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黑执事]吃了那个蜘蛛》作者:云过风尘 文案: 在自己心灵迷宫的托兰西,被克劳德冷淡的态度伤害,真的跳了下去。 没想到一朝回到和克劳德签订契约的第二天。 面对这个熟悉有有点陌生的家伙,他到底该。。。 当然是让克劳德完全迷上自己后,杀(日)了那个蜘蛛。 话说完全无辜的时空维和委员会的叶轻舟被扔到黑执事世界变成克劳德。 拿着只写着“从前有个恶魔叫克劳德,后来他死了。”的一句话剧本努力维持剧情。 维持你妹啊!干脆说只要死掉就好了嘛! 于是奋力找死。 所以这篇文可以叫做《我家执事怎么这么好虐!》,《脱肛吧,剧情!》,《这个腹黑到家的家伙绝壁不是主人》,《撒,叫主人吧!》。 以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姑且叫做大纲(肛),那作者一定会欢乐地脱肛而去。 想看吗? 比如说老爷把夏尔拐出去卖掉结果自己差点被卖掉的故事。 比如说立志除掉哥哥旁边执事的卢卡把叶轻舟揍进墙里,拔都拔不出来的故事。 比如说叶轻舟追着赛巴斯要房租钱的故事。 内容标签:少女漫 重生 穿越时空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洛伊斯·托兰西,叶轻舟 ┃ 配角:夏尔,赛巴斯 ┃ 其它:黑执事,老爷党 第1章 楔子 这是一个悲伤地故事。 想当然地要以一个悲伤地开头开始。 叶轻舟站在他家老大对面,一脸便秘的表情,浑身止不住颤抖。 “这次又为什么扣工资啊混蛋!” 老板打开一把扇子,捂住嘴,只有眯成一条缝的眼上下打量着叶轻舟,“我们部门的宗旨是什么?” 叶轻舟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板着张脸开始背台词:“在日益泛滥的穿越商贸后维持空间的平衡,保护空间走向,也就是维护剧情。”说完又是那副抓狂的表情,“可是这次剧情很完美地维持下去了啊!” “完美?”老板挑起一边细长的眉毛,哼了一声。 叶轻舟缩了缩身子,左脚尖不自在地蹭两下右脚,“至少最后斯内普还是死了啊。” “你怎么不说哈利痛失爱侣,疯了似的去找伏地魔,结果直接送命的后续呢?” “我这不是正要说吗?而且啊,如果说哈利后面死了,那也是因为接我班的那个家伙的错。。。”说完就感觉到背后有人用杀死人的视线戳自己,不过他脸皮厚得那有一比,别说眼神,刀枪都挡给你看! “那上次奈落碎成碎片被杀生丸捡回去饲养又是怎么回事?” “那一定是因为穿越者啦,穿越者,可恶的穿越者只要照耀着玛丽苏大神的光芒就什么都可以做到了,也不想一想,如果超出这个世界‘法则’太多,可是会破坏掉一个世界的。唉,真是人心不古啊。。。” “啪!”老板一合扇子,青色的血管在他的额头不停跳动,“不说这个,就说上上次,四代火影被封印到漩涡鸣人的肚子里,最后还复活这件事!” “这个就更委屈了,你想啊,你们只给了我第一部动漫,鬼知道后面还有第二部啊,所以这都是执行司的错。” “咔嚓。”这是老板捏碎扇子的声音,怒极反笑,“很好,很好,反正怎么样你都有理对吗?我算是管不了你了,你给我收拾东西滚回家!” 叶轻舟立刻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抱着老板的大腿蹭,鼻涕眼泪都蹭了上去,“哥,你不能啊!爸妈把我交给你了,你要是都不要我,我就只能去死啦!”说着跑到窗户边,做出一副要跳的动作。 整个办公室的人看了他一眼,完全没人理他。 “这次还是不敢跳?我赌五毛。”这是路人甲。 “我赌一块。”这是路人乙。 一堆路人聚在一起开始压钱。 “这。。。”新来的人喏喏地问道,他的前辈很热络的揽住他的肩膀,“没关系的,每月发工资的时候都会跳那么一两三四次的,时间长了大家都习惯了,话说,你长得蛮清秀的嘛,电话多少啊,QQ多少啊?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个茶什么的。” 那青年看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前辈几乎快哭了。怪不得穿越司叫腐女团,维和司叫做基佬堆。 古人诚不欺我。 看自家哥哥连看自己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叶轻舟只好自己从窗台上爬下来,忽略旁边的一大片“切”声,蹭到老哥旁边,期期艾艾地“哥,我错了,下一次保证完成任务。。。”看到老哥不理他,就趴在桌子旁边用狗狗眼望着自己哥哥。 三个小时后批完桌子上最后一份文件的叶青山揉了揉眼角,一只手摸了下弟弟的狗头,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维和司是为什么存在吗?自从时空虚构与穿梭技术成熟后,日渐兴起的穿越行业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行业。但是随着穿越的盛行,各种空间的法则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甚至出现多个世界同时崩溃的恐怖现象。所以我们维和司就应运而生,我们既为穿越司修正被穿得千疮百孔的世界,又为他们提供完全修复的世界作为交易品。” 他看了一眼似乎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的叶轻舟直接切入主题,“总之世界的修复程度越高,卖到的价格就越高,你明白了吗?” 叶轻舟猛点头,但是早就熟悉自家弟弟一举一动的才不会这么简单就上当呢。 不过还能怎么样?自从不靠谱的父母把四岁的弟弟交给自己后,当时十七岁的少年不就发誓就算没有父母也要照顾好弟弟吗? 虽然似乎照顾过头了。。。 不不,这绝对是因为叶轻舟自己的智商问题。 “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记住只有一次机会,所以这一次如果你没有完成的话,我就。。。” “保证完成任务!”叶轻舟向他敬礼,然后抱住他一直蹭。 “跟我来。” 维和司的仓库是一个黑洞,无边的黑暗里漂浮着数以万计的菱形碎片,靠近一点,还能看到碎片里人物的影像。 这每一个碎片就是一个世界,或者说残缺的世界。 如同钱币的价值凭依在黄金上,空间的法则也有一定的凭依物——命运。 通俗的说法是剧情。 一个个看似戏剧化的剧情里,实际上寄托着这个空间的一种因果平衡。 死去的人,不是因为被杀而死去,而是因为平衡让他在这一刻死去,所以他才会被杀。 说起来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所以简单一点就是只要世界按照剧情走一遍,就能恢复健康,然后把时间拨回原点,卖给对面的穿越司用以破坏,等到心满意足的穿越者离去,破损的世界在这里被修葺,再一次卖出。 如同一张被反复播放的CD,剧情里的人生命一直被困在那段剧情中往复。 命运的囚笼。 ——我是旁白君。 叶青山飞起一脚把叶轻舟踹了出去,“我再说一遍,如果你再乱作这种旁白,我就把你送到女尊小说里做太监!” 叶轻舟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板,“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想那些中二到家的话了!” “算了,反正已经到了。” “什么?”他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一个几乎是完整菱形的世界,闪烁着悠悠的光。 “就是这个世界,黑执事的世界,你看过黑执事吗?” 叶轻舟赶忙摇头,他好歹身份证上写的是男好吗?那种光看海报就有着bulingbuling闪着粉红的光芒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的漫画哪个男人才会看啊? 结果被哥哥的扇子狠狠拍了下头。 “我再说一遍,为了工作,你要了解所有顾客的喜好,还有各种可能的二级衍生世界,别说是黑执事了就是廉耻破表的作品只要有人喜欢也得要抱着马桶一边吐一边看完啊!” “。。。哥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他哥沉默了一瞬,整个人都变成灰色了。 迅速转移话题。 “不过这样的世界。。。真的需要修复吗?”一个完整的二级衍生世界是呈现完美的菱形体,当世界破坏的越厉害,菱形就破损得越厉害,而这个菱形体几乎只是少了一个角。 “技术部门鉴定,这个空间的损坏程度是s级,也就是最高级别,接近于崩溃。所以我需要你去做两件事,一件是维持剧情,另外一件是查明这个空间里究竟存在了什么破坏其运行的东西,然后把它带回来,当然,必要的时候就地销毁。” “那如果那是一个人呢?” “。。。”叶青山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道:“就地销毁。”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虽然在火影的世界里叶轻舟早就已经见过血,也杀过人,但是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人都是不会以杀死自己的同类为荣。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动用暴力来得好。 “。。。剧情差不多是这样,”叶青山拿出一张便签,刷刷写了几笔,折叠起来塞进叶轻舟手里,“总之,你就呆在里面,维持剧情到剧情结束,懂了吗?” 叶轻舟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踹入世界内。 他还没看剧情呢! 经过长时间的坠落感之后,终于有一种落地的感觉,他赶忙把便签拿出来看。上面写着: 从前有一个恶魔叫克劳德,为了夏尔杀掉了自己的契约人,然后被契约人杀死了。 。。。 照你这样子写的话,是不是所有的小说都可以总结为两种: 一个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他死了。 以及,一个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他再也不会死了。 尼玛,这是哪门子剧情啊混蛋! 如果真的按照你这种剧情来走的话,整个世界会以光速跑向奔溃啊!这样想着字条上的字忽然发生了变化。 时间:某年,某月,某日。 地点:托兰西宅邸。 人物:克劳德。 剧情:。。。。(省略一大堆的描述。) 原来如此啊,叶轻舟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却从对面擦得锃亮的银质盘子上看到自己的身体还是板着张死人脸。 挑眉,看到死人脸。 咧嘴,看到死人脸。 。。。直接说不管他做什么表情,这个身体做出的一直都是板着张脸,仿佛别人欠他几百万的晚娘脸。 不过别人看不看得到他的表情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吧?这样想着,他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盘子里照出的却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挑起嘴角冷笑。 怎么可能没问题啊!板着这种脸绝壁会被揍的,冷笑,冷笑尼玛啊!要不要这样冷艳高贵! 感觉好累,再也不敢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老爷幸福,恩。 第2章 那个老爷重生 托兰西站在高高的塔台上,一只手伸进衣服里,不住扣着自己的胸膛,也许是因为被迫塞进完全和灵魂不搭配的身体里,仿佛脚塞进不合脚的鞋里,身上的每一处都痛痒难耐。 不过那些完全没有问题,看,克劳德在他的迷宫里穿行。 “阿洛伊斯·托兰西最喜欢的食物是。。。油腻不堪的鱼和薯条。” “好厉害!好厉害!克劳德居然那么了解我,直到最深最深最柔软的地方!”这一刻的快乐完全能抵消身体上的不适,他的手深深扣入皮肉中,无视淋漓的鲜血和痛楚。 没关系的,反正这一切都是夏尔的,身体是夏尔的,赛巴斯是夏尔的,整个世界都是夏尔的!夏尔有整个世界,他只有克劳德,那么拥有整个世界的夏尔凭什么连他最后的依靠都要夺走! 夏尔夺走了他的一切,那他就夺走夏尔吧! “老爷大人,这样下去的话。。。”汉娜靠了上来,蔚蓝色眼里的关怀真挚地不知道如何作假。 只让托兰西感觉到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即使是他最爱的克劳德也不能免俗——他想要自己的灵魂,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给谁看!你究竟是不想得到什么还是说。。。我已经肮脏到连灵魂都不被你放在眼中? 至于爱?哈,汉娜眼中那满溢的爱完全是因为这个身体吧! “你也在担心这个身体?你也觉得夏尔比我更好吗?我哪里比不上夏尔了,回答我!”说着,他把汉娜踢倒在地,不停地踢她,仿佛这样就可以释放掉心中的痛苦。 事实上,在别人的身上实施多么巨大的暴行也无法减轻他心底哪怕一丝的冰冷。 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卑微而可耻地渴求着汉娜的恨意。 她该恨他。 赶紧恨他啊!仅剩的那只眼睛里赶紧充满恨意啊!只要那眼睛里有着一丝恨意,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了。 他从来不怕被什么人憎恨——憎恨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从小到大见过最多的就是憎恨,他是对付憎恨这种感情的大师! 只是害怕被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爱’这种情绪。 同时又如此地渴望着被爱。 移开视线再也不看汉娜,他又开心起来,欧拉,只要看到克劳德就开心了。 “克劳德,快来这里!来这啊,克劳德,按自己的心选择!” “真是刺耳的声援。”克劳德修长的眉头狠狠皱起,轻声道。 他忘记,或者记得一件事而故意这样做,这里是阿洛伊斯·托兰西内心的迷宫,所以在这里他说的一切的话都在托兰西心中。 托兰西原本微笑嘴角僵硬了一下,眼角有一点湿润,但是视线更紧地黏在克劳德身上。 他啊,只要看到克劳德就会感觉到高兴。 他啊,真的只要看到克劳德就会感觉到高兴。 托兰西连续对自己说了两遍,才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再一次露出笑脸,如同沾了水的太阳。 听见克劳德按照纸片上的指示念出“yes,your highness.”那笑容化作了实质。 化作实质的还有眼泪。 “他说‘yes,your highness.’,看吧,他还是我的执事。被爱着,我。。。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也被克劳德。。。” 汉娜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哭泣?” 托兰西没有回答,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眼泪在脸上纵横,“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克劳德,终于。。。终于能问他了。。。” 问题是为什么要杀死阿洛伊斯·托兰西。 克劳德推了下眼睛,板着张脸说道:“那是因为对托兰西的强烈思念,源自于那份爱的。。。”忽然勾起嘴角,“作为得到夏尔的道具,想要利用他,所以才杀了他。” 似乎能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连眼泪都在这声音中忘记了流动的方法。 原本就不合适的身体更是痛得仿佛要撕裂开。总之这一定是因为这个身体的缘故!一定不是因为克劳德! 他啊,只要看到克劳德就会感觉到高兴。 所以这种几乎席卷他每一个细胞的痛苦绝对不是因为克劳德! 可是这种痛苦实在是太痛,太痛,感觉这个人都像要被劈开了,他蹲在地上,一只手扣住地板,另一只插入自己的胸膛,似乎要把作痛的心脏抠出来才能缓解这种痛苦。 迷宫发生了变化,原本沉睡的夏尔醒了过来。 这种接连的变化引起的震动让原本就腐朽的天台崩塌,他随着石块一起掉落。 汉娜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狠狠插入石壁中,隐约能看见有血液从手的伤口里流出。 “老爷大人,请握住我的手,我会拉你上来”骗人的,连汉娜都快摔下去了。她那蔚蓝色的眼睛望向他,里面的爱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汉娜,没想到,最后抓住我的人居然是你。”虽然自从他站在天台上就一直在叫着“我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期待克劳德来救他,可没想到最后还留在他身边的居然是汉娜。看着汉娜包起来的那只眼睛,似乎记起那一天自己对她施加的残忍。 “对不起汉娜,对不起哦~~”这样的关头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他清楚地看见在摔下来那一瞬间克劳德脸上震惊与担忧混合的表情,还有赛巴斯也是,还有汉娜! 他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幸福,你看,他是被爱着的。 克劳德,汉娜,赛巴斯都是爱着他的,也都是不希望失去他的!只要这样就够了!永远不需要知道他们的爱意和担忧到底是为谁!一定是给他的,一定是! “只要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幸福就好了!”说着,他看了一眼飞奔而来的克劳德。 他的克劳德在为他狂奔。 是的,他的。 这样想着,心里忽然又是一阵刺痛。 “作为得到夏尔的道具,想要利用他,所以才杀了他。”克劳德的话回响在他的耳边,心痛的感觉让身体止不住颤抖。 他畏惧死亡,也畏惧痛苦。 当痛苦的感觉远远大于死亡时似乎连死亡都不再恐惧了。 阿洛伊斯·托兰西是一个坏孩子,一个非常非常坏的孩子。这时的他忽然又一点点好奇,作为一个“为了得到夏尔的工具”的自己如果带着夏尔一起坠入永夜,那个克劳德一定会露出很有趣的表情吧? 这个想法让他喜悦不已,“撒,我要掉下去了,真的掉下去了哦!”这样喊着,松开了汉娜的手。 坠落的感觉像飞翔,如同飞翔在无边的天空之中,舔舐着自由的滋味。 终究是不自由的,因为心里头有着太多的牵挂,那牵挂挂在他的翅膀上,扯着他一直往下坠落。眼睛像自己有意识一样黏在克劳德身上,期待什么呢? 无非是一丝难过吧?真的很希望,在你看到我死亡的那一刻,流出哪怕一滴眼泪,只要一滴,就可以拯救身处地狱的我。 可惜牵挂太重,他坠得也太快,所以摔在地上时看到的只有黑色的天空和高耸的时钟塔。 如果还能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这样想着,黑暗淹没过头顶,失去意识。 似乎走在无边黑暗的隧道中,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又为什么前行,只是这样麻木地走着。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入黑暗,走在黑暗中,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依旧如此。 他被黑暗包裹,没人可以救他。 没人。。。 恍惚间似乎有一只比自己小很多的手拉住自己向相反的方向前行,那人的身子散发着微弱的如同有云的夜晚,被弄湿的月亮旁晕开那一圈光,看不清面孔。  “你是谁?”他禁不住问道,手心所传来的温暖如此熟悉而眷恋,眼眶忍不住发热。  “哥哥,不要往那边走。”那个孩子回答道。  阿洛伊斯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抱住那个孩子,脸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他总是在哭,抱着克劳德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伪装的时候,可是没有一次是像这次一样哭得撕心裂肺。那个小小的身体伸出双手抱住他,如同月光拥抱整个夜晚。 那一抹微弱的光穿越了整个囚笼,从此即使是黑暗也不过是忙碌一天后休憩的享受。  “走吧,哥哥,趁一切还来得及。。。”他没说来得及的是什么,只是拉起阿洛伊斯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进。 虽然同样是黑暗,但是牵着他的那只手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当一个人安心下来时,思绪就会变得清晰,他细细想着在自己失去卢卡后做的一系列事。 感觉到可笑。 克劳德真的是爱他的吗?克劳德真的在意他吗?被爱明明是一种令人安心的体会,是如此的温暖,那么为什么在克劳德身边,他只能感觉到不安和冰冷? 那么,他又真的爱克劳德吗?爱是什么,怎样才能算作是爱? 这样想着,连他自己都开始不确定下来,可以肯定的是,他爱卢卡,这种爱如此的纯粹如同最高质量的黄金,只要见到真正的黄金,那些涂成黄色的金属就会相形见绌。 他也许也不是爱克劳德的,他只是依赖而已。像一个瘾君子依赖毒品一样。 希望这条道不要到头,这样他还可以永远和卢卡在一起。 最终还是到了尽头,仿佛突然跃出的太阳撕裂黑暗,无比强烈的白光出现在路的尽头,可是他握住卢卡的手死活不肯放开。  “去吧,哥哥。”卢卡轻吻落在他的手背,半跪在地,“您会获得幸福。” 说完把托兰西推了下去。 静止的时间似乎在一次开始走动,像一个被卡主的时钟继续转动,只是时针是逆向转动。时间开始倒退,每个人的记忆清零,回到那个时间点应该有的样子。 命运再一次重启。 这一次又会停在何方呢?    第3章 那个老爷别扭 时间:某年某月某日。 地点:托兰西宅邸的房间。 人物:抓狂的叶轻舟一只。 他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一边揪头发,一边等刷新。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等刷新。 要知道他那个坑爹的哥哥给他撕的纸条是一张便签,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然后一页的容量居然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百个字。而且还是不定时刷新。所以现在房间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克劳德板着张死人脸,蹲在地上,一边揪头发一边死死盯着地上的一张破纸条,这纸条的边缘还有撕毁的痕迹,看起啦似乎被什么人进行了迷の暴力。 完全不用思考,凶手就在这啦。 这样蹲得比便秘还要多半个小时之后,叶轻舟终于想起来自己不是带任务查询器了吗?那为什么要傻傻地等这张纸刷新? 是哦。。。 是你妹!智商压制怎么办!他随即从手上撸出一个戒指——之前那里什么都没有——然后轻点几下,等一个完全透明的屏幕出现在半空中,他在屏幕上键入黑执事三个字,随手翻了翻资料。 现在的时间是维多利亚时期,也就是1898年,大体的故事背景就是一个可以和恶魔签订契约的时空,在这里,恶魔替人类完成愿望后会取走人类的灵魂作为报酬,而他的身体,也就是这个叫做克劳德的人就是一个恶魔,他现在要走的剧情就是替自己的契约人完成愿望然后因为背叛他被杀。 背叛就会被杀啊?脑子里回荡起西索一边舔唇角,一边扭着腰销魂的小调:“背叛就杀了你哦。” 这个契约人一定是个变态!和西索一样的超级无敌大变态! 这样想着,随手点开一个图片,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金发蓝颜笑得有点坏的少年。 什么嘛,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等一等,孩子?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四种人物之一?其余三种分别是老人,道士,尼姑。 早就被各种中二正太坑到怕的叶轻舟默默打了个寒战,决定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免得触到那位大人的逆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把阿洛伊斯升级为托兰西大人的叶轻舟看完便签上的具体对话和剧情,便收拾好情绪去直面惨淡的人生。 按照剧情,今天是托兰西的父亲下葬的日子,他应该去大人的房间叫醒那位大人,一起去坟地,也是在今天,托兰西会许下夺取夏尔的命令。 不过夏尔是谁啊? 一边想着这种不重要的问题,一边按便签上的指示准备好红茶,推进托兰西的卧室。按照剧本这时候的托兰西还躺在床上睡觉呢。 结果开门时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窗户前,晨曦的光围绕在他,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光相得益彰,仿佛同样来自遥远的天际。 风吹起他身旁的窗帘,张开的紫色布料像一扇翅膀,展开在他的身后,随时准备一跃而下。 “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叶轻舟问道,也懒得去掩饰自己的语气,要知道,现在的托兰西只是刚刚遇到克劳德,更谈不上了解了,所以即使他现在在地上打三个滚,一边打滚一边喊come on baby!都没问题。 虽然很丢人就是了,而且还有可能被这位大人开除。。。 听到他的声音那少年转过身,蓝色的眼睛也许是因为背朝光线的缘故,在眼里凝聚成一种黑蓝,仿佛天空蒙上一层乌云的颜色。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睛却直盯这叶轻舟,似乎想要靠视线束缚住这个人。 很有侵略性的眼神,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还好很快便转移了目光。托兰西走动了几步,坐在床上,盯着墙上的一点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我刚刚见到我弟弟了,”他忽然开口,脸上还是那副没睡醒的迷惘样子,仿佛刚刚眼睛锐利如鹰的人不是他似的,“我不想离开他,可是他却推开了我,告诉我,我可以获得幸福,呐,克劳德,告诉我我会幸福吗?” 这样说着,却完全没有等待克劳德回答的意思,径自苦笑了起来,“我刚刚站在那里,就在想是不是只要我跳下去,就会再一次见到卢卡?”说着沮丧的话,但是眼角的余光却装作不经意地扫视着叶轻舟。 一副酷爱来安慰我的样子。 叶轻舟举起左手推了下眼睛,趁机看了眼手里的台词,要知道,像台词这种不能吃的东西根本没有记住的必要嘛。 可是台词上根本没有这一段。 谁能告诉我这种没有记录的剧情怎么办? 放弃地落下手,眼镜泛过一阵白光,叶轻舟决定还是一句话不说来得好,光看这个叫做克劳德那张冰山脸就知道这货绝壁话不多,所以偶然尊重人设也很好嘛。 撒,请叫我高冷君。 不过这一切在托兰西看来,就是克劳德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说,看不出情绪的脸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把自己的一切呈现在克劳德面前,可是却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不公平啊。。。真想把那人的脸扯下来,看一看底下到底是什么表情,或者把他的胸膛挖开,看一看里面有心吗?有的话又是什么颜色? 想着如此危险的话题,托兰西移开自己的视线,眼睛隐没在垂下的柔软金色发丝中,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柔弱地仿佛一只无害的兔子。 实际上是披着兔皮的毒蛇。 叶轻舟无奈地摸了摸头,感觉好像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呢。。。看到那孩子衣服伤心的样子,浑身充斥的快来安慰我的气息都快溢出来了。为了防止自己被几乎具现化的怨念淹死,还是妥协吧? 不过他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有一点不忍心。 他走过去,取下一只手上的手套,冰冷的如同大理石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了几下。 “不哭哦~~”他尽量温和地说道,然后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托兰西一副像是被雷劈到的表情。 在托兰西的视角里就是克劳德,勾起一边的嘴角冷笑道:“不(准)哭哦~~”谁能告诉他最后的迷の颤音是怎么回事?是威胁吧?果然是威胁吧?果然是看穿了自己心里想的坏主意吧? 真的。。。不愧是托兰西执事的那个克劳德,自己的伪装完全骗不过他呢。 这样想着,他禁不住在他冰冷的手上蹭了几下,那比寒冰还要冷的温度,落在脸上,却让他有点不想放手。 有多久了? 自从那个克劳德见过夏尔之后,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亲近过自己? 该生气的,可是当他温柔地抚摸自己时,这个懦弱的自己为什么还是没有力气挥开他的手? 与之相反,他一只手握住克劳德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露出的笑容脆弱得似乎在哭泣,“克劳德你不会离开我吧?” 叶轻舟还没来得急回答,那孩子就自己亟不可待地加了一句:“只要我还吸引你,你就不会离开我吧?放心吧,我会一直燃烧下去的,所以请你也一直以这种迷恋的眼神看着我,不要看我之外的任何人,求你了。” 最后的语气几乎接近于哀求。 叶轻舟怔忪了一秒,和以前见过的那些熊孩子完全不同的感受,这个孩子大概只是害怕被伤害而努力竖起刺保护自己吧? 虽然不过是一个自己管辖世界下的人物,但是握住自己手也一样温热,涂在自己手上的泪水也一样会湿润。 这也是个人,只是个孩子呢。 自己也有弟弟的叶轻舟心里一瞬间柔软下来,他答应道:“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当我离开的那一天时间会被还原到一切开始的那一天,所以你的记忆中永远不会有我离开的一幕。 你所生活的时间里,我一直不会离开。 本来很温馨的场景。 本来。。。 托兰西听到这句话却像被电打到,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他哆哆嗦嗦地举起一只手,一巴掌打在叶轻舟脸上!接着抓起枕头扔了过去,正中脸颊!然后又抓起推车上的热水全部扔在叶轻舟脸上,滚烫的热水浇了他一身。 虽然不会感觉到疼,但是衣服湿透的叶轻舟整个人都怔住了。 托兰西也怔住了,他握起拳头,把几乎冲出口的道歉强行押回舌根。 与之相反地仰起头,用那种恶狠狠的语气说道:“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骗子!滚啊!完全消失在我的面前啊,你这个肮脏的家伙!肮脏的爬虫!恶心的蜘蛛!” 叶轻舟的拳头紧紧握起,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不够友善吗?还是。。。总之他感到愤怒就是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东西扔在他脸上,还是两次! “那么我告退了。”他鞠躬道,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门口时却被叫住。 “呐,你生气了吗?”托兰西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两只脚尖随意地晃动,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当然很开心,脸上灿烂的笑容如同盛开的向日葵,热烈到有点恶毒的含义。 “嗯。” “气到什么程度呢?”托兰西又问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想揍你一顿。”叶轻舟直说了。 托兰西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一边笑,一边在床上打滚。 神经病。暗骂了一声的叶轻舟决定不理这个可怜的病人,径自走了出去。 关门时似乎听到托兰西喃喃自语:“。。。真好” 前面的几个字却听不清楚。 第4章 那个老爷善良 不管再生气,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不过这个态度嘛。。。就可以打个折扣了。 初步估计了自己和托兰西两人的武力差,自以为还是具有武力优势叶轻舟有了底气,慢吞吞地换了身衣服,不情不愿地磨蹭到托兰西的卧室外。 就是不乐意进去。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值得托兰西发那么大的火,可是整整过了半个小时,托兰西还是没从卧室里出来。卧室里也安静得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该不会真的跳下去了吧? 。。。为什么会觉得可能性这么大啊!千万别啊!你死了剧情怎么办啊!这个世界要是真的崩溃在我手里,我还不得被大哥活活打死啊! 叶轻舟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冲进去,只见托兰西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自己脖子上那一坨绿色的东西。看到他进来脸稍微红了那么一丢丢,随即恶声恶气道:“你的教养被狗吃了吗?连服侍主人这件事都忘记了吗?” 完全不想和一个把热水往别人脸上摔得家伙谈教养。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托兰西压根不会穿他身上的那些行头。原本由绿色绸缎做成的丝带被他可怜的手艺弄成一坨堆在脖子上。这时候真的好想大声告诉托兰西,“想要,想要求我啊~~” 哪里不对? 。。。根本哪里都不对吧!如果他真的那么干了,大概立马就会被开除。 不过脑补的梨花带雨一副可怜巴巴样子的托兰西还是狠狠满足了他猥琐的小心思,所以他决定原谅这个小鬼。 叹了口气,弯下腰慢慢解开托兰西脖子上的丝巾,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黑色的礼服,看到托兰西皱起眉头很自然地解释道:“今天是前托兰西老爷的葬礼,所以老爷您必须穿着黑色的礼服。” 托兰西狠狠切了一声,随即张开双臂,一副要你给我换衣服的样子。 小鬼你得寸进尺了!叶轻舟在心里大喊,然后乖乖地解开他身上的绿色马甲和白衬衣。那衣服穿着的手法不是很好,细微处有着几个细小的褶皱,可以看出,这个孩子以前要么是没自己穿过衣服,要么没穿过这种昂贵的衣物。 剥下遮掩着嫩白躯体的衣物,露出的却不是想象中无暇的肌肤。大片的吻痕遍布他的胸膛,腰间的青紫还能看出手的形状,还有胳膊上用绳子束缚留下的伤痕。 叶轻舟的手顿了下来。随即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给托兰西换上另一件衬衣。只是手下的速度快了几分。 托兰西看到他明显加快的速度,脸色一沉。挥手打开他系扣子的手,然后挑衅似的解开自己的衣服,让那样凄惨的景色暴露在他面前。 “肮脏吗?我?”他扬起下巴,扯起一边的嘴角不怀好意地笑着,“是不是肮脏到你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呢?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一个像蛆虫一样的家伙,让你倒胃口了吗?”毫不在意地说着贬低自己的话,大概只是希望自己说完所有伤人的话后,克劳德连一句让自己伤心的话都找不出来。 那样托兰西就胜利了,虽然可能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失败。 叶轻舟呆了几秒,迅速系上被托兰西解开的扣子,然后把他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托兰西原本有点不好的脸色立刻变得爆红。 “你这是干什么!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的话,我这次一定会杀掉你的,一定!”他大声嚷嚷着,底气明显不足。 他说‘这次’了!叶轻舟心里的小人拼命尖叫!这次是什么意思?这次的意思是指妈蛋还有那次啊啊啊啊! 多亏无论叶轻舟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在外界看来都不过是板着张死人脸,要不然托兰西就会有幸看到克劳德版的呐喊。 他僵硬着身体,一字一句地往外蹦:“不要赤脚站在地上。” 是的,不会自己穿靴子的托兰西刚刚赤脚站在地上。 托兰西也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然后迅速恼羞成怒,抓起一个枕头就扔过去,“出去!我不要见到你!” 亲,你傲娇了。叶轻舟在心里默默吐槽,赶紧拿起领带裤子皮鞋给托兰西换上,期间被炸毛的托兰西拍了好几下脸。 这个早上过得简直像是在打仗。 迷迷糊糊地走出托兰西的卧室,叶轻舟靠在墙上,啪得一声把头敲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尼玛!谁能告诉我之前的那个克劳德到底做了什么啊!那小鬼还没有十六岁吧?把连十六岁都不到的小孩拐上床亲你难道不会愧疚吗?而且还捆绑,捆绑你妹啊!身份是恶魔难道连心地也是恶魔份的吗! 还有那个夏尔,什么叫为了夏尔背叛了自己的契约人,大哥你的措辞太客气了!明明是为了夏尔背叛了自己的姘,,头,然后被姘,,头伺机杀死了对不对!就说对不对! 话说那个夏尔也不过是个孩子吧?亲你恋。。童就算了,你还劈腿啊? 而且最惨的是,自己以后也要把克劳德做过的事全部再来一遍。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的叶轻舟,不禁觉得前途暗淡。摸摸脸,刚被托兰西扔在脸上的枕头似乎还有触感留存,却出乎意料地不怎么生气了。要知道,要是有人敢这么对他,那起止是扔枕头啊?直接扔枪子。 这样说来托兰西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大雾!)。 想通了的叶轻舟高高兴兴地去准备早餐和马车。 结果托兰西下楼就看见摆满整个餐桌的早餐,主座旁边整整七副餐具左右排开,像两排激光枪似的。 “你这是干什么?”托兰西惊疑不定地问道。 “请用早餐!早上实在是我太失礼了,老爷大人!”深鞠一躬,顺手拉开座位,叶轻舟长大一双狗狗眼卖萌,一副主人我错了,请原谅我的样子。 那视线热情得连死人脸都挡不住。 托兰西不自在地咳了几声,莫名其妙地坐在座位上,叶轻舟很自然地给他塞好餐巾,然后把汤端在他面前。 以前的克劳德对他有这么殷勤吗?托兰西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的张开嘴,一副要投喂的样子。 好可爱!即使被这个人渣这样对待过也还是这么温顺的托兰西实在是太可爱了!在心底尖叫的叶轻舟默默对比了一下那些恩将仇报一天到晚想要他命的中二正太,幸福的感觉击中了他。 于是他很自然的开始投喂。 他喂得很开心,但是托兰西吃着吃着心里却开始不是滋味。他想起来了,在克劳德对他失去兴趣前,也是对自己非常好。然后呢? “作为得到夏尔的道具,想要利用他,所以才杀了他。” 那话语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啪!”他一巴掌打在叶轻舟手上,冷声道:“我自己来。” 说完便开始自己动手,偌大的餐厅只能听见他细微的咀嚼声,感觉像在嚼蜡。 “真是难吃。”随手打翻自己面前的餐盘,他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面,轻晃着脚尖,勾起嘴角冷笑着,“你是不是根本不记得我喜欢的食物?也是啊,毕竟在你眼里。。。那些不过是又难吃又没品位的东西。” 他其实最喜欢的是炸鱼和薯条,可以算是英国最廉价的食物之一。 可是他就是喜欢,即使作为托兰西后他有着数不尽的财富,他仍然喜欢那样廉价的食物。不是他不知道那种所谓高贵的料理也并不是他没吃过更好吃的东西。只是他永远记得,那一天,和他一起分享一大包薯条的卢卡。 “很好吃呢,哥哥!”卢卡这样说着,拿起一根薯条喂到自己嘴里,醇香的味道在自己的味蕾上炸开,那是自己短短十三年人生中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幸福的滋味,爱的滋味。 所以他喜欢这种食物,因为每一次吃都会想起以前快乐的时光。 可在克劳德眼里这不过是自己出生下贱的证明吧? 克劳德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这样想着,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垂下头,眼泪奔涌而出,“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这个名叫托兰西的家伙的喜怒哀乐,无奈痛苦,你看到的从来只有你自己想看到的。 克劳德是个大混蛋。 叶轻舟顿了一下,把托兰西抱了起来,而桌子上肆流的汤汁刚好流到座椅上。 “那就告诉我,你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告诉我就好了,我会一一记下来,或许一次两次还会犯错,但是只要时间长了,我一定不会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他这样说道。 那样的温柔让托兰西的脸红了一瞬。 克劳德有点不一样了,以前的克劳德是不会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这样想着,他一只手握住克劳德的衣襟,感觉似乎自己好像有办法把这个原本遥不可及的人抓在手里。 他把头埋在克劳德怀里,看起来柔弱的样子,心里却转过七八种把这只蜘蛛扒皮拆骨吃到肚子里的方法,比如说囚禁啊,比如说撕掉翅膀啊,比如说钉墙上啊。要多暴力有多暴力。 毫无所觉的叶轻舟还在感叹这个发起火来只知道扔东西摔碗的小孩实在是太可爱也太无害了点,想想扔扑克的西索,做实验的大蛇丸,还有动不动就把自己坑到死的奈落。 他很自然地得出一个结论:托兰西是个好孩子! 只能说。。。之前叶轻舟的业绩那么差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5章 那个老爷能哭 托兰西祖上有着不知道究竟几分之几的皇室血统,虽然到了托兰西侯爵的那一代已经没落了不少,但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至少在这天的葬礼上,各种各样的绅士和小姐还是坐满了偌大的礼堂。 那些女士忍不住用做工精良的手帕揩拭眼角,只是没几个人眼角湿润的泪真的落下来。 真正哭的只有那个趴在父亲尸体上的少年,如同一串串珍珠的眼泪落在他父亲的脸上,诉说着活着人的伤心。 只可惜似乎想要挽留的人已经不在了。 真的不怕把眼睛弄坏吗?叶轻舟看着那少年声嘶力竭的哭法,说实话,在他穿越这么多次,流血见得多了,但是眼泪却没有见过几次。大概这就是所谓少年漫和少女漫的区别吧?更何况对于一个从小就受到严苛教育的孩子而言,眼泪被合法地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在场的人每一个都为这位少年的深情动容,但是不足以让他们移动自己的身体,所以那少年一直哭着。 叶轻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一只手按在托兰西肩头,“够了,让死者尘归尘,土归土。” 托兰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莫测,却顺从地放开手。 接下来是一系列的礼仪和永远的掩埋。 走在回去的道路上,已经是暮色四合,火红色的如同火焰的夕阳烧在天边,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路过一片盛开的罂粟时托兰西忽然停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想摘下一朵罂粟,一只手却捉住了他。 “不要碰那种东西。”叶轻舟说道,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带着理所应当的命令。 “我刚刚就想说了,克劳德,”说着,托兰西反握住叶轻舟的手,转过身,微笑着,笑容与背后的罂粟相映生辉,甜蜜而危险,“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吗?”说着抱住他的一只胳膊,脸也凑到可以轻易闻到呼吸的程度。 叶轻舟滞了一下,木着脸一言不发。 托兰西却想看透了似的笑了起来,大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喜事。 “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他没有说什么让他高兴,但是黏在叶轻舟脸上的视线却说明了他的想法。他很开心叶轻舟略带霸道的关心,至少让他觉得,他似乎是被爱着的。 太阳沉入天际,带走最后的光明,连同他脸上的笑容也一起带走。他的脸色阴沉起来,语气却温柔得如同爱语:“呐,告诉我,你知道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吗?” “不知道。”叶轻舟很理所当然地回答到,要知道,他一点都不擅长记忆,所以之前的那些不多的资料他也没记住多少。 “是吗?”说着这样的话,托兰西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围着叶轻舟转了个圈,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那么夏尔呢?你知道夏尔吗?” 语气轻飘飘地却让叶轻舟菊花一紧。 知道,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就是之后和你抢情人的家伙吗?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确实很可疑啊。难道这时候克劳德就已经变心了?那么托兰西又知道多少呢? 想着,他假装不经意地打量托兰西,瞅了半天,感觉托兰西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于是就放心了。  “听说过,似乎是凡多姆海恩家的家主,最近在伦敦的地下社会很出名的样子。”  “是吗?”这样说着,托兰西转过身,摘下一朵罂粟,紧握在手心,娇弱的花瓣被捏成碎片,“记得我的愿望吗?我曾许愿让夏尔变成我的东西,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你。。。杀了他。” 说着他转过身,蓝色的眼睛里透出锐利如鹰準的光,视线化作了刀剑,光是看到就能被割伤的锐利。  “听懂吗?见到他就立刻杀了他,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什么都不要管只要杀了他!”  “。。。嗯。”只能答应了。 却没注意到他的回应让那个孩子的眼睛里划过几不可见的痛苦,转过身,一句话都没说便走。指甲刺入手心,有血液顺着指缝留下,忽然停下来,“记得,以后要跪在地上对我回答,yes,your highness.” 叶轻舟忽然感觉他似乎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 完全没有头绪。 回去的马车上,托兰西坐在他的斜对面——离他最远的位置。 马车里安静得像没有坐人。 托兰西一个人靠在车壁上,眼睛埋在留海里,瘦弱而单薄的身子随意靠在靠背上,在很长的椅子上显得尤其弱小。像空荡荡的天地间只长了这样一颗孤零零的小树苗。 孤单而无助,无声的哀求着陪伴。 叶轻舟犹豫了很久,终于坐到他的旁边,却发现托兰西已经睡着了。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然后坐得稍微低一点,把托兰西的头掰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就好多了。 他的视线扫过托兰西的脸,不明白为什么即使在熟睡中,他也会紧紧皱着自己的眉头,好像一副难过的样子。 伸出一只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回到托兰西宅,托兰西却仍然没有醒过来,他叹了口气,轻轻抱起这个孩子,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好睡的更舒服一点。 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呢,这样无助而瘦弱的样子。 这样想着心似乎又软了下来。他轻手轻脚的把那个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决心明天弄一些男孩子应该会喜欢的东西。要知道,男孩子就应该有八块腹肌,阳光健气地露出八颗牙齿大笑! 心里默默握拳,转身的时候,却被握住了衣角。  “别走。。。”那孩子的脸蒙在被子里,蒙蒙地说道。眼睛却没有睁开,感觉像是在说梦话。忽略心里那一刻漫上来的心疼,完全没办法拒绝。 他坐在床边,整整一夜。  恶魔的身体很好用嘛,一点都不感觉累!把打哈欠的感觉压下去,等天空微微擦亮时,他小心翼翼地掰开那孩子的手,走了出去。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熟睡的托兰西张开眼睛,蓝色的眼睛放空,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  “蠢货,都不知道给我换件睡衣吗?穿着西服睡觉难受死了。。。”轻轻抱怨道,嘴角却勾了起来。 叶轻舟对小孩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细心,也许是因为叶家父母太不上心,也许是因为除了叶家最小的孩子,每个哥哥都有一把屎一把尿带大弟弟的经历——比如他,排行老五,小时候就一直在照顾自己贼会卖萌的六弟。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家几个兄弟的关系非常好,一种类似于父子的感情混杂在里面。这样对待弟弟久了,不自觉地就把这种感觉带入与托兰西的关系中。 喂喂,这样可使很危险的,擅自和剧情人物扯上关系什么的。要是被自己鬼畜大哥知道了(就是他的老板),一定会被开除的! 不过他不怕开除就是了。 想起那个少年身上斑驳的痕迹,应该是克劳德的杰作吧?真是。。。让人狠不下心来。所以决定对这个孩子好一点,像照顾自家弟弟一样好好照顾他。 这样说来他是把这个托兰西当做自家孩子了吗?喂要记得叫哥哥啊! 幻想着这小鬼糯糯软软地叫哥哥的场景,即使一夜不睡也没什么关系,整个人都因为这种幻想up起来了。 不过这个托兰西宅邸确实很奇怪。按理来说,这样子的宅子应该有不少于十个的仆人,但是漫步在空荡荡的宅邸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可不行啊,小鬼,贵族要有贵族的样子,管家,执事,仆人,还哟哟穿着各种制服的可爱女仆一个都不能少! 最后一个最重要! 弟弟你一定要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穿着着各种制服,有着深深地女性之沟,性感到不可方物,然后会唯唯诺诺地说:“只要是主人的话,什么都可以。”的女仆才是世界的真谛! 为了得到最多的女仆才是男人这种生物存活于世的唯一目的! 感觉到自己在教育自己弟弟方面有着无比重要责任的叶轻舟,整个人的小宇宙都点燃了,当即给各个报纸发去招聘女仆的信息,而且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每人一月二十英镑。 这样优厚的待遇,叶轻舟似乎看到托兰西被各种女仆淹没后精彩的表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很精彩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三天,大家节日快乐哈~~ 第6章 那个老爷误解 “今天的红茶是来自中国的大吉岭红茶。”推着推车,车上放着光是看就觉得赏心悦目的精致茶具,映入瞳孔的,还有那个男人没有丝毫表情的脸。 简直像是以前每一天的重复。 托兰西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惺忪的睡眼用余光打量了叶轻舟不下三次。看起来不经意,事实上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克劳德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为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不可能直接问出来,他坐在床边,宽松的睡衣只要解开衣带就顺着赤裸的身体滑落,白皙的如同画布般的美丽身体上,布满凌虐的痕迹,叶轻舟怔了一秒,随即拿出刚刚准备好的衬衣给他换上。 “不要这个,我喜欢绿色的丝巾。”这样说着,托兰西推开他的手。 “不好意思,那个拿去洗了。”叶轻舟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开始撒谎。 “没关系衣柜里还有。” “。。。”沉默的叶轻舟走过去打开衣柜,谁能告诉他,这里面整整一排一模一样的衣服是怎么回事?紫色外套,绿色马甲,还有绿色的丝巾,每样至少十件,你得多喜欢这一套啊混蛋。 “啪!”地一声把衣柜门关上,叶轻舟面无表情地扯道:“那些也拿去洗了。” 托兰西瞧了他半响,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个字,“哦。” 求翻译啊混蛋,哦是几个意思? 总之不管几个意思,叶轻舟还是给托兰西换上了一套草绿色的礼服,当然托兰西脸上嫌弃的表情无视就好了。 “啧。。。难看死了。”托兰西毫不犹豫地吐槽道,完全没办法无视。 真是对不起啊,糙爷们什么的审美观只有这个程度了,如果有什么做不周到的地方请你务必闭嘴沉默哦。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考虑到对方的年龄,叶轻舟还是好声好气地说:“等明天,让设计师来托兰西宅邸,给老爷设计几款衣服,衣柜里只有一套衣服实在是太有失贵族的颜面了。” “不是一套,还有黑色的西服和红色的。” 这么丢人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参加葬礼的衣服和那种完全显示不出你个人身份的烂大街的设计真的有够丢贵族脸的。 “其实我觉得这种绿色的礼服已经足够丢脸了。”托兰西接道。 。。。说出来了,居然不小心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了,叶轻舟惊恐地看了他半天,还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像朵迎风招展的小野花,单纯又无害,忍不住放心了,就是嘛,托兰西是个好孩子,才不像他之前捡的那些小鬼那么鬼畜。而且这是少女漫哎,所谓的少女漫不就是谈情说爱打小怪吗?完全不用担心。 放心的叶轻舟很自然地说道:“没给你带绿色的帽子你就该感激我了。” “绿色的帽子是什么?” 呵呵,叶轻舟迅速闭嘴扭头倒红茶,那种肮脏的大人世界还是不要提起来的好。 可是托兰西完全没有放过去的打算,他跳在地毯上,围着叶轻舟转着圈,脸贴着他的脸,几乎可以闻得到呼吸的程度。 “嘛嘛,就告诉我嘛,告诉我好不好,克劳德。”说着一只手抱着他的胳膊,胸口紧贴在他的手臂上,触感是。。。一马平川。 话说少年你没有胸就不要做那种经常被超常发育少女做出来秒杀男主的动作了,效果完全是反的好不好。 不过有种弟弟在撒娇的感觉。 被可爱弟弟萌到的叶轻舟,放下手中的茶具,一只手按在托兰西头上揉了揉,“不要站在地毯上,有点凉。”说着,把他抱回床边。这过程中托兰西一直很沉默,低垂着头,直到坐到床沿时才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哭了? 叶轻舟皱起眉头,蹲下来,细细望着托兰西,可他却把头偏到一边,只能看见眼泪一直在脸上纵横。 “怎么了?”他擦掉托兰西的眼泪,却立刻有泪水贴补上来。 “不。。。只是。。。”托兰西拍开他的手,扬起脸,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眼角还被涌出的泪水浸泡着,“克劳德第一次对我这么温柔。。。” 恭喜你的良心受到会心一击。 叶轻舟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血槽都快被清空了,他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行动的感觉,然后,他抱住了托兰西,把那个哭泣少年强行按在自己怀里。 胸口的地方被泪水沁湿了,那个少年抓住他的衣襟,伏在他身上,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寻求着庇护。他抱紧叶轻舟,用几乎要勒断他的那种力道,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味。 “我以后都会这样对你的。”叶轻舟说道,这是一个哥哥的责任。 “嗯!”托兰西笑着,放开手,坐在床沿上,脚尖来回地晃,眼神一直黏在叶轻舟身上,有点深的蓝色里似乎混杂着夜色。“被克劳德抱住的时候有种被爱着的感觉呢。” “嗯。” “我喜欢你抱着我,以后都这样可以吗?” “嗯。” “不要总是说嗯嘛,我说过了不是,克劳德要说。。。” “yes,your highness吗?我记得。”叶轻舟打断了他的话,把红茶递给托兰西。 “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如果是克劳德的话,一定会记得的,”说着喝了一口红茶,做出一个美味的表情,舔了舔唇角,“克劳德,今天有什么好事吗,可以告诉我吗?” 终于问出来了。 从一开始托兰西的目的就只有问这个问题,至于之前的哭啊,笑啊,那些都不过是铺垫。 把真实渴求的东西掩藏在平常中,从此再也没有真心与假意之分,这才是蜘蛛,不,或者说是托兰西。 即使是心里最介意的话题,说出来的那一瞬间,也不过像是一句随口的玩笑。 叶轻舟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很自然地回答道:“今天要招募一些仆人。” “我只要克劳德就够了,其他的仆人完全不需要!” “不要任性,”说着捏了捏托兰西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脸颊,“今天可是有很可爱的女仆来应聘哦~~”说着眨了眨眼。 托兰西呆了一瞬间,一副兴奋的模样,“真的吗?可爱的女仆,克劳德也喜欢女仆吗?” “那当然,女仆才是这个世界的真谛啊。” “。。。”笑容僵硬在托兰西脸上,他。。。好像找到克劳德当初不喜欢他的理由了。。。居然是因为他不是女仆吗!不,不对啊,夏尔那副整个世界都要跪舔的中二风一点都不女仆啊,那得多大仇才会请那种女仆回家啊!请那种女仆的主人一定是抖m吧? 难道说。。。克劳德其实是一个抖m?得到这个结论的托兰西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不,或许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仔细想起来的话,自从自己开始对克劳德千依百顺之后,克劳德似乎就不怎么对自己感兴趣了,那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想起来的话,有问题的完全是克劳德吧? 对不起,克劳德我错怪你了!得病不是你的错,身为一个好主人没有及时发现你的痛苦还对你那么好,我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虐待你的,克劳德!皮鞭也好,蜡烛也好,还有绳子什么的,如果是克劳德你喜欢的话,虽然我觉得很变态也会努力做到的! 因为我是如此地珍爱你啊,克劳德! 心里呐喊完的托兰西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完全打开了。脸上表情立刻变得冷酷而戏谑,“这就是你准备的红茶?”随手倒在地毯上,然后把杯子摔碎在墙边,在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色印记,“简直比泔水还难喝。” 怎么说呢。。。槽点太多都不知道怎么样吐槽了。。。明明刚还是一副好喝得要死的模样,怎么转眼就翻脸了?而且一副中二鬼畜样能不能先拜托你擦干眼角的泪水啊?没办法了,只能找杀伤力最小的一个吐槽了。 “难道你喝过泔水?” 托兰西愣了一瞬,随即脸爆红,一只手指着叶轻舟,手指都快戳到他脸上了,“给我出去,你这只蠢猪!”吼完还战战兢兢地瞧了他好几眼,一副怕他生气的样子。 “至少让我把鞋子给你穿好吧?” “我自己会!” 莫名其妙的叶轻舟第二次被赶出房间,不过还记得昨天托兰西把一个简单的丝巾打成什么德行的叶轻舟完全不敢走开。 房间里,托兰西从床上跳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身上的这一套,简直难看死了!走到衣柜边想自己换一套衣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对克劳德的反抗吧? 不过如果克劳德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不禁又犹豫起来,在房间里转圈圈。然后猛地脸色一变,稍微移开脚,能看见陶瓷杯子的碎片和一点点血迹。 “啊!”他惨叫一声,叶轻舟立刻冲了进来,看到跪坐在地上一副快哭出来表情的托兰西,忍不住捂脸。这得多笨才会踩在那么大的一片碎片上啊? “都说了,不要赤着脚。”这样说着,他抱起托兰西,把他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取出碎片,然后找来医药箱处理伤口。期间托兰西一直在哭,感觉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 包好伤口,托兰西还在抽噎,叶轻舟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一只手按在他的头发上,“不要再哭了,男孩子不应该哭泣的。” “对不起,我就是爱哭!我就是能哭!我就是这个样子,让你讨厌实在是很抱歉!”说着抱歉的话,却似乎想到什么难过的事情哭得更伤心了。 叶轻舟叹了口气,看着少年单薄的身体,他不过只有十三岁呢。 干什么为难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要知道,他的六弟,直到十九岁都还在靠卖萌为生呢。 本来严厉的措辞在嘴边打个转,咽了下去,他蹲下来,正对托兰西的眼睛,“那就哭吧,难过的时候就哭出来,不过说好了,只有在我面前才可以露出这样的表情,外面的人啊,才不会介意你的眼泪,所以不要哭给他们看。” 长长的一段话,托兰西似乎只捕捉到了其中的一段。 “那么克劳德你在意我的眼泪吗?” “在意,很在意,我的。。。”本来想说的弟弟两个字在嘴角边咽下。 温柔却传达到了。 托兰西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一只手推开叶轻舟的脸,一副害羞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你很会骗人啊,这只蠢猪。” “为什么要叫我蠢猪啊?” “不告诉你!”傲娇地别开脸,嘴角却勾了起来。 喏喏的声音带着点哭音,眼泪已经止住。 第7章 那个老爷女仆 不知不觉时间就像抽水马桶里的水一样冲走了,终于到了那个大日子,那个让托兰西见识所谓男人世界的日子。至于在这之前的那一段时光如果可以用一个表情来形容的话一定就是:。。。 妈蛋这算是什么表情啊!叶轻舟才想掀桌呢,妈蛋这是什么主人啊!如果说和一个人接触一段时间后会有一个大概的映像和了解的话,托兰西这个人就完全不在人的范围内。他的脑子好像和宇宙里最神秘的黑洞连接在一起,直接通到了未知的空间里去。 那个世界有着无限的可能,所以叶轻舟个人贫乏的想象完全无法理解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过状况总是在意料之外就是了。 “难吃死了。”托兰西一脸嫌弃表情地把盘子扣在桌上,说实话,比起昨天他想掀桌,掀了半天没掀起来最后恼羞成怒地踹了叶轻舟两脚好多了。 再说句实话,亲爱的你掀不起桌子,这要去踢地心引力或者牛顿什么的,踢我干什么。 “克劳德你压根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克劳德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一点都不爱我。” 。。。有种这家伙被奇怪东西附体的感觉。 “那就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会努力去弄,当然如果不会的话,我也会好好努力去学就是了。”叶轻舟只有这样说了。 意料之中的托兰西眯起眼睛,上下扫视他半天。 意料之外地托兰西拖长调子,“不,要,我要你自己猜,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话,就一定可以猜到。” “对不起,我完全不了解你。”很光棍地承认了,心里默数三秒。 一,二,三。 果然,托兰西哭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能不能告诉我你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看着这个嘤嘤嘤哭不完的少年,叶轻舟只能妥协了,“对不起我会努力去猜的。” “击剑课不要上了。”托兰西哭着加条件。 “这个不可以。” 托兰西继续哭。 沉默半晌之后很无奈地妥协,“只有今天。” 眼泪立刻止住了,然后拽爆天地扬起下巴,一副就这样吧,你没用了,赶紧给我退下。 强忍住揍这小鬼冲动的,叶轻舟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他刚关上门,托兰西立刻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笔记本,看样子已经记了几十页了,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道:“看起来克劳德对于眼泪的抵抗性非常差呢?好的,下一次测试什么?新做的手杖快到了,下一次就测试一下用手杖抽他会不会生气吧!” 露出来的笔记本外皮上还标注着名字:“攻略克劳德的一万种方法。” 要知道,以前的克劳德是不会强迫托兰西上课的,但是这个克劳德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对他的学业抓得非常紧,无论他再怎么撒娇打滚都不让步。所以被迫灌输了很多知识的托兰西得出结论,理解是关系进步的阶梯。话说以前他对克劳德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最后克劳德才会投入(绝对不承认)比自己了解他的夏尔怀中吧?重生一次,这一次悲剧要从一开始避免。 既然已经知道克劳德是一个内心非常渴望被虐的家伙,那么他也就会慢慢学会怎么样从拳打脚踢低级虐上升到各种工具的高端虐,力求克劳德感觉到他的苦心。而且你看啊,现在的克劳德不就和他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吗?会温柔摸他的头,有时还会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却从来没有真正生过自己的气。 这样温柔的克劳德,和记忆里一点都不一样的克劳德,不都是他努力的结果吗?(其实是穿越的结果) 撒,克劳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满足你,而且永远也不会让你厌倦!这样发誓的托兰西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准备去。。。上课。 无论如何都不想克劳德生气的托兰西很小心的遵守着那条不会真正惹怒对方的线,然后又不甘心地把自己的触角伸过界,试探着那个人的底线。 掠过托兰西·乖宝宝不谈,现在的叶轻舟被幸福包围着。 无与伦比的幸福,不,或许是无与伦比的女仆。 女仆,女仆,还是女仆!放眼过去,大大的厅堂里挤满了来自英国各地的少女们,楚楚可怜,泫然若泣地望着这个主掌她们命运的男人。 说实话,男人能活到这个地步,夫复何求! 按住几乎喷涌而出的鼻血,叶轻舟轻咳了一下,然后决定一个一个接受检查(调戏),一次这么多个实在是忙不过来啊哈哈哈哈哈。板着张脸冷道:“你们,排好队,按顺序到旁边的屋子里接受面试。”说完后,自以为很高冷地拐到旁边的会客室。 客厅里静了一瞬间,然后像炸开了锅似的吵扰起来。如果说一个女人相当于一千只鸭子那么这一刻托兰西宅邸的鸭子足以供应整个欧洲了。 “好帅啊,刚刚的那位大人,转身的时候也很有型。。。” “是啊,是啊,而且薪资也很高,听说活很少呢。” 这样的议论声吵得在书房学习的托兰西都听到了,他放下手里的鹅毛笔,这个动作让教授礼仪的老师皱起了眉头,意识到这一点的托兰西耸了耸肩,然后兴致勃勃地问道:“听起来很热闹呢,老师,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注意你的坐姿。”一鞭子打在托兰西绵软的腰上,却一点都不痛,毕竟他没有那种胆量殴打一个贵族,然后不情愿地接到,“今天是托兰西宅邸招收女仆的日子。。。” 托兰西瞪大眼睛,手里的高档纸直接撕成两半,但是他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 “什么?”这样问着,似乎听到了什么恐怖的消息,克劳德这是。。。不再需要自己了吗? 决不允许! 这样想着,他直接走了出去,推开想挡住他的家庭教师。 “我会告诉克劳德先生的!”他不甘心地这样威胁。 托兰西露出一个冷笑,眼睛不屑的向下撇着,嘴角勾起,恶意都快溢出来了:“去做啊,这头蠢猪。”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客厅走去。 当看到那么多女人排着队时他的脸青了。 当看到那么多女人拍着队去和克劳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他的脸直接黑了,像把乌云贴在了脸上。 当听到克劳德那似乎很高兴的声音时,脸色又恢复正常,只是背景完全黑化了。 很开心吗,克劳德?怎么可以背着我这么开心呢?这么不乖的混蛋需要教训!视线扫过整个房间的少女,他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 过了半个小时,没人注意到人群里多出来一个金色头发,穿着女仆装的‘少女’。这个少女神色恍惚,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与柔弱的模样相反,她的手上端着和瘦弱躯体完全不符合的偌大瓷具。可能是人太多,也可能是少女本身身体不太舒服,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溅起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臂。 “你没事吧?”一位好心的小姐扶起她问道,随即发出一声惊叫。之间少女裸露的手腕上还有着被束缚的青紫,只是那痕迹已经很淡了,似乎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不。。。”少女露出一个虚弱的笑,笑着,眼泪却簌簌落下,“怎么办,打坏了克劳德大人最喜欢的瓷具,他一定会惩罚我的。” 一片哗然,有人艰涩地问道:“这是克劳德先生做的?” 她指的是少女身上一不小心露出来的伤痕。 少女情不自禁地点点头,然后又很恐惧地开始摇头,似乎要把头摇下来的程度。 “不是的,不是的,克劳德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是对我最好的人。。。”这样说着,眼神却空洞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副被吓坏的样子,机械地诵读着背好的台词。背着背着,哭得更加伤心了,一边哭着,一边挣扎着想捡起地上的碎片,哪怕碎片割破手指也在所不惜。 “要收拾好,赶快收拾好,要不然。。。”她打了个寒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厅里一片寂静。 “说起来,我听我的亲戚说过,似乎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在贵族圈里声名狼藉的老头。。。” “好像这里的女仆又莫名其妙的失踪过。。。” “而且这么高的薪酬本身就很怪啊,无缘无故为什么要付这么多的钱啊。。。”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只要推澜助波就好了。 于是又过了半个小时,传言已经变成‘根据可靠地内线提供消息,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一个喜欢虐杀女仆的超级变态,而那个克劳德先生,只是用高冷地表情掩饰自己性。。无能本质的大变态,听说他喜欢偷女仆的内裤套在头上呢。’ “真的吗?”晃了一圈回来的托兰西还是那副女仆的打扮,一脸惊奇地问道,丝毫没有这些都是自己造谣的自觉,然后很不经意地继续造谣:“难道克劳德先生不是只是偷窥女仆洗澡吗?其实这个托兰西宅啊,以前是有很多女仆的,但是就是因为克劳德先生太变态了,所以大家都逃走了呢。。” “真的吗?”又是一大堆人惊叹。 “嗯,而且听说他有病呢,每个月总有几天会什么都不穿跑出去,说是去吸取月光什么的。还会蹲在塔楼上,对着月亮狼嚎呢。” “怎么这样啊。。。” 于是又过了半个小时,叶轻舟很欢快地荣升整个伦敦最变态的人——没有之一!而且考虑到这个屋子里集中着来自整个英国的少女,叶轻舟估计很快就会变成整个英国最变态的人——同样没有之一。 这时会客室的门打开了,叶轻舟走出来,说道:“下一个。”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席卷了整个大厅。然后所有人都像狂风过境一样地跑了出去。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叶轻舟愣了一下随即回头对刚刚接受面试的少女说道:“要不就你。。。”话音未落,两道旋风卷过来,一左一右架起那个少女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离那个变态远一点!” 唯恐叶轻舟听不到。 被套上变态之名的叶轻舟摸了摸头,觉得这个世界原来不仅托兰西奇怪啊?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奇怪呢?那么会不会其实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游移的目光扫到这个房间里唯一剩下的女仆——虽然她正顺着墙角慢慢往外溜,努力放慢动作一副你看不到我的模样。 放弃吧,少女,空荡荡的大厅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掩饰你那爆表的存在感。而且如果真的一个女仆都没有招到,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于是觉悟吧少女,就你了! 他冲过去,一只手按在少女肩上,笑道:“就你了,少女!” 那少女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然后慢慢转过头,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谁能告诉他,这位少女为什么和托兰西长得那么像。。。 第8章 那个老爷面试 叶轻舟迅速在我家老爷是个喜欢穿女装的变态和这位少女这么巧和我家老爷长得一模一样中作出选择。 毫无疑问是后者,叶轻舟绝壁不相信自己当做弟弟来养的可爱少年会直接进化成喜欢穿女装的变态,所以绝对是后者!这样想来的话,这位少年,啊,不,是少女,完了越看越像自家那倒霉的熊孩子怎么办!谁能告诉我那舌头上的五角星是怎么回事啊!那习惯舔嘴角的小动作和自家熊孩子紧张时那简直是一样一样的。还有你不要再舔嘴角了,那个五角星已经深深地把你出卖了啊,愚蠢的老爷。 算了,装作不经意地把他放掉吧,这样子等他换回衣服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刚要开口,没想到托兰西先他一步弯腰深鞠一躬。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吉姆,啊,不,是吉米·马肯,请多多指教。” 看着托兰西的后脑勺的叶轻舟表情整个人都空白了,吉米,吉米你妹啊,你刚刚埋葬不久的父亲会哭的,真的会哭的,趴在你床边哭啊!既然这孩子已经打算装作少女了,如果我这时候揭发他会不会诱发心理阴影啊!如果这孩子以后长歪掉会不会在回忆录里写下是因为年少时伪装成少女被毫不犹豫地拆穿,于是心理受到挫伤,觉得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还是毁掉来得好。。。 想到西索那个家伙只是因为泡泡糖不够吃就扭曲成那个样子,这个真的有可能。 可能性还不小。 深吸一口气的叶轻舟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而且还要好好地鼓励自家孩子,让他感到这个世界除了扮成女仆外还是有光明和希望的。 “那个。。。那个吉米啊,你先来面试吧,不过我觉得像你这样美丽的少女一定可以胜任的。” “真的吗?谢谢克劳德先生!”作出一副欣喜模样的托兰西转过身,在心里冷笑道:这只蜘蛛还真是笨啊,居然这样就过关了。。。好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事情搞砸,然后被开除就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看到托兰西灿烂笑容的叶轻舟暗下决心,如果老爷这么喜欢装少女的话,那么无论他做事多笨手笨脚自己都要笑着赞许,要知道,孩子都是要鼓励的!不过害怕托兰西真的笨到什么都不会,还是先从简单的开始吧?要说最简单的那就是。。。 “那吉米小姐就先打扫房间开始吧。”这样说着,他把托兰西带到最小的一间卧室,给了他一个抹布,然后用赞许的眼神注视着他。 上吧,老爷!毫不费力地把这个一尘不染的房间打扫干净吧! 结果。。。 “啪!”这是柜子摔倒的声音。 “砰!”这是飞出去的瓷器打破玻璃的声音。 “啊!”这是倒下来的烛台点燃地毯,受惊的老爷尖叫的声音。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只要什么都不做就算是最大帮忙的人啊,受教了!这样想着,叶轻舟迅速冲进去把托兰西抱出来,然后开始灭火。等到火熄灭,那个少年无辜地蹲坐在地上,露出想要哭泣,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哭泣的表情。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笨了。。。什么都不会。。。”这样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不,”叶轻舟蹲下身,一只手按在他的头顶揉了揉,“我第一次做家务的时候差点把房子都点了,所以你真一点根本不算什么。”这时阳光从打破的窗户里射入,四十五度的角,为他的脸蒙上一层光辉,如同天使降临。 一种温暖顺着那只手流进他的心里,一直躁动不安的心脏似乎得到了救赎。 “真的吗?克劳德,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托兰西扬起下巴,一副挑衅的样子。 挑衅来源于一种莫名的信任,就是觉得即使恶作剧被拆穿也完全没有关系。 他本来不应该这么松懈的,面对这个背叛过自己,乃至于杀死过自己的混蛋他应该时刻保持警惕,但是没办法啊,这个蜘蛛把一种名叫温暖的毒素注入自己心中,让自己渐渐开始相信,也许,可能,大概即使做回吉姆,这个男人也会一直陪伴自己。 就是因为这种愚蠢的信任,他才会一不小心骄纵起来,选择忘记可能承受的痛苦,和无比凄惨的死亡。 叶轻舟沉默了一下,最后把头别过去,选择不说话,说实话,这世界上真的有蠢哭了的人吗?有的,这就有一个。 接下来的家务活毫无意外地搞砸了,看着几乎被毁掉的托兰西宅和又是快哭出来的托兰西,叶轻舟强忍住把这小子抓过来打屁股的冲动,抽搐着嘴角赞美道:“做的还不错。。。” “真的吗?”阿洛伊斯·厚颜无耻·托兰西长大一双萌萌的眼睛问道。 叶轻舟可耻地沉默了一瞬,然后以上断头台的勇气点了下头,感觉自己的鼻子一定会长出地球表面去。 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叶轻舟拿出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到准备晚餐的时间了。 “那个。。。吉米小姐,我要去准备晚餐了,所以今天。。。” “我可以去帮忙吗?” 沉默。。。叶轻舟的手指抽动了几下,这个小鬼真的很欠揍哎,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背景却是黑色的一大片,“完全可以,反正最后吃的人不是我。” 嗅到危险气味的托兰西很聪明地闭嘴了,而且这一次也没有捣乱。 看到叶轻舟往锅子里加油,托兰西很自然地冲上去拦住他倒油的手,以前和卢卡一起生活的时候他也做过饭,所以他知道,叶轻舟放的油太多了。 “这样油太多了。”他说道,心想原来什么都会的克劳德也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啊,以后要好好取笑他。 “我知道,不过,”叶轻舟推开他的手,继续自己的动作,“比起清爽的食物,老爷更喜欢油腻一点,所以在托兰西宅,这样是刚刚好。”大概多放了半勺油,叶轻舟开始专心地做饭。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一句话呆住的托兰西。 我更喜欢吃油一点的食物吗?托兰西问自己。答案是不知道。他的视线很少停留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讨厌什么倒是清楚得很。 看着叶轻舟因为专心而微微皱起的眉头,他的眼眶有一点湿润,不是假装,不是难过,只是心里有点酸胀,眼睛不停使唤罢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真的记住了他的喜好。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托兰西的口味。”他固执地问道,不知道到底想听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这很简单,喜欢吃的东西,他会吃的快一点,不喜欢的就会用叉子戳半天。”很简单的答案,却只有真的把什么人放在心上才能注意到的细节。 这天托兰西再也没说一句话。 傍晚以吉米的身份向叶轻舟告别后,他换回托兰西的衣服,等着开饭。只是这一次,他把面前的所有食物都吃光了,然后撇过脸很不自在地说:“味道还不错。”眼角的余光扫到叶轻舟嘴角的弧度,便像做贼似的火速移开。 原来自己赞许的话,这个男人也会高兴啊?在心里默默记录一笔的托兰西心情好了起来。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睡觉。 “晚安,老爷。”拿着烛台的叶轻舟准备离去,却被叫住。 “炸鱼和薯条。”托兰西背对着他说道。 “什么?” 忍无可忍的托兰西坐起来,一只手指着叶轻舟,大喊道:“我最喜欢的食物啊,笨蛋!”即使是昏黄的灯光也掩饰不住这少年通红的脸颊。“就是那种很廉价的,用报纸包裹的肮脏食物,你要是看不起的话就看不起好了!反正我就是喜欢!”他自暴自弃地在后面加了一大段话,好像只要自己鄙视够自己后,就可以封住克劳德刻薄的话语。 这就是托兰西。 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只会用自伤的办法博取同情的可怜虫,从来不敢考虑如果别人失去了对他的同情心该怎么办。 “什么时候?”叶轻舟轻声道,放下烛台,把他裸露的手臂包裹在手中,失去衣服的遮掩,今天被瓷片割伤的伤口显得触目惊心。 “这根本不算什么,像我小时候被丢石头的时候,砰的一声,脑袋上裂一个大口子都是常有的事。”笑着这样说的托兰西看到那男人紧皱起的眉头,笑容僵在脸上,如同一张面具。 面具很快滑落下来,露出底下冰冷如同死尸的脸。 总是在笑的托兰西,心里真正的表情却是空。 空洞的,生死两茫茫。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男人给他包扎伤口,动作轻巧地就像在对待一个稀世珍宝。但是对于托兰西而言,灵魂这一刻似乎离开了他的肉体,浮在半空中看那个男人不遗余力地表演。 他只想笑,嘲笑。 可以告诉我吗,克劳德?你的眼中为什么会又不忍心的神态?你为什么要对如此肮脏的托兰西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情?或者说,难道恶魔的美学就是对低劣的食物露出仿佛看心爱之人的神态吗? 他没办法接受。 即使克劳德可能是真的爱他的,他也没办法接受。 托兰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渴望被爱,追求着爱,但是当他真的被爱时又会卑劣地怀疑,拒绝,乃至伤害。 “够了。”包扎完毕后他赶走了那个男人。自己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喃喃道:“够了。。。已经够了。。。” 他和克劳德的关系还是停留在彼此怀疑和伤害比较好,他啊,只要停留在这种境地就够了。 永远不要再进一步。 第9章 那个老爷冷淡 “早安,今天早上的课程顺利吗?”这是第二天中午叶轻舟的例行询问。 托兰西没有回答。 餐厅里只有刀叉与餐碟碰撞的声音,透着机械的冰冷。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叶轻舟差不多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说话的程度。托兰西才拿出餐布抹了抹嘴,淡定道:“还可以。” 语气冰冷得混杂着冰碴,就差在对话框里贴上一行字,加大,黑体的‘不要烦我。’ 莫名地感觉到被讨厌了的叶轻舟安慰自己,也许不过是托兰西今天心情不好。 “早安,今天的红茶是女王陛下的红茶,请用。”这是一周后叫托兰西起床的叶轻舟。 “嗯。”打了个哈欠,拿过茶杯的托兰西压根没有抬眼看这个屋子里的另外一个活人,那种刻意的无视让人感到难过。 叶轻舟垂下眼,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托兰西一副好像很讨厌他的模样。不过。。。算了吧,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剧情应该有的样子,像西索变态啊,晴明的随性啊,有些东西是刻在法则中,无法阻挡的命运。 他做的,就是顺其自然,让时间把事物刻画成它原来该有的样子,唯一努力去做的,大概就是平静自己那颗难过的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直到一封来自女王的召唤。 “这是什么?”托兰西拿起托盘里唯一的一封信,问道。 “女王的信件,大概是伦敦地下又发生了什么需要蜘蛛出面清理的事情吧。” “你。。。”他抬起眼看叶轻舟,眼睛里是深沉的藏蓝色,“看过这封信吗?” “没有。” “为什么不?托兰西家族现在的所有事情不是都是由你处理吗?难道你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废物!”最后下完结论,托兰西打开那封信,随意扫了几眼--可能完全没看清里面写了什么便扔回桌上,“总之还是按照以前的流程,把这个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就说我没有那种能力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叶轻舟推了下眼镜,拿起那封打开的信读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可是人做事很多时候是没有理由的。读完后,他沉默了两秒,在应该转身离开和留下来的选择中迟疑。 选择转身,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停下来。 “这一次的事情你必须出马,否则的话,造成的影响会非常恶劣。”他这样说道,眼睛直视托兰西的眼,里面的决心不容忽视。 “哦。。。”托兰西拖长了调子,随手拿起手边的手杖,走到他身旁,围着他绕了个圈,似乎在寻找那里最好下手,“究竟是谁给你权利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扬起手杖,在将要打下去的那一瞬间,托兰西看到了叶轻舟的眼睛,那眼睛,清澈得像刚刚融化的雪水,里面没有丝毫的污垢,干净而直率。 这只蜘蛛有这样美丽的眼睛吗?为什么他不知道?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杖,夺过去画了个漂亮的圆,完全不打算还给他。 “这只手杖我先保管,等到这件事情完美解决了,再还给你。” 没办法拒绝的强势,这个男人,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被那种气势怔住的托兰西不想输地回嘴道:“你凭什么说这件事我必须出马?” 托兰西没有说这是什么事情,因为他压根没看完那封信。 “三个理由,托兰提克斯是托兰西名下最大的两个公司之一,如果这时候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丑闻,托兰西就会失去几乎一半的经济来源,如果想维持以后的高档次生活,这一次必须出马。第二个理由,这一次公司工厂的暴动不是捕获了一个人质吗?你知道他是谁吗?是赛博特德议员的独子,现在的托兰西家族,因为托兰西老爷的去世,在伦敦的最高权力机构里几乎没有任何人手,如果这时候和内政大臣结仇,恕我直言,空有财富而没有相对应的权利是灾难的预兆。为了不给那些贪婪政客理由剥削托兰西家族,我们必须完美解决这件事情。” “不是三个理由吗,第三个呢?” “第三个。。。你最好还是不知道。” 托兰西扬起下巴瞪了他半天,看这个男人完全没有退步的打算,便冷哼一声,“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就不去了。” 叶轻舟皱起眉头,咬了咬牙才慢吞吞地说道:“军火走私。” “什么?” “托兰提克斯实际上是以出口贸易为掩饰的军火走私公司。换一句话说,如果这件事不能在苏格兰场介入前解决的话,托兰西家族会直面女王的愤怒。” 在这个时代军火一直是国家的生意,这种来钱快,成本低,销路广的生意当然有不少贵族插手,而其中,没几个又胆量像托兰西一样做得这么大。之前的托兰西侯爵似乎被这种容易赚的钱蒙住了眼,一味地扩大工厂,不过因为对议会打点的到位,也没有捅出太大的篓子。可是托兰西不一样,他太小,没办法震慑那些胃口变大的官员,所以以前的摇钱树现在变成了催命符,挂在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效。 自从叶轻舟穿越过来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暗地里变卖托兰西家族的产业,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悄悄处理掉,然后买一些在半个世纪,不哪怕几十年后盛行的产业。所以看起来现在托兰西家族已经是衰败了,但实际上,这就像一颗大树,砍掉自己多余腐朽的枝叶,把所有的营养用来扎根在地下,等待下一个春天到来。 这些托兰西都不知道,在他看来,就是自家执事在那里坐一会儿,一大沓的文件就全部处理完毕了。以前见惯了这样处理文件的克劳德,也就不知道这中间能有什么差别。 不就是在一大堆文件上签字吗?他也会啊,虽然有时候签几个字就失去耐心地开始在羊皮纸上涂鸦。 听完叶轻舟的三个理由,托兰西注意到那男人期待的表情,忍不住。。。想破坏掉。 “听完你说的话,我的决定是。。。不去。” “为什么!”叶轻舟都快抓狂了,这孩子脑袋里有坑吗?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这孩子是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啊! “我就是不想去,没理由,至于家族啊,荣誉啊,那种东西,还是和那个老头子一起腐朽来得好。”是啊,他本来就只是一个肮脏的野狗罢了,至于托兰西的荣耀啊,财富啊,都是那个可恶老头子的东西,和他有什么关系。“没事的话,就退下,我还要去睡一个午觉呢,真困。。。”打着哈欠,把叶轻舟抛在身后的托兰西没看见叶轻舟的脸上出现了一层谜の黑影。 突然就被扛起来了,还是头朝下! “你干什么!” “我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也比较赞同顺其自然的人生哲学。。。”叶轻舟扛起托兰西,直接去准备马车,走在楼梯上也毫不犹豫,坚硬的肩膀顶到托兰西的胃,弄得他差点吐出来。 “放我下来,混蛋!要吐了!要吐了,吐你一身啊混蛋!” 叶轻舟顿了一下,冷眼撇着托兰西,嘴角扯出的笑容残忍而冷酷,“如果你真的敢吐我一身的话,信不信我直接给你塞回去。” 托兰西闭嘴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能看出来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 “我再说一遍,我平时脾气比较好,觉得没必要强迫别人,不过与此同时我也完全赞同,如果有人犯错,那一定是因为惩罚不够重的法家原则。总之。。。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的话,当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已经感觉要看不到了!看到自家执事杀气腾腾样子的托兰西捂住嘴,在心里大喊。 准备马车几乎没花什么时间,直接套车,准备上路。托兰西看自家执事忙着给马上口嚼,忍不住往后移动一小步,停下来,看看对方的反应,嗯,很好,没反应,于是他又往后移了一步,叶轻舟压根没回头,向后扔出一把餐刀,径直插在托兰西裤脚旁。 “对不起手滑了,啧。” 你啧什么啊!是在啧没插中吗,果然是在叹息没打中我吧!你这个鬼畜执事! 托兰西忍不住蹲下来碎碎念,我就知道,我家蜘蛛骨子里面都是黑的,我当初就不应该回来,我要是没回来,也就不会又一次遇到这个混蛋,我要是没遇到这个混蛋也就不会今天被逼着去什么暴动现场,我要是不去什么暴动现场,也就不会沦落到如此伤心的境地。 “回来?”叶轻舟的手顿了一下,忍不住回头喃喃道。嗯。。。大概是指以前他逃跑过,然后被克劳德抓回来了吧,随口找了个解释,把托兰西抓上车。 真的是抓哦,提着领子,往车上那么一甩,配着音效应该是走你。 把托兰西甩上车,关门落锁,感觉像是抓住了什么不听话的宠物似的,驾车出行。 第10章 那个老爷暴动 “这里。。。”微微拉开窗帘的托兰西愣住了,只见不大的工厂被苏格兰场团团围住,在攒动的人中间还能看到几个穿着奇特的男人,明显不属于苏格兰场。如果说这样的人围起的是第一层保护圈,那么由愤怒的人群自发围起的则是第二层。 后者要比前者多得多。 愤怒的人群组织起来,绕着工厂,他们大部分是工厂里工人的家属,手里拿着家里的铁锹锄头,乃至案板,围绕在苏格兰场外,像围绕着绵羊的恶狼。 “交代,叫托兰西滚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一个年轻人,似乎在人群中比较有话语权,举起自己手中的锄头,怒吼道。 像在平静的水里投入一颗石子,荡起层层的波浪,所有的人都怒吼起来,咆哮起来,把一生中所有的不平和愤怒统统积攒在今天,“叫托兰西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群众的包围圈开始缩小,有人用手中的工具殴打苏格兰场的警员。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像开启了什么开关,忍无可忍的人群开始殴打中间的苏格兰场探员。这样看起来,这些探员与其说是在包围屋子,倒不如说是保护屋子里的暴徒不被愤怒的人群撕碎。 这样的气氛足以让一个理智的人发狂,更何况这里的人本来就因为最亲爱的家人被困在工厂里生死未卜而痛苦,他们的理智被放在油锅里煎炸,当一个人的心被煎炸时他会痛苦,会哭泣,但当这样的人变成一群,人就会发狂。 这已经演变成一场暴动。 “回去,克劳德,回去!这是命令!”托兰西顾不得自己许下的所谓冷淡对待克劳德的誓言,他扒住叶轻舟的手臂,眼睛里有哀求。 害怕,无边的恐惧席卷着他,如果说,他真的走出去的话,一定会被撕碎的!像撕碎一张纸一样轻易!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溺水的人会本能地抓住唯一的稻草,他抓住,不,几乎是攥住叶轻舟的手臂,冷汗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还有眼泪,对!还有眼泪!克劳德对他的眼泪完全没有抵抗力! 于是他哭了,哭着抱住叶轻舟的腿,眼泪蹭在他的裤脚上。 “求你了,克劳德,我们回去好不好,回去,我讨厌这里,只要回去,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不。”他的拒绝冷硬如铁。 “为。。。什么?”这是克劳德第一次如此坚决地拒绝他。 “因为这是你的责任,当你承担起托兰西这个姓氏时,你就该明白,你所要承担的责任。”叶轻舟垂下眼,想起了那个让自己喘不过气的家族。 为什么要做到最好?因为你姓叶。 为什么不能哭?因为你姓叶。 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你姓叶。 就因为这个姓氏,他究竟被合法地夺走了多少?而现在,他居然用这种荒谬的理由再夺走一个孩子的一切。。。不,不一样的,他是叶轻舟,轻巧地轻,而不是被强行赋予的青字。 从他选择离开,改名为叶轻舟的那一刻起,他就和那些人不一样。 托兰西彻底愣住了,冰凉顺着叶轻舟冷酷的话语爬进他的心,感觉血液和心脏一起被冻结,带着冰碴的血流动在血管里,痛得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想笑,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蜘蛛啊,那个冷酷的贪婪的家伙。可是嘴角像被钩子勾上,底下坠上砝码,再也没办法划出哪怕一个弧度。 本来应该是开心的,这样很好,两个人彼此欺骗,拥抱的同时,手里拿着刀子随时准备刺入对方的背心。这才是他和克劳德应该有的,双向背叛的关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奔腾的内心,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对这个男人付出太多的爱,以免被背叛的那一瞬间痛彻心扉。 已经痛彻了。 为什么呢?明明以前一直是这样的关系啊,为什么这一刻会如此的痛苦?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从一厢情愿的梦境里强行拽出。 大概不是自己太傻,而是这个男人的温柔毒性太大,不知不觉间已经没办法戒掉,也没办法忍受和以前一样的对待。如果说上一次克劳德背叛他之后,他想的不过是要一个理由,这一次,如果克劳德还背叛,那他就杀掉这只蜘蛛。 爱越深,恨越切。 他对克劳德的爱就像是切肤之痛,只有杀掉对方,扯开皮肤,用鲜红色才能证明自己爱的有多深。 看起来还是一副柔弱样子的托兰西,心里几乎已经下定决心。。。弄死这个蜘蛛。 只是几乎而已。 一只手按在他头顶,揉了揉,温柔顺着接触的地方流入他的心,心里的恨意消退了一点。叶轻舟蹲下来,擦掉他脸上的泪珠,笑道,那笑容还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关系有种冷笑的意味,但是托兰西却感到了安心。 “不会有人伤害你,你会安然无恙,因为有我保护你。”他这样说道,“在我倒下之前,没人有办法越过我,把拳头落在你身上;在我死去之前,没人有办法踩过我,让你的血液暴露在空气中。” “你会安然无恙。” 托兰西的脸稍微红了一瞬,随即打开他的手,“不用你!我自己就可以解决!”说着,其实他完全没有头绪。 叶轻舟也看出这一点,很自然地建议道:“除了那个议员的公子,现在困在里面的人质还有十七个,你去和匪徒交涉,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则去拯救人质,然后和你会合,就这么说定了。” “等等!说定什么了!为什么是由我去吸引注意力!你开什么玩笑,怎么看这个都是更危险的选项吧!你完全是想弄死我的节奏对吧!” “阿列,被看出来了,没办法,果然还是直接动手比较好吗。。。” “动什么手,你给我说清楚,你这个腹黑蜘蛛!” “就是这样!”他扬起手,走右手交错,手心里出现一个雕饰着橄榄枝的银色指环,仿佛刚刚从手上取下。跪在地上,拿起托兰西的一只手,把这个戒指戴在他的食指上。“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不把戒指取下来,就没人能伤害到你。”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个戒指罢了。。。”剩下的话,在看到叶轻舟拿出的手枪后消音,枪口正对着他,“你。。。” “砰!”叶轻舟扣下扳机。 子弹脱膛而出,托兰西几乎能看到子弹飞行的轨迹,还有十分之一秒后自己躺在地上,脑袋爆开的神奇画面。 这是什么神发展啊! 现实中,一张无形的膜在他面前撑开,来势汹汹的子弹被挡了下来,简单得像挡下一颗灰尘。 “这个戒指上有着最完整的保护结界,只要你带着它,所有的可以被规则解释的伤害都能被挡下,当然,因为你不是这个戒指的主人,现在能挡下的只有简单的物理伤害。” 光是挡下物理伤害就已经很牛了好吧!而且你说的那些所谓‘可以被规则解释的伤害’究竟是指什么啊!光是听这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东西就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不过最重要的是。。。 他直接一拳揍在叶轻舟脸上,捉住他的领子,一边摇一边吼:“你刚刚完全是想杀了我吧!你果然是想杀了我吧!居然连手枪都准备好了!” 其实最符合托兰西人设的反应应该是,冷笑道:“还要再来一枪吗,试一试吧,也许能杀死我,就朝着这里。。。”感觉好像如果刚刚叶轻舟是开炮,那么这句话就会变成“还要再来一炮吗?”哪里不对。。。好吧再换一种说法,“还要再来一发吗?” 更不对了! 其实这一大段话想说明的只是,无论谁被人朝着脸开了一枪,脑子里面那根叫做理智的线都是会烧坏的。 变态也不例外(这句可以删掉)。 叶轻舟把脸撇到一边,切了一声,“居然被发现了。。。” 脑子里的线岂止是烧坏了,托兰西拉住叶轻舟的领口,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的开始抽他,“你就那么想弄死我吗!你这个混蛋蜘蛛!做的菜难吃死了!一天到晚还要逼我上课!鬼才要上课啊!晚上睡觉那么吝啬,点的蜡烛半夜就烧没了,夜里醒过来看到黑黢黢的屋子很害怕啊!” 不知不觉开始翻旧账。 叶轻舟本来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要知道,对于恶魔的身体来说,托兰西的力道和猫挠一样,完全没有威胁性。 忽然他脸色一变,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最好现在从我身上下来,要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托兰西愣了一下,冷笑道:“我倒要试一试后悔的滋味。。。”话音刚落,车门被打开了,门外站着一堆苏格兰场的警员。 在警员的视角里,托兰西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在叶轻舟身上,邪魅一笑,而他身下的叶轻舟,则衣衫不整(刚刚被抓住领子摇的),脸上纵横着各种红色的痕迹(被扇的),一脸柔弱而无奈的表情(装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无耻!”一个探员冷哼一声,摔上车门。 “后悔没?”刚关上门,叶轻舟一改柔弱的样子,调笑道。 这货绝壁不是我家蜘蛛! 第11章 那个老爷交涉 收拾好衣服,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托兰西率先走了出去。 “托兰西就是这个家伙吗,感觉并不强啊。。。” 强这种东西如果能看出来,那么克劳德也就不用和赛巴斯打了,只要两个人比一下体型就行了。而且如果真的强是看体型的话,那么自家克劳德一定最大! 虽然可能他不会高兴就对了。 不过啊,只要克劳德走出来,面无表情地那么一散发气势,刚刚的误会就不用再解释了吧,毕竟怎么看克劳德都要比自己强势得多。 这样想着,托兰西很骄傲地回头,表情差点裂了,这个唯唯诺诺佝偻着腰的家伙绝壁不是我家执事! “老爷。。。大人。。。”叶轻舟微低下头,好像是想挡住自己脸上交错的痕迹,结果却让更多人注意到。 妈蛋,你这种欲语还休的怨妇口吻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很清楚这货刚刚还对自己开了一枪,就连自己都会觉得这个叫托兰西的家伙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而且你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老爷后面加上敬语吧,混蛋! 心里那一丢丢开心就不提了。 不过托兰西是谁啊?不不不,是托兰西才没你想象的那么脸皮薄呢。他连脸都没红一下,很自然地说道:“手杖还我。”——他还记得自己的手杖被没收的事情呢,想的还很好,像克劳德现在这样弱柳扶风的样子,怎么可能拒绝自己这个‘强势’的要求。 叶轻舟愣了一下,脸忽然红透了,然后低着头,脚在地上画圈圈,一边划,一边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才不给老爷大人呢。。。” 对不起我输了!托兰西心里跪地,对不起,我的脸皮完全没有这个蜘蛛厚!还有你们不要再用那种奇怪的好像明白了什么的视线看过来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这句经典台词还是第一次让托兰西感觉到萧瑟,还有想掐死克劳德的感觉。我错了,如果克劳德你不鬼畜的话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还是赶紧鬼畜吧! 求鬼畜啊!!!! 一群苏格兰场里面最沉稳的还是他们的老大,蓝多,他轻咳一声,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基本的情形你们已经了解了吗?” “大体上了解,不过细节部分还需要商讨。”说到正事,叶轻舟上前一步,开始替托兰西交涉。 “了解多少?” “大概只有有人被莫名绑架,还有其中有某位不能有失的大人吧?” “唔。。。差不多了,现在嫌犯要求和托兰西先生直接对话,所以可能的话,希望托兰西先生能协助我们,毕竟这也是托兰西名下的工厂发生的暴动,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想托兰西先生也会感到头痛。” 托兰西刚想答应,叶轻舟却答道:“我拒绝。” 气氛为之一滞。 托兰西想说什么,却被叶轻舟拦住,推到自己身后,往前看去,只能看见这个蜘蛛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身影,就像永远不会倒下的盾,护在自己面前。 什么嘛。。。刚刚还是一副不正经的嘴脸,现在去做出这样一副可靠的样子,鬼才会相信你呢。我啊,已经看透了,我家蜘蛛就是一只披着高冷外皮,底下又猥琐又腹黑的混蛋。 腹诽着,托兰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那戒指很奇怪,只要戴在手上就会隐去行迹,只有手指上冷硬的触感宣告着它的存在。悄悄把戒指摘下来,这时候叶轻舟回头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责备他不停自己的话,他吐了下舌头,恶作剧似的把戒指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一点点细微的爱意,你能看得见吗? 叶轻舟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看戒指戴上了,转头继续交涉。 “苏格兰场的启用资金来自于国家,或者说人民,所以为保证人民的人身安全和权益斗争是你们的责任,与此同时,我的老爷,托兰西侯爵,是合法的纳税人和公民,也是在你们的保护之下。那么,你们有什么权利要求公民以身犯险?” 蓝多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说道:“要是那位大人在这里受到哪怕一丝伤害,我敢保证,托兰西会直面女王的愤怒。” “不不不,直面女王愤怒的是你,蓝多先生,我现在正式向你报案,兹有托兰西名下之小小工厂,发生动乱,请苏格兰场前往处理可好?” 蓝多噎住了,随即脸涨得通红,他想的很好,把这件事托付给托兰西,然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能有个代罪羔羊,但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丝毫不把贵族的颜面放在眼里,毫不犹豫就示弱了。 “既然如此,请警官大人好好侦查,我们静候佳音。”说完,带着托兰西就要走。 “等等!”先忍不住的果然是蓝多,他很清楚,如果那位大人出了问题,自己别说是前途,连性命都有可能堪忧。 “这一次算是我求你,欠你一个人情。”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情,不过我相信你,蓝多先生,毕竟。。。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合作。。。” 最后的长调显得意味深长。 “走吧,老爷大人。”他让开路,好让托兰西走在前面,这一刻,形势逆转,他们不再是赶过来善后的主人,而是请过来处理事情的客人。 “呵,有两把刷子啊,你这个混蛋。”托兰西瞟了他一眼,走向人群。 叶轻舟笑着跟上。 这只是通过了苏格兰场的势力,要进入建筑里面,就必须通过那些暴怒的人群,这才是真正难的地方。也是为什么苏格兰场的人员会被切割成两部分的原因。 “怎么进去?”托兰西问道,假装没看见身后苏格兰场警员看好戏的表情。 “光明正大地进去,托兰西先生可不是什么区区鼠辈,怎么可以走不符合身份的道路?” “还真敢说啊!我啊,就是个鼠辈而已,不,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恶心一点。”笑着的托兰西随口说道。没想到叶轻舟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托兰西,直对着他的眼睛,“不,你不是。” “你说。。。什么?”被他认真地眼神吓到,托兰西忽然有点害怕,也有点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着反驳。每一次像开玩笑似的暴露自己的自卑和痛苦,只是因为那一点点微薄的期待,期待着,谁也好,当然最好是克劳德说出完全不同的话题。 当他说我很肮脏时,不是期待着同情,而是期待你,克劳德亲口说,才不是,托兰西是我见过最高贵的人。 只要一句赞同就可以拯救他煎熬的灵魂。 可是克劳德哪怕一次也没有说过。 他说他渴求托兰西的灵魂,却从来没有除了‘这个灵魂美味’之外的赞美。在那个可恶的男人眼里,大概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人形的食物,甜点的盘子。 可是他,又是那么地渴望着克劳德,哪怕一句的赞美,只要一句就可以拯救自己煎熬的心。 只要一句。。。 被这种煎熬折磨得快疯了。 被爱着克劳德却得不到回应的世界折磨疯了。 救救我啊,克劳德?救救我!不是性命那种不重要的东西,是别的,更深的,更深的。。。 “我说,你一点也不肮脏。”叶轻舟弯下腰,好正对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如果经历了那种凄惨的待遇,谁的心都会留下阴影,但是,这和你是什么样的人完全没有关系。人的灵魂的高贵与否,从来不取决于出身,也不取决于经历了什么,而是取决于心。托兰西,你只是一个有点自卑的孩子罢了,不过同时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孩子。” “我。。。善良?” 立刻点头,比起西索,大蛇丸什么的,少年你简直就是天使。 托兰西感到可笑,不过克劳德那纯澈的眼里没有欺骗。那样笃定的语气忍不住让自己相信,自己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 心里第一次安定下来,用克劳德的话形容的话,这个被仇恨折磨得如同火焰一样的不安定灵魂,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普通的,没办法发光的乏味灵魂。 克劳德不会允许这种事情,但是叶轻舟却期待着。 他揉了揉托兰西的头,笑着,眼睛温暖,嘴角冷笑,很熟悉他的托兰西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善意。 “走吧,我的老爷。” 这句话给了托兰西勇气。 只能说光有勇气是不够的,托兰西看着比自己高出那么多的壮汉,实在没勇气往里面挤。 不,应该说怎么挤都不可能挤进去啊! 回头,看见自家蜘蛛捂着嘴嗤嗤地笑,一瞬间被戳到怒点。 “你十三岁的时候能有多高啊?你十三岁的时候比我还矮吧个子矮怎么了?我还能长高,你能吗?” “不能。”立刻服软,虽然自家小孩炸毛很好玩,但是要是逗过了,弄得小孩直接黑化就不好了。 这时候,人群里又喊道:“让托兰西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托兰西很不爽地回道:“我,阿洛伊斯·托兰西就在这里!”话语是很有气势,但是声音太小,导致喧闹的人群压根没人听见。 也就没人理他。 场面一瞬间静下来了,托兰西回头对叶轻舟吼道:“你什么也没看见!” “刚有发生什么吗?” “哼。。。”然后支吾半天,才不情愿地说道,“还是你来。记住,这是命令!” “嗯,哦,不,是yes ,your highness ” 叶轻舟走到托兰西面前,挡在他身前,随便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嘿,哥们,你们是在找托兰西吗?” “当然!”那人没好气地回道。 “恩,他就在这啊。”指了指身后的托兰西,立刻那男人扯着嗓子吼起来;“托兰西在这啊啊啊啊啊啊!” 那杀猪似的嗓音,立刻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你。。。”如果鄙视可以具现化为箭的话,叶轻舟身上一定插满了箭。 “我才不会做那种扯着嗓子大喊的事情,实在是太有失身份了。” 要说什么直说就好了混蛋! 第12章 那个老爷六十 随着这一声吼叫,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人群调转方向,把托兰西和叶轻舟围在中间。 为什么要仇视托兰西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家人被暴徒关在工厂里生死未卜的愤怒。 那和托兰西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问到第二个问题,被问的人就大概会露出心虚的表情,然后怒道:“总之就是有关系!” 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理由,可是这世界上的事,岂不是大部分都没有理由? 托兰西被吓到了,他的胆子本来就不大,他躲在叶轻舟身后,可是这似乎没什么用,人群刚好围了个圈,所以无论他怎么躲,都会暴露在一些人的视线下。 那视线如饿疯了的狼,绿油油的能滴在地上。 他开始发抖,但是咬紧牙关不愿发出一丝声音,一只手按在戒指上,如果说在这里退缩的话,会被克劳德拿回去的。他不愿意,怎么样都不愿意,克劳德把这东西交给自己时郑重的态度,说明这对于他很重要。 对于克劳德重要的东西他一个不剩都要偷走。最后一无所有的克劳德就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现在,不能退后。 “可以好好谈一谈吗,各位?”叶轻舟问道,回应他的是一块石头,正冲着托兰西。 下意识地闭上眼,抱着头,记忆里被石头砸的痛觉还残留在心头,只是痛感没有如期降临。张开眼,叶轻舟一手抓住了石块。 “谁扔的?”随口问道。 “我!”人群里老头理直气壮地答道。他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紧靠着墙壁,前面的人墙给了他不输给年轻人的自信。 叶轻舟看了他一眼,手腕轻轻抖动,那颗石头就像子弹一样带着风声,打在老人身后的墙上。如同打在一块豆腐上,墙壁轰然倒塌。 人群骚动了一瞬,随即沉默下来,只不过握着武器的手有一点颤抖。 “现在,各位先生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吗?”他环视一圈,淡淡问道,随着他的话音人群分开,一个青年走了出来,年轻的眼睛里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刀锋般锐利的嘴角微微抿起,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意志坚定的人。 “在谈判前,我要你们先保证,你们可以救出被困在建筑里的工人。” “这个我无法保证。”直接回答道,叶轻舟一只手搭在托兰西肩膀上,捏了捏。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 “我也这样认为。” 说完这样类似于决裂的话后。两个人都没走开,只是看着对方,表情冷漠。固然,叶轻舟害怕屋子里藏匿的军火被发现,但是这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没办法了解的程度,就让火焰结束一切吧。 把屋子里的人,无论是谁统统杀死,然后一把火烧掉所有的痕迹,事情就结束了。 眼睛的余光扫到苏格兰场里混着的几个不知属于哪个部门的便衣,还有女王明明已经让苏格兰场插手,却又命令托兰西出马的诡异不协调,一切。。。没那么简单。 “呐,克劳德。。。”托兰西拽了拽他的袖子,作乱的手被反握住,“我们回去吧,到了下午茶时间了。” “说的也是,毕竟如果连屋子也没办法进去,即使是女王的蜘蛛,也只能妥协了。” 对话的音量不大,却让那青年的脸色白了一瞬。 “等等,如果这样回去,你们难道不怕女王责怪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我刚刚继承家族,有些事情处理不好,相信女王也会看在我年级小的份上饶过我。”无奈地耸了耸肩,托兰西望向那青年的神色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反正我可没什么重要的人困在里面,所以即使整个工厂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烧光了,和我也,没关系哦~~”说完这样残酷的话,他发现叶轻舟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自己,“你干嘛那样子看着我!” “不。。。”推了下眼睛,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少年,刚刚我两的思想奇异的同步了。 “你们这些贵族!该死的贵族!完全不了解别人的痛苦!”青年发怒了,于是他输了。交涉中,先失去理智的人是输。 “那么就让开,如果想让别人了解你的痛苦就说出来,如果想解决问题就积极地配合。那么我来问,你来答,你知道里面被困的那个孩子是什么身份吗?” “比起那种奇怪的问题,还是里面的工人比较重要吧!” “看来是不知道了。”失去谈话的兴趣,叶轻舟分开人群,和托兰西一起,走向工厂的建筑。 没人阻拦他们。 或者说,没人敢和这个怪物般的男人对上。 走到建筑下,一个便衣男子拦住叶轻舟,“对不起,对方只要求托兰西一个人进去。” 叶轻舟推开他的手,继续跟着托兰西。“我也得道歉,没办法遵守你的约定,毕竟我是老爷的执事。”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立刻一颗子弹打在他脚边,工厂的某个窗口传来一声怒喝:“滚回去!让托兰西一个人进来!” 托兰西整个人都僵硬了,他摸着手上的戒指,力气大到快捏弯它。他望向叶轻舟,像是在征求意见,更像是在寻求保护。 “你敢不敢一个人走进去?”他问托兰西。 “不敢!”斩钉截铁地回答,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后面的几个苏格兰场的探员笑了起来,不过托兰西一点也不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人,胆小也好,恐惧也好,他就是这样的托兰西。 他没有什么好伪装,低贱就是低贱,恶俗就是恶俗,他就是这样的人。 自暴自弃地想着,一只手按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弄乱了他金色的头发,叶轻舟蹲下来,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敢不敢相信我?” 这次反而犹豫了。 看着那个蜘蛛的脸,还记得他是怎么样杀死自己,怎样背叛自己,那种痛觉还残留在身上。 还是忍不住说:“敢。” 他愿意相信他,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一句话中包含的决心,深刻到叶轻舟永远想不到。 不过叶轻舟很开心就是了。 “一分钟有六十秒,给我五分钟,只要默数到三百,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托兰西伸出一只手,小指翘起来,“拉钩,不遵守约定的人要吞针一千。” “真狠啊。。。”这样抱怨着,叶轻舟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结下了约定。 托兰西直起身子,一步步走向那所建筑,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四。。。然后回头对着叶轻舟大喊:“一二三四五六七!”那数数的速度如同狂风骤雨一般。 没人教你这样数啊少年!叶轻舟苦笑起来,随即走到阴影里,隐去身形。按照托兰西的那种数法,为了不吞针,他要在一分钟之内结束一切。 一分钟长吗? 不长。 托兰西走入工厂,立刻被十几杆枪同时指着。黑黝黝的枪口泛着冷光。 “再见哦,少年。”一个人说道,语气里的恶意满满溢出,他举起手,枪响了。 一分钟长吗? 很长。 或许是生死之间的距离。 听见枪响,叶轻舟愣了一下,随即加快速度,在背后拖出一条长长的残影。 托兰西并没有事,这件事他比托兰西还要清楚一些,要知道,他给托兰西的戒指是维和司技术分队的顶尖之作,专门用来保护队员的安全,只要在当前世界的规则之内,免疫一切伤害。 虽然托兰西不是戒指的主人,但是也足以抵挡区区子弹。 可是可以抵挡多少子弹,抵挡到什么时候,叶轻舟也没有底,毕竟这是第一次把戒指交给别人。 总之再快一点总是好的。 十五秒,到达人质藏匿处,门口守卫的三人顷刻间倒下,他冲进去,抱起那个看起来就不平凡的少年,走到墙边,直接,拆墙。 这间杂物室在工厂的什么位置完全不重要,向着一个方向,直接拆过去就行。 那少年紧紧抓住他的衣领,看着他的脸,明亮的眼睛还记得到处扫视,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连续拆掉三面墙后,终于看到了外面的人员,时间,三十秒。 他放下少年转身欲走,却被拽住衣角,“不要进去,这是忠告。”少年这样说道。 随着他的话工厂的一角开始爆破,爆炸燃起的火焰如同一条巨蟒,盘踞在工厂上,张开炙热的火舌,吞噬一切。 “你。。。”他看着少年,眼睛微微眯起。 “刚刚被你带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楼里面藏着炸药。我不知道那么多炸药的威力有多大,但是。。。”刚说到这,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从工厂的左边炸向右边,连翻卷的火舌都被炸到半空之中。 赤红色的火焰,像岩浆,流淌在工厂的每一处。 “即使你进去也没办法做任何事情。”少年拉住他的手,“不过你的身手不错,可以考虑为我做事,相信我,托兰西能给你多少,我给你更多。” 叶轻舟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手背的恶魔印记如同刻画在皮肉上的画。 托兰西还活着。 他挥开少年的手,冲了进去,用自己一生中最快的速度。 时间,五十五秒。 第13章 那个老爷受伤 时间倒退到枪响的一刻。 枪响了,托兰西张大眼睛,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为什么这些人会非要他进来,为什么这些人一看到他就开枪。 时间太短,子弹飞行的太快,还没来得及想出任何一个理由或借口,一切已到尾声。 七八声如同钢铁撞击的声音后,子弹停止在他面前五十厘米处,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他甚至能看见子弹是如何如同钻头般旋转着,挣扎着进入他的身体,最终失去力气,全部掉落在地。 托兰西也随着子弹跌坐在地。他哆嗦着看着屋子里十几个手持枪械的男子,眼睛里有点湿润。泪水没办法落下来,在那些男人冰冷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丝毫同情的可能。 既然如此就留下哭的力气,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不过十三岁,以前的时间也一直呆在一个小村庄里,如果你们有什么仇怨的话,一定是和那个老头子有关吧?所以,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因为那个老头子对我一点都不好,我也只不过是被他虐待欺辱人中的一员罢了。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啊。先把枪放下,我们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看起来是领头人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脸上有着刀疤,深入骨髓的刀疤爬过他的左眼,似乎是想连他的脑袋一起砍下来。他张开的那只右眼,锐利而残忍,是只有在野兽身上才可以看见的光芒,与之相对应的是他的的身材,比一般的英国人都要高大。 “也许是打偏了?”一个人随意回答道。 “是吗?”他似乎不太接受这个答案,随意走到托兰西面前,拿枪抵住他的脑袋,“有什么遗言吗,幸运的小鬼?” “等等!为什么,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谁知道呢?”他歪了下脑袋,露出一副顽皮的表情,“也许你可以下地狱去问问撒旦。”把枪移动到他的太阳穴上,开枪。 碰的一声,子弹依旧掉落在地,那男人愣了一瞬,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换了只手拿枪,打着拍子,开始开枪。 “一,二,三,四,没了?”他看了眼枪口,笑得像一只抓住耗子的猫,“真是的,贵族总是有一些没办法被解释的东西呢。” 也许是因为多次受到攻击,一层人眼可见的蓝色薄膜出现在半空中,紧贴着托兰西的身体,那薄膜简直像洗衣服时吹出的水泡,脆弱得不堪一击。 “把你的枪给我!”他回头喊道。 “等等!是谁想杀我,告诉我!无论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十倍!”托兰西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男人是铁了心要他的命,但是问题是,为什么?为了钱吗?为了复仇吗?还是。。。 “啧,如果你再嚷嚷的话,我就砍掉你的头哦,小鬼。”男人接住手下扔来的猎枪,抵在那层薄膜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薄膜因为他的动作凹陷下去一块。 托兰西的心也随之一沉。 “喂,老大,这样不太好不,如果尸体破损太严重的话是没办法掩饰的。” “那就把一切都炸成碎片,反正这里是托兰西的军工厂,被自家的火药炸死,怎么看都有足够的讽刺意味啊。。。”随口答道,用一种决定明天到底吃什么的语气。说着,也不忘开枪。猎枪的力量完全不是手枪可比的,至少深深凹陷下去的薄膜说明了这一点。 “来猜猜吧,小先生,你的这层壳什么时候会被打破。”往枪里填好子弹,再一次抵在托兰西头上,他扬起嘴角,眼睛向下撇着,“礼物就是脑袋被爆开哦,那真是美丽的情形,红色和白色的东西像烟花一样炸开,如果是像你一样如此美丽的少年,到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放过我好吗?求求您,什么都可以给您,什么都可以!只要饶我一命!” “怎么说呢?我拒绝。”随着他的话语再次开枪。 托兰西都快疯了,他抱着自己的头,开始数数,从一开始,一边数,一边有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他多后悔,他就不应该来,就不应该答应克劳德,这样想着,又不禁开始怨恨,如果不是克劳德的话,如果不是克劳德的话。。。后面的话却怎么也接不下去。 克劳德真的会来吗?数到十的时候这样的疑问盘旋在他心头。 “轰!”远处传来爆炸的声音,屋子里的歹徒立刻乱成一团。 “为什么会爆炸!不是说好了等我们撤离后在爆破吗?这是要把我们炸死在里面吗?”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死在这里!”这样喊着,几个人开始逃跑,随即被不知藏在哪里的狙击手射到在地。 “安静!”领头的那人当空鸣枪,人群安静了一瞬,“即使现在逃跑了,我们还能去哪里?那位大人的手段你们是见识过的,与其任务失败死的惨不忍睹,还不如就这样拼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也不需要反应,这座工厂里本来就留存着不少的炸药,随着第一波爆炸,像把火焰扔在堆满烟花的车子上,连车子也一同炸开,整座工厂都开始爆炸,就连吼叫着决不后退的刀疤脸也开始朝遮蔽物跑去。 留下的只有托兰西。他也想跑,可是手脚都在打颤,这时连站都站不起来。 谁来救救我? 直面火红色的,如同浪潮般排来的火焰,他在心里大喊。 谁来救救我啊!!!! 没有人,直到无边的火焰吞噬他也没有人到来,隔着一层脆弱的保护膜,目之所及全部是红色,他能感觉到火焰的热度,几乎烤熟他的程度。他抱着自己的膝盖,龟缩着,听着薄膜发出接近奔溃的哀鸣声。 咔嚓咔嚓咔,宛若一个巨大的能剪断他脖子的剪刀,贴着他的头皮,不住开合。 克劳德!!!! 心里呐喊着他的名字,眼泪在脸上奔涌,用如此悲伤的心情叫着,他的名字。 “咔。”是鸡蛋壳被敲破的那种声音,保护膜终于碎裂,他的瞳孔微微张大,似乎不明白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手上的戒指裂开一个裂缝,在手上现出原来的形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火焰的浪潮已经褪去,可是那个刀疤脸的男人却从墙后绕了过来。他的衣服上还有这火星,脸上也有血迹,手里的枪杆有些发红,烫得手发出烤肉般的气味。他狞笑着,走到托兰西面前,枪抵在他的头上,把金色的短发按压下去一块。 托兰西哭着,忽然趴在地上开始呕吐,因为他才看见,那些刚刚被活活烧熟的人,躺在地上,鼻子能嗅到那种烤肉的味道。 他再也不会吃烤肉了,如果他还有明天的话。 “bye~~”他笑道。 最后的最后,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似乎想看到,那人所形容的,烟花开放的情形。 他看到的是刀疤脸如同炮弹般倒飞了出去,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像盾一样挡在他面前。 是叶轻舟。 叶轻舟的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掐入手心,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抑制住心里的愤怒。 “克劳德!”托兰西大喊道,站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他就这样像爬虫一样蠕动到叶轻舟脚下,抱住他的腿,紧紧抱住,像抱住世间最美好之物,“克劳德。。。只要有克劳德在就好了。。。克劳德。。。”他扬起头,脸上的表情和期待毒品的瘾君子一模一样,却决口不提心里那一抹怀疑。 为什么这时候才来救我呢,克劳德?为什么总是出现的这么恰巧呢?会不会其实你一直都在,然后尽情欣赏着这个叫做托兰西家伙哀求下贱?一边心里想着这个家伙就是如此低贱,一边计算着时间救下我,好让我更加依赖你? 是的,一定是这样呢,这才是你啊,克劳德。 心里感到一阵刺痛,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更哀婉,他抱住叶轻舟的腿,脸埋进去,深吸几口气,然后笑着,光是看到笑容就会想哭泣的难过表情,持续地笑着:“我啊,只要克劳德就好了,克劳德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没有克劳德的话,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抱歉。”叶轻舟扶起他,直视他的眼睛,目光纯粹的没有丝毫杂质,“我来晚了,不过下一次,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他金色的眼睛停留在托兰西流血的额头,眼睛里烧着怒火,怒火的温度,烫伤了托兰西。 克劳德你。。。是在为我愤怒吗? 感觉好。。。开心!如果受伤可以让你关心我的话,这个身体随便拿过去伤害!没有关系!完全没有关系!只要有你的话。 “碰!”一声枪响,一个洞出现在叶轻舟额头,血停留了一瞬,像找到方式般喷涌而出。 躲在高处的狙击手收起手里的狙击枪。 叶轻舟倒了下去。 第14章 那个老爷拒绝 叶轻舟的身体晃了一下,随即倒了下去,血从脑袋里流出,在地上蜿蜒成一片血红的湖泊。 托兰西呆住了,他看着自己被染红的手,白皙的皮肤上,那红色如同刺青,带着一点温热。 原来。。。你的血也是热的啊?第一个略过大脑的想法居然是这个。 “啊啊啊啊啊啊!!!!”他看着自己的手大喊,喉咙都要被撕破的那种音量,痛苦地嚎叫,原本精致的面容扭曲成鬼的模样,他看着从遮蔽物后陆续走出来的几个男人,眼里有着刻骨的恨意。 我的愿望是,我的愿望是。。。杀了他们!一个也不剩,谁都好,给我杀了他们啊啊啊啊!杀害我没有关系,取走我的性命也完全可以,只要给我杀了他们! 他慢慢站起来,感觉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这一刻的感觉像狮子,似乎只要往前一步,就可以把那些混蛋,连同他们做的那些可恶的事情一起从世界上抹去。蓝色的眼睛里映照着火光,看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瞳孔里炸开,和理智一起,炸成了碎片。 “气势不错,不过。。。啧。”刀疤脸狞笑着,举起自己手里的枪,“你迟早得明白,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气势就可以做到,不过即使要思考,也得等到下辈子了。”说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除了托兰西,他感觉不到丝毫可笑,他看着那个混蛋,将杀死自己的,已经杀死克劳德的混蛋。 却只能看着。 无边的恨意弥漫上来,最恨的却是自己。为什么即使成为托兰西也没有改变任何事情?为什么还是只能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随意剥落,仍没办法往前一步,改变这一切。 想。。。我想。。。这样积极的思考还不到一秒就变成了恐惧。他转过身,想逃跑,克劳德已经死了,但是外面还有苏格兰场的探员,所以只要他逃出去,应该还是可以活命的吧? 他的背后是一片火海,如同岩浆般滚动于地表,他呆住了,忍不住想哭,可是能听他哭泣的人,已经死光了。 一声枪响,男人扣下扳机。 他放弃了移动,等着,也许是把他从不幸的命运中释放出来的死亡。 死亡未降临。 一只手抓住了那颗子弹,叶轻舟哆嗦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变成血红色,中间的竖瞳把整个眼睛劈成两半,如同鳄鱼般冰冷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在隐藏在二楼的狙击手身上。 他的身影消失了,再出现时正好在狙击手身后,一只手握住他手里的枪杆,稍一用力就掰弯了铁质的枪杆,叶轻舟的脸紧贴着那男人的脸,语气没有丝毫情绪,“很痛呢?你知道吗?” 一滴冷汗顺着男人的额头流下。 叶轻舟没有等他回答,他夺过男人手里的枪杆,径直,敲进他的头里。铁杆穿了过去,血液溅射出来,他满脸是血地跳回地面,眼睛满脸都通红地望着地面上的人,咧起嘴角,像一只饥饿的狼冲进羊群。 这是一场屠杀。 单方面的屠杀。 只是用了比四分之一秒还要短的时间,所有人倒在地上,失去呼吸,肢体随意散落在地,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些属于谁。 叶轻舟手里提着那个刀疤脸的头颅,整个身体都是血红色,一步一个血脚印,踏着火海,走向托兰西。 恐惧攫住他的心脏,这个。。。这个。。。眼睛如同蛇一样冷酷的家伙是谁?托兰西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是被身后的灼热感提醒,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叶轻舟,被杀时的痛苦又浮现在心头。 “停在那里!不许过来!给我退后!”他大喊道。 “为什么?”他的语气居然有一点委屈,好像一个被拒绝的孩子。 有什么好委屈的!一个刚刚还杀了那么多人的家伙,鬼才会相信啊!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表情,像你这这样怪物离我远一点啊!恶魔! 不知不觉居然吼叫了出来。 叶轻舟看着他,眼神模糊,忽然捂住自己的头跪倒在地,一副很痛苦地样子。 “头。。。很痛。。。”他捂着自己的头,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和平常一样,但是颤音宛若努力在压抑着什么,不,是掩藏着什么,“快,这里很快就会完全爆炸,跟我走。” 他跪在地上,伸出一只手,雪白的手套染成红色,沾着碎肉。 托兰西只看见一只恶魔长大嘴巴,伸出血红色的,沾满口水的舌头,等着他入口。 “我拒绝。”他说,语气冰冷,眼神冷酷,“我不会相信你,克劳德,我从来不相信你,骗子。” 那话让叶轻舟露出暴怒的神情,他猛地抬起头,目眦尽裂,血红的瞳孔像染了血,血红得快滴下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呼吸粗重,放在地上的手居然将地板抠出一个个窟窿, “我再说一遍,跟我走!”他努力了很久才没有怒吼,只不过语气里有着威胁的痕迹。 “我拒绝!我拒绝!”随着托兰西的话语,一声爆破,左半边的墙体轰然倒塌,他被吓了一跳,随即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做出一副不怕的模样。 叶轻舟的头都快裂开了,他一拳敲击在地面上,地面以他为中心,裂开七八条裂纹。托兰西被吓得跳起来,随即开始逃跑,在不大的屋子里尽量远离叶轻舟。 杀人的冲动席卷而来,叶轻舟几乎用尽所有的理智才忍住这种痛苦,他跟着托兰西,无比愤怒,同时又很小心,他害怕,自己伸出的手会用太多的力量,直接撕裂托兰西的身体。头快裂开了,身体也开始变得沉重,可是。。。没办法停下脚步。 “滚啊!我让你滚!如果已经决定不要我的话,就滚蛋好了!”托兰西看着紧跟着自己的叶轻舟,嚷嚷着,哭了出来,想起被杀死的委屈,背叛的痛苦,克劳德脸上的那种痛苦和压抑也就没有关系了吧。 是的,这是你应得的,好好享受吧,混蛋! 托兰西心里浮起一种病态的快意。 在看到叶轻舟倒在地上时达到最高。他倒在地上,有血从鼻孔里渗出,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那个戒指里放着叶轻舟的一小片意识,当戒指碎裂时,叶轻舟的灵魂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本来可以勉强压制下来,但是打穿他头颅的子弹让这种痛苦呈几何式爆发出来。 他趴在地上,身体开始痉挛,不过他的眼睛一直钉在托兰西混杂着悲哀的笑容上。 那么悲哀就不要笑了,小鬼。 “数到几了?”他问托兰西。 托兰西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似乎想起那个约定:数到三百时我就会回来。 “我。。。没有迟到吧?要不然可是要吞针一千的。”说着,苦笑,看到托兰西恢复清明的眼睛,再一次伸出手,手套还是红色的,血的颜色,也是朝阳撕破黑暗时的颜色。 不同的景色,只是因为完全不同的心情。 “跟我走。”他说道。 相信吗?怀疑吗?憎恨吗?爱吗? 不知道啊,那种东西谁才会知道啊!只要这样不知道。。。就好了,这样想着,托兰西伸出自己的手,搭在叶轻舟手上。 就在这时,屋顶倾倒下来,燃烧着火红色的火焰,冒着滚滚黑烟,倾倒下来。 托兰西抬起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屋顶,手还交握着,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碰!”不知道多少吨的石料砸在地上,托兰西眼前一片黑暗,是死亡吗?还是。。。 能听见别人的呼喊声,像隔着一层布,或者被子一样不真切,压在自己身上的石料有一点软,并不感觉痛,和上一次的死亡完全不同的感受。 有一点温暖的死亡。 身上的东西抖动了下,能听见石块落地的声音,几缕光从缝隙里射进黑暗,他努力长大眼睛,这才看见,叶轻舟压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叶轻舟使出最后的力气,把他压倒在地,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身上。 烧着火焰的房梁直接砸在叶轻舟背上,看不到背后凄惨的情形,但是几滴血,顺着叶轻舟支撑在他耳旁的手臂滴落。 能闻到肉被烤糊的气味。 托兰西借着太过明亮的光看着他,似乎一生中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似的,只是想看着他,金色的眼睛,苍白的脸,还有。。。眼里的担忧。 痛与幸福交杂着。 “为什么?”还是忍不住问道。 叶轻舟没回答,金色的眼睛里也没有焦距,似乎早就失去了意识。旁边的苏格兰场围了上来,搬开叶轻舟身上的石块,把他拉起来时才发现他似乎早就晕过去了。 迅速地收拾好现场,叶轻舟也被送到医院接受起码的包扎。 “这么严重的伤应该住院!”医生推了下眼睛说道。 “这样啊。。。”托兰西有点犹豫,这时候旁边的一个穿着考究的小鬼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外伤,不过旁边的人都是一副担忧到不行的模样。 真娇贵。在心里鄙夷着,托兰西没想到,那个少年居然向自己搭话。 “托兰西是吗?你的执事非常好,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仆人之一,这样吧,你有没有兴趣让他来服侍我呢?当然,作为交换,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真是抱歉,我家执事可是非常挑剔呢,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吸引他。”他勾起嘴角,冷笑道。 “那么就是说你能‘吸引’他喽?” “当然。” 他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就你?”他嗤笑一声,“并不是所有人穿上一层好衣服就会变成上等人,恕我直言,低劣这种东西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好的。更何况你。。。”剩下的话都写在他鄙夷的脸上。 托兰西牙根紧咬,如果这里不是叶轻舟的病房的话,他一定会破口大骂。 “那么就办理住院了?”医生问道,眼睛却看着那个少年,语气里有卑微的讨好。 “当然。”少年回到道。 “不,‘我的’执事身体坚固着呢,完全不需要。”挑衅似的压重‘我的’二字,眼睛直接盯着那少年,似乎在宣布主权。 少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懒得跟他计较。 这种态度让托兰西更生气了,当即决定把叶轻舟搬回家。 于是可怜的叶轻舟只是随意包扎了一下就被打包回托兰西宅了,说起来都是泪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解锁,这算是双更吗哈哈哈哈 第15章 那个老爷养伤 叶轻舟醒来的时候,看见托兰西拿着一大盆水,准备往自己身上倒。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是发现自己身上似乎有着几块谜の湿润,好像什么人往自己身上倒了水,看看手,上面还有被磕绊过的痕迹,感觉像是被什么人粗暴地在地上拖行。 他目无表情地盯着托兰西,不用想了,凶手就在这里,而且凶手的眼睛看到他醒了还漂移了一瞬,脚尖不自在地蹭了蹭,不情愿地把盆子放在床下,从背后拿出一条毛巾,放到盆子里伪装我要把毛巾弄湿给你擦身子这样的感觉。 鬼才会相信你咧,明明毛巾拿出来的时候还是干的,而且你的毛巾得多湿啊,整个床都湿透了有没有? 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从叶轻舟被送回来说起。 叶轻舟是怎么样回来的?当然是那位仁慈的少年带人用担架把叶轻舟运回来,后续的一系列少年对叶轻舟进行的摸爪子啊,脱衣服啊,扶上床啊,然后揩半天油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还说等他病好了一定要来我家玩,那种一脸欲。求。不、满的贱样,就不要多加赘述了。 顺带一提,以上的描述是由当事人之一的托兰西提供。 被那种来历不明的家伙摸遍全身,实在是脏死了! 这也就是托兰西下定决心要给叶轻舟洗身子的真相。说到洗身子,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烧水,浴房里有专门的烧水仪器,只要按下开关就好了。于是信心满满的托兰西去按下开关。 然后。。。没有然后了。 从来没有烧过水的托兰西压根不知道要先往仪器里注入水,没水就开始烧的话,只会把仪器烧坏。这样很容易就能猜到,仪器被弄坏了,看着自己烧起来的浴室,好不容易灭火后,托兰西忽然想起来,病人不是不能洗热水澡吗? 是啊,好像那样会让血流的更多! 这样一想,自己岂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为自己点赞!又高兴起来的托兰西决定直接给叶轻舟洗冷水澡,不过连浴缸都被烧坏了。。。很无奈地只能用浇水的方式。 不过。。。看一眼躺在自己床上的叶轻舟,如果把床弄湿的话,他晚上睡哪里? 说到这里要继续给托兰西的智慧点赞,知道这样一定会弄湿床铺,所以他特意把叶轻舟搬到执事的房间里,至于那种拖着肩膀,直接在地上拖行的方式,下楼梯的时候还差点,好吧,就是松手,弄得叶轻舟整个人滚下去的方式到底叫不叫搬运,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以上,就是全部的真相。 听完托兰西自己的呈情,叶轻舟捂着自己的脸,深刻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小鬼在机灵外表下,那颗愚蠢的心。 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不干活就是最大帮忙的家伙吗?我再说一遍,真的有哦,这里就有一个!不要吐舌头,说的就是你,你这个蠢比了的小鬼。 心里这样想着,叶轻舟不禁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按在托兰西头上,轻轻揉了揉,如果你自己一个人的话,要怎么样活下去呢? 不,其实问题的实质是,如果我再醒来的晚一点的话,还有机会见得到明天的太阳吗?真的不会被你弄死吗?如果没有被枪打死,也没有被石块砸死,结果最后却死在你手上的话。。。 我家小鬼做起好事来的杀伤力突破天际。 他按住托兰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你恨谁就努力对他好,知道吗?这样子一定很快就报仇了。” “真的?”托兰西疑惑道,“难道要我好好对待夏尔?” “没错,那样他一定死的很惨。”脑子里面迅速划过托兰西做出黑暗料理,请夏尔吃下去,然后一脸无辜地歪头,‘怎么死掉了呢?’ 。。。为什么感觉事情真的会这样发展。。。 “克劳德还真是过分呢。对了,克劳德你饿不饿,我去做饭吧,别看我这个样子,以前和弟弟一起生活的时候,可是我一直在做饭呢。” “你弟弟呢?” 托兰西沉默了一瞬,然后表情暗淡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死掉了。。。” 果然如此啊啊啊啊啊!!! 吃了你的黑暗料理立刻会死的!!! 叶轻舟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郑重地说:“请不要对我这么好!”求虐啊!明明虐待起人的时候不过是小孩子撒娇的程度,为什么一开始进入‘友善’状态,就像卍解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有着纲手似的爆发力啊! “克劳德你说什么奇怪的话!”托兰西像被吓到似的,张大眼睛看着他。 “求虐待,请不要对我那么友善!”叶轻舟正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场面凝固了一瞬。 托兰西在风中凌乱,如果用一个比较形象的说法就是一千头羊驼在他的心里头欢快地奔驰。“果然”两个字哐地一声砸在他头上,虽然早就猜测过克劳德可能是一个抖m,但是没想到这是真的! 那么。。。就没必要对他那么客气了,不,或许对他那么客气才是自己最大的错误,只有鞭子和辱骂才能白表达自己对克劳德至上的爱。 想到这,托兰西身上的气势一变,扬起下巴,语气傲慢:“还不去做饭,快饿死了,蠢猪。” 哪里不对。。。有点奇怪的叶轻舟,坐起来,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移动起来还有点痛,不过因为恶魔非凡的愈合力,已经感觉好多了,拿起一旁的衬衫,瞅了两眼,随意卷成一团扔在地上。 既然身上绑满了绷带的话,就不用再穿衣服了,当然,裤子还没被托兰西脱掉。 不对。。。真的哪里怪怪的。 “想吃什么?” 他问身后的托兰西。 “自己想啊,蠢货!”口气不太好,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叶轻舟,眼睛紧紧盯着叶轻舟的每一个动作,似乎害怕自己无理的要求会让叶轻舟身上的伤加重。 叶轻舟扫了他一眼,勾起嘴角,不过是个脆弱的小孩子罢了,而且还有点单纯,要是留在这里的是自己六弟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估计自己会被坑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只能说,不是托兰西不坑,而是叶轻舟的人生就像月球表面,处处是深不见底的大坑,与之相比,托兰西这一点完全在接受范围内。 甚至可以算得上可爱了。 “那就给你做点沙拉吃,晚上要吃少一点。” “才不要!我讨厌那个!”脸鼓起来,愤愤不平地吹着气。 “恩,要多加胡萝卜。” “不要啊,混蛋!”托兰西最讨厌萝卜了! “还有炸鱼。。。” “万岁!”很开心地举起手,仿佛刚刚抱怨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就是托兰西啊,一个很单纯的孩子。只要一点温柔,一丝关怀,就会开心的孩子。 有点可爱。。。 叶轻舟笑起来,心里觉得温暖,没有去细想,为什么那个时候会用最后的力气护在托兰西身上。 这样就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托兰西拉住叶轻舟的手,支吾半天才凶巴巴地说道:“留在这里,至少等我睡着!我讨厌一个人睡觉!讨厌黑暗!讨厌一个人醒过来,所以至少留在这里,等我睡着!” 叶轻舟愣了一下,为托兰西有点红的脸颊,不过这种停顿似乎被当做迟疑。 “这是命令!”他不甘愿地加上一句,手还紧紧捏着叶轻舟的食指,他自己的无名指上套着那个已经有裂纹的戒指,丝毫没有还回去的意思。 “进去点。。。”说着,叶轻舟示意托兰西往里面靠一点,然后自己也爬上床,胳膊垫在下巴下,趴在托兰西旁边。 托兰西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心跳也在一瞬间失去控制,脸烧得难受。 “克劳德你。。。什么意思啊混蛋!”叫喊着,嘴角勾起的弧度不要太明显。 “拜托,我可是伤员啊,难道就让我在你旁边坐一夜?实在是太不人道了!虽然我不是人,不,虽然我是恶魔,我也会累的啊。”抬起眼皮抱怨了几句,疲倦袭来,他很快坠入梦乡。 托兰西却怎么也睡不着。 恶魔的身体是冰凉的,恶魔的血液也是冰凉的,那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那个人躺在自己旁边时会有置身于火炉似的热感? 躺在火炉里谁都不可能睡得着。 到半夜,蜡烛终于烧完了,房间陷入黑暗中。托兰西很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不会感觉到害怕。 “克劳德?”他叫他的名字,没有回应,映着月光,能看见克劳德紧闭的眼睛,也是,今天的伤害,即使是恶魔也会觉得疲倦吧?那么。。。他是不会醒过来了? 托兰西忽然有一点兴奋。 他轻手轻脚地趴在克劳德身上,露出来的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有种诡异的兴奋,他静静望着克劳德的脸,如同一只蜘蛛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的猎物。 呐,你是我的猎物。 呐。你在我的网中。 呐。我。。。他俯下身子,在叶轻舟的嘴角印下一吻,小心翼翼地,带着颤抖的轻吻,有着虔诚的意味。 在肌肤相碰的那一刻,燃烧起和体温完全不同的火焰,几乎烧断他的理智。动作变得粗暴,这样的触碰没办法平息他的渴求。 他想要更多。 想要这只蜘蛛完全属于自己。 从今天开始,他的眼睛只能看见自己,他的唇只能吻自己,他的一切,只有自己能触碰。 而现在他正在自己身。。下,任自己掠夺。 好像,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想起那个蜘蛛用生命保护自己那一刻的感动,他的心脏再一次跳动起来。 我的愿望是。。。 他凑在叶轻舟耳边,轻声道:“我想要你。” 第16章 那个老爷实验 “我明白了。”叶轻舟板起脸,十指交叉在鼻子前,用很酷的语气说道。 “您真的明白了吗?恕我直言,托兰西先生可能需要一个新的礼仪老师,因为他的举止实在是太配不上贵族的身份了,他居然用剪刀剪断神圣的琴弦,实在是。。。” “我明白了,下一位。”叶轻舟直接下了结论,然后拿出一个怀表,好让这位贼苦逼的老师看清楚,时间到了。 那人只好无奈地走了出去,接下来进来的是一位绅士,挺拔的身姿和打理精致的发型都能说明他是一个注重仪表的人。 “我先说好,一个人五分钟,不能超时,现在计时开始。”说着,打开手里的怀表。 “在开始倾诉之前我要先说明,我已经很努力地教导托兰西先生礼仪了,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随意翘课,一转身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给他教的礼仪他从来都没有记住过,而且还会在课堂上把玩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玩具什么的,有时候是院子里刚刚开放的花朵,有时候是报纸什么的,而且他似乎还有一个非常厚的笔记本,黑皮的,不知道里面到底记录了什么东西,经常会看着那个东西露出低劣的笑容。” “《花花公子》吗?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年龄啊。。。” “对不起,克劳德先生您说什么?” “不,您不用在意,请继续。” “还有。。。” 这是挂在墙上的闹钟忽然开始作响,从箱子里跳出来一个小丑,在跳板上一边跳一边大喊:“克劳德,救救我!克劳德,救救我!克劳德!”喊到第三遍就被脸色漆黑的叶轻舟按回箱子里,连着箱子一起弄碎了。 “刚刚的声音。。。似乎,有一点耳熟?”那位绅士不确定地说道。 “这种玩意发出的声音都差不多,所以听起来耳熟也是正常的。” “不,刚刚好像还叫您的名字了。” “那种闹钟发出的声音都差不多,吼叫的内容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哦克劳克(o\'clock,是点钟的意思。)年代有点久了,所以发音有点变形什么的您不用太介意。” “嗯,那个。。。”他的话被叶轻舟伸出的手打断。 “擅自打断您的话实在是太过抱歉,不过老爷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在事态变得无法控制前我想我得出去一趟。”说完他鞠了一躬,然后走出去,对外面的七八个人又说了一遍。 结果被一个穿着击剑服的男人挡住,他的脸像被猫抓过一样,交错着红色的痕迹。 “您必须管一管托兰西先生了,在击剑中使用面粉攻击对手的眼睛实在是太卑鄙了!” 叶轻舟愣了一下,环视一圈长相不同,但是脸上有着相同愤怒的先生,尤其是看到刚刚抱怨完的人居然又跑回来排队以求再抱怨,啊,不,是投诉一次时,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他拿出一个箱子,大概有鞋盒大小,微笑道:“请把各位的意见写在纸条上,投入这个箱子内,我回来的时候再看好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随即看起来最壮实的击剑老师站出来说道:“这个箱子恐怕太小了吧?” 叶轻舟脸上的表情都快裂了,这到底是做了多少混蛋事啊!!! “那您可以随便写然后放在我桌子上。”话音刚落,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跑进他的屋子。 “这支笔是我的!” “不不不,我先写!往老师身上扔泥巴那种事情根本没办法忍!” “那辱骂教授自己的老师就不严重吗?” “纸!给我纸!这么一点压根不够写!” 用一个简单的词形容就是:罄竹难书。 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憔悴下来的叶轻舟慢慢走来出去,直接走到府邸外的小树林。 托兰西有一个小兴趣,或者说爱好,他喜欢往林子里跑,其实这是一件非常有情趣和意境的事情,前提是他能自己找到路回来。 是的,我家老爷蠢到爆。 他有能力自己跑出去,还有能力走到林子的最深处,那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考虑自己找不回来怎么办。更气的是,当叶轻舟生气了不再找他,看他到底有没有办法回来时,托兰西也就真的直到午夜都没回来。 看来他是真的不认识路。。。 不认识路你跑那么远干嘛!于是托兰西流着眼泪,抽噎地说道:“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跑到哪里,克劳德都会找到我的,对不对?克劳德?” 他还能说什么?明明知道这是软刀子割肉,也没办法拒绝这样温柔的一刀。只好每天在开饭前一个小时去森林里捕获迷路的托兰西一只,一天捕获三到四次,比自己吃饭还准。 走在树林里,跟随地上的痕迹,只是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托兰西一个人站在树林中间的空地上,遮天蔽日的树投下斑驳的影,落在他身上,把脸连同身子一起切割成黑白的色块。 他仰着头,看着树梢上的什么东西,眼睛刚好在树的阴影中,看不清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只蜘蛛趴在网中央,等候猎物。 听到他走来的响动,托兰西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那只蜘蛛,笑道:“很美丽,不是吗?慵懒地趴在网中,等候送上门的食物,刺入猎物身体的那根刺,沾着致命的毒液,融化内脏,蚀去骨髓,化作美丽的汁液,一口气吞入口中,绝顶的美味和哀鸣。” 这一刻的托兰西,像毒药,绚丽的如同金子般的高贵和一滴便足以致命的毒液。 美丽而危险。 叶轻舟走过去,一只手按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柔软的金发缠绕指尖的感触像丝绸,顺着发丝摸下去感觉像是在摸一只温顺的小猫,只不过如果用错了力道就会亮出稚嫩的爪子和牙齿,细软而温暖的粉红色肉垫拍在你的手上,是发怒也是撒娇,可爱得能连同心一起融化掉。 顺着他的力道,托兰西在他的手上蹭了蹭,温驯的态度让他的心情更好了。 “看来得给你找一个教审美的老师,好让你分辨一下究竟什么才是有品位的爱好。” “风信子是有品位的爱好!”托兰西若无其事地吧自己的爱好报了出来,“如果托兰西宅邸能有一大片风信子盛开就好了。”说完也不说自己想要,就是张着一对水萌萌的眼睛盯着叶轻舟不说话。 “。。。好的,建在哪里比较好呢?在池塘旁边吗?再建一个亭子会不会更好,可以再里面喝下午茶,然后欣赏风景。” “那是在是太好了!”托兰西张开双臂,画了个大大的圆,手落下时,刚好滑过叶轻舟的手,那就顺便牵在一起吧。 十指交握。 叶轻舟看了眼自己的手,在两个大老爷们牵在一起会不会有点奇怪,和自家老爷压根算不上什么‘大老爷们’中犹豫了一秒,便可耻地妥协了。 没办法,他小时候每当被自己大哥欺负的时候都会想象如果自己有弟弟了,那他一定把弟弟宠上天,结果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可爱又调皮的六弟还没来得及抒发这一腔热情,六弟就被自家四哥那个死闷骚带走了。 叶轻舟只想说,你能带走我的弟弟,你还能带走我弟控的灵魂吗!所以这股热情一直留在他的心里,可惜的是这些年来遇到的少年一个比一个鬼畜,不是想要他命就是想要他的灵魂,最不好的完全不想要他,直接跳过他要毁灭世界。 好累,再也不会爱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爱(雾!)天真(大雾!)而且无所求,只是爱撒娇闯祸的少年(喂人民服雾!),怎么可以不好好珍惜!不就是院子吗?不就是花圃吗?比起库洛洛要的爷的眼珠子,这算个屁啊。 这么一比较,我家老爷还真好满足。 心情好起来的叶轻舟哼着歌去准备晚餐了,一切到这里都还算正常,照例伺候托兰西洗漱完之后,把少年送上床,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托兰西叫道。 “除了晚饭难吃,甜点花样能不能变一下,还有一天到晚不要只穿黑色的衣服,换件红色的喜庆一点,明天可不可以不上课,今天能不能坐在床边不要走之外,还有什么要求随便说。当然,以上的所有问题的答案统统是不。” “嗯,我知道了,我只是想说,克劳德你的床被烧掉了,所以今天恐怕只能睡我这里了。。。” “怎么又烧掉了!”重点是为什么要说又! 托兰西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吐了吐舌头,双手比划了一个什么东西飞在太空中的手势,还自带音效,“总之就biu~的一声,着起火来了。” biu你妹啊!卖萌可耻知道不!不,是这样还感觉到萌的我没救了! 叶轻舟捂住脸,沉默半晌继续往外走,“我去客房睡。” 托兰西愣了一下,垂下头,嘴角抽动几下,声音闷闷地说道:“你。。。这是。。。嫌弃我了吗?”然后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比哭还伤心的笑容,“没办法吗?像我这种人,被人讨厌什么的。。。不是已经习惯了吗?所以。。。克劳德你讨厌我也没关系,我啊。。。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伤心!”说完露出极为阳光的笑容。 一箭穿心!叶轻舟再次捂脸,虽然知道这百分之九十九是装的,但是如果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如果真的很伤心怎么办!会不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啊?咬着牙齿不发出声音的那种哭法啊?光是想想就觉得难过的哭法啊! 良心大大有的叶轻舟只好打开壁橱,准备拿一床被子出来。 “不用了,克劳德,我这么小,只要缩在墙角就好了,一点也不占地方,”说着自己蹭到床边,缩成比猫大不了多少的一小块,蓝色的眼睛纯洁地望着叶轻舟,“所以我们只要盖一个被子就好了。” 很想说的一句话是:亚美爹! 托兰西直接拉开被子,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拍着床的另一边,一副快进来的样子。 恍惚间看见一只蜘蛛张开网,拍着自己的八只爪子,缩在巢穴里,一边打着节拍,一边招呼道:“快进来哟~~一点都不会痛的!” 绝壁是错觉!我家弟弟才没有辣么鬼畜! 稳定心神的叶轻舟收拾收拾好自己,换睡衣时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人的视线粘着在自己身上,感觉要看出一个洞似的,回头就看见托兰西在写东西。 那是一个很厚的笔记本,看起来已经写了不少东西,封皮上似乎写着“蜘蛛”什么的字样。 “那是。。。” 托兰西啪地一声合起笔记,伸出食指晃了晃,然后按在自己唇上,“这是秘密哦,秘密。等到以后再告诉克劳德。” “哦。。。”钻进被子里的叶轻舟完全没有想到,等到自己知道那里面到底记载着什么时,有多后悔。。。 按在托兰西枕头下的笔记上多了一条,“对无辜,天真,撒娇之类的行为完全没有抵抗性,根据对照试验法则,明天恢复鬼畜模式,对比效果。” 谁说托兰西没学习?他现在已经会对照试验了! 第17章 那个老爷早恋 我家老爷。。。好像早恋了。。。 事情的开始是叶轻舟为了监视托兰西上课而把办公桌搬到托兰西书房,然后他就发现,托兰西有剪掉报纸上不知道谁的照片,然后抱在脸上蹭的奇怪习惯。 其实这不算什么,过了两天他又发现托兰西每天拿到报纸会快速翻一遍,如果找到某个特定人的消息就会露出开心的笑,反之就会开始折腾自己。 比如说现在,在心里默数十下,是托兰西快速翻完一份报纸的时间,托兰西拉下脸,眼睛在房顶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语气阴郁地说:“克劳德你把地毯什么的换掉吧,现在的颜色太难看了。” 对不起啊,现在这个难看的颜色是你前天闹着要换的,而且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看着天花板却说地毯的颜色难看? 叶轻舟坐在原地不动,就盯着托兰西看,看到托兰西很气急败坏地喊道:“好了,我去上课就是了!”说完踏着地板,踩得嗵嗵作响地走掉了。叶轻舟转了转眼珠,瞧着书桌上的那一本黑皮笔记,露出痴汉的笑容,偷看人家日记什么的最棒了! 翻开,里面满满都是一个黑发少年的图片,黑发就算了,还是一个独眼龙,等一下,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性别男吗? 意识到这一问题的叶轻舟听到走廊上的响动,赶紧把笔记放了回去,托兰西拉开门跑了进来,一把抓起那个笔记,然后狐疑地看着他,“你没有偷看我的笔记吗?” 坐回原地的叶轻舟从一大沓文件中抬起头,扶了扶下滑的眼睛,茫然道:“啊?”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然后走掉了。 至于后来看到自家老爷脸贴在笔记上,就差舔一舔,欲、求。不。满地叫夏尔名字的事情我会胡说吗? 问:自家小鬼的性向好像不正常怎么办。 答: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屁!先把腐女这种东西扔出去再问一遍。 问:我家老爷好像恋童了怎么办? 答:其实按照老爷的年龄来看的话,还不算恋童,只不过是早恋罢了。 原来如此,不过是早恋啊!。。。不过是个屁!谁能告诉我我是要嫁弟弟了还是要看弟弟娶一个男人回来啊,还需要比较哪个更悲剧吗?这么悲哀的比较还是算了吧! 把地毯换回原来的颜色——说道这里插一个话题,因为托兰西三天两头要换地毯,所以三次后叶轻舟也变聪明了,一共就准备了两种颜色,红和金,这种不喜欢就换那种,那种不喜欢就换回来,感觉就像一个人只有两套衣服,一天换一次,然后还能很骄傲地宣称我每天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哦亲。 换完地毯后,他很忧郁地托着下巴发呆,却完全没有头绪,这时候就有种势单力薄的感觉了,要知道,现在托兰西家族就他一个仆人,现在老爷的终身大事都成问题也找不到人商量。 想着人,人就来了。 一个银发的女人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敲响了托兰西家族的大门,当门打开的一瞬间,那女人唇边噙着一抹暧昧不知意味的笑容,背负着金色的阳光,开启了另一个世纪的篇章。 才怪。 叶轻舟瞧了那女人一眼,不说话,女人沉默了一会自己介绍到:“听说你们托兰西宅邸在招募女仆,所以我想来试一试,我的名字是汉娜,请多多指教。” “不说别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几岁了?” “八岁。” 诡异的沉默。 “好了你可以走了。”叶轻舟一脸鄙夷地说道,“我宁愿自家老爷去搅基也不想把他交给这样一个老的连自己年龄都不知道的老女人。” “那你几岁?”很不服气地回答。 “二十一未婚,有车有房,月收入五位数,不抽烟不喝酒不嫖..娼,至今为止没有恋爱经验大龄处男一位就是区区在下了。”说完扯出一个能看到八颗牙齿的明媚笑容。 汉娜做了嘴型,感觉好像在说去。你。妈。的。 “你怎么可以说脏话!怎么可以说【哔——】。【哔——】,还有【哔——】呢,大人实在是太肮脏了!” “我说了什么?你才说了什么!马赛克都快打满对话框了你个混蛋!”汉娜大喊道,一点也看不出淑女的样子。 “总之呢,你是不行了,反正你迟早要明白我现在就告诉你吧,所谓残酷的男人世界。。。”叶轻舟一脸正色地说道,“真正的女仆,才不是胸大辣么肤浅,真正的女仆,还必须拥有楚楚可怜的气质和不得大于十五岁的年龄!幼...齿!可爱!温顺!这才是女仆的真谛!” 汉娜虚着眼看他,歪过脸切了一声。然后揪住叶轻舟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怒吼:“总之我就要当你们的女仆,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 “你干什么!”翘课出来的托兰西看到这一幕,直接怒了,这女人居然敢抓他的克劳德,“不知道克劳德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是我的吗?” 这个真的不知道,叶轻舟凉凉地吐槽。 没想到托兰西刚一出声,汉娜就立刻松开手,她看着托兰西,脸红彤彤地向前蹭了两步,然后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张大一双蓝色的眼睛萌萌地注视托兰西,眼里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托兰西感觉像被雷劈了,“感觉。。。好恶心。” 他的话说完,汉娜愣了一下,眼泪在眼睛里打了个转,然后泪奔而去。 “莫名地感觉有点可怜啊。。。”叶轻舟说道。 “是啊。”托兰西也点了点头。 然后一阵沉默,叶轻舟眯起眼睛瞧着托兰西,冷笑道:“课上完了吗?” 托兰西很拽地点头。 这时候一个绅士穿着内裤跑出来,一脸被蹂躏过少女泫然若泣的表情,“克劳德先生,托兰西把我的裤子偷走了,你得给我做主啊!” “课。。。上完了?” “你看他那个精神状态还能上课吗?”托兰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对不起,其实老师你也很可怜。 把托兰西提回去上课,叶轻舟听着森林里树木倒塌的声音,扶额,无奈地跑了过去。 在一大片树木中央汉娜蹲在一颗拦腰折断的树上大哭,一边哭,一边用力砸自己身子下的地,每砸一下,就像地震一样震动半天。 叶轻舟看了眼地上深不见底的拳印,转身就准备走,结果被一只手抓住。 “你难道不劝劝我吗~~(这样抢走哥哥的家伙果断还是杀掉吧。。。)”一只手按在叶轻舟肩膀上,汉娜的眼睛散发出猩红色的光,整张脸陷入无比的黑暗中。 “不,在我劝劝你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后面那种奇怪的配音是怎么回事?而且。。。哥哥?” 好像打开什么奇怪的开关,汉娜的表情立刻变了,脸色变得冷静,沉稳,抿起嘴唇,眼睛里有着化不开的忧郁,微微一欠身,说道:“实在抱歉,让您见笑了。” “不,完全不敢笑,而且不能把麻烦你放开手,抓的我的肩膀很痛。” 汉娜没有理他,径自从乳,沟里掏出一把手枪,抵在叶轻舟太阳穴上,还是一脸抱歉地问道:“能不能请我做托兰西家的女仆呢?这件事情对于我真的有这非常重要的意义。” “不,我觉得你手里的手枪对我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我还会带着我的三个仆人,这样子的话,克劳德先生也一定会很轻松不是吗?(汉娜直接杀了他,把哥哥抢回来!)” “所以说你那个奇怪的配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说话会有两种声音啊!而且你不要一脸抱歉地把手指头放在扳机上,一不小心走火了怎么办!” 结果枪响了,连开六枪,直到把枪里的子弹打光,汉娜才一脸抱歉地对躲在树后的叶轻舟轻鞠一躬,“对不起,走火了。” “你们家走火能走六次!而且冲着我的档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啊!” 汉娜直起身子,手里拿着一个火箭炮,看起来是从裙子底下掏出来的,对准叶轻舟,笑道:“您答应了吗?(不答应杀了你啊!)” 叶轻舟的脸陷入黑暗中。 这是什么女仆!有了这种女仆我家老爷的性向完全不用再担心了好不好!弯那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好不好!搞不好会变成那种觉得全世界女人都是这副模样的恐怖未来我才不要。 然后。。。 没有然后了。 看着自家执事脸上的伤和温柔笑着站在餐桌旁的汉娜,托兰西抿了口果汁,揶揄道:“所以说你打输了是吗?” 对不起,哥不打女人这种事就不说了。 汉娜笑着点点头,眼睛里的光让托兰西感觉到熟悉。 似乎很久以前见过。 他转过脸,喝了口果汁,感觉里面有种酸涩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卢卡醒来了哦,而且可以暂时借用汉娜的身体,所以。。。 鸡飞狗跳的托兰西宅现在开始! 第18章 那个老爷弟弟 开始述说之前,叶轻舟郑重声明,我才不是打不过汉娜呢。 好男人在暴走前是不打女人的。 时间倒退到汉娜从裙子底下掏出一个火箭炮的时刻,叶轻舟躲在树后面,使劲看汉娜的裙子,谁能告诉他,裤子里塞个火箭炮,你走路不嫌咯吗? 而且那么大的一坨是怎么样收到裙子里的啊! 不过考虑到汉娜是女人的话,也许也是有可能的。。。听不懂就听不懂了,听不懂的都是好孩子。 汉娜瞄准叶轻舟,扣下扳机,一刻炮弹以几乎扭曲空间的速度朝他冲来,叶轻舟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炮弹的轨迹,如果他让开的话,很有可能直接轰到托兰西宅邸里,汉娜勾起嘴角,那一抹冷酷的笑肯定了他的想法。 不是躲不开,而是不能躲。 不过如果自己的气量只有这么一点的话,也就称不上是坑遍上千个世界的老牌员工了!这一刻,他不退,反进,迎着炮弹的方向,从怀里掏出一把餐刀。 “顺带一提,这种炮弹是欧洲最先进的科技,里面还加着坚固的符文,一把区区餐刀是无法。。。”话语被打断了。 叶轻舟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那把银质餐具,朝着来势汹汹的炮弹随手一划,时间像被静止般,肉眼可见的炮弹被割成两半,这还不是终结,在这一瞬间,他的手又连动七下,精巧地火药和引爆装置分开。 时间再一次流动,被拆成十几份的炸弹落地,在地上弹跳几下,冒了点烟,便沉寂了。 叶轻舟落在地上,掏了掏耳朵,一脸迷惘地说:“刚刚好像有大风刮过,听的有点不清楚,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要说什么?” 汉娜鄙夷地看了眼这个耍帅的家伙,弯下腰,又从裙子里掏出。。。一挺机关枪! 所以说那种东西你到底是怎么藏在裙子下面的啊!还有能不能不要再做出掀裙子这种歧义很大的举动了?弄得超纯洁的叶轻舟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虽然说汉娜是一个经常从裙子底下掏东西的奇怪女人,但是她的性别是女啊!所以还是会不好意思。 叶轻舟把眼睛偏到一边,看到这一幕的汉娜冷笑:“破绽。” 随着她的话音,三条比头发丝还细的线缠上了叶轻舟的身体,早就埋伏在树林里的三兄弟显出身形,一人握着绳子的一头,三向拉紧。那线很奇怪,虽然很细,只是稍微一用力,就割破了恶魔的身体。 “我劝你,最好不要挣扎,这种细线在世界上只有十三根,是用冥海里最深处的黑暗做成的连恶魔的身体都可以轻易割断的无上利器。”随着汉娜的话音,细线再一次收紧,深深割入叶轻舟的皮肉,一丝血液顺着细线流淌,把银色的线染成猩红。 “是吗?这么珍惜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随便溜,小心技不如人被人抢走。”语气淡定,但是眼睛已经变成红色。 叶轻舟生气了。 打架是一回事,无缘无故要人命就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伸出手,不顾细线割断自己的肌肉,握住三条线,视线扫过三兄弟流血的双手。这线是一把双刃剑,在割伤他的同时,握住线另一头的三兄弟也要承担细线的切割,然后冷笑地,狠狠一扯。 “你!”汉娜惊呼! 线割入手掌,能看见骨头的白色,不过叶轻舟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树上的三兄弟的手都快被割断了,只剩下一些皮肉卷在手上。 “你猜猜是谁先放手呢?”叶轻舟问道,再次狠狠一扯,噗地一声是三兄弟的手掌被割断的声音,三人抱着断手跌落在地,血色在空中划过一个像是彩虹般的弧度。 红色的彩虹。 “结局揭晓~~”他扬起自己几乎被切断的左手,握着手里的细如蛛丝的线,朝着汉娜扬了扬,勾起嘴角,“好玩吗?”他皱起眉头,血红色在眼珠里涌动,“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好玩。。。” 他的身影消失了,再次出现是在汉娜身后,手里握着线,左右交叉,缠在汉娜脖子上,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猜一猜,是什么先断裂?我的手。。。还是你的头,My lady?” 眼睛里有着疯狂的神色,连气息也被染成血红。 (汉娜!汉娜!呜呜呜。。。对不起!你要杀就杀我吧!都是我的任性,和汉娜没有一点关系!)一个稚嫩的声音叫到,这一次因为离得比较近,叶轻舟才看清,汉娜的身体中间是空的,就像一个俄国的陶瓷娃娃,空有外形,内部中空。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人类的灵魂。 现在就是那个灵魂在哭诉,一边告饶,一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得很伤心。 “不,是我的过错,我。。。实在是太过弱小,连主人的愿望都没办法实现,作为执事,实在是。。。”汉娜说着,垂下眼睛,盖住忧郁的神色。 叶轻舟顿了几秒,眼中的红色退去,脑子里热起来的火焰也一起冷却下去,他收回手,摸摸头,“真是的,怎么感觉我像是个坏人似的。。。” (你就是坏人!大变态!欺负哥哥还欺负汉娜!还欺负我!)那孩子愤怒地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对叶轻舟怒吼。 小鬼到底是谁欺负谁啊?好好地被揍成这个样子,我还很委屈好吧? 实在没脸和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计较,他只能转移话题,“你说的哥哥是谁?” 话音刚落,汉娜和卢卡同时露出吃惊的神色,“你居然不知道!?” “很奇怪吗?” 于是两个人,不,看到在汉娜身体空间里坐下的卢卡,应该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听汉娜讲故事。 “阿罗伊斯·托兰西,原来的本名,吉姆·马肯,是一个生活在小农村里的孤儿,自小和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卢卡。” 这时候卢卡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说(也就是我。),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和托兰西还真的有一点像。 汉娜宠溺地笑了笑,没有怪卢卡打断自己的话,“和卢卡两个人相依为命。但是两个孤儿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究竟有多么不易,你可以想象吧?” 看到叶轻舟皱着眉头点头,她继续讲下去,“在那个时候,经常被村子里的人欺负的吉姆许下愿望,如果可以杀死村子里所有的人就好了。为了实现吉姆的愿望,卢卡和我签下契约,杀死所有人后,我取走了卢卡的灵魂。后来几经辗转,吉姆被卖入托兰西家族,成为了上一任托兰西侯爵的娈童,在被托兰西侯爵玷污后和你签下了契约,后来,你杀死托兰西侯爵,让吉姆,以阿罗伊斯之名,继承了托兰西家族,还有你那是什么表情?” 叶轻舟现在正一脸逃过一劫感谢苍天的表情。 他想得很简单,本来还以为把托兰西拐上床的是自己,啊,不,是克劳德,还对此非常愧疚,不过既然不是自己就放心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家伙也算是一个人渣了。 “但是,我不明白,难道恶魔吃掉人类的灵魂后就会像是容器一样把灵魂留在自己的身体里吗?”看到两人看变态似的表情,他迅速转移话题。 “不是的,普通的食物,吃下去后会化作力量,灵魂原本的意识不复存在,所以我也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不。。。也许我知道。在恶魔中流传着一种说法,恶魔的一生会有一个奇迹,当遇到生命中无与伦比的灵魂时,那种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对方消逝的心情会在身体里产生一个空间,存放这个灵魂,从此以后成为再也不分离的共存体。” 听到这样的解释,叶轻舟强烈产生一种把火影里的死神拉过来看一看什么叫业界良心!所以说其实下一个cp就是四代火影×死神吗?合体什么的居然可以用这种在朝鲜都不会被河蟹的方式达成,我只想说,受教了! 心里想着猥琐的想法,眼神却很空茫,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 (有破绽!)卢卡大喊,控制汉娜的身体冲上来给叶轻舟脸上狠狠来了一下。 穿越过来经常被揍脸的叶轻舟摸了摸伤口,看着缩到树后明明在发抖却倔强望着自己的卢卡,只能无力地耸了耸肩。他走过去,用完好的那只手按在披着汉娜壳子的卢卡头上,轻轻揉了揉。 “果然很像呢。。。”和托兰西一样充满元气,爱闹腾,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没办法生气,毕竟这不过是一个在七八岁,领略人世的美好与辛酸前就先品尝过死亡味道的孩子。 “所以,你就跑来托兰西宅邸,想靠近自己的哥哥是吗?” 卢卡皱着眉头盯着他的手,好像害怕他打自己,又不想露出害怕的神情,就瞪着他,冷冷道:“不,我是来打变态的。” “哈?” “就是那个一天到晚喜欢被人虐,还爱不穿衣服到处跑,夜里跑到屋顶对月长嚎的大变态克劳德。” “。。。” 这tm是怎么回事! 在托兰西宅邸的托兰西打了个喷嚏。 总之呢,这就是叶轻舟脸上带伤还把汉娜请回来做仆人的真相,摸着脸上青肿的叶轻舟正色道:“才不是打不过汉娜呢!” 第19章 那个老爷爬床 用完晚餐,该收拾了。 叶轻舟把餐具收进厨房,刚准备清洗,卢卡顺着墙角溜进来,想当然地用的是汉娜的壳子。 叶轻舟扫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体内部空间里无奈笑着的汉娜,“你们这样交换身体的控制权真的不会有后遗症吗比如说导致智力下降什么的。。。” 听懂他说什么的卢卡冷哼一声,“才不会有任何不妥,汉娜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 个人觉得如果你最后的身体两个字不加的话,这句话会变成一种奇怪的意思,不,能想到那种奇怪意思的我也确实很奇怪了。叶轻舟拍了拍脸,看到卢卡挽起袖子,似乎打算干活。 “你。。。真的会洗碗?”他对这一点很怀疑。 卢卡咧嘴一笑,“闭嘴,变态。”语气里的恶意糊了叶轻舟一脸。 “这样恶意满满的话,就不要配上那种健气的笑容了,你这个腹黑小鬼。明明你哥哥都那么可爱,怎么弟弟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抱怨着,给卢卡让开位置。 “啪。”碟子碎了,叶轻舟看着地上的碎片,像上面开了朵花。 “嗯,这个身体用起来有点不舒服,所以失误是正常的。”卢卡很自然地加上一句注释。 “那能不能麻烦告诉我,你揍我时那矫健的身姿是怎么回事?” 卢卡没回答,直接抓住叶轻舟的头按进墙面里,那叫一个翩若惊鸿,动若游龙,叶轻舟的头砸在墙里面,两只手撑着墙面,拔了半天,才拔出来,结果他刚把头拔出来就看见卢卡拍着手,准备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洗完了洗完了,接下来去干点别的事情吧?不过说起来,最想干的还是那个。。。嗯哥哥一定会高兴的。” 叶轻舟看着满地的碎片和空掉的锅子,沉默了。 这根本就不是‘洗’完了,你这是‘砸’完了啊混蛋! “你给我回来!”听到他的吼声,卢卡僵硬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头也不回地,卷起一道滚滚烟尘,跑掉了。 收拾完地上的碎片,还要批示托兰西家族一天的文件,因为现在正是洗白家族的重要时刻,哪怕是一天都不能偷懒。话说这难道不是托兰西的工作吗?嗯,只能说以托兰西连看都不看就在文件上签字的处理方法,最多三年,托兰西家族就会变成一个空壳。 坐在执事的卧室里,被奇异烧焦的床已经搬走了,叶轻舟只能坐在书桌旁用鹅毛笔开始批示。 刚弄了一会,托兰西就转了进来,手插在大衣兜里,那衣服当然是他最喜欢的紫色大衣,然后一脸无聊地围着叶轻舟打转,一会摸摸桌子上的墨水瓶,一会靠在桌边吹口哨,不过看他若有若无划过叶轻舟的视线来看,他其实最想摸的是叶轻舟的头。 叶轻舟没理他,托兰西自己也不觉得受冷待,就在他旁边站着,过了一会似乎是感觉累了,就干脆趴在桌子上,看着叶轻舟面前两沓纸质文件发呆。 以前的克劳德,或者说是托兰西重生前的克劳德会把这些交给自己处理,所以一天到晚都很累。做贵族很累,批文件很累,总之什么都很累。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克劳德帮助自己,但是有种东西叫做执事的美学,那种奇怪的美学用不知道是谁的法则规定,执事是不能太过干涉主人的人生。在托兰西看来,那与其说是一种不干涉,倒还不如说是一种傲慢。 在恶魔的眼里,他们就是舞台下的观众,肆意评论着舞台上人的辛酸苦楚,那些痛苦的挣扎不过是他们人生中的一场喜剧。很多人喜欢看戏,很少有观众会亲自上台演戏。 他们是观众,克劳德也是观众,心里的某个地方存在着一种‘这和我无关’的思想,所以才会一直保持冷静,和那种若有若无的态度。 克劳德是局外人,托兰西却在局中,外面的不想进来,里面的无法逃脱,彼此之间隔着一个局,变成无法触碰的存在。 可是重生之后的克劳德变了,似乎也进入了这个局,变得。。。可以触碰。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叶轻舟头发上,然后揪起一缕,拽了拽,叶轻舟的笔停了下来,抬起眼看他,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无名指上从叶轻舟那里撬来的的戒指在灯光下发出星星般的光芒(暴动事件后他一直没还回去),他的手里握着叶轻舟的头发。 托兰西不害怕,他知道,如此轻易地知道,叶轻舟不会生气,也许。。。会露出无奈的眼神,摸摸自己的头。 叶轻舟看了眼托兰西眼里的戏谑,伸出只手按在他的头顶,墙上的指针显示现在是夜里十点,也该休息了。 “睡觉,明天早上还要早起。”他说道,托兰西却皱起眉头。 “一个人睡不着。” “。。。”如果不是很清楚托兰西现在不过十三岁,他一定会想歪的,“等批完这些文件我就过去。” “不要!”他拒绝了,然后挤开叶轻舟,坐在他旁边,很自然的点点头,“因为我不会自己放水洗澡,所以要等你伺候我洗完澡之后再睡觉,在这之前我就大发慈悲地在这里等你,撒,感动吧,克劳德。” 那种自己无能的话就不要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了。叶轻舟吐槽一句,继续看手里的文件。可是仅供一个人坐的椅子挤下两个人总是有点勉强,即使托兰西很瘦也还是挤得很。 于是托兰西很自然地钻到叶轻舟怀里,侧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绕过叶轻舟的脖子,搭在他肩上,柔软的头发也贴在他下巴上,故意蹭了蹭。看到叶轻舟询问的视线,他很自然地答道:“这样子是不是就不挤了呢?” 沉默。 叶轻舟看着托兰西亮晶晶的蓝眼睛,忍不住开始动摇,其实。。。大概。。。或许。。。两个男人嘛,又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继续看文件,只是绕过托兰西的两只手远远看去竟像是把这个少年抱在怀中。 他没有意识到,不代表托兰西也没有意识到,在叶轻舟的侧面,托兰西的眼一直黏在他身上,蓝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意味。半晌,他垂下头,额头抵在叶轻舟胸前,隔着几层衣服,能听到那人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和自己的心跳没有丝毫区别,为什么听到的时候会感觉安心呢?安心到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不禁想到,如果被这个恶魔吃下肚子,会不会就化为他的心脏,他的骨血,他的一切,奔腾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如果那样的话,也许会得到永不分离的幸福。 好不容易处理完文件,低头就看见托兰西已经睡着了。只是这一次,他的眉头没有皱起,舒缓的表情有着一种自然而爽朗的味道。 要吵醒他吗? 不,他一只手放在托兰西的膝盖下,一只手抱着他的背,然后就用这样的动作把托兰西抱了起来,鼻尖闻到一种香气,似乎是洗发时用的香波,他凑近托兰西发间闻了闻,鼻尖触碰到少年的脸颊,精致的容貌细看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心跳乱了一瞬,脑袋晕乎乎地,这样的他一脚低一脚高地把托兰西抱回少年的卧室。 房间很静,美丽的少年在他的臂弯沉睡,昏黄的灯光有种暧昧的味道。托兰西的脖颈歪在一边,能看见如同天鹅颈项般洁白稚嫩的肌肤,如同挂在天边一抹白月牙。 心跳平静不下来,这样的少年,无暇而美丽,在他的臂弯里,任他施为。 这。。。 去你妈的! 看到托兰西床上摸着自己肚皮睡得超级舒服的汉娜,不,看这睡姿绝对是卢卡那个熊孩子,他的脸色整个阴沉下来,什么瑰丽的想象都变成四个字。 去你妈的! 用最后的冷静把托兰西放在床上,然后揪起卢卡的领子就把他拖了出去。像扔垃圾似的扔在走廊里,然后啪地一声把门关上,捏着自己的拳头,把骨节捏得啪啪作响。 “能不能麻烦这位小先生告诉我,晚上不睡觉爬到别人床上是想干什么啊?” 卢卡看了眼叶轻舟黑透了的脸色,立刻得出现在最好不要惹他的结论,很知情识趣地开始解释:“我的床被烧掉了。” “。。。怎么烧掉的?” “我也不知道啊,”卢卡做出一个什么东西飞在半空中的手势,还自带音效,“总之就是biu~地一声,就烧掉了。” 叶轻舟有种把托兰西叫起来看上帝的冲动,难道该说你们两个不愧是兄弟吗?理由一模一样就算了,连拟声词都是一样一样的! “。。。你有没有想过,托兰西起床的时候看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躺在自己床上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娶了她。”卢卡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脸上浮现出红晕。 对于这种sb,我真的只有一句话,去你妈的。 “而且,我从小就一直是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啊,我们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挨打,我和哥哥之间,不需要别的人。” 叶轻舟的瞳孔微缩,表情空白了一瞬。 不需要别的人吗?看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多么残忍话的卢卡,叶轻舟按在门上的手垂了下来。 卢卡把这当做是赞同的信号,打开门走了进去,关门时,叶轻舟很不甘地说:“在他醒来前出来,要不然真的会吓到你哥哥。” 卢卡把门关上了。 叶轻舟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样入睡了。 已经习惯旁边有个喜欢钻在他怀里睡觉的家伙,当怀抱空下来时,为什么会有种难过的感受。 为什么。。。 第20章 那个老爷遗传 思考半天也没有头绪的叶轻舟把这些全部归结到“感觉自己弟弟要被抢走时的不忿和嫉妒”,于是很安心地自己跑去客房睡觉了。 至于特意跑到托兰西卧室旁边的客房睡觉和翻来覆去了一夜都没怎么睡着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半夜,实在难受得紧,就爬起来拿了个枕头,抱在怀里,一边抱怨着不够软,没有自家小鬼抱起来舒服,一边又抱怨不够硬,只要稍微使劲就立刻瘪下去,前言不搭后语地想了很久这种丢人的事情也就当做没有发生过来的好。 凌晨五点半,天还黑着,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细微的开门声,他腾地一声从床上弹跳起来,立刻像嗅到猎物的猎犬似的奔了出去,走到门口,才有意识地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慢悠悠地踱出去,一副我就是刚刚睡醒,出来随便走走,怎么那么巧遇到你啊的样子。 汉娜没回头看这个男人,她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着。 叶轻舟憋了半天,没忍住,还是叫住了她:“汉娜,是你吗?”从那种沉稳地姿态来看确实是汉娜,“卢卡呢?” 汉娜顿下步伐,转过身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世界上只此一件的珍宝,或者说傻瓜。 “你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一个恶魔,却像一个人类一样天真。”卢卡看到的东西,汉娜都可以看到,所以她知道,昨天叶轻舟发现卢卡躺在托兰西床上时,脸上一瞬间划过的愤怒与嫉妒代表着什么。或许叶轻舟自己都没有发现,被托兰西纠缠太久,每天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托兰西服务,没有一刻的生活是与托兰西分开的自己,已经渐渐被这个少年用软刀子,割干净身上的每一块肉。 他只是把托兰西当做自己的弟弟,可是托兰西却是想把他吃拆入腹,有心算无心的事情,大部分已经注定好输赢,更何况,叶轻舟是一个好人,这是他致命的弱点。 汉娜觉得不可思议,为这个恶魔居然还会相信人类这种狡诈又多变的食物,同时感觉到兴奋,这是千百年都看不到一次的有趣剧情。 摸摸肚子里沉睡的卢卡,她觉得漫长而孤独的生活又一次有了乐趣,她不介意让这个乐子更长久一些。 “不过这或许也是老爷大人如此信赖你的缘故。”这句是实话,然后下一句就开始扯谎,“卢卡告诉我,老爷和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孤儿了,所以每一次备受欺辱时都会期待有什么人,父母,哥哥什么的保护他,可是老爷只有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弟弟,虽然不说,但是老爷也一定会期待有个哥哥保护他。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相信,你就是那个人。”顿了一下,似乎在纠结,踌躇半晌才说出了最后的结论,“请你,成为老爷的哥哥,带给他幸福。”汉娜弯下腰,深鞠一躬,好掩藏自己勾起来的嘴角。 “即使你不这样说,我也会好好对待托兰西,至于卢卡,我弟弟的弟弟,也是弟弟,我会保护好他们两,这不是因为你的嘱托,是因为我。。。不,我认为托兰西值得最好的对待。”这样说着,他的眉头却皱起来,心里的一丝不舒服被归结到这个女人的自以为是。 好像连托兰西是她的所有物的那种口气。 托兰西是他的,叶轻舟随自己说道,顿了一下,再一次说的时候就变成,托兰西是他的弟弟。 心里的一点萌芽被踩到地底,再碾上几脚。 和汉娜分开,叶轻舟悄悄摸进托兰西的房间里,看着还睡得很香的托兰西,心里泛起一阵忧郁,像这种一点都不担心外部环境,被汉娜睡了一晚上都不知道的傻孩子,很容易被奇奇怪怪的女生奉子成婚的。 不过他会保护好自家孩子,绝对不会让那种奇怪的女人靠近的。说起来,汉娜也是奇怪的女人啊。。。不不不,考虑到那女人壳子里装的是卢卡,这也不算是和异性同床共枕了,等一下,再反过来想的话,很可疑啊,如果卢卡入睡,汉娜就会接管身体的话,那货为什么不在卢卡刚睡着的时候就出来,还非要在托兰西床上赖一夜。 马萨卡! 感觉自己真相了的叶轻舟赶紧拉开托兰西的衣服,看有没有奇怪的小草莓。 “克劳德。。。你这是在干什么?” 把镜头拉远,叶轻舟趴在托兰西身上,一脸猴急(并不是),双手并上,扯开托兰西的睡衣,大半香肩暴露在外,怎么看都是一副想趁人家睡觉做一些奇怪事情的怪大叔(并不是!)。 冷汗顺着叶轻舟的额头留下来,万分感激这个壳子自带的面瘫脸,所以即使现在他浑身都吓得打摆子,面色还是没有丝毫变化,至少看起来是镇定自若,当然,如果他的眼睛没有眨得那么厉害。 “我可以解释,真的。。。”他赶紧说道。 “不,”托兰西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自己动手把睡衣撕开,白皙的胸膛暴露在晨光下,泛着象牙般的光芒。他向前靠了一点,赤裸的肌肤蹭在叶轻舟身上,蓝色的眼睛含着温柔的笑意,像只兔子一样温顺地伏在他身。下,“如果是克劳德的话,什么的事情我都愿意做。。。” 叶轻舟整个人都呆住了,只有在二次元玩攻略游戏,现实生活中和女生搭话都得要看着自己鞋子才能完成的宅男世界,你们不懂!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活。色。生。香的场景的感受,你们不懂! 他身体僵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是托兰西还想没玩够似的凑近,脸贴着他的脸,气息吐在他耳边,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 这是叶轻舟空白的大脑状态,等通电功能恢复他整个人像只跳蚤一样弹跳起来,一步就跳出卧室,还不忘把门狠狠带上。 房间里,托兰西维持着那副无害的样子,一直到门关上,立刻开始大笑,笑得在床上打了三十三个滚,笑到肚子都疼了,还是在床上滚来滚去,伸出手,正对着烛火,昏黄的灯光握在他的手心,捏住,如同攥住那个自己最想追求的人。 克劳德对他是有感觉的。 早就习惯洞彻别人欲。。望的托兰西看他那僵硬的身体就知道了。其实他知道,克劳德是不会趁自己睡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就算是那样,吃亏的是谁也不一定。要知道,他的克劳德,眼神就像是第一片落下的雪花一样纯净,有着那样眼神的人,不懂也不会做那样龌龊的事情。 他喜欢那样的眼神,是他早就遗忘的单纯;又深深地憎恨着,那样的眼神,时刻提醒着自己,那个人是自己所无法触碰的。 真可笑,明明是一个恶魔,却有着连天使都会羞愧的心肠。不,确实是恶魔呢,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被诱惑? 他是恶魔,所以才会被自己诱惑。 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黑皮笔记本,他用着愉悦的心情记到:“对于色、、诱似乎抵抗力非常差,所以。。。”后面的话没有再写下去,他把笔记盖在脸上,仰躺在床上开始大笑。 笑声有点渗人。 叶轻舟出门就开始狂奔,然后被一阵渗人的笑声所吸引,顺着声音跑过去,就看见汉娜盘腿坐在厨台上,手里拿着一个黑皮的笔记本,一边写一边笑。 看嘴角那种猥琐又调皮的笑容,现在掌管身体的绝对是卢卡。 听到他的脚步声,卢卡抬起头,举起一只手,算是打招呼,“早上好,变态。” 绝壁是那个熊孩子!!! 打完招呼,卢卡继续低下头写东西,一边写,一边继续浪笑,“哦呵呵呵。。。我实在是太天才了,这样的话,那个变态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对不起啊,自言自语前,能不能拜托你看看,你说的那个变态好像就在你旁边。 等一下,我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变态,世界上变态多了去了。这样想着,叶轻舟用自己超凡的视力扫到笔记本上用血红的颜料写着几个大字:“变态的一千种死法”旁边还画着一个被卸成七八块的人。 那销魂的小眼镜不会是自己的眼镜吧?为什么眼睛要特意用金色的颜料啊,明明整个图都是幼儿园学生草绘的水平,为什么只有眼睛是认认真真上色的啊!而且那金色的眼睛绝壁是在暗示我的眼睛吧?已经画的这么难看了就不要在旁边写上“乌云”这个单词了,不过乌云是谁啊?乌云是。。。 cloud(克劳德)。。。 完全没办法欺骗自己啊!叶轻舟跪地,明明哥哥辣么可爱,怎么弟弟就变成这副德行了?托兰西你赶紧来把这个小鬼抓回去重造啊! 卧室里,一边阴笑,一边在笔记上涂鸦的托兰西忽然打了个喷嚏,笔记滑落,摔在地上,露出的封皮上用粉红色的笔写着:“蜘蛛的一万种吃法——二阶段攻略”旁边还用红色的笔画了个大大的桃心。 只能说。。。遗传真可怕。 第21章 那个老爷约定 收拾好心情,无论昨天晚上闹得多厉害,今天该工作的时候,还是不能有丝毫的含糊。 叶轻舟推着推车走进托兰西的卧房,正直九点,太阳透过拉开的窗帘的窗户,洒在托兰西脸上,大概是不习惯这样的亮光,他把脸捂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早安,老爷。”叶轻舟把所有的窗帘拉开,轻道一声早安,窗外小鸟的鸣叫声和他的早安一起传达到。 托兰西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像被什么人蹂。。躏了半天。 “早安。”他举起一只手向叶轻舟挥了挥,放下来时还不忘凑到嘴边打了个哈欠,物尽其用。 本来是像之前每一个早晨,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系扣子时托兰西随口的一句:“我已经很久没做梦了。” “什么?”叶轻舟的手顿了一下,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不再做梦。小时候那些带着怀表的兔子啊,神奇的小人国都开始不再光顾我的梦境。从那以后,梦境变成了一片漆黑,像永远看不到黎明的夜晚,如同墨汁般的漆黑包裹着我,我以为,我不会再做梦了。。。” “那你是做梦了吗?” 托兰西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窗外,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树依旧碧绿,鸟依旧欢唱,完全不知道将要迎来的残酷的冬季。就像人,也许会迎来残酷的命运和撕裂胸膛的死亡,却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而短暂幸福地活着。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幸福。 可是死过一次地托兰西已经知道了未来的命运,一切在他遇到夏尔的那一天开始倒转,击剑会被打败,执事会被夺走,生命也会成为绽放在这男人手中的血肉之花。他看着那个男人洁白的手套,想象自己的血玷污这一份纯白时的画面,会美好吗?会喜欢吗?如果说你喜欢的话,再一次绽放在你手心我也。。。会说愿意。 他的爱是如此的疯狂。或许不再做梦就是因为他已经在一个疯狂的梦中。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好不好?”叶轻舟看着这孩子难过得快哭出来的神情,不明白究竟为什么,只能捧住他的脸,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他从来不畏惧直视别人的眼睛,更不畏惧让别人看到他的心。 看,我在担忧你。 “克劳德。。。你。。。”那样,比雨过后天空还要澄澈的眼,和记忆中那个人可有一丝相像?表情舒缓下来,其实现在很多事情和原来的发展已经不一样了,那么是不是结局也会改变? 他不知道。 说着不知道的人,最幸福,可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幸福,反而很不安。 不过。。。握住叶轻舟的手,他露出如同松鼠般无害的笑容,反正,这一次他会用自己的方法抓住这只蜘蛛。 于是托兰西例行的每日一抽算是抽完了,收拾好老爷后,叶轻舟出去准备餐具,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果然,看到那个孩子一个人坐在床上露出寂寞的神色。 他顿住脚步,转过身问道:“如果不想自己一个人的话,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呢?” “哈?” “我说,”叶轻舟把他拉起来,拉着他的胳膊,“如果不想一个人呆着的话,就和我一起走吧,去准备早点。” “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真的是执事吗?打发自己的主人去做活,这样的仆人要来干什么!”托兰西恢复了元气,仰着头对着叶轻舟吵到。吵嚷着,却还是跟着他的脚步。 “那一天到晚把所有文件全部扔给自己执事的主人要来干什么?”叶轻舟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在餐桌上摆好餐具,说是帮忙的托兰西径自坐在桌子旁,像只土拨鼠,两只手搭在桌子上,下巴顶在手背上,眼珠随着叶轻舟的手来回转动。 只能说,也许托兰西不帮忙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叶轻舟把一碟掺杂有胡萝卜的沙拉放在桌上,转头去取浓汤,结果回头就看见托兰西双手掩在桌布下,而桌上的餐盘不见了。 “沙拉呢?”他问道。 “我哪里知道?”托兰西无辜地望着他。 “你把手伸出来。” “哦。”托兰西伸出一只手,另外一只很显然端着什么东西,藏在桌布下。 “换一只。” “真麻烦,啧。”托兰西把伸出来的手藏在桌布下,伸出另外一只,晃了晃,“看,什么都没有。” 叶轻舟直接把桌布掀开,果然看见托兰西藏的那盘沙拉,毫不留情地抢过来。 托兰西惊呼道:“咦?怎么跑到我手里去了?” 叶轻舟只想说:呵呵。 准备好早饭,便是祈祷,祈祷完之后托兰西开始吃饭,只不过因为有他很不喜欢的萝卜,所以叉子在餐盘里戳了半天。 “你做梦了吗?”叶轻舟忽然想起早上的话题,随口问道。 “。。。”托兰西的手一顿,半响说道,“嗯,我梦到了我的弟弟。” 叶轻舟呆住了,眼睛低垂的托兰西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继续说道:“我梦见我弟弟,和小时候一样,躺在我旁边,温暖的身子像个小太阳,即使是在冬天最冷的时间,只要抱着卢卡,就不会感觉到寒冷。你能理解吗?那种感触,有种温暖,连心脏都快要融化的温暖,从心口,漫向四肢。”他放下叉子,靠在椅背上,头颅扬起,眼睛却闭上,像在回味那种美丽,“总之。。。是一个难得的好梦。” “你喜欢自己的弟弟吗?”他问托兰西,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恩,喜欢。”没有迟疑的答案,脸色随即衰败下来,“不过,自从那件事后,大概。。。我这一辈子只能在梦里见到他,”脸色忽然变得狰狞,眼睛里刻骨的恨意比西伯利亚的狂风还要刺骨,“该死地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 叶轻舟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这和赛巴斯有什么关系,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得到了肯定。 “老爷会和自己的弟弟见面的。”他笑道。 “什么。。。” “我说老爷您会和自己深爱的弟弟见面。” “。。。开什么玩笑,即使是你,克劳德,也没办法做到那种事情。。。” 叶轻舟没有再回答,一只手按在托兰西头上揉了揉,然后放在自己的胸口。“如果老爷你心怀希望的话,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希望?”托兰西很久没听过这种美好的字眼了,在舌尖打了个转,才意识到这个词讽刺的意味,“我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我的生活里,只有绝望和黑暗。” “如果心里有希望的话,就一定可以撕破黑暗。” “开什么玩笑啊,希望那种东西还有未来什么的,在我和你签订契约的时候不是一同舍弃了吗?从我成为你储备粮的那一刻开始,我早就把那种腐朽的东西连同做人的尊严一起扔掉了!”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相信我的原因?”叶轻舟也不是笨蛋,他看得出,有的时候托兰西对他有点防备,人和人之间有怀疑和防备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有一点不开心。孩子会无条件相信父母,弟弟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哥哥。 托兰西滞住了,瞳孔微微放大,没想到这个笨蛋蜘蛛也有聪明的时刻,于是这一刻来得猝不及防,弄得他有点狼狈。 “那么,我把它还给你,尊严,希望,还有灵魂,都还给你好不好?”他揉了揉托兰西的头,许诺道。 托兰西却被吓坏了,他抓住叶轻舟的手臂,声音颤抖得如同裸。身走在雪地里,“你这是不需要我了吗,克劳德?什么地方不开心我都会改,只要你不要离开我,什么都好,我只有你了克劳德,只有你了!” “不,我不会离开你,我留在你身边,不是为了吃掉你灵魂那样悲哀的理由,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 “我。。。”托兰西皱着眉头,推开叶轻舟,自己擦掉眼角流下的泪,“才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付出,这个世界,只有等价交换的原则值得信任。” 说着这样势利的话,表情却没有应有的坚定和世故。 是一个穿着不合身大人衣服,吸着烟斗,每吸一口就咳嗽好几下,板着一张脸说着完全不理解话语的孩子。 “那好吧,其实也是有所求的,不过我不喜欢灵魂那种无聊的东西,我想要的比那个要珍贵的多。” 托兰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知为什么里面夹杂着一些愤怒,语气也有点冲,“那就说出来,让我看看你有多贪得无厌!” 叶轻舟揉了揉他的头,手被愤怒地拍开,托兰西扭过脸不看他。 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我,想要你的笑容。” “什么。。。?” “我,想要阿罗伊斯你脸上的笑容,不是平常那种伪装的笑,而是像你提到卢卡时脸上温柔的笑,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景色。所以,我会陪伴你,而你只要在觉得满意的时候,对我露出那样的笑容便好。” 说完,叶轻舟手上的五芒星发生变化,从金色变成了如同春天第一抹嫩芽的介乎黄与绿之间的颜色。 契约成立。 托兰西看着那蜘蛛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手背,嘴角勾起,随即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赶紧绷住,如果这个蜘蛛真的想看到他的笑容,那可要好好学学怎么样讨好他了,要知道,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吝啬的主人。 不过背着这只蜘蛛的时候偷笑就不算在内了,要不然他还不憋死。 哄好托兰西后,叶轻舟把餐盘推到托兰西面前,笑道:“吃完。” 看着盘子里的胡萝卜,托兰西吸了下鼻子,然后把餐盘扣在桌子上,回头怒道:“做饭难吃死了,笨蛋执事!” 所以这就是托兰西一天到晚嫌弃叶轻舟做饭难吃的真相。 第22章 那个老爷陷阱 晚上,等着托兰西睡着,叶轻舟却完全没有睡意,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大部头,随意翻了几页,密密麻麻的字跟苍蝇一样,钻进他的脑袋里,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只是不想睡。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趴在托兰西旁边,看着那个少年被灯光晕染得柔和的面庞,没有表情的脸透着舒适的意味,忽然皱了皱眉,闭着眼睛在床边摸索,直到抓到叶轻舟的手臂,才松开眉头,再一次沉入梦乡。 托兰西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要抓住克劳德才能入睡。 那么如果没有克劳德的陪伴,他的夜晚又会变成什么的模样?大概就像他所说的,墨汁般漆黑的缠绕。 房门响了,卢卡蹑手蹑脚地钻进来,怀里还抱着自己的被子,歪戴着一个睡帽,看到叶轻舟蹙了蹙眉,把眼睛移开,看着天花板,一副等他自己挪位置的模样。 叶轻舟没有动,不止没有动,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卢卡压低声音问道,压在喉咙底的音色有几分嘶哑。 “我只是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那样的一个愿望。我是说,那时候你明明可以许愿,让汉娜以贵族的身份收养你们,从那以后,直到你们死亡为止,你和你的哥哥都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懂什么?我只是想,实现哥哥的愿望而已!只要是哥哥的愿望,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实现!” “他幸福吗?被你实现了那种痛苦的愿望后?你看看他,他害怕黑暗,因为他最喜欢的弟弟死在了无边的黑暗中,只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没人照料,没人珍惜,没人爱,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的活着,比死去还要痛苦几分。你是实现了他的愿望,可是也夺走了他最爱的弟弟,最后的依靠。有一种说法,做梦是人类现实中愿望的诉求,也就是人类渴望的体现,但是自从你死了之后,他再也没有做过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说了一长段话,叶轻舟顿了一下,压下自己心头那种荒谬的感觉,才能忍住不用刻薄的言辞,“意味着,自从你死去之后,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他渴求的东西。没有渴求,就没有愿望,没有愿望,就没有梦。你杀死了他的梦。” 最后的话实在太重,卢卡的脸苍白了一瞬,他低下头,露出属于孩子那种委屈又无措的眼神。 叶轻舟抿了下唇,大人是不应该过度责怪孩子的,至少叶轻舟不想这样干,他压下自己心头的不满,很快融化成一种理解。卢卡许下愿望的时候只有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你懂得,爱之深,则为之计长远的道理?一个人想要什么,和需要什么是有着很大差别的,那个时候托兰西或许曾说什么想杀死所有人,但是这不过说因为对那些人的不满和仇恨,谁没有诅咒过自己的敌人早死?只是大人明白,诅咒只不过是一种发泄,把心里黑暗的东西发泄出来,好让珍存在心里的希望茁壮生长。 卢卡快哭出来了,最受不了别人哭的叶轻舟语气也软和下来,“你的哥哥说。。。昨天晚上梦见了你。” 卢卡张大眼睛瞧着他,连眼泪都忘记掉的样子像一只小松鼠,神态和托兰西居然还有几分相似,看得叶轻舟的心情好了一些,真的很想知道,自家六弟和自己是不是也有点像。 “他一直在思念你,希望再一次见到你,所以,可以的话,你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我想他一定会谅解。。。” “不要!”拒绝得非常果断。然后扬起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是要等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时候,挑选最恰当的时机说出来才会有最好的效果。” “你直接说,因为做了这种愚蠢的事情害怕被哥哥打屁股,所以一直藏着掖着,只敢在哥哥睡觉的时候跑来揩点油的懦夫就好了!” “才不是!”卢卡恼羞成怒地吼道,红扑扑的脸很显然是被说中了。“总之你,给我让开,他是我的!” “你说谁是你的啊?”托兰西坐了起来,微张着眼睛,很显然是被卢卡刚刚的噪音吵醒,也不知道到底听到了多少,这个认知让卢卡和叶轻舟同时菊花一紧。他扫了眼很紧张的克劳德和汉娜,尤其是汉娜那露骨的睡衣和怀里抱着的被子,眼睛眯起,里面蕴藏着暴风雨,“我本来想,这一次,就算没办法好好对待你,也至少不要虐待你,最好就是无视好了,但是。。。啧,这是你自找的!”他光着脚跳下床,一脚把卢卡踹翻在地狠狠踢了五六七八下,一边踢一边骂着,“难道连一点女仆的礼仪都没有吗?就算是伦敦最下流的女人也不会穿成这个样子跑到人家床上!你这头猪!你要勾引谁啊?我告诉你,克劳德是我的!” “我是我自己的,唔。。。”看到托兰西转过脸时那凶狠的眼神,害怕自己也被踹的叶轻舟迅速闭嘴,换了个话题,“你要是再这样打下去,我敢发誓,等到‘命运齿轮转动的那一天’,你会后悔的。” “哼,我倒要尝尝后悔的滋味!”说完踹得更狠了。 叶轻舟不忍心看卢卡抱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可怜样子,赶忙闭上眼,只听见‘哐’地一声,门被狠狠摔上,屋子里也安静下来,他才慢慢睁开眼,看到托兰西一句话不说,冷酷地瞪着自己,眼眶发红,充斥着血丝,恨不得赶紧把眼睛闭上。 “。。。你真的学不乖啊,难道爬行动物也会有发..情期吗?如此肮脏的本能你没办法抵挡吗?” “额。。。准确来说蜘蛛是节肢动物。。。”看到托兰西更凶狠的眼神,他忍不住干笑两声,结果被扑倒在床,托兰西按在他身上,如同一只巡视自己领地的猎豹,眼神里侵略性的意味几乎灼伤他。 “。。。如果,你敢背叛我的话。。。”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样的惩罚,叶轻舟情不禁咽了下口水,结果托兰西晃了下身体,脖子一歪,又睡过去了。 亲,你倒是把话说完啊!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可恶了! 走廊里传来幽幽的,似乎来自于地底的声音,“我会替你杀掉他的,哥哥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死小鬼接话茬不要接得这么顺溜,没听见前面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吗?还有打你的是你哥哥你tm吵着要杀我是闹哪般啊? 。。。算了!睡觉睡觉!天塌下来,明天再说! 每天早上叶轻舟起的会比托兰西更早一些,因为他要去准备早餐和一系列事物,这天也不例外,不过因为托兰西趴在他身上,所以他醒来的时候,托兰西也醒了。 “早安。”托兰西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打招呼。 “。。。早安。”这是还记得昨天晚上托兰西鬼畜过头样子心有戚戚的叶轻舟。 看到叶轻舟畏缩的样子,托兰西愣了下,然后自己爬了起来,坐在床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叶轻舟也爬起来,先把窗帘拉开,只见院子里一个身影,看样子是汉娜,不,是卢卡那个小鬼,他倒拖这一样东西,形状像是一把斧头,斧尖朝下,在地上拖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痕迹。意识到背后有人在看自己,他转过身,正对着叶轻舟。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挥了挥手里的斧头,嘴唇嗡动,看嘴型似乎在说:“杀了你呦~~” 叶轻舟空白着脸把窗帘迅速拉上,背后的托兰西问道:“怎么忽然拉上了?” “外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 叶轻舟脸色变都没变就开始扯谎,“每年都有那么一两天,是地狱里的恶鬼跑到人间来复仇的日子,所以那几天和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比如说拖着斧头威胁要杀人的恶鬼啦,幻化成自己熟悉模样的家伙啊,所以这两天如果有看起啦熟悉的人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不要在意,因为那都是恶鬼啊恶鬼。” “原来如此!”托兰西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微微点头,“那么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和汉娜幽会,准备做这样那样肮脏的事情也是恶鬼作祟了?” “这个必须是!”他点头,表情再正经不过。 托兰西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歪了下头,嘟起嘴,眼神漂移了几秒,不经意地凑近叶轻舟,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然后迅速退后吐着舌头说:“这里不是托兰西,是恶鬼哦~~” 萌爆了! 这副明明能看见恶魔的小尾巴在身后甩啊甩,但是却一副纯洁无暇的小模样,明明恶作剧的弧度还挂在嘴角,但是眼睛却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抵抗!如果不是还要顾及自己的形象,叶轻舟只想大喊一声,求,跪。。舔! 僵硬着身子走了出去,才两步,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盆子扣在脸上,里面还装着黑色的恶臭液体。 “哦呵呵呵呵~~”卢卡一只手叉腰,一只手伸出食指指着叶轻舟,“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吗?昨天晚上励精图治的卢卡大人可是在这间房子里布下了上千个陷阱!你就等死吧蠢蜘蛛!”说完还自以为隐蔽地打了个哈欠,眼底下有着大片青紫,看起来是一夜没睡。 “你。。。” “即使是告饶也没有用!跪在地上额头贴地地求我也没有用!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昨天对我做出那种又打又踢恶行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昨天揍你的人完全不是我好吗?” “抱歉啊,”卢卡很帅气地转身,衣裙在背后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背对着叶轻舟,“总之,好好享受吧,毕竟这些陷阱,是连我都要颤抖的恐怖啊。。。” 说完抬脚就走,结果刚走了一步,就被从天而降的木桩打飞了出去。 “你tm连自己布置的陷阱在哪里都不知道吗?!!!!” 卢卡满脸是血地爬起来,冷笑一声,“切,被你发现了,”然后把头偏到一边,擦掉眼角的泪花,抽了下鼻子,“只有连自己都躲不开的陷阱才是真正的杰作!完全没有破解的可能!” “抱歉你先擦干净自己的泪再说这种中二到家的话好吗?很痛吧?完全一副很痛的表情就不要再说话了!” “克劳德,你在和谁说话?”托兰西被走廊里的声音吸引,走了出来,才走了一步,就顿了下来,因为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这是。。。啊啊啊啊啊!”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叶轻舟和卢卡的表情都空白了。 “那玩意通向哪里啊!”叶轻舟大喊! “我哪里知道啊啊啊啊!”这是崩溃的卢卡! 作者有话要说: 卢卡你这么坑哥,你哥哥知道吗? 另外,没事的时候留留评哦,亲~~ 打滚求评什么的我才不会说呢。。。 第23章 那个老爷旧地 “无论通向哪里,只要跳下去不就知道了吗?”叶轻舟说道,上前一步,准备跳下去,可是洞口打开的下一秒就闭合了,地板恢复原来的模样,连一丝接缝都找不到。 “太。。。太天真了,为了防止掉进去的人跳出来,所以在打开的下一秒入口就会自动闭合,能想出这样陷阱的我,实在是。。。呜~~~”一边擦眼泪一边作解释的卢卡。 叶轻舟板着张脸转过身,“下面有什么东西?”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昨天晚上光是这样的陷阱我就布了七八十个,每一个下面接的东西都不一样。。。” “大概有些什么,只要说大概就行了!” “鳄鱼啊,针山啊,还有沼泽啊,毒池什么的。。。”说着自己都快哭了,然后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叶轻舟,“总之如果哥哥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真的很想大喊一句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连喊这一句的时间都没有,叶轻舟直接一拳轰击在地,硬是把地板打裂,使得下面隐藏的洞口显露出来,然后跳了下去,在墙壁上连蹬十下,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地冲了下去。咬紧牙关,风打在脸上带着几丝恶臭,是经常在雨林里闻到的腥味。他的眼睛变成红色,借着恶魔良好的视力能清楚地看见前方的每一个细节,这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墙壁上还有着凌乱的凿痕,他在凸出来的石头上再一次借力,冲下去的速度更快,几乎能听见自己切割开风的声音。 一秒。或许更短以后,他眼前豁然开朗,在一个像是溶洞似的空间里,分布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湖泊,依稀能看见里面有几只绿色的东西游弋,还有在空中快速坠落的托兰西。 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的瞳孔微缩,全身的肌肉紧绷,想都没想就在半空中结了一个印。于是像石块般坠落的托兰西像一个羽毛似的漂浮起来,随即落入他的怀抱。 他抱着那个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违规了。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独特的法则和力量体系,比如说魔法的世界里修真是不存在的,只有普通人的世界里连魔法都不允许出现。因为在空间内使用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都是对空间本身的破坏。而二级衍生空间本生的空间壁又太过脆弱,很容易因为这种破坏崩溃,所以维和司在任务期间严禁使用别的世界的力量。 他违规了。 看着自己的手,还有昏过去的少年,他抿了抿嘴,在空中连踏七下,跳回出口。 “哥哥!”卢卡大叫着跑过来,然后被斜飞来的木盆砸在脸上,抱着脸在地上滚做一团。 “虽然想对你温柔一点,但是这种状况这么想都只想说一句。。。活该!”把托兰西放回目前唯一安全的卧室里,盖好被子,他转身想走,走了两步又绕回来,驻足在托兰西床边,看了他半晌,阳光照亮整个屋子,却照不亮他的眼,金色的眼珠呈现一种锈迹斑斑的颜色。 还是走出去,一把提起地上打滚的卢卡,也不管走廊上还有多少陷阱直接往前走,才一步,一个木桩飞过来,看上面那一丝血迹似乎是刚刚击飞卢卡的那一个。挥手,像是赶蚊子似的动作,一米粗的木桩真的像苍蝇一样被他一拳打碎。 “喂,变态,去干什么啊?”卢卡揪住他抓着自己领子的手,嘟囔道。 “如果这个屋子里被你装满了陷阱,那就一个个拆过去。” “哦。。。那你带我干什么?” 叶轻舟把卢卡提起来,四目相对,眼睛变成猩红色,语气却很淡,“没办法,手里不拿些遮挡物的话会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呢。。。” “我才很没有安全感!放开我!大变态!” 说完开始手脚挥舞着想要挣扎,眼光扫到叶轻舟杀气腾腾的眼神,瞬间安分下来。 “真的很抱歉,卢卡少爷太过调皮了。”身体的表情变得安静沉稳,汉娜接管了身体。 瞪了眼缩回意识深处的卢卡,他放下汉娜,“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所以现在,拆掉所有的陷阱,我要出去一趟,最好在我回来前做好,否则,卢卡,我完全不介意把你的小秘密告诉你哥哥。” 叶轻舟要去的地方很远,但是他必须去。 日本有一种神奇的职业叫做阴阳师。 阴阳师者通鬼神,算星历,知天时,在日本平安京时代是一个非常高贵的职业,但是随着历史流逝,这种职业也开始没落。 走到记忆里熟悉的地方,看着完全不熟悉的建筑,物是人非。不,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去阴阳师的世界,见到那个在心里留下最深一刀的人,只是他知道,即使景色再熟悉,人也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 那时候他刚刚加入维和司,那时候他还不明白二级空间的人和自己有多大的差距,那时他以为即使离开后记忆会被重置,也有一种东西可以超越记忆,留存下来。 事实上是。。。空。 所以后来他再也没有接过阴阳师世界的单子,也没有再回到日本,如果心里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又何苦再一次撕开? 现在他回来了,为了确认一件事。 走到记忆中熟悉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走进一点,就被一层结界阻挡在外。 难过于,没办法再看到那个人旷野般的院子,开心于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也有阴阳师的存在。 这样他就放心了,如果使用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也是存在的,那么就不算是违规,也就不用害怕擅自使用力量导致的空间裂痕。 他立刻转身离开,不敢再看一眼。 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触?走在漆黑的夜晚,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是什么样的感触? 可以告诉你,叶轻舟很确定地说,是一种萧索的感觉。 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世界却和他隔着一层膜,彼此之间无法触碰,依稀的温暖也不过是明日就会忘记的温柔一刀。 回到托兰西宅邸时已经很晚了,他在地平线上就看见漆黑的屋子,没有一丝光明,心情有点沉重,脚步也沉重起来。他走到入口,刚要打开大门,却发现一个小小的黑影蜷缩在门口。 弯下腰,戳戳,很软,还抓住了自己的手指,紧接着整个身体都缠了上来,把他抱在怀里。 “我以为你都不回家了。”那人这样说,口气里有着抱怨。 “家?”他问。 “嗯,有克劳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托兰西理所应当地回答道,“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克劳德了,所以又克劳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月亮从层云中跳出,轻柔的银色光辉洒在他的脸上,映得那笑容如梦。 心里有点暖和,不知道怎么样说出来,叶轻舟换了个话题,“你不是很怕黑吗?” “怕啊,怕死了,不过如果有克劳德的话,我就不会再怕黑了。”他抱着叶轻舟,下巴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 “只要有克劳德你,我就什么都不怕。” 不知道这样的话究竟算不算谎言,但是如此甜美的谎言也就没有计较的必要。他任由少年抱着他的手臂,用另一只手推开房门,轻轻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如此温馨的时刻直到托兰西拉着他很自然地走到餐桌旁为止。 托兰西放开手,自己绕到平时经常坐的位置坐下,桌子上还摆着一副刀叉,他撇过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有点饿了,克劳德。。。” 你蹲在门口到底是等我还是等饭啊混蛋!视线下滑,扫到自己身上的围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回忆倒带,托兰西刚刚抱着他感情是为了系围裙啊! 我就知道!感动什么的都去喂狗!我家小鬼就是一个熊孩子。 心情不好,语气也就不太好,“汉娜呢?” 托兰西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回头看,只见卢卡蹭到餐桌的另一边,手里也拿着一副餐具,感觉到他的视线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似乎觉得这样显得太心虚,于是僵硬着身子坐在座位上,“事前先说好,我才不是要来蹭饭的,只不过你要是做的太多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个忙好了。” 他转过头继续问道:“三兄弟呢?” 托兰西指着墙角的一坨不说话。 看到三兄弟身上插满的各种暗器,秒懂,大概是被汉娜,不,卢卡坑去做苦力了吧?只能说有这样的主人你们辛苦了。 这时候托兰西拉了拉他的袖子,摸着肚子,眼神委屈,但就是不说话。 “我知道了!”叶轻舟挥开他的手,很自觉地走向厨房,背后托兰西又拿出一个笔记开始写。 “哥。。。不,老爷您在写些什么?”卢卡探着身子问道。 没想到托兰西原本无辜又可爱的额表情一瞬间阴云密布,他用眼角睨了汉娜一眼,语气狠戾,背景里出现了地狱十八层的景象,“闭嘴,蠢猪。”然后再不看颤抖的卢卡,继续在本子上写道:“对撒娇的抵抗力继续下降,再接再厉。” 第24章 那个番外晴明 晴明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问这个问题的人一定不了解晴明,不,换一个说法,他似乎认识晴明这个人,又似乎不认识。在平安京,你随时可以听到关于晴明的传说,比如说,他的母亲是狐狸,他也是长着一张人脸的狐狸,比如说,晴明没人住的屋子,时不时会有窗户关闭或打开。 真是奇怪啊,这样的男人,脑子里似乎看到百鬼夜行时,他悠悠的插着手,踱着步子跟在后面。 这样的画面只要想一想就会觉得,这样的人,认识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所以说,这个男人就像是自由自在翱翔在天中的云,在这片天空下,你随时可以听到他的事迹,看到他的痕迹,你也许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但是当你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像注视着天空的云。 注视天空的云是怎样的感受? 你看着他,你注视他每一个行动,感觉自己足够了解他了,可是一转眼,云就变成了自己所不熟悉的形状。 仿佛他一直是这样。 哎哎哎?刚刚明明不是这种形状。 那么刚刚是什么样的形状?这样想着,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形容。 这就是晴明,这个云一般的男子。 没有办法用存在的语言形容的人,不,或许这样什么都不说,直接随手写来,更适合晴明这个男子。 那就随意地说吧。 叶轻舟这次的任务人物是源博雅,安培晴明最好的朋友,当然,在叶轻舟简单的思绪里,朋友就是朋友,自己在这里,不管套着谁的壳子,交到的朋友都是自己的。 其实这样的想法让他绕过了维和司最大的心理问题之一:我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啊,叶轻舟这样回答道,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当然这样完全不懂得如何扮演人物角色的做法让他永远成不了优秀员工,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叶轻舟穿着朝服,袖子卷起来,手里提着一个桶,桶里还有六条香鱼,摇曳着尾巴。 晴明没有穿鞋,直接赤着脚走到他门前迎接他。 这是很少有的事情,因为平时迎接他的都是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比如说童子啊,会说话的鼹鼠,或者是,一朵花。 “你真的是晴明吗?”忍不住问道,“不是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 “难道你期待别的什么?”那男子穿着雪白的狩衣,边角处有着细微的花纹,显得高雅,他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真的有点像狐狸,艳红的嘴唇边总是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容,黑色的眼睛里坠落着漫天星辰,亮得无法直视。 “不,只是觉得有点怪。。。看到晴明你的话,会有种其实这是式神的感觉。” “你是在期待式神吗?” “如果是上次那个美丽姑娘的话,当然更好了。” “对不起,我这里只有和尚。” “和尚?” 随着他的话,叶轻舟看见走廊上真的坐着一个和尚,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至少打个招呼。 “您是?” “您不认识我吗?我是源博雅啊?”说着和尚转过身,那张脸居然和叶轻舟一模一样。 “这可麻烦了,究竟谁是真的博雅呢?”晴明做出一副迷糊的样子,嘴角的微笑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当然是我,我是源博雅。”叶轻舟回答道。 “怎么证明?” “不需要证明,我在这里,我知道,我是源博雅,这就足够了。”这样理所应当地回答道,注意到和尚也笑了起来。 “那么源博雅究竟是什么?是这个名字,还是这个名字下所束缚的东西?如果说,我给一个石头取名叫做源博雅,那么你是石头,还是你自己?别人叫到博雅这个名字的时候,如果只是想到石头,那么时间久了,会不会你真的变成石头呢?” 这就是晴明,总是说一些听不懂的东西。 叶轻舟举起手里的桶,扬起下巴笑道:“再乱说鱼不给你吃了哦~~这是刚刚从鸭川里捞上来的鱼,烤起来下酒什么的最棒了。。。” 晴明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叶轻舟会以这样的方式打断他的发言,真是。。。有趣。 源博雅一直很有趣。 晴明的眼睛可以看穿生死,鬼神,很轻易得从天象上看出每一个人的命运。但是这样的眼睛,独独看不穿博雅。不,或许正是因为博雅太直率,所以才没办法用那些理论看穿。 他举起手,似乎是叫人来烤鱼。被叶轻舟抓住了手。 “我们自己烤吧。” 晴明挣脱开他的手,缩进袖子里,语气淡漠地说:“嗯。” 空荡荡的庭院里,各种花草横七八糟地长着,作为庭院来说,也实在是豪放过头了。 四面的门打开,完全没有关闭的打算,里面的庭院也是像荒郊一样,真不知道晴明是这样住在这种地方。 不过拿来烤鱼倒是不错。 傍晚两个人坐在屋檐下,喝着清酒,盘子里的香鱼只剩下一条,晴明躺在地板上,一只手支着头,眼神茫然地望着庭院,不知在想些什么。 “教我吧,晴明。”叶轻舟说道。 “什么?” “咒啊,式神啊,什么都好,我对这些很感兴趣。” “这个是要看天分的。” “我觉得我很有天分啊。” “。。。你知道吗,名字就是最简单的咒,每个人都被自己的名字束缚,被所谓的命名束缚,比如说,给一个人命名为男,那么时间久了,他无论男女都会变得像男人。就像你,你不是源博雅,而是套上这个姓名后,才开始变成源博雅。。。” “听不懂。。。感觉很深奥的样子。”这样说着,看到晴明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却有点不爽,随手指着一颗草,“你是一朵花,我为你命名为花。这是你开放的季节。” 晴明笑了,很快笑不出来,因为那草,真的开始开花。 这就是言语的束缚,或许说是咒。 居然真的会有天赋,这个完全听不懂理论的家伙。。。源博雅总是会让他惊讶呢。 于是日子就在一个人教,一个人学的平静中度过,至于这中间所经历的剧情,对于晴明来说,大概也不过是一场大一点的游戏而已。 剧情的最后,须佐之男复活,整个京城陷入诅咒之中,在日食的黑暗下,坠入地狱。唯一拯救的方法就是开启天梯,然后直接去高天原找到天照大御神,收复须佐之男。 即使是晴明也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 其实完全没必要,对于他而言,神,人,鬼,没有任何区别,即使整个世界毁灭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是一个云一样的男子,即使对高高在上的天皇也没有尊敬感。 那么天皇的死活,不,世界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去救他们吧,晴明。”叶轻舟这样说道,眼睛里有火在烧,“拯救这个世界吧!” 我可以拯救世界,那么谁来拯救我? 看着叶轻舟认真的眼,忽然觉得救下世界也没什么不好。要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云一样的男子,无从捉摸。 我是为你,才会赌上性命拯救世界,这样煽情的话,没办法从他高雅的唇里吐出。 “走吧。”这样说着,像是只是出去游玩。 脱下狩衣,穿上纯白的祭服,边角镶着红色的线,及腰的长发随意披下,露出一席雪白而脆弱的脖颈,白皙的肌肤如同白雪,映得衣服上的红如雪上的血。 晴明站在结界中说道:“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去过高天原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 叶轻舟顿了一下,鼓着腮帮子站在他旁边,“不,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我不会留你一个人!高天原也好,地狱也好,我们一起去!”他的腰间系着剑,背上背着弓,径直站在他的旁边,“我们还要一起吃鱼喝酒,这一次要你烤给我吃!” 晴明笑了。 起舞,他在前面起舞,叶轻舟手按在剑上,紧紧跟着他走上天梯。 只是没想到天照大御神陷入沉睡,而跟着他们,须佐和法师幻角也来到了高天原。 然后是战斗,为了保护他,叶轻舟毫不犹豫地对上最强的须佐之男,结果被砍翻在地! “博雅!” “破绽!”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他被幻角一剑穿心。 “不!!!”叶轻舟推开须佐,冲上前去抱住他,他的血流在地上终于唤醒了沉睡的天照大御神。 邪恶被打败,世界被拯救,可是晴明却躺在他怀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叶轻舟哭了出来,眼泪落在晴明脸上,被拂去。 “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囫囵吞下去,化作一声叹息。 “真想,再坐在一起吃酒啊。”只能这样说道,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天照大御神流下的眼泪复活了晴明。 于是剧情完结了,叶轻舟也该回到自己的世界,临行前最后一次和晴明吃酒,一直到了月上中天。 “我走了。”叶轻舟说道,晴明顿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意义。 “下次一起吃酒。” “一起。” 就这样说定了。 下一刻,时间逆转,一切回到剧情开始的那一刻,记忆也被清零。 一年后,一个叫做叶轻舟的男人提着香鱼来拜访晴明,听说他是来自中国的信使,很神秘的样子。 这样神秘的人,笑着,提着一桶香鱼,里面装着六条香鱼,摇曳着尾巴。 在晴明的门口,那个记忆中的人,果然赤着脚迎接他。 一切从来没有变过。 “你来了。”晴明说。 “我来了。”两个声音回答到。 源博雅提着一个桶绕过叶轻舟,笑着回答道。 “真的是你吗,晴明?” “不是我是谁?” “式神什么的,就像是会说话的鼹鼠啊,一朵花之类的东西。” “呵,式神没有,和尚倒是有一个。” 走廊上坐着一个和尚,背对着两人。 于是两人走了进去,只留下叶轻舟一个人提着香鱼站在门外。眼角有一点酸涩,手里的桶感觉也像有千钧。 他的记忆里还有晴明,但是晴明已经不记得他了。 看到两个人决定做烤鱼吃,他走了进去,说道:“我来烤吧,别看我这样,手艺可是一流的。”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 你还记得吗?我们说好的,以后坐在一起吃烤鱼,喝酒,这样的日子会有的,我这样对你承诺过。 吃完鱼,晴明躺在走廊上,懒懒的说起咒是什么。 “名就是最简单的咒。”叶轻舟插嘴道,随手指着一棵草说道:“你是花,这是你绽放的季节。”于是草变成了花。 “原来你也是阴阳师,所来为何?” 不过晴明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淡。 艳红的嘴角连一丝笑容都不愿施舍。这样笔直的嘴角刺痛了叶轻舟的心,像针一样扎进指甲缝里搅动。 钻心的痛。 “为了一个约定。”这样说完,泪水脱眶而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晴明端起杯子,抿了一下,有什么划过眼角。 “你哭了?”博雅惊奇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晴明哭泣,也是一生中唯一一次。 晴明用手指划过那滴泪水。晶莹的水珠停在他指尖,显得极为可爱。 “为什么会哭呢?” 不知道,只是莫名地有那么一点悲伤。 第25章 那个老爷作战 从那一次的陷阱大乌龙之后卢卡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叶轻舟却没有哪怕一点好过的感觉。 他趴在桌子上,双眼放空,喃喃道:“好麻烦啊。” 在他旁边一臂远的距离,卢卡也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好麻烦啊。” 然后两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卢卡斜着眼睛,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叶轻舟,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假装悄悄说:“怎么样弄死一只蜘蛛呢?煎炸烤煮。。。” 叶轻舟忽然站起来,一拍桌子,面朝卢卡,脸色严肃得像便秘似的,他向前一步,站到卢卡面前,吓得他浑身一震。 “我刚刚只是说蜘蛛!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你非要扯到一起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欺负一个小孩子真的不要紧吗?” “卢卡大人!我有问题要请教你!” “哈?” 叶轻舟的问题很简单,他没多做说明,带着卢卡绕到托兰西的书房里,最近天气冷了,树林里的叶子也掉得差不多了,当然最值得欣慰的是,托兰西终于知道跷课跑到森林里是一件很无理取闹的事情,于是他开始跷课跑到书房里。 好像这件事的重点一直是跷课吧? 总而言之,聪明的叶轻舟同学发现个规律后就在书房的墙上取下了一块,方向正对着托兰西的书桌,所以即使不用开门也可以看见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事先说明了,这只是因为最近托兰西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才不是他自己变态哩。 不过说明的有点晚了,卢卡已经开始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他了。 “原来传闻是真的。。。偷窥女仆洗澡什么的。。。” “我只想知道那种传闻到底是那里来的啊!” 屋子里的托兰西打了个喷嚏,不过这无损他的好心情,他拿出一个黑皮的本子,翻开,看着里面的内容露出了充满兴味的笑容,手指不住在纸张上滑动,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抚摸画册上的那个人。手指像流连在温暖肌肤上缱绻的抚摸,还有他嘴角温柔又诱惑的笑容,蓝色的眼睛深沉地看不清楚里面沉淀了什么。薄唇微启,吐出的名字被意味深长地拖成好几个调:“夏尔。。。你是我的。。。” 卢卡和叶轻舟同时抖了一下,然后把取下的碎片放回原地,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确定房间里的人再也听不到了,卢卡一把抓住叶轻舟的领子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啊!而且真的要说的话,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 “你哥哥喜欢上那个夏尔的男孩了,注意,性别男!” “夏尔长得像我吗?” “你关注的重点到底在那里啊!还有为什么要脸红啊?同性恋就已经够禁忌了,你难道还要兄弟吗?” 卢卡放开叶轻舟,傲娇地一扭脸,“反正我和哥哥约定好了,长大以后要在伦敦最大的教堂结婚。” 就不说呵呵了。 叶轻舟正色道:“总之你哥哥现在的这种状况很危险,为了你哥以后能娶到老婆,我们必须要制止这种行为!” “不,我觉得怎么样干掉嫂子才比较重要。” “那夏尔呢?” “一起干掉!” 所以你的宗旨就是接近你哥哥的人统统杀无赦是吗?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很危险的样子。。。 叶轻舟把这种感觉抛到一边,下了最后的结论:“纠正托兰西性向大作战现在开始!” 卢卡也做了最后的结论,“抢夺哥哥的大作战现在开始!” “我再说一遍,这是为了你哥哥以后能娶上老婆,不是他追求夏尔与否的问题,而是他以后整个人生追求的问题,懂了吗?” “我也再说一遍,接近我哥哥的,抢夺我哥哥的,喜欢我哥哥的,统统杀无赦!”说完还颇有深意地瞧了叶轻舟一眼。 叶轻舟干脆当没看见,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终于达成了最后的最低协议,要把托兰西的注意力从夏尔身上转移掉。他坚信一个真理,会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的家伙都是生活在撒哈拉大沙漠的可怜人!为什么,因为沙漠里面没有树!同理可得,会喜欢上同性的家伙一定是因为没有见过足够多的优秀异性! 那么。。。就把整个英国的美丽女人全部集中起来,还青涩的托兰西一定会在那天明白喜欢夏尔的自己到底有多天真。 至于日子。。。叶轻舟算了算这几天的日程,计算后敲定,就下下周,十一月五日。没想到卢卡听完后噌地一声站起来,神色张皇,“难道你知道?” “知道什么?” 卢卡打量他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意味,才摇着头走开。 奇怪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他把十一月五日举行宴会的事情告诉托兰西后,他呆住了,手里的刀叉滑落都没意识到。他用一种混杂着感动与震惊的眼神看着叶轻舟,然后站起来,走到他旁边,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落下一吻。 “我就知道,只有你,克劳德是不一样的。理解我,到最深的地方。。。” 到底那里不一样? 晚上,处理完文件起身关窗户的一起走透着一层窗,看到卢卡拖着个袋子,在庭院里走,背上背着铲子,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不知道叶轻舟最喜欢探寻别人的秘密吗?于是他也跟了上去。 夜色下,卢卡拖着个大袋子,走到一处荒地,拿出铲子开始挖坑。感觉像是杀了人掩埋尸体什么。叶轻舟死死盯着袋子的接缝处,看会不会有血色的东西渗出,如果真的有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一般来说看到最后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转身去报警。 可惜袋子很正常。 挖完坑后,卢卡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几颗种子种子地里。 。。。少年,十月金秋你种东西,你在卖萌吗?能长出来就有鬼了!失去兴味的叶轻舟本来想走,可是卢卡脸上的表情止住了他的步伐。 如此认真到虔诚的表情,只有在教堂里深信上帝教徒的脸上才能看到。难道卢卡的信仰就是几颗种子?还在秋天种? 他顿了一下,自言自语,也许是在问自己身体里的汉娜,“只有两个星期了,真的来得及吗?” 汉娜似乎回答了什么,卢卡抿了抿唇,摇头道:“不行呢,那样的约定,我一定会做到。”说着有一次挥动铲子,像骑士挥动自己的利剑,保护的不止是自己身后的君主,更是自己活在世上的信仰,“那一天,我一定要履行,我许下的,盛开那个庭院的。。。约定。” 借着月光,叶轻舟看见那袋子上写着风信子的字样。 不可能长出来的,不考虑现在的气温根本不适合种子发芽,也不考虑从发芽到开花花费的时间有多久,只是花期这一点就卡死了所有的可能。 风信子的花期并不是十月。 而如果要从别的国家进口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等到花到达英国,两周早就过了吧? 知道一切是徒劳的叶轻舟转身离开,睡觉的时候,看着旁边拿着本小书看的托兰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喜欢风信子。” “克劳德你,是想要了解我吗?”他啪地一声合上书,露出一个洞彻一切的笑容,拉开他的手臂,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微笑道,“如果是克劳德的话,我可以成为一本书,放在你的手边,把一切化为文字,随你阅读。” 这样依赖的话,让叶轻舟微微有点不自在,总感觉托兰西似乎太依赖自己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在自己身上承担着另一个人的重量,怀里抱着另一个人的体温。 “喜欢风信子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回忆。记忆里,我和卢卡玩耍的庭院里总会长满大片的风信子,远远看去像蓝色的海洋。有人说,风信子的花语是永世的羁绊,所以我和卢卡许下约定,永远在一起。是喜欢风信子吗?还是喜欢卢卡?还是喜欢被人陪伴的日子?我不知道,不知不觉间,风信子变成我最喜欢的花。”他窝在叶轻舟怀里,长叹一口气,却像是满足的猫在咕噜咕噜叫,他拉过叶轻舟的手,看着手背上踊跃着,有着生命光辉的五芒星。契约上刻着叶轻舟的的誓言,留在你身边不是因为索取灵魂那种悲哀的理由,只是为了你的笑容再一次绽放。 “总之,”他把自己的手指插,,入叶轻舟的指缝间,十指交握,“我现在很幸福,被契约和你,连成一体,永世的羁绊。” 叶轻舟看着自己的手,避免去看那少年精美如画的脸,可是心跳加快了一点点,呼吸有点困难。不敢看少年的他,也就没看见托兰西勾起嘴角,笑容和所谓的纯洁善良相去十万八千里。 那笑容,如同黑暗的化身般,透着邪恶的意味。 似乎。。。可以收网了。。。 第26章 那个老爷可能 十一月五日,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丝毫没有冷冻叶轻舟的热情,中午之后他就一直抓着托兰西在唠叨,一直到晚宴开始前。 “不能因为无聊就半路逃跑。”他说。 托兰西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聊地答应,“嗯。” “哪怕那位小姐长得再难看也不可以说出来,”看到托兰西点头他又加了一句,“嘲讽地笑也不行。要从始至终保持绅士的微笑懂吗?”说着伸出两只手指,按在托兰西的嘴角,硬是扯出一个笑容,这么看怎么奇怪。 托兰西挥开他的手,顺手把礼服的纽扣解开一个,结果被叶轻舟再一次系上,还在最高的扣子上卡了一个金制的十字架形徽章。 “不要随便解开自己的衣服,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烦死了!你这个讨厌的男人!”冲着叶轻舟喊了一句,他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皮鞋在地上踩出嗵嗵的声音,感觉像是在泄愤。 叶轻舟赶忙追了上去,替他推开那扇通往大厅的门,在这之前,他看着托兰西微笑道,“准备好了吗,老爷?正式踏入伦敦的交际圈。。。” 托兰西扬起下巴,是英国贵族所特有的那种傲慢,拖长调子慢吞吞地说道:“当然。” 要忽略掉他特意在中间多了一缕的豪放发型,顺便也忽略掉他眼神里完全没有被礼教束缚的火一般的热情,他和那种板着张脸,说起话来慢得想让你揍他的英国绅士也差不了多少。 叶轻舟拿出一个手杖,是最新订做的花样,双手递给托兰西,他毫不犹豫地接下,顺手在叶轻舟腿上敲了一记,挂上促狭的笑:“开门吧,蠢执事。” 叶轻舟笑着打开了门,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托兰西率先走了出去,拄着手杖,神态自若。 “非常高兴今天大家能赏光来到托兰西宅邸,今天,没有任何让人烦恼的规矩,”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措辞,“当然,也没有讨厌的教礼仪的老师。”他苦着一张脸又有点调皮的样子让所有人笑了起来。最后,他拿起一个高脚杯,里面金色的液体有如流动的黄金,举起来,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在玻璃杯上折射成零星的碎钻。 “请好好享受今天的宴会,这也是我最大的荣幸,干杯!” 美妙的说词。托兰西终于露出了他的另一面,只要他想,他可以装作任何一种样子,取得任何一个人的喜爱。即使是挑剔的英国贵族也不例外。 看着举着杯子,在人群中谈笑自若的托兰西,叶轻舟拿起一个小手绢,揩拭眼角,假装擦去原本就不存在的泪花。 我家弟弟这样矜持的样子太可爱了有没有!有一种以为自家养了颗大蒜,但是大蒜忽然开花变成水仙的感觉!保持着这种感动,他走过去拿过托兰西手里的酒杯,“未成年人不许喝酒。” 托兰西僵硬了一下,看着自己旁边围绕的贵族,他只能报以矜持的笑,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没人了再好好收拾你,死蜘蛛! 叶轻舟打了个寒战,不过也不在意,看到大厅里没有太多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他准备去厨房看一看,毕竟准备一场宴会,无论是酒水还是甜点的消耗都要在刚好这个暧昧的范围内。 正好看见端着香槟的三兄弟中的一个,别问他是谁,因为他也分不清楚,“另外两个呢?” “一个在厨房准备食物,一个去劝慰卢卡大人了。克劳德真讨厌,答应的事情自己都不干,全部扔给别人。” “还真敢说啊,自从汉娜来到托兰西宅邸,你们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好不容易抓住一回,给我好好干活。”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我们的手都割掉了。” “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事情,你倒是说啊。” 呛完声,叶轻舟准备去找汉娜,今天这么忙,还跑到别的地方躲懒实在是太无耻了。虽然已经完全不指望卢卡那个小鬼干活了,但是三兄弟可是不可多得的劳动力!拐走托兰西宅邸三分之一的劳动力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完全没发现很理直气壮地把自己抛在外的叶轻舟在庭院里找到了卢卡。他抱着膝盖蹲在雪地里,望着面前的一簇小绿苗发呆。雪降了下来,雪白的雪花把绿苗盖在最下面,他赶忙伸出手把雪花拨开,好让底下的绿苗暴露在外。在他旁边一米处,三兄弟之一被倒插在地里,两条大长腿还不住地晃啊晃。 叶轻舟闻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转身欲走,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卢卡贴在他背后阴森森地说:“看到别人伤心都不安慰的人果然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吧。。。”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干笑几声,“这不是没看见吗?” 卢卡冷哼了一声,又蹲回原来的地方看着那颗绿苗发呆。叶轻舟在趁他不注意,又准备跑,结果刚一转身,就感到一股杀气从背后袭来!好像只要他多走一步就会被撕成碎片的感受!回头,看到卢卡身旁的空间都被扭曲成黑色,像是在空中戳了个洞,把另一个世界的黑暗统统移入。 这一刻卢卡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暴走的女人和哥斯拉没有任何区别!更何况还有一个暴走的孩子!这绝不是壹加壹等于二那么简单,这是哥斯拉的奥特曼次方! 走==死。这个等式迅速在叶轻舟脑海里建立,他只好苦着张脸,蹲在卢卡旁边,一起看着那颗小树苗。 蹲坑顿半个小时腿会麻,蹲在雪地里围着一颗大蒜苗腿也会麻。他悄悄换了条承重的腿,听到卢卡一声叹息,立刻正襟危蹲,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盯着大蒜发呆。 “完全没有办法。。。”卢卡叹息着,“即使很努力地种下种子也不会发芽。” 不,我觉得这和种子没有半毛钱关系,完全是你选择的时间不对。 “本来还想,在今天可以让哥哥看到盛开庭院的风信子,但是。。。”他拿起一捧雪,眼里有寂寞的滋味,“没想到会下雪。。。也许。。。有些东西是注定好的,失去的没办法再得回,弄脏的将保持不洁到死去。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完全没办法开放于雪地。这就是。。。命运。” 请问蛋碎有办法医治吗?捂着自己深深疼痛的蛋蛋,叶轻舟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这关命运什么事啊?完全是智商压制有没有,你弄个大棚,里面保暖充斥人工日光,反季的花照样开给你看! 只能说,没文化真可怕! 看着卢卡真的很难过的表情,他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非要今天?风信子的花期在三月,明年的三月,花还会再开,何必如此悲伤呢?就像一年又四季轮转,人生也有跌宕起伏,没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是不能再回来的。” 可是这一番话完全没有打动卢卡。 “不一样的,今天。。。是哥哥的生日。”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最喜欢风信子,可是出生的日期却刚好和花期错开。哥哥。。。很希望在生日的那天看到风信子。。。” 希望吗? 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带给人的却是更深重的绝望。 晚宴上,托兰西一个人靠在墙角,隔着一扇窗打量着外面的大雪。 “生日快乐。”叶轻舟轻轻地说道。 托兰西僵硬了一下,回头对着他露出笑容,有点忧郁,“我很开心,克劳德,这是非常棒的宴会。” 如果真的开心的话,为什么脸上会有细微的疲倦呢?和各种虚伪的人打交道一定是很疲累的事情吧?很抱歉在你生日的这一天还举办会让你感觉到累的宴会。 没有说出这样的抱歉,他有点低落,如果早知道这天是托兰西的生日,他一定会准备完全不同的宴会! “想要什么礼物?”他这样问道,语气里的急切不知是为什么。 托兰西靠在墙上,食指按压着嘴唇想了一会,笑道:“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他脸上灿烂的笑刺痛了叶轻舟的心。 没有一个幸福的孩子会说自己满足,因为孩子的天性就是不满足。一个会叫嚷着要这个那个的孩子,和一个腼腆微笑说一切已经够好的孩子,谁比较幸福,一目了之。 不是不想要什么,而是体会过生活残酷的人失去了追求更多的勇气——害怕连这一点都失去。 “不,必须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语气很重,带着命令的意味。 托兰西的表情冷了下来,他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良久,说:“我想再一次见到我的弟弟,在风信子盛开的庭院。不过。。。这不可能。” 叶轻舟开始痛恨可能这个词,从它夺走了托兰西脸上笑容的那一刻开始。 第27章 那个老爷相遇 为什么要说出如此丧气的话呢?人生是一场彻夜的狂欢! 为什么要露出如此怀念的表情呢?如果你只是把视线停留在过去,过去就会变成一张巨大的网,黑暗的脉络将你的现在连同未来一起吞噬掉。 叶轻舟想对他说的话很多,真正说出来的只有严肃下来的神情,他伸出一只手,按在托兰西头上,尽情弄乱那金色的头发,是光的颜色。 有着光一样颜色秀发的少年,他的人生也会想冲破黑暗的朝阳一样撕裂一切绝望!他的人生会变成一场波澜壮阔的冒险,有艰难险阻,但是在艰难后面紧跟着无上的荣耀。 就像每一个国王的御座下会有骑士为之舍生忘死,叶轻舟看着托兰西,他只有十三岁,是矗立在棋盘上小小的国王。面对名叫生活的巨大敌人,他孤立无援,遍体鳞伤,但是啊,没关系,骑士不就在这里吗? 虽然可能来得晚了一些,但是啊,吾王,骑士就在这里,请下令,只要是你的命令,世间之人,世间之城,世间之国,统统在您的唇齿开合间。。。倾覆。 “下令吧,老爷。”他说道,语气里带着笑意。 “什么?”托兰西皱起眉头,看着这个男人。 叶轻舟单膝跪地,仰起头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温柔道,“请下令,只要是您的命令,您的心愿,没有无法实现的道理。” “你。。。真是傲慢啊,居然夸下如此海口,”托兰西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心情看起来不错,他双手握住自己的手杖,拄在地上,挺直腰板的每一寸,像手中握着的是国王权杖,这一刻的他,有一种从身体深处,灵魂栖息的那个神秘地方散发出的,比钻石还要耀眼的尊贵。 这就是托兰西,山中有石,石中藏玉。只有耐性地擦掉石头上的青苔,拨开肮脏碎石的外表,敲碎掩饰的每一处伪装,那骄傲的玉石才会昂。扬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愚蠢的世人面前。 此玉天下难寻。 “我想再一次见到我的弟弟,在风信子盛开的那个庭院。能实现吗?克劳德?做不到的话就自己找个地方羞愧地自杀,不要再回来见我!” “真是严酷的惩罚,为了不让那一天到来,我可得拼命了。” “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你这个懒家伙。”说着这样的话,托兰西扬起嘴角的弧度已经大到无法掩饰。他的脸像在发光,一种名为希望的早就被他所遗忘的东西似乎被叶轻舟承诺从记忆的深处勾了出来,在他的身体里蠢蠢欲动,拉下漫天星辰坠落在他的眼中,煜煜生辉。 这种时候还需要什么语言呢? 叶轻舟低下头,右手按在心口,低声道:“yes ,your highness.”然后消失了身影。留下来的托兰西从窗台上拿出刚刚藏起来的红酒,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很少喝酒的他,脸上浮起一丝酡红,头脑晕乎乎的,心情也飞上云端。 他踩着虚浮的步子,把那种醉鬼不雅的动作硬是弄成苏格兰小调似的舞步,他踏着轻快地舞步,步入舞池,随意伸出一只手,对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少女说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有那样的荣幸请您共舞一曲吗?” 那少女身体一僵,然后用一种非常愤怒的眼神瞪他,“美丽的。。。小姐。。。?” 心情非常好,有点醉,当然最重要是脸皮超级厚的托兰西才不管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就想跳舞,跟谁都好,没人的话自己抱着窗帘都可以跳得超开心。 所以那少女是谁,美不美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就是心情好,想抓个人一起玩,看来看你去,没有舞伴的少女,就你了! 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说的话,也未免有点太愚蠢,太不符合贵族的身份了。 “当然,美丽的小姐,您的眼睛就像是蔚蓝的天空,你的声音如同清晨第一声鸟鸣,清脆悦耳地叫醒了迷失在梦境中的我,从此踏入了另一个更瑰丽的梦中。”才怪咧,大清早叽叽喳喳地吵死了!而且醒来之后明明就是一天的辛苦劳作,鬼才想起床呢!心里默默吐槽着,脸上还是一副混杂着迷恋和倾慕的表情。 那少女像被电打中了,看着他那副倾倒的表情,感觉都快哭了。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凑到少女旁边悄声说道:“如果在舞会中拒绝所有人的邀舞,也实在是太可疑了。” “说得倒是简单,打扮成这副样子的又不是你,其实可疑什么的都是撒谎吧。赛巴斯?你只是想看我出丑罢了。” 男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微微偏头,“确实呢,这副穿着裙子拘谨又害羞还假装什么都不在意的逞强样子真是让人喜爱呢。。。” 少女,不,夏尔皱了下眉头,没再理这个坏心眼的执事,他正对托兰西,语气淡漠地说:“不。” 托兰西愣了一下,不过他哪是那么简单就被拒绝的人呢?他抓住少女的一只手,直接拖入舞池,“我什么都没听到哦~~”然后随着音乐声起舞。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夏尔被他强拖着起舞,眼角余光扫到什么东西,随机像个蚌一样闭上了嘴,赶忙低下头,拉着托兰西往房间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托兰西即使有点醉意也是托兰西,他回头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好可爱啊!”只见一个金发少女看着桌子上的甜点发出惊叹。 “喂,你干嘛要躲着那个少女呢?”托兰西歪着头一脸无辜地问道,“该不会。。。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夏尔身体一僵,脸色不变地说:“没有。” 那种硬邦邦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有猫腻,托兰西拉着他的手,在真丝手套上摸了两下,一脸满足地眯起眼,“您不仅人漂亮,连手都是如此的柔软,我啊,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样轻薄的话让夏尔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他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背后,把手套扔在地上,感觉像是什么脏东西,接着却被托兰西拉住手,就是他没带手套的那只。托兰西揶揄的瞧着他,好像在说有种你剥皮扔地上啊。 夏尔真的想剥皮,不过是托兰西的皮。 “撒,跳舞吧!”他拉着夏尔往舞池那边跑,夏尔站在原地不动,坚持自己的领地大约。。。一秒?力气没有托兰西大这种悲哀的事情就不要多提了。 被逼着起舞,托兰西拉着他在舞池里穿梭,发现每一次靠近伊丽莎白他的身体都会无比僵硬,于是非常坏心眼地往那边靠。 不过被一个男人挡住了,他带着一个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弯下腰挡住托兰西说:“我家小姐已经非常疲劳了,能不能请您把她交还给我呢?” 一般来说,只要有哪怕指甲缝里污垢那么一点绅士风度,就会很自然地放手,但是托兰西是谁啊,在他的字典里完全没有绅士风度四个字。 他微笑道:“不要!”回头很自然地问道,“难道你累了吗?果然啊,个子小的人体力就是差。” 你体力才差,你全家体力都差!只不过比我稍微高那么一点,还不是因为你发型的关系!有本事把头发剃了,我们站在一起再看谁比较高啊混蛋! 当然这样说一点都不符合他的贵族礼仪,于是夏尔只是冷哼一声,“我一点都不累,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干什么!”他抓住托兰西准备掀开她遮住眼睛头发的手,托兰西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他凑近夏尔,眼睛眯起来,有点混沌的头似乎恢复了一点清明,“你。。。感觉。。。有点熟悉。” “我们去跳舞吧!”夏尔一把抓住托兰西的手,把他拽着飞了起来,真的是飞哦,只见夏尔在前面跑,托兰西飘在半空中,像只风筝。 说是跳舞,夏尔径直跑到大厅的最边上放餐桌的地方。 “不,你真的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托兰西刚落地就继续说道。 “世上的人总是有七八分相似,看起来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夏尔面不改色地拿过一杯红酒——他看出托兰西有点醉——抵在托兰西唇上,“来,敬你一杯。” “哦。”托兰西喝了下去,脸红得更厉害了,眼神也开始有点迷蒙,夏尔刚松口气,就发现唇边抵了一个坚硬而冰冷的东西,托兰西掰开他的嘴把整整一杯香槟灌了下去。 这次脸红的是夏尔,头也有点晕,就这一会儿迷茫的功夫,托兰西又给他灌了两杯不知道什么酒。 “哈哈哈!你脸真红!”托兰西脸红彤彤地喊道。 夏尔擦干净嘴角的液体,冷笑一声,从桌子上直接拿起一个酒瓶,趁着托兰西笑,把瓶口插,到他嘴里开始灌。灌了大概半瓶,看到托兰西快呛得喘不过气来,才大发慈悲地松手,把瓶子放到一边懒洋洋地说道:“趁别人不注意灌酒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没有风度。。。混蛋!” 托兰西趁他说话的功夫,拿起一个更大的酒瓶按住夏尔就开始灌,要知道伟大的托兰西大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敢扔一块石头过来就等着他扔一百个回去!一边灌,一边还很开心地问:“好不好喝啊,好不好喝啊?说话啊?” 你嘴里塞个酒瓶子能说话! 被呛得眼泪都快出来的额夏尔把求救的视线投向赛巴斯,可是。。。赛巴斯不见了。 如同蒸发的水一般消失了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托兰西你的(划掉)好坑友(划掉),出现了!撒花! 前方高萌,请注意! 以及,我再说一遍,这文绝对不是亚夏,喊亚夏的同学统统去走廊面壁!(指!) 第28章 那个老爷闲事 打闹了一番后,夏尔和托兰西两个人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餐桌,地上散落着三四个空酒瓶。托兰西旁边两个,夏尔旁边也两个,费力地数清楚觉得自己没输的托兰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你这样。。。也能算是贵族吗?少丢人了!”和七扭八歪地托兰西不同,即使脑子里九成的理智都被酒精摧毁了,心底深处还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支持着夏尔,让他非常有绅士风度地瘫坐在地上。 “克劳德,克劳德。。。”嘴里念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托兰西费力地爬起来,坚硬的地面即使铺着没入脚脖的土耳其地毯也还是不舒服,他爬起来,脑袋一歪,靠在夏尔肩上,还顺带蹭了蹭。 “你这个!”想破口大骂的夏尔被一阵掌声打断了话,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欣赏的表情,赞美地看着这一幕——少年闭着眼睛靠在少女的肩上,如此静谧的一刻,只有两人通红的脸颊昭示着心里的不平静,看那少女惊怒而害羞的容颜,神啊,这就是传说中最纯真的如同禁果一般的爱恋啊。 “你把眼睛擦干净,我和这个家伙完全不认识!”夏尔怒道,然后推了推靠在自己肩上的托兰西,“你倒是说话啊!” 托兰西张开一只眼睛,另一只还闭着,看了夏尔半天,喃喃道:“夏尔?”声音一发出,夏尔浑身一僵,托兰西却像打了鸡血似的扑上来抱住夏尔,一边摸一边蹭,还在他脸上亲了几下,“最喜欢夏尔了,呐,夏尔,你是我的我的我的!”每说一个我的就多摸两下,然后被暴怒的夏尔一拳击飞。 夏尔跳起来,擦着自己的脸感觉像是要把皮擦下来一层,他剐了托兰西一眼,像是在说一会再收拾你。缩在地上的托兰西却露出被什么人砍了一刀的痛苦表情,他连退了七八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看着夏尔的脸,眼睛里有哀求,“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已经很痛了,肚子上破的洞还不够让您消气吗?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一条命就好!我认错,我认输,是你赢了!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了,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 夏尔愣住了,听到身后男人一声轻嘘嘴角也紧紧抿起,他看着托兰西冷声道:“站起来。” “什么?” “我说,你给我站起来!害怕有什么用!落入困境即使再怎么哀求也不过是成为别人的笑柄,所以不要哀求,哪怕是死,也要站着,直到头颅被割下的那一刻,也要为自己的荣耀战斗!这才是正确!所以你,给我站起来!不许哭!”他走过去,拉着托兰西的一只手,想把他拉起来,可是托兰西就是赖地上不动。夏尔的酒劲也上来了,憋着股劲就是要把他拉起来。 “起来!” “不要!” “起来!” “就不要!”说完托兰西整个人躺在地上,躺成个大字,气得夏尔想踢他两脚。听到背后男人的笑声,夏尔转身不再理托兰西了,可是他刚一转身,托兰西就一咕噜爬起来,追在他后面,拉着他的裙摆细声细语道:“你这是不管我了吗?” 夏尔不理他,托兰西就拽着他的裙摆不放手,蹲在地上露出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以前说爱我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嘤嘤嘤。。。负心薄幸。。。嘤嘤嘤。。” “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啊混蛋!”终于忍不住大吼的夏尔和抱着肚子大笑的男人对上视线,一缕闪电划过他的脑海,他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了,开膛手杰克的嫌犯,多伊尔子爵,也是他这次女装混入宴会的最终目标。随着唤醒的记忆,还有深入骨髓的责任感,脑子清醒了几分。 “真是无聊呢,这样的宴会。”他露出一个落寞的笑,接近多伊尔子爵。 “不,我觉得挺有趣的。。。”揶揄的视线落在夏尔背后的托兰西身上,夏尔脸一黑,飞起一脚把托兰西踹到桌子下面,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继续说:“如果是子爵你的话,一定有办法让我感觉到有趣吧?” “唔。。。”他弯下腰,和夏尔对视,紫色的眼珠里泛着莫测的光,“小孩子就乖乖地玩小孩子游戏,如果误入大人的世界也许会遇到喜欢砍人头的红皇后哦。” “即使如此,最后也成为了新的皇后,不是吗?”夏尔微笑着答道。 多伊尔子爵看了他半晌,似乎在考究他的意图,想当然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最后叹了口气,假装无奈地说道:“我就是拿你这种可爱的小鸟没办法,来,跟上来,如果你不怕的话。”说完转身便走。 夏尔也抬步走,没想到才一步就pia得一声摔在地上,他背后,抓着他裙摆的托兰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羞涩你妹!抓女孩子裙摆这种事情做得都毫不含糊的家伙鬼才相信你会羞涩咧!他站起来,拽出自己的裙摆,抬步走,走之前回头一看,果然托兰西又抓住了他的裙摆,看他回头还很失望地切了一声。 “对不起啊,同样的当我是不会上两次的。”他有点得意地说道,托兰西却没说话,径自站起来,站在他旁边。 “我说你,跟着那种可疑的男人,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最近开膛手什么的可是闹得很凶的,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女孩恐怕也很危险吧?”语气和眼神都安稳下来,完全看不出刚刚撒酒疯的样子。 “那不关你的事。”夏尔冷冷道,心想鬼才会相信刚刚还在嘤嘤嘤的家伙呢。 “怎么不关我的事呢?”他拉起夏尔的一只手,“虽然在恐惧中不认输是很高贵的事情,但是啊,在逆境中放下无谓的高傲,及时寻求大家的帮助也是不可多得学问。而我,我讨厌一个人被留下,所以不会留你一个人。”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有点帅。 “其实你只是觉得好玩吧?”夏尔眯起眼问道。 “切。”托兰西别过脸切了一声,好像被看穿了。虽然动机不良,夏尔也没有再拒绝,于是两个人跟着多伊尔子爵走入昏暗的夜,看起来,像是被黑暗吞噬一般。 同时,叶轻舟带着卢卡走到原来准备种风信子的荒地,雪还在下,细白的薄被把刚刚发了一点的嫩芽掩盖在下面。 叶轻舟在荒地的边缘放下四颗石头,分别指向东南西北四向,他站在最中央结了个印,立刻一层乳白色的薄膜平地而起,把石头围住的地域包裹在内,雪还在下,到达薄膜上时却像碰到玻璃般被阻挡在外。他走到结界正中央,手里握着第五块石头,凑在唇边,唇角微动,一股热气顺着那块冷硬的石头散发出来,仿佛那是一个火炉。他把石块放在地上,一阵暖风如蛇般盘旋而起,将地上的冷气连同积雪一起扬到半空中化作雨水。他抬起一只手,在纷纷扬扬的雨中,指向田中的花草,“绽放吧,这是你绽放的季节。”随着他的话音,千百枝花苗破土而出,像是快进的胶卷般抽条,长叶,然后叶轻舟看着一大片大蒜,僵硬了。 “大蒜?”他拔起一颗剥开尝了尝味道,妈蛋还真的是大蒜!“你有病啊!拿那么一袋大蒜种!那么想吃蒜你就说啊,自己种是怎么回事!”他抓住卢卡的领子就开始吼! “我哪知道,袋子上明明写的是风信子啊!”说着还把那个空掉的袋子拿出来给他看,之间上面写着(划掉)大蒜(划掉),然后下面用黑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字风信子。 两个人的脸同时陷入黑暗中。 一阵风吹过,满地的大蒜弯下腰,绿油油的看起来和叶轻舟的脸色一模一样。 “其实想起来没开花的风信子和大蒜的样子差不了多少啊?”卢卡提议道,“你看,我们可以说这是因为花期还没到,所以没开花嘛!” “说的也是呢。”叶轻舟点点头,放心了不少,“不过这是什么味道?”两人闻着风中浓郁的大蒜味,脸又一次陷入黑暗。 “其实我可以告诉哥哥,没有开花的风信子就是大蒜啊大蒜,所以说大蒜能驱赶吸血鬼就是因为它开的花是代表生命的风信子这样。” “好主意,确实有这种样子不同但是是同一生物的东西存在呢,比如说毛毛虫和蝴蝶。”叶轻舟又点点头。 微风中,大蒜抖了抖叶片,看起来比野草还要可爱啦么一丢丢,感觉真的和风信子差不了多少吧。。。? 远处传来一声轻笑,一个男人从黑暗中现出身形,红色的眼睛微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正是赛巴斯。看到来人,叶轻舟的脸色凝重下来,在自己人面前犯傻就算了,在别人面前他可丢不起那个脸。 “难道说偷偷摸摸就是恶魔通用的礼仪?”他问道,眼睛化为红色,带着几丝敌意。 “你小心,汉娜说来者很强大。”说完卢卡往后缩了缩,躲在叶轻舟身后,一副有事你先上,我殿后的样子。 “如果被区区礼仪束缚,那么,我怎么有资格算是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赛巴斯好整以暇地答道,轻松的姿态显得叶轻舟的防备在气势上弱了一筹。 “所来为何?”叶轻舟懒得和他客套,直接问道。 “真是粗暴的说法,算了,我只是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过来看看,不过。。。大蒜?”他挑起的嘴角让叶轻舟很不爽。 “眼睛有问题要早点看医生,要不然老了可没地方后悔去。这哪里是大蒜,明明是风信子。”随着他的话音,所有叶片的形状开始变化,一秒之后,蓝色的风信子像海洋般延展。 叶轻舟看着赛巴斯凝重的表情露出得意的笑,叫你嘲笑哥啊,哥的本事还没全使出来呢。 “喂,”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卢卡板着脸说,“你刚刚是在耍我吧?” 完了!太得意把这茬给忘了! “怎么可能呢?刚刚忘了嘛哈哈哈哈!”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卢卡一巴掌乎到地里,抠都抠不出来。 这才叫脸丢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其实真正的配对是托兰西×夏尔,以及叶轻舟×卢卡啊。。。 你看这属性分别是病娇×傲娇,以及腹黑×天然黑。 蛮整齐的而不是吗? 第29章 那个老爷私奔 “真是的,都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人民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吗?”在脸上贴了块胶布的叶轻舟走在卢卡后面慢悠悠地抱怨。卢卡没回头,也不打算理他,自己一个人走得又快又狠,感觉像要把地板跺穿一般。 叶轻舟顿了一下,步子放慢,一分钟后就和卢卡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他转头,对着赛巴斯,脸色是卢卡和托兰西从来没有见过的冷酷,“我再问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你来托兰西宅邸做什么。” “如果我拒绝回答呢?” “那就打,”叶轻舟停住脚步,正对着赛巴斯,“打到你说为止。” “真是傲慢的语调。不愧是那个以残忍手段镇压了反对派的血腥执事。” 赛巴斯说的是托兰提克斯公司暴动事件后叶轻舟的处理方法,很简单,血腥镇压。把托兰西族内乃至整个伦敦贵族圈的反对声音统统用暴力手段强制消音。很难以置信,在这个法制社会,杀人是要受罚的,可是他就是光明正大地杀掉反对自己的人。要知道砍下一个人的头是犯罪,但是把什么人一不小心丢到火车轨道上,处理得当就算是自杀事故。一年来,用这样钻法律空子的方法,几个恶意炒作暴动事件并伺机剥夺托兰西继承权的托兰西家族的贵族,都被一一处置,连那些只是想在托兰西家族的巨大财富上分一杯羹的家伙都遭到了狂风骤雨般的报复。 不要惹蜘蛛,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哪怕他做的事情已经过分到众人都在诅咒他早死的程度,托兰西家族还是没有丝毫衰败的模样,与之相反,在新兴行业中展露头角的托兰西家族正在用这种被鲜血染红的方法洗白自己。 与曾经黑暗过去有关联的人都被处理了,地下的买卖也交易得差不多,现在的托兰西几乎是丢掉了女王蜘蛛的称号,成为非常体面正派的英国贵族。 用血腥手法取得的正义之路,是托兰西,哪怕染黑自己也要为伦敦取得太平的杀伐之路,是凡多姆海恩。 “血腥执事?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难道说身为恶魔的你还不明白吗?在政治上,没有谋杀。我想往前走,而那些人恰好挡在路上,难道说搬开一块石头也算是罪恶吗?”叶轻舟冷笑道,是真正的冷笑,勾起嘴角是被刀子划破的弧度,歪歪扭扭地爬在脸上,眼神里有着杀欲。 如果说赛巴斯真的来者不善的话,他不介意杀了他,杀死一个人都不会有太多罪恶感的自己,杀死一只恶魔更是替天行道,唯一麻烦的,无非是在院子里挖一个坑。 “你的眼神,真是邪恶得让人颤抖。不过,确实很符合恶魔的美学,纯粹的残忍。”赛巴斯叹道,“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冲突,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告诉你也无妨,我是陪伴我的契约者来到这里。” “是吗?”叶轻舟收起那副可怖的表情,摸摸头,懒洋洋地说,“那祝你玩得愉快了。”说完也不管他,直接到大厅里去找托兰西。 可是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拉住一直呆在大厅里送酒水的三兄弟之一,“老爷呢?” “出去了啊,”他把胳膊从叶轻舟手里抽出来,“不要随随便便碰我啊,你很脏的,克劳德。” 叶轻舟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去哪了?” “谁知道啊。我又不是跟踪狂,不过劝你也不要去了,老爷可是和另外一个超可爱的少女一起出去的,痛痛痛!松手!”他抓住叶轻舟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怎么使劲都掰不开。 叶轻舟的脸上蒙着一层阴影,语气幽幽地说:“和一个少女?什么样的?高吗?瘦吗?可爱吗?清纯吗?像坏人吗?你倒是说啊!!!” “痛死了!总之就是很可爱,然后老爷还大喊很喜欢,扑上去抱了半天,然后和那个少女一起脸色红彤彤地出去了,说完了,给我放手!”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看着他出去!那种穿着暴露,第一次见面就可以和少年一起出去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好货色!我家弟弟可爱又天真,万一被人劫财劫色了玻璃心破碎回来对着我不停嘤嘤嘤的弟弟你替我心疼啊!” “你心疼不心疼我不知道,但是我很确定你在这样抓下去我的肩膀就要碎了!” “算了,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他放开手,沉思一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去找卢卡。 在厨房找到正在磨刀的卢卡一只,一边磨一边念念有词:“砍下一只腿,砍下两只腿,砍下三只腿,蜘蛛一共几条腿?” 他上前一步,抓住卢卡的肩膀正色道:“个人恩怨先放下,我要告诉你一件比世界末日还要恐怖的事情,”他沉默一下,用更沉重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哥哥和一个可爱的少女私奔了。” 看到卢卡震惊的神情他继续说:“而且说弟弟什么的完全不重要,只要有那个少女就好了。。。” 卢卡从裙子底下拿出一个火箭炮抗在肩上,冷笑道:“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我两联手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等一下,”卢卡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哥哥不要我了,你这么担心干什么?” 叶轻舟连心跳都没变一下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眼泪,“老爷说执事什么的也不需要,世界上只要有那个少女就够了。” “其实说的蛮对的,执事什么完全不需要。”卢卡赞道,然后把暂时上线的智商再一次踢下线,跟着叶轻舟一起去抓私奔的托兰西了。 回到私奔,啊呸,是被绑架的托兰西那里。 他和夏尔被多伊尔子爵带到一辆马车上,一挨到柔软的座椅,就睡了过去。 他睡醒,不或者说被一瓢水泼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装在一个鸟笼子里。那是一个直径为一米,高有一米二的金色鸟笼,在他旁边还放着一个笼子,里面关着夏尔。 “除了猫,你是我见过最能睡的家伙。”夏尔冷冷道。 托兰西坐起来瞅了夏尔半天,迟疑道:“你是。。。谁?” 气氛凝固了一秒,夏尔真的很想非常不贵族地抓着他的领子大喊,去你妈的失忆!你那又抱又摸又亲,完了之后还拉着我的裙子生生撕下来一块都不放手的事情一句失忆就完了? 但是他确实是一个贵族,至少涵养的功夫很到家,强行把那些没形象的话咽下去,差点被呛住,强忍着怒气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都有危险。” 他故意这样说,等着托兰西追问你到底是谁时,再酷酷地来一句,“你迟早会知道。”就齐活了。 托兰西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哦。” 哦是几个意思?亲,你敢不敢按照剧本来!这个亏吃的太隐晦,所以夏尔只是脸色难看了一些。 托兰西说完这个字以后便靠在笼子边上,一只手按在额头上,看样子是在思考,眼睛里间歇性划过一丝震惊,一分钟后他跑到离夏尔最近的一边,脸色郑重地说道:“你知道的吧?我在遇到你之前喝醉了,所以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不要太在意好吗?” 夏尔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在道歉吗?如果是道歉的话就好好说出来。” “不,你误会了,我没有道歉的意思。”托兰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看到夏尔头上跳动的红色十字很自然地接下去,“我只是想告诉你几件事,免得你误会了。第一,你一点都不好看。” 夏尔脑袋里出现几个字,托兰西,卒。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的托兰西继续说道,“第二,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可是注定要伤心了。” “真的对不起,我也不喜欢你!”夏尔吐槽了!被逼无奈的夏尔第一次吐槽了! “第三,其实你的手,摸起来一点都不舒服,我是骗你的。” “。。。如果是这么无聊的话,就不要说了,浪费时间。” “不,第四点最重要,你一定要听。”托兰西正色道,“我早就知道说这样的话你会生气,你生气的样子好好笑!我是故意的笨女人!”说完,托兰西笑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夏尔也笑了,他站起来,靠向托兰西那边,伸出一只手,抓住托兰西的领子,把他连人带笼子一起拉到自己旁边,然后。。。掐住他的脖子死命摇,一边摇一边问:“好玩吗?好玩吗?好玩吗!!!” 什么贵族风度,家族涵养全部去见鬼!这种混蛋就应该掐住脖子死命摇! 闹了一番后,两个人精疲力尽地靠在自己的笼子里,背靠着背,和伦敦小巷上总是见到的好兄弟一样,紧靠着对方,隔着冰冷的铁栅栏,从对方单薄的肩背上汲取温暖。 托兰西喜欢热闹,即使夏尔一个字都不说他也可以说很长时间,他说了一大堆废话,上过一次当的夏尔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了,托兰西也意识到这一点,话题一转开始讲自己的事情,“呐,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 以为夏尔不会回答的托兰西听到一个闷闷的声音,“生日快乐。” 回过头,夏尔并没有看他,脸埋在看不到的地方,脖颈红了几分。托兰西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笑,他听过一个童话,说灰姑娘被仙子施了魔法后做了一天公主。他或许也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什么人施了魔法,所以这一天才会这样开心。 在以往的日子里,那些黑暗得连回想都会有一股冰冷爬出来把现在连同未来一起冻结的绝望中,他无数次憎恨自己的生日。如果活着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那为什么自己要出生? 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 不过这样的一天。。。他扬起嘴角,对着夏尔真心地说:“谢谢。” 仿佛上天就是要和他作对似的,他的心情刚好了那么一点,只听见一身蹩脚的意大利语后,一个男人高声说道:“那么,有请我们今天的小宝贝。” 帘幕被拉开,舞台地下坐着密密麻麻的带着面具的人,用贪婪的视线舔舐他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节,似乎能感到黏浊的唾液是怎样从冰冷滑腻的舌头上滴落,黏在他的身体上,还有被那个恶心的老头。。。玷污的耻辱。 撕裂灵魂的剧痛。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牙齿打颤,身体发抖,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既然如此。。。”那个声音贴在耳边说道。 “既然如此,就呐喊吧!”他抓住那根蜘蛛丝,发自内心地呼唤,“克劳德!” 作者有话要说: 叶轻舟吃醋都吃的这么闷骚。。。 第30章 那个老爷希望 奔跑在风雪中的叶轻舟,手背上的契约印记开始发红,一股被烙铁贴在肉上的灼热感顺着神经爬满他身上每一处筋肉。 疼痛中混杂着焦虑,悲伤。 那并不是叶轻舟自己的情绪,这种不安定而灰暗的感觉大部分来自于托兰西。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线,通过契约,把两个人缠绕在一起。通过这条线,他能感觉到那个叫做托兰西的孩子的喜怒哀乐。即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有的时候也会听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哭声。 那个孩子,哪怕是笑的时候,心里也一直在哭泣,像一个摔倒在地,勉强爬起来张皇四顾却看不见任何熟悉人安慰的小孩子,一只手按在自己摔破的膝盖上,一只手捂着脸低低地啜泣。渴望着什么人的安慰,可是外层的皮囊却在笑,如同生活在天国的天使,内心的世界在痛哭失声,明明伪装着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伤心,却又可怜地期待着什么人能看透他的悲伤。 叶轻舟看不透,他只是听到了,透过这个契约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哭声,这时候再看到那个孩子的笑脸,心里泛上一股酸涩。 不要再哭了,吵死了啊小鬼!给我大声笑出来!要是想吵我的话就用和表面相符的笑容吵醒我啊! 托兰西问他,他想要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想要托兰西的笑容,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请不要再哭泣了,我的老爷。 “你怎么了。。。”卢卡站在他旁边,眼里有着担忧,不知道为什么跑着跑着叶轻舟就停了下来,捂着自己的手背露出冷酷的神情,像蛇一样冰冷的眼,兽性的猩红色竖瞳都散发着淡淡的邪恶。 他不畏惧。至少他不会畏惧叶轻舟,习惯了别人恶意的他似乎天生有一种探查别人内心的方法,因此,他知道,即使平时闹得再凶,叶轻舟也没有真正发怒过,可是这一刻不同,似乎有头尘封在身体里的野兽被唤醒,在弱小的身体里挣扎着,咆哮着,渴望撕裂一些什么。 “回去。”叶轻舟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会把托兰西带回来,现在,回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雪越下越大,卢卡呆了一下,皱着眉头选择回到托兰西宅邸。 在笼子里的托兰西快哭了,不,是已经哭出来了,他握着笼子的栅栏,跌坐在地,看着这样熟悉的场景,记忆和现实重叠在一起,同时折磨着他的过去和现在。 主持的男人正是多伊尔子爵,他刚介绍完夏尔是多么适合珍藏和玩弄的小鸟,话题一转,又指向托兰西,声音高了八度。 “看啊,着金子般高贵的发色,还有宛若雨后天空般蔚蓝的眼睛,玩偶般精致的容貌,这就是我们今天为您献上的第二件物品,无比可爱的少年。最值得一提的是,这对少年少女正处于甜美的热恋中,所以成对出售,想想吧,收藏一对彼此相爱的爱人,是多么不可思议而又富有美感的事情呢?无论是做玩具还是宠物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藏啊!” 感觉到一阵恶心的托兰西指甲掐入手心,用尽全部的力量才止住自己想吐的冲动。他多想大声咆哮,有趣吗!把别人的生命当做玩具的你们!你们知道玩偶的悲哀吗!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就该和老头子一样一起死掉! 剧烈的愤怒和恐惧吞噬了他,他全身像赤身站在寒风中一样颤抖起来,牙关紧咬,只是为了不发出那种可耻的打战声。 “抱歉,”一只手按在他紧握的手上,掰开它,看着手心里的刻印,夏尔又说了一遍,“抱歉把你卷入这样的事情中,但是,我以家族的名义担保,你,会安然无恙。”这样说着的夏尔,站了起来,虽然他的个子不高,在笼子里还是无法完全站直,瘦弱的身体弯着,裙子上还有一块被撕掉(托兰西的杰作),是正常意义上的狼狈不堪,也使得台下不少人有趣地笑着。 但他还是站着,骄傲地站立。 “多伊尔子爵,容许我这样说,你根本配不上子爵的称号,把无辜的妇女,儿童当做货物一样出售,无论你是不是凶手,这样的行为我都无法坐视不管,你会受到应有的处罚。” “真是顽固的小鸟,啧。”子爵笑了笑,拿起手杖,透过栅栏的缝隙,使足力气戳在夏尔腿弯,他跌坐在笼子里,脸上有着痛苦,愤怒,独独没有恐惧。 “看来,我得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宠物的规矩。。。”说着这样残忍的话,用得却是俏皮的语气,他抡起手杖又一次击打下去。 手杖被抓住。 托兰西贴在笼子上,握住他的手杖,掌心被打得通红,即使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他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你的礼仪被狗吃了吗!殴打一个女孩的家伙还能算是绅士吗!”他嘴唇抖动,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随即聚集了身上所有勇气似的大喊道:“你这种混蛋就去吃..屎吧!!”说完,他两手并用,夺过手杖,掷回多伊尔子爵的脸上。 他不知道克劳德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激怒了多伊尔子爵后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但是,只是做不到!一个女生都能站出来反抗的话,他托兰西也不会差! 即使是懦弱如他,也有着绝不退后的坚持!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透过栅栏的缝隙,递过去盖在夏尔身上,别过头冷冷道:“是淑女就不要穿破掉的衣服到处跑,好好保持淑女的尊严!”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啊?”夏尔自己披好衣服,坐在地上,回答道。 “谁的?”托兰西贴近夏尔一脸好奇地问道。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谈开了,轻松地坐在地上,好像被关在笼子里将要被出售的不是他们似的。 生活不过是一场大一点的冒险,托兰西和夏尔只是在冒险中停下来坐在地上休憩一会。 这样的气势彻底震慑了多伊尔子爵,他皱着眉头怒道:“看清楚你们的身。。。”话还没说完,大厅里的蜡烛接二两三地熄灭,黑暗降临。 无边的黑暗,只能听见肉体落地的声音和垂死的挣扎。 “来得真晚,无能的家伙。”夏尔冷冷道。 托兰西咽了口唾沫,是克劳德吗?不是的话?带来这种黑暗的。。。是谁? 这时墙壁轰然倒塌,外边的街灯射入黑暗,一个男人背对着光,面朝黑暗,面目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扑闪着红色不详光芒的眼,冰冷的注视大厅里的人。他的一只脚还翘着,看样子这就是他用来拆墙的工具。 “抱歉,”他收回脚,用懒洋洋地语气说道,“我家老爷不见了,你们有见过吗?”吗字刚刚落地,他便已出现在多伊尔子爵旁边,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人提在半空中,“说话?嗯?” 被卡住喉咙的男人挣扎着抓住他的手,用几乎剥落自己指甲的力气掰他的手,却只是徒劳。 “如果就这样在这么多人面前杀死他的话,即使是你,也没办法逃脱罪责吧?”收拾完大厅里所有人的赛巴斯等多伊尔子爵快被掐死了才慢悠悠地说道。 “说的也是呢。”叶轻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手一甩,像扔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把男人扔了出去,然后转过身,看着只穿着衬衣,眼珠还湿漉漉的好像差点哭了的托兰西,脸垮了下来,连同心里的杀意一起。叹了口气,徒手撕开坚不可摧的钢铁栅栏,伸出一只手,“回家了,老爷。” 托兰西想矜持一点的,尤其是在看到夏尔骄傲地自己从笼子里走出来时,他有四分之一秒的时间考虑过这个方案。但是,他实在是太过渴望那个熟悉怀抱的温暖。 架子什么的都去见鬼吧!这样想着,他扑进叶轻舟怀里,抱住自己的执事,脸埋在他怀中,贪婪地呼吸那熟悉的气息。 想让你的气息沾满我身体的每一处。 想让我的气息沾染你生命的每一个角落。从此,我们再也不分离。 如果说魔女的魔法真的存在的话,如果说,神对于我一生中诸多苦难真的有点愧疚的话,请实现我的愿望。 希望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这一刻,他的愿望,梦想,未来,又一次被点燃。 赛巴斯看来腻在叶轻舟怀里不出来的托兰西半晌,转过身对着夏尔张开双臂,“要是想抱的话请小姐随时扑入我的怀抱,当然,少爷就算了。” “不。”夏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然后别过脸轻声道,“恶心,黏黏糊糊的。。。” 托兰西抬眼看了他一下,嘴角噙着一丝顽皮的笑,悄悄从夏尔背后绕过去,猛地一扑,把夏尔抱在怀里,一遍抱一遍摸,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手卡在他的腰部,他在背后抱着夏尔,像抱一个大号的熊宝宝——然后在他的脸上蹭了两下,看着夏尔红彤彤的脸颊,心情大好,指着叶轻舟和赛巴斯说道:“你们也抱在一起嘛!快!快!” 叶轻舟和赛巴斯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杀气。 “敢碰我的话,杀了你哦。”赛巴斯温柔地笑道。 “好像我不会杀掉你似的。”叶轻舟冷笑道。 看到两人不情愿的样子,夏尔转了转眼珠,语气淡漠地说道:“难道作为执事,连满足远道而来客人的礼貌都无法保持吗?既然这位先生如此渴望。。。”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渴望了!头发盖着的那一只吧,果断是那一只吧?”叶轻舟吐槽道。 他那一点微薄的功力连托兰西都没办法打断,更别说在中二道路上走得更远的夏尔了,他连语气都没变,就像什么都没听到地继续接到,“那你就满足他,听到了吗,这是命令!”最后语气忽然变得严肃。 赛巴斯看来他半晌,右手按在胸口微鞠一躬,转过身,用看到大便似的那种表情看着叶轻舟,捏着鼻子,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揪起叶轻舟衣服的一角,反复打量,似乎再看这家伙到底脏不脏。 叶轻舟嘴角抽了抽,随即一把把赛巴斯抱在怀里,用上最大的力量,使劲勒,争取把这个家伙连腰轧断! 赛巴斯是会乖乖吃亏的人吗?他伸出一只手,卡住叶轻舟的脖子,收紧,争取把这东西一分为二。 两人同时发力,过程凶险异常,但至少看起来还算亲密。 “感情真好啊。”夏尔点点头若有其事地说道。 请叫他真·天然黑·夏尔·凡多姆海恩,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如同地狱赤色火焰一样,剧烈地跳跃,焚烧万物,撕裂无边黑暗,有着团结带领所有人前进能力的老爷;和如同幽冥蓝色火焰,冷静的燃烧,在任何时候都不屈服,给予所有人以坚持力量找出正确方向的夏尔。 红与蓝的火焰之歌。 第31章 那个老爷重逢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警察总是最后一个到场,如果死人了就收尸,没死就叫救护车。在十九世纪的伦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或许唯一的差别是站在街道上分别的托兰西和夏尔。 “虽然你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但是宽大为怀的托兰西冕下就大发慈悲地宽恕你吧,不要感激地哭出来哦,托兰西大人最怕别人哭了,”一副洋洋自得地样子沉静下来,他看着夏尔正色道,“尤其是你这样美丽的小姐。” “。。。尽管我很想揍你,但是看在今天你借我衣服的情分上,”夏尔指了指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冷淡道,“先欠着。如果你下一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才要小心咧,在笼子里都快哭出来的可怜小鬼。” “哭的人是谁啊?真是倒打一耙。” “我才没哭!谁哭了?我可是非常英勇地夺过那个坏蛋手里的手杖,保护了你呢,给我好好学学感激这两个字怎么写!” 夏尔哼了一声,没理他,被赛巴斯抱起,走向街的另一边,在雪片飞舞的伦敦街道上失去踪影。 直到看不到夏尔了托兰西才收起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怜巴巴地抱着自己的胳膊,牙关打战,眼中含泪,湿漉漉地望着叶轻舟,像一只肚子饿的小奶猫,委屈得不成样子。 他拉拉叶轻舟的衣角,细声细语道,“好冷。。。快冻死了。。。”一边说,一边上手去扒叶轻舟的衣服,也不管叶轻舟会不会冷。不,最值得吐槽的是,他解开扣子的手法之熟练,就一句话的功夫,七八个扣子就已经被解开了。 这种熟练程度,好像不止一次地练习过。。。 还没感觉到危机的叶轻舟看了眼只穿着马甲和衬衣的托兰西,叹了口气,无奈地自己把燕尾服脱了下来,一边脱,一边问道,“如果那么冷的话,刚刚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衣服要回来。” 明明一秒前还是落水小猫可怜的样子,听到这句话,立刻亮出自己的爪子,绷起全身肌肉,努力膨胀自己身体,变成一只浑身湿透的,稍微大一点的落水小猫,不过他自己似乎认为这样的自己看起来更加庄严,板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在女人面前丢脸什么的不是绅士所为。”喂,你这样上手扒自己家执事的衣服性质才更恶劣有没有! 那样‘绅士’的模样还没装够一秒,他就又露出快哭的表情。脸冻得煞白,眼泪也在眼睛里打转,就直直盯着叶轻舟的眼睛,眼里有哀求的神色,“真的好冷啊,克劳德,如果我在生日那天冻死了,你会买我的火柴吗?” “火柴?”蹲下来,怕他还会冷的叶轻舟把自己身上的马甲也脱下来穿在托兰西身上,一颗颗系好扣子,再把燕尾服披在外面,系好纽扣。这期间托兰西一直很安静,只是张大那双蓝色的眼睛,定定看着叶轻舟,那副神情似乎是要把这一刻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永远不会随着时间褪色,成为一种以前被自己当做虚伪的永恒。嘴角噙的那一抹笑意,有着心满意足的味道。 是为了得到克劳德关心而故意穿着太过单薄的衣服还是只是顺势而为,托兰西也不知道,但是世界上的事情难道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答案是不需要。 穿着过大的衣服,燕尾服长长的衣摆拖在雪地上,他整个人被包在衣服里,包在叶轻舟的气息里,他绕着叶轻舟跑了一圈,空荡荡的袖子咋半空中划过如同燕子滑翔于天际的弧度。停下来,看着叶轻舟,脸上带着凄苦的神色,唯唯诺诺道:“卖火柴了,卖火柴了,谁来买我的火柴?先生,您需要火柴吗?”他甩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子——胳膊缩在衣服里——恍然大悟道,“原来我已经没有火柴了,篮子呢?篮子呢?”他转了个圈似乎在找篮子,想当然什么都找不到,沮丧地转过身,对着叶轻舟说,“对不起先生,我已经没有火柴,篮子和我的手臂也一起没有了,我想这一定是圣诞老人的恶作剧,所以现在我只有我自己了。。。你要买下我吗?虽然我只是一个没有火柴,没有手臂的可怜小孩。。。” 叶轻舟一只手按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轻柔的动作让托兰西的脸红了那么一丢丢。这是一个残忍的故事,没有手臂,没有赖以为生火柴的卖火柴的小少年,虽然托兰西表演得很有趣,但是当他说到自己一无所有时,契约链接的那一份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是在开玩笑吗?还是把自己的真心话藏在一个个不经意的残酷玩笑中,期待着试探出别人的真心?如果那个被试探的笨蛋真的把这当做一个玩笑,回答道,“我不需要你这样没有用又残废的家伙”,那么,一直很脆弱的托兰西会不会一边在心里哭泣,一边大笑着回答,“我也不需要这种笨蛋啊!” 这个笨蛋就是他自己。托兰西说,他也不需要自己。 再来看这个问题,他是在问,他如此的没用,真的会有人需要吗? “嗯,我想买下你。”叶轻舟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翻出来,里面空空如也,“不过我很穷,恐怕付不起你的身价。” “我的身价也没有多高啊,毕竟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卖火柴的小男孩罢了。” “不,在我看来,就算是所罗门王所有的财宝堆在一起也没办法买下你哪怕一颗手指甲。” “真会说话啊,你,既然如此,我身价这么高那么我也就不需要你这么一个穷的连外套都没有的家伙来买我了,我要去找最大王国的国王,过最好的生活,再见了,穷光蛋!”说完转身就走,不过被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托兰西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大喊道。 “当然其强行把你带回家,看到这么大一块财宝还放着他到处跑,我脑子里又没有坑。”说着,看了眼怀表,把托兰西的脸颊按在衣服里包好,用比来的时候更快速度奔驰。 “你真是一个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托兰西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随即皱着眉头,一副垂怜可怜人的骄傲模样,“那我就和你一起去吧,不过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可是会杀了你的。” 用着开玩笑的口气,叶轻舟却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意味,他低下头看来眼托兰西的脸,一样的表情,除了眼睛颜色有点深,像有黑暗沉淀在里面,一到光线明亮的地方就和平时没有丝毫差别了。 似乎只是眼花。 这样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一点四十分赶回了托兰西宅邸,他带着托兰西来到一片庭院,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睁开眼,直到我说可以。” “能问为什么吗?”说着,却没有人回答,似乎那人已经离开了。 托兰西闭着眼睛,一个人站在空旷的黑暗中,闭着眼睛让五感更加敏锐,连雪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收录在耳中。 啪嗒,啪嗒,啪嗒,那样的声音,如同村子被烧掉后,灰色的烟尘落地时的哀鸣。 这样的声音,他无比憎恨。然而就在他出生的这一天,整个世界被这种不祥的声音所包裹,像在嘲讽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他一无所有,上帝就是这样一个可恶的家伙,富有的人坐在财富堆积的宝山上,挥霍整个世界,而穷人却连仅有的一点温存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夺走。 多的,让他更多,少的,则连那一点都剥夺。 所以一无所有的他,连最爱的弟弟都被别人抢走,成为肚子里的食物。他恨,恨赛巴斯,恨村子里的人,恨老头子,还有。。。自己。 如果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给那些拥有很多人添上一笔财富,然后赤。裸。裸地死去,那就怒吼吧,盖不起大厦的自己,难道还不能让他倾坯吗? 他想毁灭一切,只是懦弱的自己还是被蜘蛛的温柔束缚,居然想着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寄希望于可悲的希望和幸福,忘却自己出生的彻骨仇恨。 这样的自己。。。让自己感到恶心。 这样想着,他不打算再听叶轻舟的吩咐,径自张开眼睛,生日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存在的。。。 他呆住了。 雪纷扬而起,白色的幕布被狂风掀开,一个熟悉的穿着白色骑士服的孩子,腰间别着把小剑,站在漫天的风信子中,露出记忆里笑容。那是他无数次咂摸,凭借那一点幸福散发的斑驳微光勉强支撑他活下去的温柔。 那少年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挥舞着手臂,大喊道:“ANI(哥哥)!”冲着他跑过来,像以前每一次他回家时一样亟不可待地钻进他怀里,蹭了蹭。 “正是的,怎么不听话呢”推着蛋糕的叶轻舟叹了口气,后面紧跟着拿着乐器的三兄弟,“在悠扬的乐声中,慢慢张开眼,才最有诗意嘛。。。” “闭嘴!变态!”卢卡别过脸对着叶轻舟斥道,转过身,脸上又洋溢着笑容,擦掉托兰西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呐,哥哥,我回来了。” 呐,哥哥我回来了。 这是托兰西一生中听过最甜美的话语,甜腻的感受麻痹了他的舌头,扯开他的嘴角,让他除了笑容外没办法再露出任何其他的表情,说出其他的语言。 他顿了一下,仰起头,看见纷纷扬扬的大雪,鼻间充斥着风信子的花香,这一切是梦吗?还是。。。仙子的魔法? “趁时间还来得及,起舞吧。”叶轻舟说道,说完,卢卡跑过去踢了他一脚,很不爽地把一把小提琴塞到他手里,恶声恶气道:“配角什么的就要有配角的自觉!” 叶轻舟一脸无奈道:“我早想说了,托兰西你得管管你弟弟,要不然这熊孩子迟早被人打。” “不,”托兰西擦掉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我弟弟才不会有错!给我有点配角的自觉,死蜘蛛!”说完,和卢卡一起抱着肚子大笑。 在温暖的结界内,两个孩子相对着大笑,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笑着笑着,托兰西的表情正经起来,他脱掉身上不合身的衣服,只穿着衬衣,踩着最标准的贵族步伐走到卢卡面前,弯腰,伸出一只手,“能有荣幸请你和我共舞一曲吗?我的骑士。” “yes your highness.”卢卡回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此处应有音乐。 叶轻舟架好小提琴,指尖微动,就有和缓的乐曲随着颤动的琴弦流出。 托兰西拉着卢卡起舞。 这一夜,雪没有停,曲没有停,舞也没有停。直到两个人都快累趴下时才不情不愿地挪到卧室,趴在柔软的床上,卢卡下巴搭在托兰西胳膊上。 “还记得史密斯家的那条大笨狗吗?每次对你凶的那一只,后来我偷偷用石头砸过它。” “哥哥好棒!” “还有汉克顿的那个死小鬼,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他老打你,所以我把他推下山坡摔得头破血流,你不知道,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可好玩了。” “哥哥实在是太棒了!是秋千旁边的那个山坡吗?其实我也这样想过,不过我还是比不上哥哥有勇气。” “那是当然的,我是哥哥嘛。” 在旁边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这个谈话的基调完全不对头的叶轻舟弱弱道:“随便打人这种事是不对的。” “闭嘴!变态!”×2。 看着和自己有着惊人同步率的对方,卢卡和托兰西又笑作一团。 看着这有着惊人相似坑爹的两个人,叶轻舟觉得五脏六腑都拧成一团。 “那个。。。我晚上睡哪里。。。”叶轻舟看着被占满的床,问道。 “你不是有执事的卧室吗?回去睡啊。”说话的是卢卡·过河拆桥·马肯。 “我的床被烧掉了。。。”完全无辜的叶轻舟使劲盯着托兰西看,喂,烧床的家伙,好歹有点愧疚吧。 托兰西也很一本正经地盯着他,“你怎么这么笨啊。” 请叫他阿洛伊斯·完全没有愧疚·托兰西。 “。。。就算明天买床,我今天睡哪里啊?”叶轻舟不得不妥协道。 卢卡直接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被子,扔在地毯上,“睡地上吧。” 叶轻舟望向托兰西,只见托兰西摸了摸卢卡的脑袋,微笑道:“卢卡好聪明啊。” 凄凄惨惨缩在地上的叶轻舟抬头一看,就看见托兰西的头搭在卢卡肩膀上,两个人四只眼睛居高临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嘴角噙着一模一样揶揄的笑,依稀间看到一只大蜘蛛趴在小蜘蛛背上,开合着口钳,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他觉得。。。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作孽啊。。。叶轻舟。。。 第32章 那个老爷预兆 这些天卢卡很粘人,不,已经差不多算是烦人了。 叶轻舟坐在桌子后处理文件,卢卡就趴在桌子另一边不停唠叨,“真的,就一次,一次。” “不。”叶轻舟连头都没抬地回答道。 “我知道,克劳德哥哥最好了,真的就一次。。。” “我就不吐槽你这是唯一一次叫我哥哥了,但是我再说一遍,没门,除非你想让你哥哥的身体垮掉。” 他们在讨论的是四个月前叶轻舟让托兰西把汉娜看做卢卡的方法。很简单的阴阳术,当叶轻舟的手捂在托兰西眼睛上时,他下了一个咒,此眼所见为魂之真形。 换句话说,通过他的咒,托兰西的眼睛所看到的就不是人的身体,而是身体内灵魂的模样,因此,那天在他眼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卢卡。 其实还是汉娜。 说是咒,实际上就是言语对于身体,影响五感的一种束缚,对于阴阳师来说,对自己使用束缚不过是家常便饭,但是如果被施咒的是普通人,恐怕长期下去就会有性命之忧。 又解释了一遍,看到卢卡露出失落的表情,叶轻舟推了推眼镜,才不要告诉他性命之忧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反正这世界上好的阴阳师几乎没有,当然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至于为什么骗卢卡,当然不是四个月前被卢卡坑得睡了一晚上地板的怨气,他啊,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再说那么小的一件事情,怎么可能过了四个月还记仇呢? 实在是太天真了。 不仅仅在记仇那么简单,那一天抱着薄薄的被子凄凄惨惨地窝在地上时,他选择性地展望了一下未来,然后以虽然很粗,但还算存在的神经意识到,如果真的让卢卡和托兰西混在一起,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就不要过了。估计这样下去最可能的两个结局是,他掐死卢卡或者他掐死自己。 那么悲伤地结局完全不想要啊!所以为了所有人都幸福,卢卡你就不要大意的牺牲自己吧。 比起卢卡,托兰西就好忽悠多了,只要一脸严肃地说,“这是魔法。”托兰西就非常信服地说要去找仙子,然后更加光明正大地翘课往树林里跑。责问的时候还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为了找到仙子,看着头发都被雪染成白色,鼻头冻得通红的托兰西,叶轻舟可耻地愧疚了。 “其实仙子并不住在森林里。。。” “那么仙子住在哪里呢?克劳德?还是。。。”托兰西笑着望着他,“克劳德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某种程度上的更不好忽悠! 还没想出答案的叶轻舟被一只手指按在嘴唇上,连同之后的语言一起吞咽下去。 托兰西靠的很近,气息吐在他脸上,轻声道,“嘘,我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什么? 托兰西却只是笑了笑,之后再也没有提到这个问题。总之呢,勉强过关的叶轻舟松了口气,顺便把四个多月的时光一起吐出去。 时值四月,去年准备好的花圃开始开花,因为今年的天气比较暖和,所以府邸里飞满了蝴蝶以及。。。扑蝴蝶的卢卡。 隔着窗户从二楼往下看,就能看见一只卢卡跳起来扑蝴蝶,然后摔在地上啃一嘴泥。有的时候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一只绝对是刚刚翘课的托兰西手插在衣兜里,大摇大摆地在花圃里逛。 看来今天的运气就不错,一只托兰西站在树林的边缘,看着高高的树枝发呆——这几天来,不知道为什么,托兰西总是在那个地方驻留,似乎在等些什么。 如果是等上次那个少女的话你就死心吧,哥哥我啊,还是觉得小孩子就该扑蝴蝶,想到这的功夫卢卡好像抓住了一只,满身泥地跑去找三兄弟炫耀。 更改一下,只要不弄成那副德行,小孩子果然就应该扑蝴蝶,至于大人那种肮脏的暧昧什么的完全不需要知道! 伸了个懒腰,他准备去捕获一只托兰西。 托兰西站在那颗树下,这三天来他一直呆在这里,盯着记忆中那熟悉的树枝,等待记忆和现实重合的一瞬。 脸上的表情有着几分冷淡,眼角的余光扫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卢卡,只是一眼就移开目光。 时间。。。快到了。 三天后安德鲁伯父要来托兰西宅邸,如同一切开始的预兆,那一天他会遇到来到托兰西宅邸拜访的赛巴斯,遇到夏尔,最后。。。死。 算起来自己的日子似乎只剩下几个月,这样的认知让他心烦意乱,就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他呆在囚笼里,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被处死,但是却无能为力。 他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背叛,可是他永远无法保证别人的忠心,比如说汉娜,比如说。。。克劳德。 感觉到不安的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一只蝴蝶,被撕去翅膀,在无比黑暗的网中被蜘蛛吞噬。 他才恍然发现。。。他又一次一头撞进克劳德的网中。 然后想起,在上一辈子的某一天,似乎他也做过这样的梦,于是回到记忆中的那个地方,等着,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场景。记得那是一个早上,记得。。。随着他的回忆,一只蓝蝶坠入蜘蛛的网中。趴在网中的蜘蛛慢悠悠地晃荡着步子,逼近挣扎的蝴蝶。 救它吗?他还记得自己取下蝴蝶后,它没过一天就死了。 或许它注定于今天死去,唯一的区别是死在蜘蛛或自己手里。 所以他没有伸出手,也没有移开目光,只是冷酷地看着,等着,或许期待着它迎接最后的死亡。 一只飞鸟呼啸而下,叼走了网中的蜘蛛,也弄破了蜘蛛网,可是那只愚蠢挣扎的蝴蝶错误的用力把整个网的残骸都缠绕在自己身上,围成一个巨大的茧,挣扎越多,缠得越紧。如果那是一个人的话,几乎可以预见他是如何因为自己的挣扎而被收紧的绳索一丝丝榨出生命的汁液,如同捏紧一只橙子,榨干它的汁液。 他忽然想笑,只是嘴角勾不起来。 英国的天气总是多变,无可预兆的,乌云排来,遮天蔽日,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大雨便落了下来。 雨珠被蜘蛛网捕获,这时围绕蝴蝶的碗装蜘蛛网变成了一个水盆,雨滴在里面聚集,蓝色的蝴蝶被彻底弄湿,每一下颤抖都要比之前弱上几分,细长的口器从嘴巴里吞吐,似乎无声地在哀求,祈祷。 唯一能听见它祈祷,注意到它消逝生命的托兰西,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反正。。。是注定要死的,即使救下,也不过是把在早上死延迟到晚上而已。 这样想的他,微低头,眼睛埋在长长的留海里再也看不清神色,一滴雨珠顺着他形状姣好的下巴滑落,如同早晨露珠从翠绿的叶尖滑落。 雨似乎停了,不,只是感觉不到雨落在身上,他回头,看见叶轻舟打着伞站在他身后。 “你。。。”托兰西嘴唇嗡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转过身,继续看着那只蝴蝶,“你知道吗?他快死了。”随着他的话,蝴蝶的挣扎已经微不可见。 “不想它死吗?那么你只要救下它就好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即使救下,它也一定会死,你知道吗,有些东西是无法违抗的。” 叶轻舟愣了一下,看着那少年倔强又口是心非的样子,问道:“如果它不会死呢?” “不可能。”回答坚硬如铁。 “如果它不会死的话,请老爷答应我,不要再说这种丧气的话了,请相信,这世界上没有打不破的事物。”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捉起蝴蝶,就像是奇迹,蝴蝶瞬间恢复了生机,如同院子里的其他蝴蝶一样,收束起翅膀,安静地卧在叶轻舟的指尖。甚至还用空去前肢摩擦头部,整理身上残余的蜘蛛网。 “喏。”叶轻舟递出手,示意托兰西接住那只蝴蝶,却在托兰西试图抓蝴蝶翅膀时制止了他,“不要抓它的翅膀,那样它会痛,只要伸出手,它自己会爬过去。” “怎么可能!会逃走的,一定会的!”这样说着,还是伸出自己的双手,并列着捧开,好像害怕一只手不够用似的。 蝴蝶扇了扇翅膀,慢悠悠地飞到托兰西掌间,用纤细的肢节在他掌心爬来爬去,掌心细微的麻痒似乎在提醒托兰西这不是一个梦。 “我可以。。。把它带回宅邸吗?我会给它准备很多的花,它不会饿的!” “唔。。。”叶轻舟假装沉吟了一下,看到托兰西紧张的表情,才笑道,“可以。”随意摘下一朵风信子,一并放在托兰西手心,“花的话,这一朵就够了,因为这花不会凋谢,里面的花蜜也永远不会被吃完。。。” 托兰西却注意到这样意味深长的话,他捧着那只温顺的蝴蝶,转身就走,叶轻舟赶忙打着伞跟在后面。看着那少年开心的模样,想了半天,终于决定做那件事。 如果做到的话,即使自己离开,这个少年也会过上不错的生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那个老爷预兆2 你知道雨快要降下来时的那种感受吗? 八重厚云遮蔽天日,从九天而上无形的压力压在人的身上,潮湿的空气如同海洋,人在海洋中被淹没,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闷热侵袭自己的肺脏。耳边听着狂风呼啸,树林此起彼伏的波浪中,发出哗哗的巨响,在似乎永远都不会天明的日子里,即使是瞎子聋子,也能感受到雨的预兆。 事物发生前是有预兆的,只是世界上的大部分而不仅仅是瞎子聋子,更几乎算得上是死人了,所以,没人能感觉到天的咆哮。 叶轻舟却可以,维和司的第一核查标准就是对于命运运转前预兆的感应。 这几天,他越发感觉到剧情,不,应该是命运要开始轮转了。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一点都不清楚剧情,当初那个用来显示台词的便条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不过他也不着急,要知道剧情无非是他背叛托兰西,然后被托兰西杀死这样。 无非。。。 说着这样漫不经心的词,他还是有几分不忍。托兰西有多依赖自己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才能猜到当自己背叛的时候,那个孩子会哭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再一次陷入黑暗中吧?也许会疯掉吧?也许会赌上自己的性命玩一场游戏吧? 这样想的越多,他就越踌躇,可是即使再踌躇也不能阻拦自己的脚步。也许在别的二级空间里一切还有得商量,但是这个空间的破损成度是s级,换句话说,自己的这一次任务是恢复空间的唯一希望,如果自己失败,这个空间可能会直接崩塌,失败的话别说是托兰西了,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对不起。。。他心里想,也暗自决定无论未来多么难接受,他也会一丝不苟地按照剧情走完,然后,等到空间破损恢复的那一刻——最好在托兰西的眼泪流下来的前一刻,把时间倒转回开始,一切伤害都没有发生。 当然,自己也会被忘却。 或许又像当初的晴明那样,那个自己珍惜的孩子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叶轻舟的人珍惜过他。不,即使是现在,托兰西的眼里也只有克劳德,哪里看得到叶轻舟这个人呢? 那就这样吧。 等到一切完结,他会申请把这个空间升级为二级空间(之前是二级衍生空间,只有被完全修复的二级衍生世界才能申请升级),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从此以后不参与维和司和穿越司的交易,从此以后可以按照自己的轨迹发展,剧情什么的,崩坏就崩坏吧,如果那个孩子能得到幸福。 不过那已经和自己无关了,伸了个懒腰,叶轻舟在心里默默威胁,那个给予托兰西幸福的家伙,克劳德也好,卢卡也好,不管是谁,敢让他的弟弟留下眼泪的话,统统杀无赦! 这样威胁一通,心情好了一些,屋子里没有镜子,所以他也就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看起来有多悲伤。 他把从托兰西哪里抢来的戒指放在桌子上,想起自己拿戒指时托兰西把手插,在衣服里,死活不肯放手的样子,勾起嘴角,半途又把嘴角扯下去。 戒指还是那个在暴动中他给予托兰西的那个,银色的指环,上面雕刻着橄榄枝,几条裂纹爬在枝叶上,叶轻舟知道,当雕饰被破坏的那一刻起,这个戒指所能提供的防护罩就再也没办法用了,不过最基本的信息查询应该还是可以用的。 他的手在戒指上轻点四下,立即一个透明的屏幕跳到半空中,在查询器里输入黑执事三个字,看着跳出来的十几集动漫,他的手指却迟疑了。 漫画的封面是一个独眼少年,背后站着一个执事,有的则是托兰西和自己,看着那个坏笑着的少年,这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吗?那个漫画里的少年也会翘课赖床撒娇耍赖吗?确实托兰西喜欢坏笑,但是他也有很温柔的时候,他照看卢卡时那种好哥哥的感觉,他捧着蝴蝶时小心翼翼的姿态,如果都拍下来的话,岂止十几集?应该是上百上千集。 如果用一本书来讲述这个少年,他改用多少万字才能书写出他的每一个细节?他不知道要多少,但是总要比这十几集动漫要多一点。 正在他犹豫的当口,一个对话框跳了出来,上面写着,“通话员7号,请求接通。” 他点下同意,接线的员工还没看清是谁,便一声惊呼,脸占满整个屏幕,大喊道:“叶哥你终于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老大都快疯了!”说道这里,他惊呼一声,立刻像被抽了一鞭子的兔子一样狂奔而出,一边跑一边喊,“老大,老大!联系到叶哥了!” 只是一秒的功夫,他大哥就出现在屏幕里,一向护理得宜的头发在背后乱糟糟地披着,胡子也不知道几天没有剃过,在脸上凌乱地长着,他看起来至少十天没有睡过觉,眼底下的青紫用了不少的粉才勉强遮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狼狈的感觉。 “你这几天。。。”他皱起眉头,看脸色似乎是要骂人,但是嘴唇嗡动几下,最终忍了下去,“我问你,你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啊。”忽然想到戒指破裂的事情,偷偷瞧了他大哥一眼,立刻得出不要在大哥这么劳累的时候麻烦他的结论,选择性地把戒指的事情隐瞒了下去。 可是熟悉他的大哥却不是那么好糊弄,他眯了下眼,似乎已经看穿了叶轻舟的心虚,不过没说什么,转身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随着簌簌的衣服摩擦声和关门声后,他大哥转过身看着他,板上,说道,“现在,强制撤离。”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是S级破损,如果强制撤离的话世界会崩溃的!” “我让你撤离你就撤离!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不是为你考虑?你根本不知道,现在不是耍人道主义那一套的时候!赶紧给我回来。” “我不去。”叶轻舟脸色冷了下来。 他大哥的手动了动,似乎在摸自己腰间的鞭子,看到叶轻舟倔强的表情,强行把火气忍下去,口气缓和道:“你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那就告诉我有多复杂,我自己会做决断。” “。。。好,我告诉你,就在半个月前,陆续有二级衍生空间崩溃,里面执行任务员工没有一个人撤离出来,全部死在了里面!”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是不可能的,空间崩溃的过程至少要几个月,怎么可能几个月都没找到撤离的方法,更何况,启动强制撤离的话,只要三秒就可以离开当前空间,而戒指提供的绝对防御绝对撑得过三秒。 这绝对是人为! “而且。。。”他大哥咬紧牙关,以免破口大骂,“对面那帮穿越司的孙子以此为理由,申请撤消维和司,把修复空间的生意重新归回穿越司所有。” “混蛋!”叶轻舟低骂道,谁都知道维和司是不逊色于穿越司的大部门,里面的利润更是一个天文数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很容易想清楚,一定是穿越司为了刮走维和司的收益才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 动机很简单,问题是手法呢?如果不知道手法就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这些死掉的人命就得要他大哥来背。 他能想到的事情,他大哥自然也能想到,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我不能撤离。”先开口的是叶轻舟,他看着叶青山,他大哥,他在世界上最爱的人之一,他知道他哥有多喜欢在维和司的生活,也知道如果大哥搞砸了维和司的生意,绝对会被父亲乃至整个叶家本家非难。 他想保护他大哥的梦想,想让大哥在处理叶家繁重事物外还有一个叫做维和司的地方可以让他尽情大笑,大骂,挥舞着鞭子耍脾气。 那样的哥哥看起来才像是活着,而不是被叶这个姓氏玩。。弄只能板着脸的木偶。 更何况。。。他想起那个少年的脸,他可以被忘记,被伤害,但是他绝对不能忍受那个少年因为自己的原因永远消失。 哪怕赌上性命,他也。。。 刚想到这里,屏幕忽然扭曲,所有的色泽缩成一团黑暗,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屏幕上,直直盯着他,似乎要把他钉死在座椅上,一个由电子合成的语音幽幽道:“got you.(抓到你了。。。)” 随着话音,他身上的强制撤离装置和戒指同时爆开,一前一后,生生将恶魔的身体炸出一个个大窟窿。 血流满地。 他捂着被炸断的右胳膊,看着满地鲜血,不明白,为什么维和司自己发放的任务配置会自己爆开!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的话,那么敌人就从来不在对面。 敌人在他们中间。所以他的戒指和撤离装置才会被动手脚。是的,怪不得那个号称最强防御的戒指在托兰西身上连一次爆炸都抵挡不住,是了,是了,怪不得空间崩溃的时候没有人有办法撤离,不是不想,而是撤离装置一开始就是坏的!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 整个黑执事的世界这时候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牢笼,铡刀被一根头发丝吊在他头顶,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 他不用担心在空间外的大哥——他大哥是整个叶家的继承人,敢伤害他的人会承受整个叶家的报复——他要担心的是自己,没人会在意的,叶家老五,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即使死了也不会被太强烈地报复。 但是毕竟是叶家的子孙,如果死在大哥的负责的工作上,大哥就要一辈子背上害死自己兄弟的骂名,这样,虽然没有直接杀死他大哥,但是大哥的前途算是完了! 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问题是,动手的人究竟是谁?! 我管你是谁! 他捂着自己的断臂,面容狰狞如鬼,头发因为气势而根根竖起。 不是想杀我吗?来啊,我就在这里,放心来杀!无论是谁,敢来就把命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恩,说好的悬疑剧哈哈哈. 另外渣作者要开始考试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每隔一天更新,更新时间不变. 就这样愉快地说定了!恩! 第34章 那个老爷照料 原来在自己书房里准备明天文件的托兰西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整个托兰西宅抖了三下,屋顶上簌簌掉下的灰尘掉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唤道,“克劳德。”然后低下头继续查阅,一分钟后抬起头,屋子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叫着克劳德的名字,走过楼梯,走过大厅,下意识地追随着空气中烟尘的味道,一只走到一楼靠左的一间屋子,原本褐色的门被炸到走廊的另一头,墙壁裂开,刚刚才换成金色的地毯上有着不知哪里来的血色,不多不少,刚好在金色上涂上一个诡异的笑脸。 用不知谁的血。 他抬眼望去,就看见叶轻舟坐在墙边,一只胳膊被炸断,血液从断口处缓缓流下,他张大眼睛,捂住张开的嘴才把尖叫咽回肚子。身体开始颤抖,不听使唤地打着摆子,一瞬间世界只剩下那个低头靠在墙边的人, “抱歉。。。让我一个人,好吗?”叶轻舟听到他的声音,问道,声音弱得几不可闻。 托兰西站在原地,双手几度紧握又松开,如果他现在走开的话,也许关上门,再打开,一切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克劳德也从来没有受过伤,那样的话,一切也就可以恢复熟悉,而不是这种奇怪的无法理解的样子。 “是谁伤了你?赛巴斯吗?还是死神?”他问道,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慢慢挪过去,像是接近一只受伤的小鸟。 “。。。我不知道。”叶轻舟闷闷地说道,低垂着头,语气里听不到往昔的自信。 他在害怕,愤怒过后袭来的害怕。 他又不是神,面对死亡,人总是会害怕。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托兰西接着问道,已经走到离叶轻舟只有一臂的距离。 “不知道。”他继续回答。 他什么都不知道,外面的形式,这个世界的剧情,还有藏在暗影中的敌人,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让他感到挫败。 托兰西没有再说话,他蹲下身,一只手按在叶轻舟头上,他记得,叶轻舟每一次这样对自己时,都会有一种温暖顺着接触的地方传过来,所以他的手按在叶轻舟头上,揉了揉,然后把他抱在自己怀中,如同他曾被拥抱的样子。 血还在流,流淌在他白色的衣服上,可是他还是抱着叶轻舟。 “没关系,”他说道,意识到叶轻舟在微微颤抖时抱得更紧,“不用害怕,你会安然无恙。”想了半天,才把那句自己也不怎么相信的话说出口,“我会保护你。” 说出口的一瞬间却开始相信,“我会保护你。”说完抬起头,看着叶轻舟,眼里有笑意。 “你。。。?”叶轻舟笑道,捏了捏托兰西瘦弱的胳膊,好像在问,你怎么保护我? “我也不知道。”托兰西直接回答道,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他拿起叶轻舟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看到你受伤,这里,感觉到很痛。”那只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 这时候想起的却是叶轻舟趴在他身上挡下掉落屋顶时的场景,还有一次次因为担忧自己而在树林里找寻自己的样子。那时他躲在树林的最深处,无比的阴郁,心里却不感觉到害怕,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躲在什么地方,都会有一个人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自己。有一次,他掉到一个树洞里,明明进去的时候没有事,出来的时候却卡住了,进退不得地趴了还没有十分钟,那个人就找来了,虽然嘴里抱怨着好笨啊,老爷好笨啊,但是抱着自己的手,却是那么温柔。 他没办法忘记叶轻舟给予的温柔,也正是因为叶轻舟的保护,才让他渐渐学会,怎么样保护别人。 是叶轻舟用自己的温柔,教会他如何温柔地拥抱自己珍惜的人。 他抱着叶轻舟,小心地避过伤口,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两下,明明是一副撒娇的样子,硬是配上宠溺的口气,“要乖哦,克劳德,要乖哦。” “不乖的人一直是你吧?”弱弱地吐槽一句,心情却好了不少,神经一放松下来,身体就开始感觉到疲倦,他肩膀搭在托兰西肩上,选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昏了过去。 看到叶轻舟睡着了,托兰西却没有闲着,他命令三兄弟叫来医生,然后让汉娜把叶轻舟搬回自己的房间,前前后后忙了半天才把一切收拾完毕。 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叶轻舟,还有包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他摸了摸叶轻舟的头发,在指尖打了个节。 “明天我亲爱的安德鲁伯父要来看我,去准备。”他冷道。 房间里的卢卡左右打量了半天,看到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才非常惊喜地喊道:“我吗?是在对我说话吗?” 托兰西回头冷冷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卢卡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般一奔一跳地跑了出去。 直到卢卡消失在视线中时,他才转过身,又一次看向叶轻舟,眼神灰暗晦涩。 “安德鲁伯父吗?”末了一声冷哼,心里想起的却是晚上来临的赛巴斯,这一次,没有克劳德,他要怎么样和赛巴斯周旋?脑子里忽然想起赛巴斯要找的似乎是地下室的一个盒子。似乎是什么什么夜光的茶叶,那个盒子里究竟装着些什么?赛巴斯又为什么要带着夏尔来找那个盒子? 上辈子因为相信克劳德而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个圈,他深深看了眼叶轻舟,转身去地下室。 想当然地什么都没有找到,类似的盒子是找到一个,不过里面放到真的只有茶叶而已。 难道说。。。赛巴斯真的是带着夏尔过来抢茶叶的?不是,如果真的只是茶叶的话,自己去买不就好了吗?至于抱着自家主人的尸体跑到别人家抢吗? 难道。。。夏尔家已经穷得不行了吗?仔细想一想真的有可能啊,三年前凡多姆海恩宅就被烧掉过一次,一个月前又被烧了一次,就算是再有钱也背不住三天两头烧宅子啊。 这样想起来,穷得到处抢茶叶的赛巴斯还真可怜啊。。。 活该! 把盒子放回原地,托兰西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卢卡把一盘蓝色的东西放到他面前为止。 “这是。。。”他拿叉子戳了一下,一只蓝色的青蛙从米饭底下跳了出来,跳到盘子边缘,张大眼睛盯着他看。 “咖喱!”卢卡伸出大拇指,露出八颗牙齿笑道。 “咖喱不是红色的吗?” “红。。。红色的吗?稍等。”卢卡拿过餐盘,转过身鼓捣了半天,把一个东西偷偷扔到墙角,再放上餐桌时咖喱已经变成了火一般的红色,不,岂止是火一般的颜色,简直是地狱里岩浆般的恐怖颜色。 “你。。。”托兰西眯起眼,盯着被卢卡扔到墙角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装颜料的锡铁管。他拿叉子戳戳那只青蛙,“这是青蛙吧?餐盘里面为什么会有青蛙?” “没。。。没有吗?稍等!”卢卡拿过盘子,又一次转身,自以为不留痕迹地把青蛙扔到墙角,托兰西的眼皮随着在地上蹦跳的青蛙跳了几下。 “请用!”卢卡再一次把盘子放到托兰西面前。 托兰西看了他半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今天累不累?” “啊?”卢卡左右看了看,发现托兰西真的是在和自己说话,惊喜得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支吾了半天才把眼眶里的泪花忍下去,“不。。。一点都不累。”说着,把自己缠着纱布的手往背后缩了缩,却更显眼。 “既然这么累就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呐,就吃这个好了。”说着把餐盘递给卢卡。 被哥哥终于理会自己这样美好的事情击昏头脑的卢卡一点都没犹豫,拿起叉子就准备吃,可是餐盘却被托兰西打翻在地。 “说真的,”托兰西一只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我刚刚以为你是故意拿这种东西整我,不过。。。”余下的话却没有说,他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卢卡立刻起身跟着他,却被喝止了。 托兰西把他按回座位,“你就坐在这里,等我回来,顺便,把你的手好好包扎一下。”看到卢卡感动的目光,托兰西切了一声,恶声恶气道,“我才不是觉得你弄成这个样子可怜呢,我只是,我只是。。。只是觉得你碍事!” 看到卢卡露出委屈得快要哭泣的表情,他才放心了,就这样,汉娜就是应该怕他,每个人都应该怕他,讨厌他,珍惜他的人,只要克劳德就够了。 他走的时候不会回头看,也就没看见卢卡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再也掩藏不住的笑容,他趴在桌子上,咬着自己被菜刀切伤的手指,好像这样就可以让饥饿的肚子饱足一点。 呐,哥哥,好饿啊,快一点,快一点。 和以前一样在心里喊着哥哥,趴在桌子上心满意足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面前放着一个餐盘。里面放着两个三文治,心满意足的吃掉一个,把另外一个揣在怀里,去看叶轻舟。虽然说他很讨厌那个家伙了,但是饿着肚子的讨厌家伙也是很可怜的。 打开门,只看见托兰西趴在床边,手里紧紧握着叶轻舟仅剩的那只手,压在自己的脸下当做枕头,床头还放着一个空掉的杯子,看样子是托兰西用来喂叶轻舟喝水用的。 他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薄毯盖在托兰西身上,看了一会睡着的哥哥,便转身离开了。 谁在守护谁?谁又在保护谁? 到底是谁从谁那里学会了守护的方式,还是谁守护谁多一点,什么人能知道答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晋江因为严打,网站上的耽美再也没办法打开了。说实话像是晴天霹雳,不知道以后晋江网还能不能写耽美,也不知道像吾等小透明以后还有人会看到吗? 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写下去,想写这个故事,想继续我自己的坚持。 在写文这种事上,我啊,文笔扑街,节操满地,点击差不多是自己点的,就差开几个号给自己点收藏了,不过,即使以后耽美不存在,以后文章要缘分才能被人看见,我还是觉得,有爱就可以了! 第35章 那个老爷来客 一大清早托兰西就醒来准备,说是准备,实际上就是在屋子里逛来逛去,每过几分钟回到卧室看一眼叶轻舟,好像这样就可以让他醒的快一点。 可是这种方法似乎没有奏效,当三兄弟前来通报有客人来访时,叶轻舟还沉沉地睡着。托兰西最后看了他一眼,是告别,也是让自己死心,就像断绝掉自己的后路,连同心里那一点卑微的侥幸和依靠一起斩断,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卢卡正候在外面。 “地毯和装饰换掉了吗?”他看都没看卢卡一眼,直接准备下楼,顺便调整脸上的表情,好在讨厌的安德鲁伯父面前露出笑脸。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像在厕所里吃饭还要露出满足的表情般,强忍住内心的恶心才能勉强做到。 “啊。。。地毯?”卢卡惊道。 托兰西原本一往无前的步伐一顿,转身道:“是的,地毯,我昨天让你把屋子收拾一下,包括了换地毯,装饰,最好弄成老头子活着时候的样子,你没听见吗?” “没。。。”卢卡弱弱地回道,然后非常有先见之明地退后五步,弄得托兰西想踹他都踹不到。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数学计算问题,卢卡现在离他两米远,以托兰西的身高,就算趴地上也够不到卢卡。如果想成功完成踹到卢卡这件事情的话,他就得上前几步,以经验来看,只要他一动,卢卡就会跑了,而且跑得还比他快。。。 明白这个悲剧道理(实际上是实践过)的托兰西瞪了他一眼,看到卢卡的身子抖了抖才像扳回一局地问道:“那昨天毁掉的房间呢?那个你收拾了吧?” “嗯,那个我收拾了。” 托兰西深深看了他一眼,对这件事深表怀疑,视线朝那边扫去,只见一条常被用来封锁凶案现场的黄色丝带挂在走廊的入口,左右交叉,把入口封锁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弄好了!”托兰西回头看到卢卡开始逃跑。 卢卡在前面跑,托兰西在后面追,刚开始两人的距离是三米。。。五米。。。十米。。。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卢卡,托兰西都快气炸了。 “给我站住!” “呜呜。。。不要!”卢卡一边哭,一边跑,跑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器皿若干什么的就不用多赘述了。 看到一地瓷片碎片的托兰西止住脚步,强行把怒气压下去,对着卢卡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别跑了,我不怪你。。。” 卢卡躲在拐角后,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瞧了一眼,“真的?” “真的!” “唔。。。我相信你。”说着走了出来,一点点靠近托兰西,每走一步就小心打量一下托兰西的脸色,看到是自己熟悉的温柔神色才放心了。 刚走到托兰西面前,就被一把抓住,然后被狠狠踢了一脚。 “你是白痴吗?把整条走廊都封起来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他刚一开口骂,卢卡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控诉道:“你说过不怪我的。。。” “对不起我骗你的。”毫不愧疚地回答道,话音刚落,卢卡就哭得更伤心了。 托兰西揪着他的领子,皱着眉头,记忆中。。。以前的汉娜没有这么爱哭啊,当然也没这么烦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见门响了。他切了一声,放开手,虽然说精心准备的盛情迎接和刻意的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屋子都被这个蠢货搞砸了,但是,即使是如此逆境,他也相信自己有本事(划掉)忽悠(划掉)过去。 “把这里收拾一下。”说完,他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果然看见卢卡又拿出两条黄色的带子准备封锁现场,啊呸,是走廊,按下额角跳动的十字,他补充道,“把碎片藏起来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做!” “不。。。不用吗?”你那种略失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看到卢卡塞回裙子底下的油漆,托兰西觉得自己总算聪明了一回。 “你,什么都不要做了!这样最好!”说完,忙小跑着去开门,要知道今天来的人里面可有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神父大人。以及那个什么什么子爵,如果被那样的大人怀疑自己的身份的话,即使是克劳德也会感觉到难做的吧?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踩着优雅的步伐打开大门,脸上堆着自己都感觉恶心的殷勤笑容,结果才一秒就僵硬了。 在他面前,安德鲁伯父堆着和他脸上如出一辙的讨好笑容,谄媚地看着他,一见他看门就亟不可待地抱住他,像抱住自己久别的儿子般,声音拐了七八个弯,情意绵绵又荡气回肠地唤道:“你没有办法想象伯父有多想你,我亲爱的阿洛伊斯。”抱完之后还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亲昵地蹭了蹭。 背后的神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对阿洛伊斯点了点头。 感觉。。。好像一切都反过来了。。。 走在所有人的前方,安德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背后,就像他身后的两个仆人般恭敬。神父悠悠地走在一边,时不时为装饰的器物发出一声惊叹。 绕过狼藉的两条走廊,他带着客人到达餐厅,三人分别落座,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托兰西看着安德鲁憔悴而苍白的脸,皱起眉头,本来他今天要表演的角色是一个沉溺在父亲爱中的脆弱孩子,但是看到安德鲁和神父哀求大于审视的神情,他忽然觉得还是按兵不动来得好。 三人坐在餐桌旁,没人说话,也没有侍者呈上热茶,这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可是安德鲁和神父却都没有什么异议。过了一会,安德鲁忍不住开口道:“阿洛伊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要知道,我没有儿子,你是我哥哥的儿子,几乎也是我的儿子了。” “那当然,我可是非常非常喜欢安德鲁叔叔呢。”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打着哈哈,几滴汗顺着他的额头留下,屁股在椅子上挪了几下,好像很不自在。 “我就直说了吧,”神父插口道,“毕竟我也是安德鲁的老朋友了,没办法看着自己的朋友正派生活了一生,却在老年的时候流落街头。我想请求你,托兰西侯爵,放掉你们在码头扣押的货物。” 货物?托兰西想这样问,看到安德鲁顿时紧张起来的表情,心里一沉,到嘴边的问话转了个弯咽下去,沉着一张脸装作沉思的样子,等安德鲁说出更多。 “阿洛伊斯,那是我最后一船货物了,你不知道,这半年来我的货船损失惨重,我欠下所有股东的钱只能靠这一船货物还了。而债券的期限是下周,如果下周之前我还没办法付出钱来,我的宅子,田地,财产统统要被拿去拍卖,那样子的话,我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就只能流落街头和野狗抢食了!”说道情动处,两行泪顺着长满褶子的老脸留下,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可怜。 比起他在地上疯狂捡自己扔下的地契的时候还要可怜一点。 把心里那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藏起来,他一脸同情地抓住安德鲁的手,说道:“我这么忍心看到被我当做父亲的您流落街头和野狗抢食呢?”坏心眼地重复了一遍,他继续说道,“我当然会答应你。” 听到他的回答,安德鲁身体震了震,狠狠捏了下他的手,把一个盒子塞在他的手里,“谢谢您的慷慨!我亲爱的侄子,同时也是最高贵的托兰西侯爵!您的高尚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珍宝!拿着吧,这是我送给您的,托兰西侯爵。” 盒子打开后是一个镶满宝石的王冠,代表着无尚的权柄。 “确实,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我们这样无理的要求,托兰西先生,容许我这样叫你,你是我见过最大度的人,没有之一——鉴于安德鲁曾经那样诋毁过你。”神父也带着赞许的笑说道。 一时间两人的赞美如同空气一样包裹了托兰西,甚至让他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是一个高贵到可以上天堂的人。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一个。。。 他几乎已经忘记肮脏的发音,在这样的赞许中。 事情商讨完后安德鲁和神父便走了,他手里把玩着王冠,坐在二楼看客人的马车离开,对面有一面镜子,他戴上王冠,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喂,你很高贵!”取掉王冠又说道,“喂,你一点也不高贵。” 镜子里的那个金发男孩完全没有因为一个王冠改变多少。那么那些人又是靠什么来区别人的高贵? 不知道,他把王冠扔到一边,想起上辈子一直对自己抱以冷眼的安德鲁,那样高傲的贵族老爷和这个只能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像条讨食的癞皮狗般可怜卑微的家伙,真的是一个人吗? 是一个人。 克劳德不过是弄砸了他的买卖,弄沉他的货船,扣押他的货物,就把这个高贵的贵族老爷的腰生生掰弯,打心底里向着自己臣服。 什么是高贵?什么又是卑微?不过是人所拥有的权势大小罢了,当他可以威胁自己时就一副不可一世的贵族样子,当他要仰仗自己的鼻息过活时立刻就变得比伦敦最穷的乞丐还要卑微。 所谓高贵不过是这样肤浅的东西。 越想越觉得无聊的托兰西把王冠扔下楼,冷笑,他不需要那种东西。 他就是他,托兰西,绝不想做那种‘高贵’的人。 他,只要尽情卑微就好。 第36章 那个老爷不速 来者便是客。 不速之客也是客。 托兰西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他喜欢这样,地面坚硬的触感能把他和以前穷苦的记忆联系在一起,尤其是他刚刚才鄙夷完贵族的存在,就更需要一些东西把自己和那种虚伪分割开。 他坐在楼梯上,看着大厅里的门,等待着一个人。 从他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待,等了整整一年,等着仇人按照剧本自己送上门,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输。 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底下心脏的跳动,踩着自己心脏的节拍,他念道:“卢卡,保佑哥哥,你和我同在。” 耳朵非常尖的卢卡从墙角走出来,一只手按在托兰西头顶,摸了摸,笑道:“乖哦~~” 气氛沉静了一秒,托兰西面无表情地瞧了他半响,抓住他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往下一推,卢卡就像是车轮一样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才停住,他勉强爬起来呜咽道:“不。。。不能。。。哭。。。呜呜呜呜。。。” 要是叶轻舟在这里的话估计会凉凉地对托兰西吐槽道:“等到命运齿轮转动的一天你会后悔的。” 当然叶轻舟不在这里——在也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托兰西把卢卡推下去后继续摸着自己的心口发呆。顺着他的心跳,敲门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响起。 他心脏一紧,整个人跳起来,上前两步随即又退回原来的地方,不再坐下,沉着一张脸绷紧身体站在原地。他想跑过去开门,可是又觉得赛巴斯那样恶心的恶魔完全不配自己亲自迎接,又害怕太久没回应的话,赛巴斯带着夏尔走开,从此再也找不到踪迹。如果真的这样让自己的仇人逍遥一生,他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到底该怎么办! 游弋的视线扫到在地上打滚求抚慰的卢卡,他冷道:“还不去开门!”口气那是相当凶悍。 “不去!”卢卡也生气了,真的是有了姘。。头忘了弟弟,才遇到大变态几天就对自己最亲爱的弟弟又打又踢,这样的哥哥讨厌死了! “不去我揍你!” “你已经揍过了!”卢卡指着自己擦伤的地方毫不示弱地回答。 “再揍一遍!”托兰西恶狠狠道,说着挥了挥拳头,卢卡看到他认真的神色,非常熟悉自己哥哥的他立刻知道托兰西是说真的,虽然很委屈,但是怎么样都不想再被揍一次的他只好一步一顿地挪去开门。一边走,一边喃喃道:“讨厌的大变态,讨厌的大变态。。。”把今天这一笔账统统记在了叶轻舟头上。 好弟弟法则第三条,哥哥是绝对没有错的,就算有错也是别人教的! 即使走的再慢,一分钟后他还是打开了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提着箱子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高领风衣,领子竖起来把整张脸埋在里面,带着高高的礼帽,黑色,礼帽上的帽带也是黑色。 一个面目不明,从头黑到尾的男人。 他微微启唇,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而优雅,“我是一个到处旅行的人,今天恰好来到这里,没想到转眼间大雨瓢泼而至,能否请您收留我一夜,让我避避雨,歇歇脚,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是不甚感激。” “不用感激。”卢卡回答道。 “什么?”赛巴斯很奇怪地问道,回应他的是面前关上的门。 卢卡站在门里面淡淡说:“如果让你进来的话是不甚感激,那么不让你进来不就是不用感激了吗?”说完还颇为自得地点了点头,夸奖道,“我真聪明。” 不,少年你某种程度上无敌了。 托兰西完全被这种神发展惊呆了,对啊,为什么人家来借房子我就要借给他啊!那种连脸都不露的家伙怎么看都非常可疑好吧?而且还拿着一个大箱子,谁知道里面装凶器没!可是不开门的话,送上门的夏尔就要跑了啊!可是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对这么奇怪的家伙开门啊! 感觉脑子里有一块完全崩溃掉的托兰西暂时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同时陷入死胡同的还有赛巴斯,他举起一只手在犹豫。敲还是不敲,这是一个问题。人家都那么坚决地拒绝了,自己还敲门的话是不是看起来也太不要脸了,可是不敲门就破门而入那不就是贼了吗?更丢人啊。 就这样僵持了三分钟,真的怕夏尔跑掉的托兰西跑下去打开门,看到他开门,赛巴斯把举起的手塞回斗篷里,脸埋在衣服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还好没跑。——by松了口气的托兰西。 还好刚刚没敲下去——by正准备再敲一次门的赛巴斯。 于是宾主尽欢,赛巴斯和托兰西两人心里各怀鬼胎,看起来非常和睦地坐在餐桌两边,等上菜。 视力非常好的托兰西看到准备去厨房的卢卡,赶紧说道:“我一点都不饿,所以只要给这位先生做一份就好了。”说完还记得对赛巴斯说道,“喂,远道而来的客人你饿吗?” “实在是麻烦了,在下腹中确实有点饥饿,精心准备的晚餐也被不知是谁偷走了,所以能吃点东西实在是再好不过。” “您说话真有意思,一看,啊,不,是一听就是有教养的那种人,所以到别人家吃饭还挑三拣四这样子无礼的事情你是一定不会做喽!” “。。。”完全不明白托兰西为什么这样说的赛巴斯只能答应道,“当然。” “那么,”托兰西温柔得笑道,“等一下记得全部吃完哦~~哪怕剩一点儿,也许你要找的东西就再也没办法找回来了。。。”说完这样意有所指的话后,他斜着眼扫了下赛巴斯的箱子,果然看到他放在箱子上的手指抽动了两下。 “。。。当然。。。” 全看你了,汉娜!做出那种蓝色的咖喱让赛巴斯好看!托兰西在心里呐喊道。 不负他所托,卢卡托着一个餐盘放在赛巴斯面前,里面的咖喱不是蓝色,也不是红色,而是。。。彩虹的颜色!红尘黄绿青蓝紫的色块均匀地分布在餐盘里,一看就让人想捂着胃遁逃啊混蛋! 托兰西抱着肚子,免得笑出声来,“撒。。。开动吧,客人。” 不过赛巴斯是什么人,他压根不是人,啊呸,他是恶魔,怎么可以拿人的标准来衡量!所以他面不改色地从红色开始吃起,才吃了一口,脸连同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红色,他顿了一下,以匀速把一盘地狱料理吃完了。完了之后还记得用自己已经变成七种颜色的手拿起餐布,擦了擦同样有七种颜色的嘴唇,温柔地笑道:“味道还不错。” “真的吗?第一次有人夸奖我的料理!您还饿吗?再来一盘吧!”说完不等赛巴斯回答卢卡狂奔而出,又端了一盘回来。 “不,我已经饱。。。”还没说完的话在卢卡灼灼的还闪着泪花的像小猫一样的眼睛下咽了下去,他拿起勺子,手有点颤抖,继续舀了一勺,然后又一次以匀速吃完。 真是不容小觑啊,赛巴斯,看都看到胃疼的托兰西捂着嘴角,眼睛眯起,就像一只恶作剧的小狐狸。 似乎感觉到托兰西的想法,赛巴斯抬头微笑道,“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怎么可以做。。。”话还没说完,头就插在盘子里昏了过去。 其实世界上最厉害的执事是卢卡吧!果然是卢卡吧!赛巴斯汉娜叶轻舟统统都只是战斗力负五的渣渣! 卢卡真威武! 赛巴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敏锐的五感让他立刻感觉到屋子里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那个人是托兰西,他坐在床边,箱子放在床没睡人的那一边,箱子上的大锁还关着,不过托兰西的手正按在上面。 “怎么昏过去了呢?”说着,托兰西装作不经意地收回自己的手,按在赛巴斯脸上,居高临下地俯在他身上,眼里有着关切,鼻子贴着他的唇角,嗅了嗅,似乎在感受他的气息,“明明有着如此温柔的笑容,,为什么你的气息里却只有黑暗和悲哀呢?一个人的旅行一定是很痛苦的事情吧?每一次我一个人的时候心总是会很痛,你呢,你的心会痛吗?”说到这的时候,他的手按在赛巴斯心口,顺着燕尾服的开口滑进去,旖旎的灯光下,金发美少年伏在他身上,一只作乱的手还塞在他的衣襟里,迫切地在。。。邀请。 赛巴斯勾起嘴角,低垂下眼,附在托兰西耳旁,用同样缠绵的语气说道:“不乖的孩子。。。可是会遇到恶龙。” 托兰西凑在他耳边,耳鬓厮磨间低语道:“如果是屠龙的勇士,被害的反而是恶龙呢。” 说完两个人都没说话,保持着这样亲密的姿态,只有赛巴斯知道,托兰西藏在他衣服下的手,正好按在心脏上,指甲微微蜷起再松开,不停做着抠出什么的动作。 两人都没注意到,门被打开一个小缝。 过了半晌,托兰西狠狠拥抱了赛巴斯一下,起身坐在原来的位置带着天真的神色问道:“那么这个箱子呢?箱子里装了什么?” 赛巴斯伸出一只手指按在自己勾起暧昧弧度的唇上,轻声道:“秘密。”即使是普通的话,经过他的声线也会被染上一种黑色的诱惑。 托兰西似乎被诱惑了。他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看着赛巴斯的眼中有迷恋,“能告诉我这个秘密吗?” “那就要用您的秘密来交换了。” “我能有什么秘密,我啊,没有什么好隐藏。”托兰西坦然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赛巴斯,眼中有笑意。 “您确实是一个‘坦荡’的人,”他拉长了坦荡的发音,“但是您的仆人呢?要知道他可是掩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托兰西笑不出来了。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赛巴斯,虽然自己有时也会怀疑叶轻舟,可是终究。。。不会也不敢去追根问底,可是即使他怀疑,也不代表要听敌人的挑唆。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克劳德的秘密。。。 “就在这个地下室里,我带你去看,他的秘密。”赛巴斯说道,诱惑的声线彻底动摇了托兰西。 “那就走吧,让我看看,所谓的秘密。” 跟着提起箱子的赛巴斯,两人走了出去,出去时却发现门开着。 自己没有锁门吗?托兰西问自己,心情激荡下那一点点不协调很快被忽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卧槽!晋江居然挺过去了!上了纽约时报还能挺过去!以为这次晋江会跪的我太天真了! 去你妈的,这两天的伤心哪里去了!晋江你个混蛋!双更了!为了伟大的晋江! 第37章 那个老爷怒火 托兰西不止一次来到这个地下室,可是无论他来过的次数再多,也无法抵挡这一刻心里莫测的感觉,熟悉的景物在自己手里举着的烛台下拉出扭曲的影,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渐渐隐入黑暗,看起来似乎是被一张黑暗的大口吞噬般。那个男人,不,两个人都知道是赛巴斯站在被黑暗的口中,只有微微侧头才能看见那男人隐没在高领与礼帽间的的一抹死人般白皙的皮肤。 地下室散发着一丝霉味,有着常年不见光的阴冷的味道。整间屋子呈现一个狭长的长方形,左右两边被暗褐色的三层架子包围,架子上放满东西,大部分上面盖着布,布上有着厚厚的一层尘土,走动间,能看见带起的灰尘在蜡烛的火光下起舞。偶尔有几个没有被布盖着的东西,大都是些杂物。 托兰西在前面走,赛巴斯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寂静到恐怖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旅行的人难道不会感觉到孤独吗?一个人,提着箱子,去往完全不熟悉的地域,认识的朋友,爱人,都像沿途的风景一样快速后退,再也找不到痕迹。究其一生只能在不同的地方徘徊,浪迹天涯却找不到一个归宿,永远只能有自己一个人的人生,难道不感觉到悲哀吗?”他问道。 “那么,被名为腐朽温柔套在脖子上,从此失去翅膀和自由,只能在同一个地方挣扎,永远没办法离开的人,也未尝不会难过。”赛巴斯的回答,意有所指。 托兰西装作什么都没有听懂,脚步不停地继续向记忆中的那个地方靠拢。 终于走到了,赛巴斯拿起架子上的一个盒子,暂时放下手里的箱子,双手并用,用抱起一个婴儿般温柔的神态捧起盒子,嘴角勾起的弧度像只偷吃到金鱼,满足舔着嘴角的黑猫。。。不,他确实舔了下嘴角,似乎盒子里是什么难的的美味。 “new moon drop。在满月时采摘下的茶叶,会散发出甘甜的香气并且口感和清爽,而这个正好相反,因为实在新月时采摘的,似有似无地散发出如同深不见底黑暗般的香气,别名是‘灵魂的温度’。” “那么秘密呢?克劳德的秘密呢?”托兰西靠在架子上,笑道。 “啊。。。那个。”赛巴斯也笑了,“我骗你的。”说着这样无赖的话,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的愧疚。可是托兰西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捧着肚子放声大笑,“实在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你!”你字刚一落地,他迅速隔断藏在架子旁的绳索,立刻,早就吊在天花板上的箱子朝着赛巴斯落下,趁着赛巴斯跳开的瞬间,他飞身一跳,直接跳到箱子旁边,提起来就跑! 提起来。。。 提。。。 妈蛋提不动!夏尔你太重了!提着箱子的把手,托兰西使劲拉,但就是拉不动!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赛巴斯,他心一横,整个人趴在箱子上面,大喊道:“不给你,箱子是我的!我的!” 可是他遇到的是号称抖s的赛巴斯,才不是容易对小孩子心软的叶轻舟,所以这招屡试不爽的耍赖绝招想当然地失败了。 赛巴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提起托兰西的领子,随手一甩,像扔掉什么垃圾似的扔了出去。托兰西在空中划过一个不怎么完美的弧度,撞在架子上,掉落的灰尘和盒子摔了他一身。 他靠在架子上,怒视赛巴斯,因为除此以外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的方式能够发泄自己的愤怒。他没有力量打败他,也没有勇气拼上性命和他在战斗,所以他只能把后背的剧痛忍下去,连同泪水一起,绷大眼睛怒视。 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委屈。 以前的他不会感觉到委屈的,但是重生以后从来没有被忤逆过的自己,从来是被宠溺的自己,这一刻有一种委屈的情绪席卷而来。不知不觉地,他的眼眶有点红。 赛巴斯顿了一下,没有再追击,只是提起箱子,可是他的手刚摸到箱子,托兰西就连滚带爬地蠕动过来,一只手同样按在箱子上,瞪着赛巴斯,“我说过,夏尔是我的!” 太不知好歹了。 赛巴斯冷冷看着他,冷笑道:“不行呢,可不能让你碰,要是被你这种肮脏的下等人碰到的话,少爷会受伤的。” 托兰西僵硬了,他看着赛巴斯眼里的冷酷和鄙夷,忽然有滴泪珠顺着眼角流下。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少过被鄙夷的经历,刚开始的时候还会难过痛苦,后来他为了锻炼自己,就故意在那些鄙夷自己的人面前出现,忍受各种嘲讽,辱骂。直到有一天,无论接受什么样的侮辱,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感觉,哪怕是被人吐口水,扔石头,殴打,他也不会再有丝毫的伤心。这样的他,不会因为任何恶劣的对待而有情绪的波动,可是却在卢卡说爱自己的时候泪流满面。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只会被爱伤害的的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一点点侮辱都会感觉到痛苦? 真是。。退化了。这样想着,他垂下头,两只手抱住箱子,就是不肯放手,“夏尔是我的!”他盯着赛巴斯冷道。 赛巴斯叹了口气,又一次准备抓住托兰西的领子,但是... 一个人出现在托兰西面前,一拳揍在赛巴斯脸上,把他整个人打飞出去。 “实在很抱歉,手脚什么的不听使唤。”叶轻舟捏了捏自己的骨节,发出爆豆子似的噼啪声,“看到不顺眼的家伙情不自禁地就想揍他的婊。。子脸,如果造成了什么麻烦,请赶快去死一死啊!” 说着抱歉的话,他猩红色的眼睛和冷酷的表情却无声彰显着愤怒。 “克劳德!”托兰西惊道,惊讶到眼泪都忘记流下,一颗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看起来有点可怜。 叶轻舟看了他一眼,捏了捏拳头,然后放松自己的手,按在托兰西头上揉了揉,无法控制的动作带着几分粗暴,却奇异得让托兰西感觉到安心,“箱子是你的。” “真的?” “嗯,就算不是你的,想要,我就抢来给你。” 说着这话时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缓缓站起的赛巴斯。 “真是。。。傲慢的语气。” 叶轻舟没回答,他咬了咬牙,臼齿研磨间发出咔嗤咔嗤的声音,脚在地上奋力一蹬,整个人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快得几乎能看到残影,可是赛巴斯用同样完全不慢于他的速度向上跃起,准备跳过他直接跑到他背后的托兰西旁边。 他几乎成功了,如果最后的关头叶轻舟没有抬手抓住他的脚腕的话。 叶轻舟抓住他的脚腕,去势不减,抓着赛巴斯直接击破墙壁冲到森林中才放手。他刚放手,赛巴斯起脚在他脸上狠狠踢了一脚,才优雅地后空翻落地。 “礼尚往来。”赛巴斯擦掉嘴角的血迹,对他微笑道。 叶轻舟抿了抿口里的血腥味,混杂着唾沫直接吐到地面上,大大地呸了一声,算是对他话语的回应。 “。。。粗鲁,这样没有美感的作为和那样完全没有美感的主人,真是搭配呢。” “搭配不搭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非常生气,所以你会很惨。” “大言不惭!”惭字刚落地,赛巴斯从怀里拿出三把银质刀具,刚准备投掷,却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移动。他的脚下,一个黑色的六芒星阵法散发出悠悠的光。 “所罗门王的阵法!”他脸色冷了下来,“身为一个恶魔,居然描绘抓捕恶魔的阵法,你真的有廉耻这种东西存在吗?” “欺负一个小孩子,你有廉耻这种东西存在吗!?你难道听不到吗?被你伤害的那孩子的哭声!吵死了!别说只是躺着,就是在地狱也会爬出来揍你啊混蛋!”叶轻舟反问道,声音尖利,不知道到底破了几个音,他怒视赛巴斯,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是空间的主角的话,他要用的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囚禁阵法,林子再深一点的地方有十几个杀阵,只要进去就别想出来! “卑劣。”赛巴斯赞道。 “无耻。”叶轻舟回答。 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心头涌动的怒火稍微平静了一点,叶轻舟缓缓道:“你要为你说过的话道歉。” “我不知道哪一句话说错了,是指你这个恶魔卑劣下流吗?一个说实话都要道歉的世界果然无可救药啊。” “少跟我扯,你知道哪一句,要想出来的话,就好好怀着敬畏的心向托兰西道歉,要不然的话,你就准备在这呆一辈子吧。” “恕我直言,你有那种本事困我一辈子吗?” “。。。确实不需要一辈子,一夜就够了。”说到这,叶轻舟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把金质餐具,好整以暇地开始割赛巴斯的衣服,一边割一边赞叹道:“喔~~好棒的胸肌,喔喔~~腹肌也不错。”随着他的赞美,背后的某棵树奇异地抖了抖。 “矮油,触感也不错啊。”他背后的树颤抖得像随时要炸开似的。 “嗯,我要割裤子了,真期待呢。。。”话还没说完,一个红头发的家伙就已经从树木间跳出来趴在他旁边,头上插着两根树枝,脸上涂着绿色的油彩,手里拿着个相机贴着他,一边流口水一遍遍浪叫,“赛巴斯果然好帅啊!无论哪个角度看都超帅!360度无死角的帅!一动不动任人宰割的样子帅呆了!偶弄!真正的爱就在这里啊!” “请问你是?”叶轻舟微笑道。 “没有听过我的名字吗?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没有问题,我就是。。。”格雷尔转了个圈,正准备隆重介绍自己。 “是谁完全没有关系。”被残酷地打断了,叶轻舟继续笑道,“像您这样的家伙感觉还是不认识来得好呢。。。” “好。。。好伤心。。”蹲下来开始画圈圈。 “不过您喜欢赛巴斯先生吧?不辞劳苦地追随的爱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真的!”迅速被治愈。  “那么,这个东西就只能给你了,”说着拍了拍赛巴斯的头,“今夜,请尽情享用吧,您的奴仆。”  “真的”格雷尔不可置信地问道。  “真的。”叶轻舟回答道,顺便在赛巴斯裸露的上半身上掐了一下。  “格雷尔,你要是敢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话,我就杀了你呦。”赛巴斯继续温柔笑,缠绵的语气让个格雷尔打了个颤。  “他这是口是心非啊口是心非,您的名字是格雷尔吧,真是美丽的名字,和您。。。”看着格雷尔被涂抹成绿色的脸,叶轻舟顿了一下,“美丽的外貌一样,相信我,他只是嘴硬而已,其实早已为您的姿态而倾倒,所以呢,这时候您只要毫不客气地撕下他暧昧的面具就好。要知道在我的家乡可有一种习俗叫先上车后买票。。。”看到格雷尔迷惘的表情,他换了个表达方式,“总之,先上了再说!”  “你!”赛巴斯剩下的话,被一个缠绵的吻堵在嘴里,半晌才得释放,他沉默了一会,看向抱着肚子笑的叶轻舟和扒在自己身上的格雷尔,淡淡道:“我觉得今天确实做了对不起那位大人的事情,我。。。”抱歉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格雷尔扑倒在地。  “你要说什么,我没听见啊,再说一遍。”  “唔唔唔!”  “算了,量你也说不出什么,格雷尔桑,请不要客气。”微笑着转身离开。 夜还很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都不说了,晋江威武! 壮哉我大晋江! 今天第二更送上! 第38章 那个老爷报应 中国有句话是这样的,善恶终有报,天道好循环。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古人诚不我欺。 这边厢刚刚欺负完赛巴斯,叶轻舟怀着愉悦的心情跑回去,立刻就遭报应了。 “怎么样可爱吗?可爱吗?”托兰西抱着从箱子里取出的少年,一脸兴奋地问道。不等他回答,就拖着那个少年一步一顿地走向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那个完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放在自己的床上——注意,是以前叶轻舟睡觉的位置,然后自己躺在另外一边,抱着那个少年再不肯撒手。 叶轻舟空白着一张脸,看着又一次被占满的床铺,同样空白着脸的还有站在旁边的卢卡。 “可爱吗?可爱吗?”托兰西没有得到回应,又一次问道。 “。。。这个不重要,我晚上睡哪里?”叶轻舟弱弱地问道。结果旁边冷着张脸的卢卡想都没想就从柜子里拿出两条毯子铺在地上,似乎在说,睡这里,你一条,我一条,我们两个一起睡地上。 叶轻舟都快哭了,超级想对卢卡说一句对不起,早知道睡地上是如此悲凉的一件事情,我说什么也要再在房间里添置一张床的,至于睡你哥旁边那个位置的事你还是不要考虑了吧。 愧疚完之后就是心酸了,要知道他可是一个病人!还是一个因为托兰西受欺负而从地板,呸,病床上爬起来和强敌血拼了一把的病人!你就这么对我! 心里悲愤难平,但是面子上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伤口还疼。。。”说着晃了晃自己刚刚长出来的胳膊,恨不得把它塞回去,保持袖子空荡荡的样子。 “哦,好可怜,”托兰西随口答道,眼神黏在夏尔身上,“怎么样可爱吧?可爱吧?” 叶轻舟一口老血呛在喉咙里,真想喷他一脸姨妈,啊呸,心头血!卧槽!劳资怎么可能有姨妈血! 他背后的卢卡黑着张脸,转身就走,叶轻舟忙追了上去,走到门外拉住卢卡问道:“你干嘛去?” 卢卡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冷道:“磨刀,杀了那个小鬼,怎么,难道你要阻止我?” “怎么会!”叶轻舟立刻放开手,“我和你一起去。” 于是两个人就去磨刀了。 安静的厨房里两个被抛弃的可怜家伙一人拿着一把菜刀闷不吭声地磨,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刀划过磨刀石的声音,就像是划过什么人的骨肉。 “我说。。。”叶轻舟举起刀,拿手指试了试,没想到刚一用力就把刀刃弄卷了,“这种垃圾真的杀得了人吗?”说着眼光扫到卢卡,瞬间震惊了,墙角的狼牙棒,大砍刀,马头刀,tm还有青龙偃月刀是怎么回事! “当然没问题。”卢卡拿起一把绿色的形状奇怪的剑,“这把剑,可是连恶魔都可以毫不留情地诛杀。。。” “你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不是瞄了我一眼!是不是!我看到了!连你眼底的杀意都看得一清二楚啊混蛋!” “切,被发现了。”卢卡切了一声,继续磨刀。 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身形一顿,叶轻舟立刻收起自己元气十足的样子,把刀往橱柜下一塞,整个人虚弱地靠在墙边大声喘着气,看到卢卡面不改色地开始把各种刀往裙子底下塞,直接一口气呛在喉头,把肺咳出来似的剧烈咳嗽起来。 “克劳德,你在。。。”走进来的托兰西只看见卢卡慌忙地放下掀起的裙子,而叶轻舟缩在墙角脸色苍白地咳嗽,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惊恐神情。 。。。 傻逼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啊!托兰西一把抓住卢卡就开始踹!“你这个女人还有没有廉耻心!就那么想勾引克劳德吗?!我再说一遍你敢靠近克劳德的话,我就杀了你!” “等到命运齿轮转动的一天你真的会后悔的。。。”叶轻舟咳嗽着还没忘记凉凉地吐槽。 把卢卡赶走,托兰西生了会闷气,然后不情不愿地走到叶轻舟旁边扬起下巴,冷道:“既然知道那个女人不怀好意,还和她一起跑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果然啊,蜘蛛什么的就是这样的卑劣。” 叶轻舟趴在厨台上不看他。 “喂,我在和你说话!是执事的话就乖乖回答主人的问题!”有点恼怒地问道,看到叶轻舟苍白地脸色语气软了一点,随即开始委屈,这家伙,自己被欺负的时候不出现,好不容易出现了还不安慰自己,趁着自己不注意就跑了和汉娜幽会,自己还没觉得生气,他这副生气的样子摆给谁看! 心里在生气,气得快炸了,语气却变得柔和起来,“呐,别闹脾气了。。。” “把那个家伙放到别的地方,那是我睡觉的位置。”他还是不看托兰西,冷道。 “你。。。”一阵狂喜击中了托兰西,他的声音停顿好久才恢复,“你真幼稚。”本来想说你是不是在吃醋,但是看到叶轻舟有点羞涩的眼就知道这样绝对会惹恼这个蜘蛛,所以到了嘴边变成了温和点的言辞。 “没办法,生病的人总是会有点不正常。”说着叶轻舟晃了晃自己刚刚长出的胳膊,好像在提醒托兰西自己昨天受了多重的伤。 这么明显的暗示还看不出来他就不是可以轻而易举讨好老头子的托兰西了。 “伤口还痛吗?”换上担忧的神情,果然看到叶轻舟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真是。。。单纯呢。 “嗯。”闷闷地答道。叶轻舟有气无力地趴在厨台上,确实还很痛,而且还很害怕,这次的任务堵上的不仅仅是胜败,更是性命。事到如今别说是那种超脱的姿态了,连最起码的冷静都能不能保持都是问题。 好像变得幼稚了,因为突然的打击,心灵裂开了一个缝隙,最柔软的,因为和这个世界属于完全不同维度而被封锁的内心深处终于暴露在外。 那样柔软,甜美,如同刚刚出炉蛋糕般的美好内心,散发出的味道,即使是在几十里外,也能被肮脏的苍蝇所捕捉。 托兰西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苍蝇,收到了进攻的信号。就像钓鱼,即使鱼儿已经咬钩,什么时候提起鱼竿也有着一定的讲究。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托兰西,就是现在,收网,在猎物的身体里注入汁液。 然后。。。他是他的。 这是命运。 他抱住叶轻舟,蹭了蹭,柔声道:“不痛哦~~我会保护你的。”这样毫无廉耻地许诺,虽然从来是处于被保护的位置,但是即使再坚强的人,那种期待被什么人珍惜的心情也是不会有区别的。 他给予叶轻舟这种珍惜。 果然,听到他的话,叶轻舟身体颤了几下,转过脸看了他很久,才微笑着叹了口气。他自己看不到,但是托兰西知道,叶轻舟眼睛里的温柔多了一些。 离自己的最终目标又近了一些。 说是说,真的等到睡觉的时候,叶轻舟看着床上的夏尔面无表情地瞪托兰西。 “你看,我身体很小,只要这么大点地方就好了。”说着,托兰西自己缩到床脚,缩成比猫还大不了多少的一团,然后指了指夏尔,“他也很小,只要一点点地方就好了,所以呢。。。”他把夏尔抱在怀里,拍了下剩下的床铺,“我们一个和两个完全没有区别,你睡你的就好了。” 于是如果他真的睡下去的话,从左到右分别躺着的是托兰西,夏尔,叶轻舟以及卢卡。有人会说卢卡这货是怎么乱入的,在地下铺了个毯子的卢卡阴森森地说:“再啰嗦就杀了你哦。” 托兰西看着叶轻舟冷峻的表情,愣了下,决定撒娇糊弄过去,他抱着夏尔,张大蓝色的眼睛,带着天真的神色,指指夏尔,“呐,可爱吗?”然后指了指自己,“可爱吗?”自己和夏尔并排坐好,脸凑在一起,“谁更可爱呢?呢?” 太天真了,这样严重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糊弄过去! 叶轻舟冷着张脸,拖起地上的卢卡,转身就走,出了门就开始狂奔。 “干什么啊大变态!” “让赛巴斯把他家少爷给我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六一快乐哦~~ 还有转载的同学,没关系啦,只要有更多喜欢老爷的人,能看到就好了。 顺带向托兰西,亚洛斯托兰西,特兰西,亚夏黑执事以及作者虽然不知道但还是支持老爷的贴吧问好! 渣作者也有潜水哦~~ 第39章 那个番外轻舟 最早的记忆定格在五岁。 叶轻舟站在空荡荡的两层别墅里,跌跌撞撞地找爸妈。 小小的脚步走过一楼,走过二楼,每打开一扇门都记得挂上最美好的笑容,期待这一次被看到时父亲和母亲不会皱起眉头。等到发现房间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时,他拉下脸,心里头像几天没吃饭一样空乏。那时候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空虚,眼角快哭的感受是难过。 小小的孩子呆了一会又打起精神走向下一扇门。 每一次打开空无一物的房间都会感觉失落,没打开 的房间在减少,堆积在心上的失落却在增加,直到开启最后一扇门时终于质变为绝望,他蹲在门口低低啜泣,因为男孩子时不该哭的,所以他只有低声啜泣。 房间里回荡着他的哭声,还有寂寞,直到那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抱起自己。 那是一个少年,穿着合身的西服,板着张脸,抱起他时还深深皱起眉头,好像嫌他脏似的。意识到这一点的叶轻舟把吊在鼻子下的鼻涕用手擦干净,看着黏糊糊的手,他悄悄背过去擦在自己背后,结果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差点把他扔出去。 “喂,爸妈呢?”少年问道。 “不。。。不知道。。。”叶轻舟喏喏地答道,虽然这个少年看起来不好惹,但是也总比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来得好。 “啧。。。就会给我找麻烦,”轻声抱怨道,少年擦干净他的眼角,因为这样的温柔,似乎整个世界都变亮了一些,映得抱着他的少年像从画中走出的王子一般,“总之你,以后就要和我一起生活了,我是你哥哥。”不情不愿地在最后补充道。 “哥哥?” “嗯,哥哥。” 记忆就此轧断,同时断掉的还有对父母的思念,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哥哥就好了。 叶家一共有六个孩子,他排老五,带大他的哥哥排第一,他会在家族聚会时温顺地叫大哥二哥三哥,但是心里头真正的哥哥只有一个,他大哥。 至于其中最讨厌的家伙有两个,一个是他四哥,那个家伙总是目中无人得想让你揍他,说实话,要不是他和自己四哥不住在一起,他早把那个混蛋套麻袋拉出去打了。另外一个是他六弟,那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家伙就是一个马屁精,嘴巴像抹了蜜糖似的能让所有人——包括讨厌的四哥笑起来,理所因当地比自己更受所有人欢迎。 所以他讨厌老六,讨厌死了,尤其是看到自己大哥脸上的笑容时这种感觉几乎吞没他,等到自己和六弟单独呆在一起时,他再也不需要忍耐,一脚把这个小鬼踹倒在地。 “你真讨厌!”他说道。那个小鬼跌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屁股露出委屈的神情,发现他的表情不为所动时,立刻爬起来抱住他的腿,手上像有钩子,怎么甩都甩不开。 “放手!”他喊道。 “不放,放了你又得踹我!” “我不踹你,我保证!” “额。。。”犹豫一下,他六弟慢慢地放开手,然后他一脚把那个小鬼踹到在地上,拔腿就跑,听到背后的哭声心里说不出地快意。 哦,当然得说明,那时候他八岁,他弟弟四岁。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是的,家,在他看来只有和自己大哥一起生活的房子叫做家,至于所有兄弟例行聚会的叶家本宅不过是别人家而已。 “你又欺负你六弟了?”叶青山松开太紧的领带,靠在车座上问他。 “他居然敢告状!” “嗯,告状是没有,不过那地方有监控录像,所以都被拍下来了。记住,不要欺负弟弟。” “不要!” “。。。你欺负弟弟,那我也欺负弟弟好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假装没听懂他说的是自己的叶轻舟很开心得赞道,“嗯,我们一起欺负老六!” 他大哥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有反驳,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记得,以后欺负人的时候不要留下证据。。。” “那别人欺负我呢?” “告诉大哥,我帮你揍他。”他说道。 “嗯!”说着,他靠在叶青山怀里,在那时的他看起来,自己的哥哥是如此地高大,以至于只要在他的怀里,就永远不用担心被任何人伤害。 还是会被伤害。 命运改变的那一天时,他九岁,而他四哥十岁。在他所生活的世界每个孩子在十岁是都要进行一次资质测试,然后选取资质最高的人送入四级空间(他们的空间只有三级)九天拜师。 他记得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像疯了似的争相传颂那个被称为史上最高资质的四哥,就连向来镇定的九天都派出长老亲自来到叶家看望四哥。 那一天四哥成为了神话。 也是那一天,他时隔四年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没有母亲,因为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就是这个孩子,”父亲在一个不认识的那人面前佝偻着腰,用谄媚的姿态说道,“他和老四是同一个女人生的,不过一生出来就分开了,没人知道他两的关系。” 那人低低喃语了几句,父亲立刻露出狂喜的神态,“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说着,从那人手里接过一个袋子。 不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可是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嘴型,他说,一年后我来带走这个孩子。 他投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像在看一只玩偶,手脚生命情绪都是多余出来的东西,就像一个物品的包装,他想要的,不过是剥开外面无用的包裹,取出里面甜美的。。。 他被吓坏了,走在熟悉的屋子里却想不到什么人能帮助他,腿脚却没有意识地走到四哥的房间外,蹲坐在地。 父亲说,他和四哥是同母的兄弟,他们的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液,他和四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的四哥被九天选中,成为九天门主的关门弟子,那样厉害的四哥一定有办法救自己! “你在这里干什么?”四哥,已经改名为叶青天的四哥皱着眉看他,眼神像在看一坨垃圾。 “我。。。”他剩余的话在看到四哥身后的六弟时尽数咽回肚子努力半晌才鼓起勇气说,“我想。。。”随着他的声音,六弟的身体震了震,含着眼泪轻轻叫道:“四哥。。。我怕。。。”声音里有着哀求。 “听不到吗?给我滚!”说着他四哥只是扬了扬手,立刻一个蓝色的水柱冲着他冲来,把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叶青天举着手,手心散发着蓝色的光,杀气腾腾地说道,“平时欺负青竹(他六弟叫做叶青竹)就算了,那是因为我不在,现在我在,你还敢动青竹吗?要是你敢让青竹哭泣的话,我杀了你!” 他做的到。 叶轻舟就是知道他做得到。 四哥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是青竹。而自己。。。可是明明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近的人啊!明明自己只不过是想来求助的啊!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年纪太小的叶轻舟想不通里面的关节,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四哥,流泪。 他已经知道那种感觉叫做伤心,还是只能像五岁时一样低低啜泣,可是他不会哭,没办法像自己六弟一样哭得又委屈又惹人怜爱,只能哭得又烦又讨厌。 于是四哥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干什么!进了九天就能欺负自己兄弟了吗?啊?!如果你那么厉害的话干脆连我也一起打杀了直接继承叶家不是更好!”大哥抱起他对着四哥吼道,看到四哥顿时苍白的脸色,冷哼一声,抱着他离开了。 是的,亲哥哥什么的完全靠不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大哥是不同的,只有大哥。。。他只有大哥了。。。 那天他把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了大哥,第一次苍白了脸的叶青山拿出一个透明的圆柱塞在他手里,顿时绿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那如同太阳一般强烈的光,几乎刺瞎他的眼。 “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记住,任何人!”说着这样的话,却掩饰不住叶青山脸上的喜色。 为什么高兴? 那之后大哥总是让他泡一些很难闻的液体,有时是绿色有时是黑色,难闻的气息让他每一次都得找东西掩住口鼻。刚开始还好,只是难闻,可是到后期却像又虫子在血管里爬行一般麻痒难忍。 “如果爬出来,就会被那个奇怪的家伙抓走。”大哥信誓旦旦地说道。 想起那个男人冰冷的眼,小小的叶轻舟强行忍住难受,抱住膝盖坐在肮脏的木桶里,手臂上全是自己抓出来的红痕,在心里默数一千下,大哥说,只要泡一千下就可以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养的小狗也跑到了浴室里,它绕着木桶转了一圈,似乎在问他,小小主人脸上的泪水是怎么回事。 是的,他的脸上流满流水,却不知是为什么。 “呐,阿托,出来给你肉吃。”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阿托,小狗调皮地跳开,又凑过来舔了舔他的手背,立刻像被闪电打中般颤抖得摔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才一秒种就永远地失去了动静。 他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一分钟后才像疯了似的跳起,跑到水下冲干净自己身上的黑色汁液,颤抖地包裹上浴巾,他下意识地跑去找大哥,却在开门的时候顿住手。 门里面有人。 “这样真的有用吗?虽然说他是治疗系,但是那样子的毒药可是连有级数的治疗师都扛不住啊。” “完全不用担心,以他的资质来说。。。”是大哥的声音,第一次听到的冷酷,随即笑道,“就算死了也不打紧,反正。。。不过是个玩物。” 心里有什么东西炸裂开。 连同从五岁到现在营造的瑰丽梦境一起炸成碎片。 “你真是一个残酷的人啊,即使是平时那样的温柔也不过是谎言吗?” “呵,世上的人只分两种,能利用和不能利用,至于感情那种东西。。。啧。” 已经够了,不想再听下去的叶轻舟回到浴室,跳进那个放慢毒药的桶里,没有数数,没有挣扎,心里的疼痛和皮肤上的麻痒同时折磨着他的内外,这样的痛苦中恨不得就此死去。 小小的轻舟,在九岁的那一年似乎明白了痛苦的意味。 也明白了如何把痛苦这种情感一句话不说地尽数咽下。 等到时间差不多,他又一次从桶里出来,洗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晚上的时候大哥会例行过来关灯。 那时他很安静,直到大哥转身离开的时候才弱弱道:“哥,我不能失去你。” 大哥顿了一下,站在黑暗中冷道:“你听到了。” 是的,叶青山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只是一个字,一句话,一个语气的变化他就能知道别人心底的秘密。更何况叶轻舟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被看穿的人。 叶轻舟轻轻啜泣起来,熟悉他的叶青山立刻明白自己的弟弟在哭泣,可是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地安慰。 好像这样还不够冷酷,叶青山缓缓地,用那种威胁敌人的语气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很讨厌你,如果不是你和老四的母亲的话,我的妈妈也不会自杀,所以我一直很讨厌你,恨你,恨不得杀了你。如果你以为我是要害死你,是的,我确实是这样做了。没想到贱人生出来的孩子也有着野草般的生命力,怎么弄都不死,说实话,这些年我也已经忍够了,你啊,赶快死掉吧!赶快死!那样我才能开开心心地活在世界上!” 房间里的哭声已经变成嚎啕大哭。 叶轻舟挣扎地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到大哥的位置,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大哥,死都不肯松手,“那就杀了我好了!如果不是大哥的话,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要我吗?”叶轻舟早就知道了,那时候自己的母亲因为外遇被父亲处死,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甚至放出话来要活活饿死自己这个杂种,所以空荡荡的房子里才会一个人都没有,那时候,是大哥看不下去,跑到宅邸里收养了自己。 如果不是大哥的话,自己早死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不受叶家人欢迎。 叶青山没有说话,却有水滴低落在叶轻舟脸上,他知道,即使看不见,他的大哥也在哭泣。 “你最好不要相信我,因为我一定会害死你,王者的路上不需要陪伴,所以你还是离我远远的。。。”说着放弃的话,叶青山绷紧身体,只是一个固执的孩子。 如果你绷紧身体没办法拥抱我的话,我就拥抱你。 这样想着,叶轻舟抱住他大哥,说道:“我原谅你。”他选择了原谅,在仇恨和原谅间他选择了原谅,因为心里再痛也有那样一个地方相信着,世界上会有美好的东西存在。 叶轻舟,即使只是九岁的叶轻舟,也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宽容。 随着他的话语,叶青山放声大哭,他抱住自己小小的弟弟,崩溃地喊道:“我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那个老头子把你卖给了九天的长老,如果不破坏掉你的资质的话,你会被杀的,一定会被杀的!那个男人一定会杀掉你!与其被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杀掉还不如破坏掉资质做一个普通人。。。” “嗯,我知道。”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这样说了,在无比的黑暗中抱住自己的哥哥,用自己微薄的体温温暖他,看不见光的夜里,只有发自他内心的一缕光,照亮一切。 这是九岁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心情不好,所以,。。。轻舟跟着我一起倒霉吧!啊哈哈哈哈! 第40章 那个轻舟番外2 经过一年的努力,他十岁的资质测试毫无意外地失败了,看着完全没有亮的资质柱,老头子冲上台给了他一巴掌。小小的身体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资质柱是一个透明的圆柱形物品,测试时手握住它的一段,柱子会自己发光,其中颜色代表资质的类别,亮度则代表资质的程度,亮得像太阳是天才,完全不亮则是废物。 废物。 才一天的时间,几乎整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叶家寄予厚望的叶轻舟是一个废物,一个连父亲巴掌都受不了,昏倒在台上的废物。 之后的事情就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无非是父亲去往九天给某个长老赔罪什么的,听说那个长老是个炼药狂人,还有着抓捕活人炼药的恐怖记录。 总之,这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十岁是一个分割口,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叶轻舟真的成为了叶家的空气,没人会想去理一个废物,尤其是这个废物还被少主包庇连被欺负这一点职责都履行不了的时候。 但是叶轻舟却很开心,在他看来,十岁以后自己才算是真的以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看,所有人都会要求大哥四哥做这个,做那个,但是谁会跑来告诉没用的叶家老五,喂,你要好好努力。 除了麻烦的大哥总是会督促自己,除此以外,叶家再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和他说话。 其实这样也很好,穿着休闲装,拿着一本闲书在院子里打瞌睡的叶轻舟决定给自己改一个名字,嗯,这个名字一定要潇洒,要逍遥,嗯。。。看着手里的武侠小说,他想就叫叶轻舟吧。 啊,好像一直都没说明,他父亲取得名字是叶青云,因为他们这一代是青字辈,所以名字里都有一个青。 那么以后他就叫做叶轻舟了,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云,只是一个在小溪,湖泊间飘摇的小舟,摇摇晃晃,逍遥自在。 名字似乎真的有一种魔力,有了这个名字后,他开始变成一个走路都会摇晃的家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除了为了协助自己的大哥而认真读的经济学之外,世界上没什么被他放在心里。 当然这样的自己也有一个爱好。。。 “喂,你真的没骗我?”叶青竹,他六弟眯着眼看他,怀疑地又问了一遍。 “怎么可能骗你,我真的看见树上有个鸟巢,说真的,你该不是怕了吧?”他反问道,果然看到青竹的脸憋红了。 “我才不怕!”吼完,叶青竹毫不犹豫地爬上树,刚开始还很快,一会就慢了下来,爬在树梢上的叶轻舟往树干上一坐,看着抱着树枝,上不来下不去的叶青竹大笑。 “你抱着树干干什么呀?爬呀,赶紧的,老呆在一个地方不动,树干可是会塌的。。。” “什么!”看着快哭出来,但是死活不敢动的叶青竹,叶轻舟抱着肚子大笑。 对的,叶轻舟的乐趣就是欺负自己弟弟,最好是欺负得要哭不哭的程度最好。这样想着,他开始摇晃枝子,抱着树干的叶青竹浑身像小猫一样炸开,脸红彤彤地喊道:“叶青云,你个大混蛋!” “嗯,混蛋不理你了。”说着,叶轻舟径自爬了下去,然后背着手悠然地走掉了。其实没走远,估摸着叶青竹看不到了他就从背后绕回来,躲在树后看叶青竹扒着树诅咒自己。 “死五哥,坏五哥!走路都会摔跤的笨五哥!”骂了半天,看到没人理他又露出小猫般无措的表情,左右张望,轻轻叫着五哥,单纯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刚骂人的狠劲。 “哎~~”叶轻舟走了出来,看到他,还没一秒,叶青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柔柔弱弱地说道:“五哥最好了,五哥放我下来好不好?” “不好!” 要哭不哭的表情一收,叶青竹冷着长脸开始威胁:“我要给四哥告状,你欺负我!” “嗯,那得你能爬下来。” 似乎是逗弄过了,叶青竹抿起嘴唇,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叶轻舟赶忙去接,索性是接住了。 “你。。。”叶轻舟惊得说不出话来,“摔到怎么办!” “还是考虑自己吧,我要告状!你就等着被四哥打吧!” 这就是他五弟,会撒娇,会卖萌,也会威胁,必要的时候还有着一股不知道来自于哪里的狠劲。 这样可爱的六弟却在八岁时得了重病,被四哥带上九天,他还记得走的时候也记得回头的青竹用怎样的神态对他说:“五哥乖乖,我很快回来。。。” 这个很快却是五年。 五年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二哥的势力越来越大,开始威胁大哥的继承者位置,比如说自己读完了经济学硕士,开始接手家族里的事物,帮大哥对付二哥。 虽然他是一个好人,但是有些事心里也是门清,在政治斗争上,从来没有对错,有的只是搬开挡在自己路上的石头。为了保护自己深爱的大哥,他可以做侩子手,也可以用卑鄙的手段暗算二哥。 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事物,万死不辞。 青竹回来的时候他有些事物没去迎接,还好在晚餐前赶回来,坐在大哥下首,他对着青竹挤了挤眼睛,可是青竹却把脸别开了。 晚餐开始前四哥清了清嗓子,八年在九天的生活彻底改变了他,举手投足间有着无可比拟的尊贵与门派大师兄的霸道。他缓缓说道:“我想让父亲把青竹交给我,”似乎嫌说得太含蓄,他继续说道,“我想娶青竹。” 叶轻舟的叉子掉在盘子里,发出刺耳的噪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无比突兀。 “我。。。”反对!剩下的两个字在大哥不赞同的眼神下止住,他看着自己只有十三岁的弟弟,他因为久病而纤弱不堪的身体微微颤抖,每一下颤动像刀割在他的心房。 “为什么?”唯一镇定的父亲问道。 “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说着,他握住青竹的手,那样白皙的手握在他的手里,只要稍微使一点劲就会折断。青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放在餐桌下。 “这样啊。。。”父亲做出沉吟的表情,“那就没办法了,虽然说结婚什么的不太好,但是如果青天想要的话,就给你吧!”那语气像是给出什么不值钱的货物,“那么以后,你六弟就是你的了,你的专属,这样可好?” 从四哥满足的表情来看,这样很好。 一点都不好,叶轻舟低下头,盯着餐盘,忽然视线开始模糊,看到餐盘里大滴的泪水,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老五你哭什么?”坐在对面的二哥惊叹道,随即不怀好意地问道:“难不成。。。你有异议?还是说你觉得老四做得不对?” “就你事多。”大哥喝道,随即看着他深深看着他,“青云,你只是开心对不对?看到四哥幸福喜极而泣对不对?”眼神里有着哀求。 二哥和大哥旗鼓相当,这时候四哥的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不。。。叶家的辉煌大半是因为四哥在九天的地位,所以四哥支持谁,谁就会赢得这场比赛。 “是,是喜极而泣。”叶轻舟低下头,呜咽道,短短的几个字在喉咙里破碎成几片,没有力气说得更多。 他是叶轻舟,却是一艘被绑在岸边完全没有自由的舟,除了哭,什么都做不到。 晚上,他跑去青竹的卧室,听到里面没有声音才敢推开门。只见青竹坐在窗台上,没有开灯,银色的月光下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他又想哭了。 “五哥。”青竹头也没回地说道。 “嗯。” “会半夜摸到别人房间的除了五哥就没有别人了!”说着这样的话,他走过来抱住叶轻舟,“五哥这些年有乖吗?” “有啊。” 说着顺服的话,看着自己消瘦的弟弟,他贪婪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努力捕捉着字里行间幸福的痕迹,可惜,完全没有。 他知道弟弟过得不幸福,呆在四哥那样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旁边谁都不会幸福。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走的时候叶青竹忽然说道:“放心吧,五哥,我答应你。”径自说着叶轻舟完全听不懂的话,“如果是五哥的话,我会答应。” “你说。。。什么?” “我说,”叶青竹笑着,眼底却冰冷一片,“如果五哥和大哥二哥一样是来拜托我帮助你们夺权的话,我答应你。我会和四哥说的,毕竟,四哥最宠爱我,所以我会告诉他,支持大哥继承——如果你们担心这个的话。”说完就背过身子不再看他。 “你以为我是来干这个的?!” “除了这个你们还在意什么?谁在意啊?谁会在意这个叫做叶青竹的家伙可怜的悲喜!你们看到的只有自己!一个两个都是,从来没人问过我的想法!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埋着头大喊的叶青竹忽然哭了出来,“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 “那就说啊,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别的哥哥不管,五哥却不会不管!”想都没想地做下承诺,把哭泣的弟弟揽入怀中,“你的一切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 那一夜,夜黑,风高。 他带着自己渴望自由的弟弟趁着夜色出逃。 叶轻舟一生中做过很多疯狂的决定,但是这件冒着被四哥砍死的可能做出的事情却几乎是最疯狂的一件。 没什么理由,只是没办法,看到露出那样悲哀神色的弟弟什么都不做。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作者你这个混蛋一天到晚写叶轻舟干嘛啊?我们想看老爷啊混蛋! 我只能这么说,最近心情不好,很累,所以。。。手指不听使唤,不自觉地就虐了,想了半天,还是虐叶轻舟吧,因为虐其他几个一定会被骂很惨。 这样,所以,我们开番外吧啊哈哈哈哈。 第41章 那个轻舟番外3 叶家做出的反应很快,几乎在第二天,整个世界都能看到自己的通缉令,叶轻舟指着电视上自己的脸大笑道,自己也算是上电视了,以后也算是有了炫耀的资本。 话是这样说,但是该做的准备一样都没有落下,他收拾好行李,做好易容,带着自己的弟弟满世界逃亡,啊,不,是旅游。 他们登上最高的山峰,看太阳跃出云海一瞬间的雄伟,在夏威夷的海滩上跳舞吃烧烤,去马达加斯加的海滩找企鹅,如果不是季节不合适,他很想带着自己的弟弟去日本看樱花飘落。 最后还是转道去了日本的迪士尼乐园,他还打晕了一个送气球的米老鼠,因为那家伙死活不肯给他多给一个气球,所以他把那货骗到角落里打晕,把所有的气球都抢走了。 他手里拿着几十个气球,花花绿绿的连成一片美丽的云彩,递给自己的弟弟。 因为有趣的游戏而脸通红的叶青竹接过气球,很开心地说:“即使被抓回去,有着这样快乐的回忆也满足了。” 叶青竹在九天过得不幸福,资质一般的他在九天里是那么地格格不入,虽然看在四哥的面子上没人敢欺负他,但是同样也没有愿意屈尊和他交好。在九天,他很孤独,即使九天里住满人,也没有一个会和他说话,那样软性的欺负让他开始仇恨带自己上九天的四哥。 他想要自由,想交同年级的朋友,想放肆地大笑,想去整个世界玩而不是被监禁在四哥的庭院里做一只宠物。 四哥喜欢他,可是这种囚。。禁的爱让他渐渐学会了恨。 “想去的地方就去,想拒绝的东西就不要接受,想爱的人就去追寻,放心去玩,因为即使跌落深渊,我也会接住你。”叶轻舟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这是哥哥的责任,也是承诺。 叶轻舟做出的承诺就必定会实现,所以他带着自己的弟弟走遍世界上每一个角落,因为他想让青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像太阳跃出海面时洒下万丈光芒的美丽景色,那种景色一生中只要看过一次,就会永远映在你的视网膜上,所以哪怕是身处无边的黑暗中,也会因为曾今的美好鼓起勇气等待黎明的降临。 他做到了,看到青竹日益轻松起来的表情,他把心头的忧郁悄悄藏起,看着日益消减的弟弟,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想去哪里?”他问道。 “山,想去山上。”已经没办法站立的青竹回答。 “嗯。”他答应了,这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一次爬山,背着自己站不起来的弟弟,他拄着拐杖往山顶爬去。 弟弟的愿望,无论是什么一定会实现。摸着自己被擦伤的胳膊,他咬牙驱动酸软的腿脚,一边流泪一边爬山,这些天他终于明白青竹为什么不能离开九天。 他的病太重,如果不能定期治疗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而那种治疗只有在九天才能完成,四哥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带青竹上九天吧? 他真是个笨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在山顶,他叫醒青竹,看到几乎只剩一口气的弟弟,他最后看了一眼恢弘的云海,深深地把一切映在他的视网膜里,只有这样在心里装满美丽的事物,他才能勉强鼓起勇气做那件事情。 他打通了大哥的电话,淡淡地报出自己的位置,说完后手再也没有力气握住手机,看着摔入云海的手机,他用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那时候他才十七岁,他不知道之后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熬过去,但是。。。 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做! 被带回宗族的刑堂,他跪在黑色的地板上,地板接缝处散发出腐朽的血液的味道,他知道他的母亲大概是在这里被秘密处死。 那是深埋在地底下的一个密室,有上百平米,宽阔的墙上挂满刑具,间或点燃着一两个火把,整个场地分成两部分,他跪的地方时行刑台,另外一半则是观刑台,上面放着密密麻麻的椅子。 椅子上坐满了人,用冰冷的眼神看他,如同看着一张纸,一片树叶,总之是没有生命的那种东西。 他讨厌这样的眼神,会让他暂时忘记自己是一个人。 最后进来的是他大哥,站在他面前,冷道:“最后的机会,忏悔,为你做的错事。” “抱歉,”他说道,抬眼看着大哥,深深说道,“很抱歉给哥你添麻烦了。” 如果说有一天他要道歉,也只有他哥哥一个人配得上这句道歉。 这样死不悔改的态度让群众发出一阵喧哗,他大哥寒着脸,举起手里的鞭子,抽了下来。如同狂风骤雨般击打在他的背上,每一下都是刻骨的痛,他咬着牙,看着观众脸上的冷酷没有哪怕一声求饶。 血流下来,汗流下来,模糊了他怒视的眼,他趴在地上几乎被活活打死。 只是几乎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大哥的鞭子停了,他朗声说道:“我认为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随着他的话音,支持他的叔伯们都赞同道。 可是还有一半的人没有说话。 “够吗?”他二哥悠悠开口道,“绑架并意图谋害六弟这样手足相残的恶劣事件怎么弄就这样结束?如果今天这么简单就放过他,那么以后叶家还这么管理?”照样有一半的人赞同。 “叶青秋,”大哥寒声道,没有叫二哥弟弟,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说啊。。。杀掉五弟这样残忍的事情是万万不可做的,不过。。。你得再抽一百鞭。” 话说的好听,他大哥一百鞭能抽死牛,更别说已经皮开肉绽的叶轻舟,所以一百鞭下叶轻舟死了,大哥就得背上杀弟的罪行,不死,就是徇私枉法,手下留情。 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叶轻舟苦笑一声,果然,他二哥做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阴狠。 两人一时争执不下,渐渐地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没有说话的四哥身上,整个大厅顿时落针可闻。 “青天,你说该怎么办。”大哥问道,语气带着恳求的意味。 叶青天,他四哥没有说话,沉默地站起,缓缓走到他旁边,锵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剑尖指着他的眼。他说道:“我和你,是同母的兄弟,这是其一。我修的是剑,剑道,义也,直也。义,则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直,则君子无不报之仇。”一顿,总结道,“我不杀你,但是你需自断一手一足谢罪。” 说的好像有多大度似的,这家伙,还是那么装逼。看着大哥松了口气的表情,他忽然想大笑,也确实大笑了,笑声震下的灰尘簌簌掉在他身上,事到如今他不想再跪了,趴着也不行,他艰难地爬起来,浑身像散架般痛苦,可是他还在笑! 笑可笑之事! “抱歉啊,”他说道,“我这个人很吝啬,别说一手一足,就是一根头发丝我都不会给你!不是说我手无寸铁吗?那就给我剑,给我刀,我好好教育一下你,什么是君子!”他话音刚落,就有二哥的人送来长剑,他手足酸软,拔了半天才拔出来,只恨此时没酒,没朋友为他击鼓奏乐。 他举起剑,剑尖直指四哥的眉间,歪歪扭扭地站着,笑道:“来来来,我教你什么是剑,什么是义,什么是直!” 这样不恭敬的话让他四哥脸色愈寒,还没看清剑光,他手里的长剑已被斩断,四哥的剑抵在他的心脏上,稍进一寸,他就会死。 “我再说一遍,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你只要。。。” 却被打断了,“你动手吧。”说完,叶轻舟仰起头,似乎又看见飘渺的云海,那样的景色,只要看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这样想着似乎能感觉到风,轻吻他的脸颊,还有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世上总有些美好的东西,让你相信,世界会变得更好。 他相信,他做的一切努力迟早有一天会指向美好的结局。 他相信。。。 “住手!”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道,青竹跌跌撞撞地跑上台,挡在他面前,看到四哥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颤抖得像秋风里的一片叶子。 “他差点害死你!”四哥喊道,沙哑的声音中透着被背叛的伤心,“我是。。。我是为你报仇啊!” “我知道!”叶青竹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话,忽然哭了出来,声音颤抖,“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四哥都是为我好,带我上九天是为了治病,背上骂名娶我是为了让我有资格得到太长老的治疗,可是我。。。我。。。”看到四哥快哭出来的表情,他没办法再说出那样残忍的话。 “可是他一点也不幸福。”叶轻舟接到,正视四哥杀人似的目光,坦然道,“你没注意到吗?你想给的,青竹一点也不想要,他说,他想交朋友,想去游乐园玩,想吃美味的食物,而不是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能孤单地等你回来。我知道你是为青竹好,可是,需要什么和想要什么完全不同。” “他说的是真的?”叶青天眼睛红了,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伤心,十八年的生命中只有六弟是他在冰冷世界上唯一的温暖,可是他却伤害了他而不自知。青竹没有回答,沉默却回答了一切。 叶青天忽然开始颤抖,他像个孩子似的赶忙辩解道:“一切都是为了你啊,青竹,如果不这样,你没办法活过三十岁,如果你死了。。。你死了。。。我该。。。怎么办?”说到最后,从小就不哭的叶青天忽然开始哽咽,用那种受伤野兽般的眼神望着瘦弱的青竹。 他比叶青竹强得多,甚至可以说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他,但是,只要自己深爱的六弟的一滴眼泪,就足以淹死千千万万他。而这一刻,叶青竹连珠的泪水彻底打垮了他。 “我。。。”叶青竹哭着,说出来自己一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直很喜欢四哥,也很想,活得久一些,可是。。。我。。。更想活得自由快乐,自私也好任性也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不要回九天!我要自由自在地活着哪怕生命只有一天也无所谓!” 哐的一声,叶青天手里的长剑落地,他比剑从没输过,无论陷入什么样逆境也没有松开握剑的手,可是这一刻,他一败涂地。 强弱不重要,胜负不重要,有的时候,比的只是谁更爱谁一点。 他爱得太多,所以才会输得这么惨。 场面静了下来,看着四哥脸上的泪水,叶轻舟忽然觉得。。。这次自己好像死不了了? 啦啦啦,六弟赛高! 你说他为什么不同情他四哥,那还用说?这种要杀他的垃圾活该死一万遍。 高冷去死去死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剧透一下,别看叶轻舟现在这么帅,他实际上就是一个傻逼。 我之前有说过吗?叶青竹的外号可是竹叶青(一种毒蛇,剧毒。。。。) 嗯,顺便,今天第一更送上,赶紧把番外完结了开始正剧。。。 第42章 那个番外后记 叶轻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他躺在病床上,看着旁边看报纸的大哥,虽然浑身痛得快散架了,但还是心情很好地举起一只手打招呼,“呦~~早上好。” 他大哥面无表情地合起报纸,看到他这副欠扁的样子,手指抽动了几下,按在腰间的辫梢上,迟疑半天才没抽出来。 “真好。”叶轻舟感受着早晨的空气,深呼吸几下,感叹道,“活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是啊,活着很美好,有的人却偏偏要找死。” 叶轻舟假装没听懂,躺在床上,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翻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问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 叶轻舟晕过去以后,他大哥和青竹一起把他送到医院急救,也就是第二天,四哥向青竹道歉,许诺如果青竹不喜欢的话他不会再带青竹回九天,但是他也不会放弃,离青竹三十岁还有十七年,十七年的时间,他一定会找到治好青竹的方法,如果做不到,他就陪六弟一起死。之后自己给青竹联系了学校,听说还跑到学校里晃了一圈,从校长到学生统统警告了一番,一副害怕自己弟弟受委屈的样子。 “也不来看看我。”听到这里,叶轻舟抱怨道。 “他不杀你就算好了。”大哥冷笑道,“四弟真是个好人,是我的话,想要的东西,管他愿意不愿意,都要弄到手,得不到就毁掉。要是你敢这么对我,我敢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残忍的话,叶轻舟却不感觉到害怕,他大哥和他不一样,他大哥是真正的王者,心狠手辣,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人,也会在行刑时手下留情,甚至为了他的性命当众和二哥争斗。 这是他哥哥啊,养大他的哥哥。 “我知道,可是即使哥不会杀我,我也不会背叛哥。”他说道,看到大哥不着自在地咳嗽了几声,才微笑地撇开视线。 这是四哥的事情,虽然四哥撇下一句以后自己再敢出现在他面前就在自己身上戳个窟窿,但是当时没补刀的四哥,肯定不会在事后下黑手。二哥就不一样了,在二哥的一手推动下,叶轻舟被逐出叶家,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回去。 “总之,以后,叶青云这个名字是不能用了,如果你以后还敢自称是叶青云,即使是我,也不会放过冒充叶家五少的你。起一个新的名字吧,从今天起,作为另一个人,证件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办好。” “唔。。。”沉吟半晌,他报出一个名字,“叶轻舟,轻巧的轻,扁舟的舟,麻烦哥了。” 说到这里他感到有点困,垂着眼开始打瞌睡,感觉到大哥的手盖在他额头上,轻声问道:“青云,说实话,你恨不恨我?你知道,如果我出了全力保你的话,老二动不了你。” “如果那样的话,你也一定会得罪四哥,如果把四哥推到二哥那边的话,即使占着长子的名头,你也很有可能会落败。如果你败了,二哥得胜,以他的性格我两都得死,所以你不是不想保,而是不能保。我懂,我不恨你。” 叶轻舟就是这样,什么事情心里都门清,真是因为看透了,所以才不会计较。 有些事,计较不来。 面对痛苦和委屈有三种方式,仇恨,忘却,还有原谅。 第一种作用于自身,第二种施行于时间,只有第三种,可以有着影响别人的力量,如狂风席卷一切阴霾。 叶轻舟拥有的是原谅的力量。 随着他的话,大哥脸上的表情宁静下来,他走到门口打开门,背对着叶轻舟说道:“若我得胜,你随时可以重回叶家,若我输了,就走得远远的,免得叶青秋那个混蛋害你。” “大哥不会输。”他说道。 叶青山耸了耸肩,走了出去。 第二个来看他的是叶青竹,他六弟,随身还携带板着张脸的四哥一只。 “命真大。”他四哥冷道,被叶青竹顶了下肚子,立刻闭上嘴,不过他那副便秘的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出乐意的感觉。 “哥。。。”青竹叫道,立刻被四哥打断,“青竹你只能叫我一个人哥,那种家伙叫他五哥都是给面子了。” 叶轻舟只想说,这么小心眼你怎么不去做女人啊? 青竹从善如流地改口,“五哥身体好点了吗?” 看见没,这才是真·夫唱妇随,叶轻舟心里骂道,撇了叶青天一眼,“没,全身痛死了,尤其是现在,全身都疼,呼吸也不畅,房间这么小站这么多人不闷吗?喂你,赶紧出去,浪费我空气。” 叶青天的手按在剑柄上,看样子随时准备在他身上戳两个洞。 青竹继续从善如流,“呐,四哥去洗苹果吧。”说着把露出一副委屈神色的四哥推出去,给他手里塞了两个苹果,啪地一声把门合上了。 门差点拍在四哥脸上。 快哭了吧?青竹你这样对四哥有没有看见四哥快哭的表情啊喂!忽然觉得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一直被欺负的那个是四哥也说不一定,叶轻舟缩了缩,看着无辜笑的叶青竹,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 寒暄半晌,叶青竹最后总结道:“总之,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四哥也不会妥协。至于还情的方式。。。”他的食指按在嘴唇上,半晌说道,“就把二哥杀掉吧!” 。。。等一下,刚刚我好像幻听了。。。叶轻舟用一种做梦似的表情看着淡然笑着的青竹,笑颜如花,不过是食人花,恍惚间仿佛看见一大朵食人花出现在青竹的背景里,长着血盆大口摇曳生姿。 似乎还嫌形象崩坏得不够彻底,叶青竹温文笑道:“如果不是五哥你这么坚定的话,我就要想别的法子把那一段话引出来了,说实话,四哥的剑指着你的时候我是真的担心你还没等到我出场就认输,那样的话,就没办法突出我又懦弱又坚强的矛盾形象了。而如果效果不够震撼的话,以四哥的固执程度肯定不好被说服,总之啊,谢谢五哥了。” 叶轻舟空白着表情,慢慢躺下去,闭上眼,嘴里念叨着:“这货不是我弟弟,这货不是我弟弟。。。” “哈哈,五哥你真逗,果然啊,哥哥就是好玩,啊,”好想说错什么话似的捂住嘴,吐吐舌头,天真可爱地说道,“可靠,是可靠,才不是好骗单纯,蠢什么的。” 每说一个词,就有一把无形的剑插。。。入叶轻舟心口,他捂着万箭穿心的胸膛感觉眼角有翔划过。 去你妈的,说好的单纯可爱呢?说好的备受欺凌呢?说好的小百花受呢?感情他和四哥的配对从来不是冷酷攻×小白受的虐文,而是悲催攻×鬼畜受的某种程度上更虐的喜剧文。 那自己这么努力,又是逃跑又是被抽最后差点把命搭上辛辛苦苦演了四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说好的英雄式悲壮呢?说好的痛苦的抉择呢?现在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叶轻舟,那就是。。。傻×。 弟弟这种东西。。。摸着碎掉的心脏,他想起日漫中甜甜叫着欧尼酱的可爱弟弟,会用亮闪闪的眼睛说哥哥好棒的治愈系弟弟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梦想吗?! 不,他总会找到那样的弟弟的,一定会的!又乖又可爱的弟弟就在前方等着他,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不不不,是海贼王! 脑子完全坏掉的叶轻舟捂着被子碎碎念,旁边的叶青竹切了一声冷笑道:“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原谅你吧。” “什。。。什么?” “就是四岁时你踹我那次啊,两脚,记得不?”说着叶青竹取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把这件事的笔记删掉。 “九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 “那当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这不是还没十年吗?话说我得买个新手机了,这个手机的内存满了。。。” “32G的内存你都记满了你得有多小心眼啊?!!”看到叶青竹一瞬间冷酷起来的表情,他立刻扇了自己一巴掌,摇着尾巴说,“我错了,我嘴贱,我就不该被生下来。” “嗯。。。”不情不愿地把按在键盘上的手指取下来,叶青竹点了点头,便起身准备离开。走出门的时候淡淡说道:“虽然觉得你很笨,但是。。。我姑且承认你是我哥哥吧,当然,如果你又犯傻的话,我也会收拾你就是了。” “哦~~”拉长了调子,叶轻舟说道,“那就替我保护好大哥,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保护他。” “嗯。” 这样,叶轻舟就算是彻底登场了。出院后他顶着这个孤儿的身份开始重头奋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挤过十几个人的黑宿舍,搬过砖,送过快递,当过服务员,当然,也干过稍微好一点的工作。 一年后他成功考入维和司,穿着自己攒钱买的西服他拘谨地走进老总办公室,却在男人转过身的时候惊呼出声。 大哥。 叶青山站起来,张开双臂,像小的时候去幼儿园接他时一样温柔宠溺地笑道:“回家吧,青云。” 这场权利的交锋最后因为四哥的加入而以碾压式的优势胜利。 他可以回家了,因为他的哥哥来接他了。 可是他却不想回家,因为啊,做叶轻舟很好,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不用被叶这个沉重的姓氏束缚,更何况,他还没找到可爱的弟弟! 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所以燃烧吧,弟控的灵魂! 后来啊,叶轻舟努力在千万个世界里寻找,探索。他四哥去了其他的三级空间找可以治疗青竹的方法。而(划掉)没心没肺(划掉)的青竹则去了英国留学,听说拍毕业照的时候有两个裸。。奔的人在他们背后呼啸而过。。。 大哥快要继承家族了,老头子也自己说让叶轻舟过年时回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到这里,就该用一句很帅很酷的话结局了,于是叶轻舟摇摇晃晃地说道: “本人叶轻舟,有车有房有存款年收入六位数,不抽烟喝酒赌钱,二十一岁无不良嗜好,年轻未婚处男一枚,有意者请加我QQ。” 。。。某种程度上确实很酷。。。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叶青竹啊,这家伙以后会坑老爷的,相信我,各种意义上。。。 而且坑的老爷不止一个。 也就是说,下一本书的主角就是他啦,会穿越到黑执事的世界里和老爷cp,当然,老爷攻。。。 最期待的是他把自家cp带回来和叶轻舟的老爷两个人pk什么。。。想想就upup了! 最后,今天第二更送上! 请叫我纯良的作者君! 第43章 那个老爷消失 中国有句话,叫请佛容易送佛难。 叶轻舟看着杀气都快具现化的赛巴斯,情不自禁地畏缩了那么一丢丢,尤其是在躺在地上摸着肚皮一脸陶醉的格雷尔发出一声幸福的喟叹后,赛巴斯身上后的阴影几乎咬掉叶轻舟的脸。 “咳,我说,你需要一件衣服吗?”叶轻舟决定先表达善意。 “你以为是因为谁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赛巴斯冷冷地回道,红色的眼睛钉死在叶轻舟身上,叶轻舟往左走了两步,赛巴斯的眼珠就往左移动一些,叶轻舟往又走两步,赛巴斯的眼珠就往右移动一些。 完了,怎么样都没办法骗自己说这种杀人似的目光不是因为自己。 “今天天气很好啊。”叶轻舟换了个话题,指着黑黢黢的天说道,随着他的话音,一道雷劈了下来,照得赛巴斯的脸白得如同拔出剑的一缕寒芒。 天气真好。。。 叶轻舟僵硬着脸,实在找不到话题了,他觉得与其把赛巴斯放出来挨一顿揍,还不如自己想些办法把夏尔藏起来,然后带着自己老爷有多远跑多远。真是一个好主意,转身准备离去的他忽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鸡蛋壳被打碎的那种声音,可是这里那里有鸡蛋啊。 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凉,一个人紧贴在他的背后,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凉飕飕地说道:“我们来算算账吧。。。” 意味深长地尾音和一声尖叫一起响起。 尖叫? 听到那个熟悉声音的叶轻舟脸色一变,挥开赛巴斯,赶紧跑了过去,赛巴斯顿了一下,看着光溜溜的自己,冷着张脸开始。。。换衣服,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怎么能衣衫不整的出场? 叶轻舟绷着脸,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才进房间就看见托兰西跌坐在地,指着空空如也的床尖叫。 “手。一只手!凭空出现的一只手把夏尔抓走了!”托兰西指着空气对着叶轻舟大喊,如果不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惊恐,叶轻舟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凭空出现。。。这又不是恐怖片的世界,怎么可能凭空出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还不够多吗?如果说这个世界里真的混入了不属于这里的人物,那么出现不该出现的力量不就是最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问题是,为什么要选择夏尔?为什么在这个时间? 还没想清楚就感到脸部剧痛,之间赛巴斯两脚踏在他脸上,一边碾压,一边冷笑道:“杀了你不就能找到少爷了吗?”说完飞起一脚把叶轻舟踹飞了出去。 “你倒是试试看啊,谁杀谁还不一定!”叶轻舟爬起来毫不示弱地回答哦,可是脸上两个大大的脚印还流着鼻血的模样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 赛巴斯捏了捏骨节,一边捏一边狞笑着靠近克劳德,背后背负着浓重的黑暗,光是看起来就已经赢了。托兰西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快跑啊,克劳德!会被杀的克劳德!” 去你妈的,你看我打不打得过,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在托兰西面前输的叶轻舟决定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法都要打赢赛巴斯。 然后务必要语重心长地告诉托兰西,你家执事最强! 可是原本杀气腾腾的赛巴斯却忽然脸色一变,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赶忙脱下自己的手套,只见苍白的手背上什么都没有,原本紫色的契约痕迹消失了,干净得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怎么会。。。”他话还没说完,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自天上传来,叶轻舟赶忙跑到窗口,抬头,黑色的天上有一处地方,是一条狭长的,如同幼儿园小孩子工笔画般的扭曲线条,颜色确实比最深沉的夜还要暗几分的黑。这样的黑色线条,把天分割成两半,天就像是一个被摔坏的镜子。 “那是。。。什么?”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托兰西不可置信地问道。 “空间破损开始了。。。”叶轻舟回答道,回头看着同样惊呆了的赛巴斯。 “怎么可能消失?这样的契约是烙印在灵魂上的,就算是一方死去,只要灵魂不灭就不会完全消失!难道。。。” “当然是夏尔被杀了,而且连灵魂也一起被毁掉了,笨蛋!”看到赛巴斯失魂落魄的样子,托兰西接到,心里说不出地快意。 “你说什么!”赛巴斯上前一步,挥起手想打在托兰西脸上,却被叶轻舟抓住。 “生气有什么用!与其坐在这里生气,发火,还不如想办法把夏尔找回来!” “啰嗦。”说着,赛巴斯拿出怀里的盒子,是今夜他在地下室找到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按照他的感应,里面应该装着夏尔的灵魂。 盒子是空的。 倒出所有的茶叶才在盒子底部找到一块蓝色的石头,里面散发着幽幽得灵魂的味道,虽然很像,却不是他找的那一个。 “不可能!除了擅长潜藏的蜘蛛恶魔克劳德之外还能有谁有办法在我的眼皮底下偷走少爷的灵魂?!” “可多了去了,以你的眼神来看的话。”托兰西凉凉地接道,抓住一切机会打击赛巴斯。制止他的却是叶轻舟。 “那个人,似乎有空间转移的能力。这个屋子内外被我布置了无数的阵法,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没人有办法瞒过我进入屋子。” “那可说不定,像你这样的能力。。。”他鄙夷的语气充分说明了未说的话。 “就比如说,”叶轻舟拿出一把餐刀,扔向院子,一秒后听到一个声音元气满满地喊道:“是赛巴斯酱吗?果然是放置play吗?居然还抢走人家的衣服,实在是太屈辱了,这才是爱啊!” 他意有所指地又说了一遍:“这个宅邸里发生的一切事物我都知道,比如说你刚刚格雷尔对你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这里还有影像资料。。。” “我相信!”迅速答道。 “嗯,那就好,”把胶卷塞回怀里,叶轻舟继续说道,“总之刚刚确实感到有人入侵,在阵法的最中央,只是一秒就失去踪迹,说实话,除了空间转移我想不到任何别的解释。” “是吗。。。那么如果对方拥有如此奇怪的能力,会有办法消除契约也是意料中的事了。。。” “不,我再说一遍,那是因为夏尔被杀了。。。”托兰西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轻舟捂住嘴,凑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小鬼你给我消停点,没看他快疯了吗?疯了的男人和生理期的女人一样是不容挑衅的奇妙生物,所以这种时候就乖乖闭嘴!” 托兰西点了点头,把叶轻舟捂着自己嘴的手拉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定是因为夏尔被杀了。”说完还点了点头,“所以你忙了那么久,自家少爷还是照样被抢走,真是可怜啊。” 他的语气可听不出可怜的情绪,幸灾乐祸倒有不少。 只能说,能学乖就不是托兰西了。 抱着自家老爷在前面逃命,一边跑,一边启动阵法阻拦赛巴斯的叶轻舟忽然觉得自己好憔悴好憔悴。 “你就不能乖一点吗?”他斥责道。 在他怀里的托兰西点点头,趴在他肩膀上对着后面的赛巴斯大喊:“追啊!赛巴斯你快点追啊!跑得慢死了!哈哈哈,不过你跑得再快也追不到!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跑再快也没有用!” 赛巴斯果然跑得更快了,加紧逃命的叶轻舟发誓,这件事完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托兰西什么叫同情心。 最后这件事以半个托兰西宅被毁,叶轻舟被揍了一顿为结尾。不过被揍的为什么是叶轻舟啊?为什么啊?自己真的完全是无辜的有木有! 包扎好身上的伤口,他和赛巴斯分坐两边,托兰西赖在他背后。 对啊,就是这个理由,一出事托兰西就往他背后躲,自己难不成还让开啊,就托兰西那个小身板,分分钟弄死,所以自己只能挨了。。。 托兰西就是个大坑! 商量半天,最后以赛巴斯去葬仪屋买消息,自己在整个伦敦布下式神做耳目为终. “总之,先放下一切矛盾一致对外,找到夏尔之后我们再打。” “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怀疑少爷已经死了?”赛巴斯问道,神色中有着怀疑。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只是不能告诉你。”如果作为这个空间主角的夏尔真的现在就死了,那么这个空间一定会立刻崩溃,才不只是裂开一个缝那么简单。 “我不相信你。” “你本来就没必要相信。” “我怀疑你就是幕后黑手。” “我不是。” “呵,但是你一定和动手的人有着不小的关系。”看到沉默不语的叶轻舟,赛巴斯冷笑一声,从窗户立跳了出去,远处传来他的声音,“后会有期!” 赛巴斯刚走,托兰西就把手插,,到叶轻舟怀里,一边摸索一边说:“胶卷呢?记录赛巴斯丑事的胶卷呢?” “。。。”少年你的关注重点到底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商量个事儿,我最近想了两个大纲,是下一本的,你们看看那个跟有趣一点,两个都要的去面壁!! 今天放第一个。 名字叫我家兔子会回旋踢! 托兰西养了一只兔子,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是,这只兔子不吃菜叶吃牛扒,不睡草窝谁床上,最可怕的是这只兔子会回!旋!踢! 每次托兰西把兔子翻过来弹小鸡鸡都会被这招踢飞。 然后这只兔子居然会!脸!红! 我家兔子吊炸天。 看到自家兔子甩着长长的大耳朵拄着树枝直立行走,托兰西都会觉得这不仅仅是只兔子。。。 至于你,夏尔,跑到托兰西宅来干什么?什么,交出兔子?才不咧,兔子先生是我的。 说着托兰西亲了口兔子,却发现夏尔可疑地脸红了。。。 至于cp啊,那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多少钱一斤? 最后托兰西总结道,我家兔子很害羞,虽然每天都在裸奔,我家兔子很辛劳,每天帮我批文件,我家兔子不知好歹,翻过来弹鸡鸡会红着脸使出回旋踢! 夏尔:我杀了你!!! 第44章 那个老爷宴会 这些天英国,不,甚至可以说整个世界都为一件事颤抖,原本蔚蓝而无痕的苍天,就像是被谁砍了一刀似的裂开口子,歪歪扭扭如同蜈蚣一般的裂纹渗透着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黑暗,在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的映照下,连夜色也开始变得光明。 黑暗每一天都在扩散,也许世界就是一个鸡蛋,现在蛋壳破了,在见识到壳外的世界之余,破损的蛋也离腐坏不远。 世界上渐渐多了一种说法,末日要来了,七个天使已经揭开封印,现在上帝要在他伟大的座前审判世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最受欢迎的地方居然是修道院。 怕死的人不少,渴望拯救的更多。 眼看整个伦敦的民众都要被这种无形的恐惧逼疯了,维多利亚女皇下令,开宴会。于是从大王子到长公主再到各个勋爵,这些天托兰西要赶的聚会就没有少过,而叶轻舟也在忙,忙着往英国的各个地方放式神调查,所以今天来到会场的只有托兰西一个人。 嗯,帮忙赶车的卢卡不算人。 打发走前来客套的小贵族,托兰西端着一杯红酒站到窗帘后面,抿了口酒,冷眼看着即使在恐惧中也不忘彼此下套的贵族。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你所见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见到的。你在骗人,也在被人所骗,即使双方都心知肚明也要装作一副真的被骗到的样子,去维持虚伪的交际。 托兰西是一个虚伪的人,所以他最讨厌虚伪的人,因为世界上虚伪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 所有人都被他所骗才最好。 他站的地方离窗台很近,窗户是那种可以打开的,外面有半圆形天台的设计,而他站在窗帘后,外面的人看不到,他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外面。比如说现在,窗台上就站着一个少年,穿着雪白的西服,笑着靠在栏杆上。 “你。。。还不出来吗?不要让我求你嘛。。。”那语气一波三折,带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像是在撒娇。 他是在说自己吗?托兰西顿了顿,看到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天台上才止住自己移动的脚。可是瞳孔,却在看清那个人的时候猛然收缩。 克劳德! 克劳德不是说他要去北欧吗?怎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叶轻舟问道。 “当然是因为我和克劳德心有灵犀啊,所以只要克劳德出现在方圆一里内我就可以感觉到。” “是吗。。。我收到了你的电报,你说的那件事是真的?” “哪件?是我喜欢克劳德这件事情吗?我啊,从来没有骗过你呢。不像托兰西,他有很多事情是骗你的,你知道吗,比如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好吧,真无趣,笑一个好吗?不要总是绷着脸嘛。”说着,那少年上前一步,几乎靠在叶轻舟怀里,手按在他的脸上,踮起脚尖,慢慢地,慢慢地凑近他的脸。 叶轻舟忽然直起身体,向后仰去,似乎在躲避少年。 “一下,就一下,让我亲一下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他勾住叶轻舟的脖子,拉低他,然后轻吻在他的嘴角,蜻蜓点水般的吻,事毕还在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呐,克劳德我是什么味道的灵魂?”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的答案还是一样,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所以,抱歉了。” “真是绝情的话呢,可是啊,如果没有尝试过你怎么能知道同性的味道不好呢?” “有些事情真的完全不需要尝试!” “试一试嘛试一试嘛!”说着拉起他的胳膊,一边摇一边撒娇。 “不,别扯开话题,那个小镇的名字叫做什么?在哪里?” “。。。”他凑在叶轻舟耳边说了几个字,还没说完叶轻舟忽然转身看向北方,立刻狂奔而去。 “真是的。”少年抱怨了一声,靠在栏杆上仰起头,沉默半晌忽然笑道,“我爱你啊,克劳德。” 托兰西站在窗帘后,就像有一吨炸药在耳边炸开,炸得他头昏脑胀,整个世界的喧嚣褪去,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无声的世界里孤独。等到那个白衣少年离开窗台他才走了出来,下意识地把杯子递到嘴边,触摸到的确实湿润的手指。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啊已经把玻璃杯子捏碎了。 他看着手指上缠绵的殷红,大笑出声,笑声如同泣血的杜鹃般凄厉,笑声淹没在爵士的音乐中,被撕裂在空中。他笑了半晌,终于停了下来,混沌的脑子变得清醒,连续七八种陷害的方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一被删去,只剩下最简单,也最无聊的一种。 他走到侍者那里拿起一杯酒,用染血的手,把透明的玻璃杯染成红宝石,他举着那个玻璃杯走到白衣少年面前。 “能和你谈一谈吗?”他说到,所有必须的礼仪被一丝不苟地完成。 少年瞧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笑容,放下手中的酒杯开始在前面带路,走过扭曲的回廊后两个人来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还没请教贵名?”托兰西装模作样地问道。 “不用说贵,我只是区区一个。。。” “确实,我也这样认为,像您这样有着低劣品质的家伙无论起什么样的名字都会嫌玷污。” “总比废物要好一点!有什么就快说,和你这样的人说话,哪怕一句都得洗七。。八遍耳朵!” “那就走啊,我和你这种家伙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 “啊啊,抱歉,因为我刚刚是骗你的,蠢猪。人和猪,总是没有共同语言的。”冷冷说道,托兰西也不管那个少年气急败坏的表情,转身就走。 “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托兰西顿住脚步,回头,黑暗蒙住他的眼,仇恨撕开他的嘴角,他狞笑道:“在那之前,我会杀掉你。” 少年似乎被他恐怖的表情吓到,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喃喃了些什么,只是已经离开的托兰西一句也没有听到。 过了转角,托兰西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溜了出去,叫醒打瞌睡的卢卡,他坐上马车。因为现在是夏天,所以这一次的马车是露天的,感觉哥哥脸色不好的卢卡偷偷拿眼往后瞥,就看见托兰西毫不犹豫的端起杯子泼在自己脸上。这就算了,他紧接着举起右手,毫不留情地扇在自己脸上,似乎觉得一次不够痛,沉默半晌举起手又扇了五六下,直到脸上的巴掌印红得没办法被忽视才住手。末了抬眼,冷酷的视线直接射到卢卡身上,“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往外说一个字,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连忙捂着嘴点头的卢卡在心里大喊,大变态,酷爱来啊,哥哥疯了!!! 掠过疯掉,啊呸,抽风的托兰西不提,视角转到夏尔这里。 你相信神的存在吗或者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神的本质又是什么?为什么人总会相信那样伟大的造物主会爱上如此卑微的我们呢?或者说,人之于神,不过是蚂蚁之于人的地位吧?所以,人不在意蚂蚁的苦乐时,神也不会在意人的生死。 以前的夏尔是不会想如此悲哀的问题,他的生命只是由父亲母亲还有和他一起玩的伊丽莎白组成,最大的梦想是在过生日的时候有母亲给他念书,一直念到他睡着。可是啊。。。命运是如此冷酷的东西,六天前,十岁生日的一场大火毁掉了一切。 他被关在笼子里,这个房间里本来是有七个笼子的,五天前,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少年,现在只有两个还有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只有十一二岁模样的红发少年。笼子被放在一个肮脏的仓库里,旁边还堆叠不少的杂物,看上面积累的灰尘,这里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 “喂。。。你猜,那些孩子被带到哪里去了?”红发少年问他。 “我不知道。”尽量少地说话,才能让已经到达眼角的泪水不要可耻地流出来,要保持。。。凡多姆海恩家的荣耀。。。 “呜呜。。。”听着他的回答,那少年哭了出来,哭声几乎让夏尔也流泪。 爸爸,妈妈,伊丽莎白,谁都好,哪怕是神,救救我啊。。。夏尔在心里祈祷,不明白是不是有一次在祷告的时候睁开眼睛,被万能的主责怪,才会降下大火烧掉整个凡多姆海恩宅? 如果他做错了他祷告,忏悔,只要这一次肯拯救他,他就再也不会做那样渎神的事情了。 神好像没听到他的祷告。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来到房间里,看着两个笼子自言自语道:“今天的祭品是。。。”他蛇一般冰凉的视线透过面具的窟窿,在两个人身上扫视。 “他,用他!”红发少年发疯似的喊起来,“他是一个贵族!他说他是反什么家族的一员,而我,我只是一个孤儿,怎么想都是他这样的孩子更加符合你们的标准吧!抓他!抓他!” “你!”夏尔惊声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黑暗中和他一起度过了五天的朋友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所有的愤怒伤心在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时化作恐惧,浑身像在寒冬腊月般颤抖,“不。。。”回应他的是男人打开的笼子和缓缓靠近的手。。。 “不!” 神呢?神啊!神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叶青竹的文案。 名字叫哥夫保卫战! 叶青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傲娇小心眼记仇腹黑王子病中二症晚期,可是毛病再多也没关系,因为他长!得!好! 他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人有两个半,一个养大他的四哥,一个是陪他玩的五哥夫托兰西,还有半个,当然就是他五哥啦。 一朝穿越,哥哥没有了,外貌没有了,宠爱也没有了,不过没关系,他捡到哥夫托兰西一枚! 不过。。。那个戴眼镜的死面瘫干嘛和哥夫那么亲近啊?还有你,托兰西,身为我哥哥的男人,敢出轨打断你三条腿! 可是警告完全没有用。。。眼看哥夫很快要被别人抢走了,叶青竹决定自己奋起,打一场轰轰烈烈的哥夫保卫战! 为了守卫哥哥的绿帽子! 为了抢回自己和哥夫玩耍的权利! 开战吧,克劳德! 撒娇卖乖我最行,毒药泻药没关系。大坑陷阱悄悄挖,春、药媚、药偷偷藏。 总之,只有你想不出的卑鄙,没有他做不出的下流。 且看,腹黑少年如何坑爆病娇,虐爆鬼畜,纵横天下以弱胜强! 至于最后监守自盗什么的。。。我会说吗? 特别声明: 1和叶青竹配对的托兰西是另一个黑执事二级世界的,所以。。。他这样不算抢哥哥的cp了。 2cp托兰西×叶青竹,托兰西攻 第45章 那个老爷愿望 夏尔被带到一个大厅里,圆形的大厅中央画着一个褐色的六芒星阵法。这个屋子似乎是藏在地下的,阴冷而浑浊的空气挤进他稚嫩的肺部,每呼吸一下都会像重感冒般痛苦。空气里有血液的味道,五具尸体陈列在六芒星的中央,一个身形佝偻扭曲的男人站在尸体旁的高台上。他没有带面具,可是他真实的面容比面具更加恐怖。 他的一只眼睛不存在,原本放着鼻子的地方只有一个窟窿,嘴巴歪斜着,说话的时候还不住往外嘶嘶漏气,就是这样一个难看的男人,站在屋子的正中央,旁边一圈圈围绕着几十个带面具的人。 “我们都知道,”他说话了,声音低哑难听,像砂纸刮在地上,“每个人都知道,世界末日要来了。神发怒了,因为我们愚蠢的行为和所犯下的罪,我们每一个人都会被审判。所以,为赎罪,神,我为你献上美丽的羔羊,请您用他们的血液赦免我们的罪!”说着话,立刻有几个人扑上来扒掉夏尔的衣服,他被拉上祭台,躺在冰冷而肮脏的石台上,眼中唯一的景象是被火把扭曲了形状的天花板。 他侧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每一个喉咙都被割开,还没看清楚就被一个人抓住头发,被迫抬起头,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喉咙上,尖锐的刺激着他的皮肤。 “神啊,赦免我们的罪吧!让天空的裂纹消失吧!让你的子民再一次歌颂你的仁慈吧!”无数的赞同声中,只有夏尔的哭声那么刺耳。 为什么世间会有这样的事情? 他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笼子里的羔羊不需要明白为什么被宰杀,被命运抛弃的人也从来不明白为什么死神会降临,因为双方,一开始就站在不同的位置上。 夏尔唯一想到的,深深占据他脑海的东西,只有害怕。 想到这里思维却是一顿,因为他看到了一样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只蝴蝶。准确来说是一只蓝色的蝴蝶,蹁跹着翅膀,在阴暗的房间里忽上忽下地飞翔。 所有的声音瞬间被按下静音,阴暗褪去,他想起很久,不,在几月之前,他是怎么样和伊丽莎白一起在偌大的庭院里抓蝴蝶。那蠢笨的飞行方法和笨拙的姿态。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是多么的开心。 是啊世上是有美丽的东西的,花草,蝴蝶,阳光,可是他却被关在笼子里在黑暗中挣扎。远远地看着那种美好明白自己生活的悲哀。那种求之不得,已经被强行剥落的纯洁用如此天真的方式残忍嘲笑着他的痛苦。 神啊?神在哪里?!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掉他的父母,把他扔到这样的地狱中受苦,如果说赐予生命是为了夺取,那么您到底把他当做了什么? 悲伤的泪水划过他的眼角。 蝴蝶在他的正上方绕了个圈,缓缓下落,落在他眼角的泪水上,伸出口器沾起一大滴水珠送回嘴中。 这家伙。。。是渴了啊?被这样哭笑不得的事实囧到的夏尔破涕为笑。 凄凉的笑有着哭的余韵。 不要放弃啊。恍惚间似乎听到那蝴蝶说道。 那个声音弱弱地,听起来像一个女孩子。 “你是。。。什么?” “式神,我是大人的式神,大人的眼睛。”她回答道,伸出纤细的一只爪子摸了摸夏尔的脸,有种瘙痒的感觉,却不会讨厌,“不要害怕,不要着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定。。。”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很囧的夏尔轻笑出声,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不停地回旋。 “笑什么!”那个扭曲的男人,看起来似乎是祭司喝问。 怎么可以说不好笑呢? 夏尔笑起来,笑得凄厉,闭上眼好像就此放弃了。 “。。。我看,你搞错了一件事情,不,我也弄错了一件事情,”祭司自言自语道,随即高声对所有人说道,“这个人,不应该被祭祀。” 夏尔的心忽然跳刀嗓子眼,难道说。。。他要被赦免了?! “在神圣的祭台上露出卑劣的笑容,这样玷污神圣仪式的羔羊,不配蒙受主的恩赐!不只是他的人,他的血,他的一切,都该被用肮脏的惩戒化为灰烬!” “是!是!是!”所有人赞同道,在黑暗中,似乎用一种属于另一种世界的东西占据了他们的心房,把所有的同情和悲悯赶到了另外一个,能照射到光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没有光,这个世界畏惧光。 全票同过,随即立刻有人拉起夏尔,绑在一个黑色的铁柱上,地上还有焚烧过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水。愿水,洗去你的傲慢。”祭祀唱到。 十几桶水泼在他身上,呛入口鼻,他像肺痨般疯狂地咳嗽起来。 “火,愿火烧去你的罪过。”他又唱到。 七八个人在他脚下堆好木柴,浇上一层热油,祭祀拿着火把走到他面前,轻晃着手,火星倒卷,差点燎到他的头发。 “忏悔,给你最后的机会忏悔,为你的罪过。”祭祀说道。 “我忏悔了,你就会放过我吗?”夏尔问道。 “。。。不,至少你有可能被上帝赦免。”他回答道。 “如果说,上帝的存在就是杀死我的父母,把我扔到这种地方世界受野兽一般的侮辱的话,我诅咒他。我诅咒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你们今天做的事一定会受到十倍,不,百倍的惩罚!我。。。以夏尔·凡多姆海恩的名义起誓,即使被杀死,即使被抛入地狱,我也要化作恶鬼,用自己的手,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 “冥顽不灵!”祭祀诅咒了一声,把火把掷在木柴上。 火烧了起来。 在夏尔的脚下烧,却没有沾到他身上。 一个透明的薄膜张开,呈椭圆形,刚好把他包裹在里面,蓝色的蝴蝶停伫在他的肩头,翅膀的边缘有灼烧的痕迹。 “不。。。不要害怕。。。没有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个女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好像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夏尔盯着蝴蝶翅膀的边缘,张大眼睛,视线却开始变得模糊。 就像蝴蝶张开的膜挡下的伤害,尽数返还在她自己身上。 “为什么?”他问道,不是。。。应该背叛的吗?就像他这些天在笼子里看到的那样,每一次选取祭品时候孩子间互相的背叛,人类,不就是一种为了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也要不择手段地争取的悲哀造物吗? 夏尔不笨,所以七个孩子,他是倒数第二个被献祭。 他讨厌那种手段,但是却可以很快地学会并且运用它。唯一幸免的是被他当做朋友的红发男孩,然后他的朋友,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他。 被背叛的时候他没有哭泣,为了龌龊地活下去害死别人的时候也没有哭泣,可是当有人,不,只是一只蝴蝶自愿为自己而死的时候却泣不成声。 “大人。。。想保护夏尔大人,所以。。。身为大人的式神,我。。。会替大人做到。。。”她稚嫩的回答像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也许比夏尔的年纪还要小。 夏尔忽然觉得,如果真的,让这样一个无辜的生命因为自己而死,他一辈子都会在懊悔和痛苦中度过。 就像原本被这个地下扭曲的气氛染黑的心被这股别人用生命点起的光照亮了,心里的冰冷如潮水退去,他的眼睛亮起来,自小被父母教育的那种勇气又回到他的身上,面容也平静下来。 “你走吧,蝴蝶小姐,我。。。连累的人已经够多了。” “不是蝴蝶,是蜜虫,我的名字!”声音又高起来,恍惚间出现了一个叉着腰抱怨的女孩子。 这么说呢。。。真是天真啊,这样生死的关头还在意这么一点点小事。夏尔忽然想起刚刚这货刚刚是不是还勾了一滴自己的眼泪喝。。。 想到这里,蜜虫又探出口器,卷起他身上残留的水珠,慢悠悠地送回口中。 话说。。。 夏尔这才注意到,烧了这么久,暴怒的人群已经加了三次柴火,但是蜜虫翅膀上被灼烧的痕迹却一点都没有增多。 精神也好像更好了。 “你。。。”夏尔虚着眼问道,“不是快被烧死了吗?” “谁告诉你的,我还太会使用结界,所以翅膀被烧到一点点,如果真的快被烧死的话,我一定早抛下你逃跑了。” “你不是无论如何都要实现你家大人的梦想吗!” “身为人类自己不努力还去责怪一只可爱娇弱的小蝴蝶,你真的没问题吗?”她倒理直气壮。 夏尔闭嘴了,他瞪着那只整理自己翅膀的蝴蝶,真的很想大喊,你个王八蛋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说话的伟大呢?说好的情谊呢?我现在看到的只有整个大宇宙的恶意啊混蛋! “喂喂,”蝴蝶整理好翅膀幽幽地说道,“你最好装作很痛苦恐惧的样子。因为我只会防火的结界,如果他们使用别的方式我可就没办法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们这些人类一天到晚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知道责怪一只美丽幼小的蝴蝶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理由万金油。 夏尔刚想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就听见祭祀说道:“换一种。” 火被熄灭,夏尔被抓起来再一次放上祭台,看着身旁一字排开的的刀具,还有飞舞在半空中的蝴蝶,他死之前最后的一个愿望就是把那只蝴蝶抓下来狠狠打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蝴蝶这个东西是式神啦,也就是一开始叶轻舟在伦敦布下的式神之一. 因为式神和他的视觉是共通的,所以宴会那一章他忽然跑掉是因为看到了夏尔有危险. 以上. 第46章 那个老爷神降 一个丁字形的刀具被举起来,和握着刀的手一起掉落在地。 血从轧断的伤口喷出,喷了夏尔一脸。 被染成鲜红色的世界里,那个男人,如同魔神降临。 他冷笑着,抬手,如同收割韭菜般,收割着大厅里人的生命。 原本看起来强大无比的人群,原本看起来无法被打败的坏人,在左手的起落间,如同被撕开的薄纸般碎裂。 不知不觉中,夏尔坐在冰冷的石台上,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姿发呆,空白的脑海里自己宛若羔羊般任人宰割的姿态,和那个男人宰割羔羊般的举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越感觉自己弱,就越知道他到底有多强。 如果有办法把这样的力量收为己用的话。。。父母的仇,自己被卖到这种地方的仇恨,一定可以。。。 “蜜虫,这次多亏你了。”男人收拾完最后一个人,脱掉染满鲜血的手套,好让蝴蝶停在他的指尖,“真是的。。。居然藏在这么近的地方。。。还是地底,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空间真的要崩溃了”自言自语完,男人抬头看着他,瘫着张脸问道,“你呢,没关系吧?蜜虫不久前才成为式神,做事还不够成熟,请不要见怪。” 不,你让我揍她一顿我就原谅她。 心里这样想着,夏尔沉吟一下抬头问道:“你,是神吗?” “啊?对不起我没听清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汇。。。” “不管你是什么,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额。。。那是圣诞老人的工作吧?” “我会给你报酬,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给,我都会给你。” “啊。。。”叶轻舟摸了摸头,看着脸上还沾着鲜血,眼神看起来冷酷,但是瞳孔的深处却有着不安的孩子,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特色吧,就像火影的世界里总能看到被孤单寂寞折磨的孩子,这个世界的孩子每一个都被过去的黑暗所纠缠,一辈子,活在黑暗中,渴望光明,又注定被光所伤害。 人类害怕黑暗不可耻,可耻的是害怕光明。 “来,笑一下。”叶轻舟捏起他的脸,“如果想我为你做事的话,就好好地微笑吧,只要你的笑容还在脸上,我就会完成你的愿望。” 夏尔看着他,半晌,像是一个世纪那样久远,忽然,伪装的,还没来得及凝固的坚强统统破碎成渣,他扑倒叶轻舟怀里放声大哭。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经历过一些痛苦的孩子,那些撕裂他心口的痕迹如果在受伤时就好好包扎,小心对待,那么就不会成长为扭曲的伤疤。 扭曲,不是因为一次的打击,而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的伤害。 “不哭,不哭。。。”蜜虫趴在他肩膀上,又勾起一滴泪珠送到自己嘴里。 这一次夏尔却没有生气,他看着蜜虫,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叶轻舟完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擦干净夏尔脸上的泪,他脱下身上的斗篷准备带他走。 “等一下,”叫停的却是夏尔,他犹豫半晌才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可以再救一个人吗?在他们藏匿被抓来孩子的地方,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红发小孩,如果我们走了的话,他。。。一定会死吧?” 夏尔最终没有计较那个少年的背叛。 即使身处在黑暗中,夏尔也有一些柔软的东西,如同萤火虫一样,在阴冷的夜晚照亮回家的路。 这就是他,夏尔,黑暗之光。 叶轻舟当然去找那个孩子了,留下来的夏尔用斗篷把自己裹好,坐在石台上,蝴蝶停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开始聊天。 “我说过的吧?不要害怕,一切会变得好起来的,就像上一次,我被裹在蜘蛛网里,也是那位大人救了我,还给了我名字和食物,让我和他住在一起。” “是吗?那么那里的人都和那个人一样好心吗?你除外。” “才!不!是!”这样喊着,蝴蝶剧烈地抖动着翅膀,像一个孩子挥舞着手臂,语气也变得激烈,完全把最后一句忽略了过去,“有个金发的家伙就是大恶魔!他明明看到我被困在蜘蛛网里也不出手,就干看着!要不是克劳德先生的话我就死了!然后还把我关在笼子里!笼子!他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小姐!” “真过分啊。。。”夏尔冷冷地说道,“某种程度上的先见之明。” “是啊!”蝴蝶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开始抱怨,“他还老揪我的翅膀,不知道对于蝴蝶来说翅膀就和女人的胸一样吗?”说到这里蓝色的翅膀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大色狼!还老趁克劳德先生睡着后亲他!要不是克劳德先生惯着他的话,我早揍他了!” “。。你是说,刚刚的那位先生非常在意那个金发的小鬼?”夏尔立刻问道。 “就是,即使他有时候还打克劳德先生,克劳德先生也一点都不生气,回过头还要去哄他。真是的,明明自己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还给克劳德先生添麻烦,这样的混蛋,实在是。。。 ” “是吗?”夏尔顿了一下,现在他有两种应对那个金发孩子的手法,为敌,或者为友。 如果刚刚那位先生真的那么在意那个孩子的话,自己,也得屈尊结交吧?当然凡多姆海恩的荣耀不容有损,如果那个孩子太过分的话,自己也不怕与他为敌! 只能说,夏尔你这么看的话,就完全没办法和托兰西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因为托兰西的为人才不是区区过分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用过分两个字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样隐患就算是埋下了,不过在托兰西看来,大概是夏尔自己有毛病或者两人气场不合吧。不过他唯一比较郁闷的是明明自己才是救下蝴蝶的人——他自认为——为什么蝴蝶就是喜欢粘着夏尔呢?(因为你老摸蜜虫胸部(翅膀)。。。) 为什么呢? 谜底大概永远解不开了。 这时候天上忽然开始掉羽毛,黑色的羽毛像大雪般飘零,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是你,在呼唤我吗?” “我没有呼唤过你,我只是在心里呼唤神。” “神?呵。。。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这样叫我。”男人现出身形,嘴角挂着一抹揶揄的笑,“说吧,你的愿望,只要付出灵魂,什么都可以被实现。” 夏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搭茬,看到男人嘴角的笑都快僵硬了才缓缓说道:“神吗?对不起你来晚了。” 气氛凝固。 叶轻舟走进来看了看深情凝望的夏尔和赛巴斯,摸摸头,说:“你们这是。。。认亲了?那我就回去了,欢迎来托兰西宅做。。。”客字还没说出来,夏尔就钻到他怀里,明明动作已经热情得不得了了,还要故作矜持冷冷地说道:“履行你的约定!”说完不情不愿的露出一个笑容。 。。。额,感觉少年你误解了什么,哥真的不是出卖劳动力买笑的,不,现在最重要的是。。。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把刀子收起来啊喂!”回应他的是赛巴斯的七把餐刀。 于是叶轻舟抱着夏尔在前面跑,赛巴斯黑着张脸追在后面丢刀子,蝴蝶在后面慢悠悠地飞,一边飞一边喊:“慢点啊~~等等我!” 似乎还嫌这样的场景不够乱,夏尔趴在叶轻舟肩膀上对着背后的赛巴斯喊道:“你干什么!”又对叶轻舟说道,“喂,这位不知名的先生,我已经笑给你看了,所以现在,给我揍跑那个恶魔!” 如果说刚刚赛巴斯的脸只是青了,现在就是黑色。他默不作声的拿出十几的餐刀丢了出去。 “你是真的要杀了我吗混蛋!”叶轻舟大喊道,“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交少爷不杀!”赛巴斯回道。 “现在就给你!”说着低头一看,只见夏尔一副惊怒交加的样子,小脸吓得煞白,“你救出我就是为了把我交给那个恶魔吗?!!” 马蛋,良心被戳爆了有木有! 抱着夏尔叶轻舟这次真的是泪奔了。 于是只见叶轻舟抱着夏尔在前面跑啊跑,赛巴斯黑着张脸在后面追啊追,最后还有只蝴蝶一边慢悠悠地飞一边喊:“慢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老爷你太嚣张了,在这样下去会掉智商的,所以。。。 当当当当,你家好基友,好对手夏尔出场了,副手是被你欺负得超惨的蝴蝶蜜虫小姐,现在哭着跪地求饶的话还来得及啊! 而且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夏尔只有十岁,还比较天真...恩,收拾托兰西是绰绰有余的.... 第47章 那个老爷陷害 事情最后的结局是叶轻舟被赛巴斯抓住打了一顿。说到这里有人可能会问了,这叶轻舟又是三级空间又是天才的,怎么连赛巴斯都打不过啊。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读,首先呢,叶轻舟怀里抱着夏尔觉得有辣么一丢丢的内疚,下手也就轻了一点,于是被打败了。其次呢,是这样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喜欢黑执事的妹子里大半都喜欢赛巴斯,所以要是虐赛巴斯虐得太过的话,下一个被虐的就是作者了,所以叶轻舟又被揍了。 嗯,主要是第一个理由。 鼻青脸肿的叶轻舟附带一只拉着他的斗篷死活不肯放手的夏尔回到了托兰西宅邸,结果一进门就被卢卡扑倒在地。 卢卡抓着他的肩膀一边摇一边喊:“大变态你总算是回来了!哥哥疯掉了!哥哥疯掉了啊啊啊啊!”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他挥开卢卡的手,整理了下衣领,问道,然后他就飞起来了。卢卡拉着他的手在前面跑,他在半空中飘啊飘,只见一条滚滚烟尘呼啸而过,两个人就彻底失去了踪影。 门口的夏尔看了眼没关上的门,矜持地在门扉上敲了几下,轻声问道:“可以进来吗?抱歉打搅了。”想当然地没有人回答。他自己答了一句,“嗯,不介意。”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回头看了眼跟着他的赛巴斯,轻声问道:“您也住在这里吗?” “并不是,但。。。”他话还没说完,门就在他面前啪地一声合上,差点打中他的鼻子。 夏尔在门里悠悠地说:“那就请您回家吧。” 一生中从来没有吃过闭门羹的赛巴斯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叶轻舟被卢卡拉倒托兰西的卧室,还没站稳,卢卡就掰着他的脸说道:“哥哥就拜托你了!”说完也不等他答应,飞起一脚就把叶轻舟踹到屋子里。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呆的托兰西一抬头就看见叶轻舟摔倒在地,屁股上还有个大大的脚印。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随即放下,他把头埋在膝盖间不说话。 “怎么不笑啊?”叶轻舟回头对着卢卡打手势、 “要不再来一脚?”卢卡很乐意地接到。 叶轻舟当然不可能答应,他又不傻。他坐到托兰西旁边,清了清嗓子,说:“今天的月亮好圆啊,天气也不错,怎么不出去赏月呢?要是去的话我还能准备红茶什么的,想吃什么?” 托兰西没回答,连头都没抬。 “要不让卢卡做咖喱,他说他的咖喱味道可好了。”话音刚落,卢卡就拿着一盘火红的像地狱岩浆似的咖喱跑了过来,还拿着一个铁勺,递给叶轻舟。 “你啥意思?”叶轻舟问他。 “吃啊,吃了哥。。。老爷就开心了,你不知道,老爷每一次看到别人吃我做的咖喱都非常开心。” “真的假的?”说着用铁勺舀起一勺咖喱,结果,铁勺从接触咖喱的地方开始融化,不一会就化成一坨掉在地上,还把地毯腐蚀出一个孔。 马丹,是我看到有人吃这种东西,我也笑!问题是现在吃的人是我自己啊啊啊啊啊! 叶轻舟看了眼埋着头不说话的托兰西,咬了咬牙,吃就吃吧,反正也死不了。。。吧?想到这他直接端起盘子朝自己的嘴巴凑去,差一点碰到的时候却被打翻在地。 “你是傻瓜吗?那种东西吃下去可是会死人的。”托兰西低着头淡淡说道。 叶轻舟的眼睛却红了,他握住托兰西伸出来的那只手,手心里还扎着玻璃渣,鲜血在白皙的手腕上蔓延,他声音和神色一起了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托兰西不说话,沉默着,半晌才说:“我自己把杯子捏碎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就你那一点力量能捏碎杯子,好好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着,他掰起托兰西的脸,立刻呆住了。只见白皙的脸上有着一个肿起的巴掌印,头发和衣服上还有酒的味道,就像是被什么人把酒泼在身上。 “有人欺负你?谁欺负你?没事,你说,我给你出气!”叶轻舟抓着他的下巴,声音软了下来,心里泛上一阵酸楚,这得多缺德啊,这么小,这么乖的孩子都下得了手,真是。。。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即使看见夏尔差点被杀他都没有这么剧烈的反映,可是托兰西只是受了点伤,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人捅了一刀,不但不拔、、出来还上下搅动般痛苦。 对于他而言,托兰西总是不同的。 像是感觉到这份珍惜,一直不说话的托兰西扑倒他怀里开始哭,一开始不告状,只是哭,哭倒眼泪都流干,叶轻舟的心也快碎掉的时候,才抽抽搭搭地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就是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家伙,他把我叫到没人的地方,泼了我一脸酒还打我,打完把我推倒在地上的时候手一不小心按在他摔碎的酒杯上,我都吓坏了。。。想叫克劳德名字,可是克劳德你不在。。。。我很怕。。。克劳德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走,以后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好吗?” “你骗人!”结果托兰西哭得更伤心了,“那个人说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还说你根本不在北欧,你其实早就回来了!他一份电报就把你叫回来了!” 叶轻舟的眉头狠狠皱起,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会去为难托兰西。 太过分了! “没事。。。没事。。。不怕他,我会告诉他,如果再敢欺负你,我不会放过他。” “不要!”托兰西却拒绝了,“如果克劳德再去见他一定会被抢走的,克劳德一定不会再陪伴我,克劳德以后一定会更喜欢他不喜欢我。” “我完全不喜欢他好吗?我又不是变态,喜欢一个男的干什么。” “我不管,克劳德只要看着我一个人就好了,其余的人谁都不要看!谁都不要听!谁都不要!” 看着在地上打滚,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托兰西,叶轻舟只好答应了,“好好好,以后都不见他好吗?” “电报也不能接。” “嗯。” “见到他立刻跑开知道吗?” “知道。” 一连答应了七八十条托兰西才罢休,抱着自己受伤的手,可怜巴巴地说道:“克劳德,好疼。。。”然后揉揉肚子,“还饿。。。” 很无奈的叶轻舟出去取医药箱,结果他刚走,托兰西脸上的表情就又回归冷酷,他抬眼看着卢卡冷道:“如果你再敢拿那种狗屎给克劳德吃,我就杀了你。” 变脸不要太快啊混蛋! 在走廊里,叶轻舟看到披着过大斗篷的夏尔一只,他站在窗户边,打开窗,正在张望。 “你在看什么?”叶轻舟问道。 “啊。。。先生,我在等蜜虫小姐,夜色已经很深了,我有点担心她。” “这样啊。。。”完全忘掉蜜虫存在的叶轻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你这样。。。额,赛巴斯呢?” “门外面。他跑到先生的家里干什么?” 少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好了,完全不用问了,绝对会被赛巴斯再揍一顿,以一直以来的尿性,自己这次又得输。 “额。。。至少可以伺候你洗漱什么的,别看那个家伙那个样子,他可是一个很厉害的执事呢。” 夏尔没吭声,他怀疑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过夏尔才不是托兰西那个家伙呢,他斟酌半天,还是抵不过六天没洗澡的难受感觉,跑去给赛巴斯开门了,至于为什么赛巴斯被关在门外这么久都没走,跑去做饭的叶轻舟只能表示,佛曰,不可说。 托兰西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人生赢家,兵不血刃地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情敌黑出翔后,他摸着被叶轻舟细心包好的手,坐在餐厅等吃饭,餐桌的另一边坐着卢卡,这一点托兰西早就默认了,因为那伙如果自己做饭给自己吃,有两个后果,要么是他被自己毒死,要么是他跑来蹭饭。所以干脆跳过那样悲哀的一步直接让他蹭饭算了。 可是今天,用餐前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鬼,黑头发,蓝眼睛,两只小猫似的眼睛充满好奇,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屋子里的所有人。 这小鬼。。。看起来有点眼熟。。。不不不,才不是夏尔那个拽炸天的中二患者呢,要知道这个小鬼进来时可是非常友善地笑了一下,要知道,他认识夏尔那么久,可是从来没见他笑过,更别说这样单纯的像是小动物的笑容。 他找了个座位坐下,凳子有点高,等他爬上去后脚离地面还有一定的距离,于是他开始晃动自己的脚。说他像夏尔还有一个原因,他的衣服,是夏尔常穿的蓝色礼服,只是缩小了一号。 不过夏尔是不会坐在椅子上晃脚尖的。 “你好,托兰西侯爵。”夏尔晃着还有点湿润的头发对他点头道,视线在他金色的头发上停留了一秒。“我是夏尔·凡多姆海恩,因为宅邸被损毁,这段时间恐怕要在您这里叨扰了。。。” 这货还真是夏尔!而且还是会笑,会礼貌说话的夏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托兰西看着单纯笑的夏尔,顿了顿,有种不太好的棋逢对手的预感。。。 一只蝴蝶停留在夏尔肩膀上扑闪着翅膀,而夏尔则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像答应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有人说,现在的作者不能叫笔者,因为已经没人用笔了。。。 那叫神马? 键人。。。 第48章 那个老爷加盟 几乎是在夏尔落座的一瞬间,三兄弟便推着推车走进餐厅,按照主次分别呈上晚餐。 这是一个贵族基本的礼仪,但是却不是托兰西家生活的常态。托兰西盯着自己面前的餐盘,半晌,抬头望向三兄弟,“克劳德呢?克劳德在哪里?” 三个人彼此望了望,同时摇了摇头。 一口气憋在托兰西喉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他看着自己刚刚包扎好的手指,伤口还有点痛,心里也不是滋味,举起刀叉狠狠地切在盘子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安静享受食物的夏尔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托兰西假装没看见,径自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也不吃,就是一个劲地举起刀叉切下去,泄愤似的把牛肉切成十几小块才才拿起叉子无聊地捣玻璃杯,刀刃与玻璃杯口接触的地方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无声的大厅里回荡。直到这个时候,托兰西才发现了一丝不协调,他抬眼看向夏尔,只见他垂眸缓缓分割着自己的食物,刀叉起落间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响。 真正贵族的做派。 托兰西忽然想起那个讨厌的老头子,他在吃饭的时候也是那样慢条斯理,挥舞刀叉如同敲击琴键般优雅。不,仔细想起来,好像那些托兰西家族的贵族们,都是这个样子。他的视线移向自己搭在杯口的刀具,自己歪歪扭扭的坐姿,忽然感觉到一阵羞窘。 虽然曾经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地说过自己即使一辈子这样卑微也没有关系,可是见到那样高贵的做派,心里头还是有一个隐秘的角落发出被刺伤的尖叫。 “我。。。吃完了。”托兰西放下餐具,站起来说道。 “。。。是吗?”夏尔看了眼自己的餐盘,六天没有好好吃过饭的他只吃这么一点点是完全不够的,但是既然连主人都站起来这样说了,身为客人的自己还坐着也未免有点失礼。他也放下餐具,不同于托兰西,他拿起餐巾仔细地擦干净嘴角才同样站起来说道,“我也吃饱了,那么可以请您屈尊为我安排一下今晚歇息的地方吗?” “可以。”托兰西蹦出两个字,手插在兜里紧紧握起,原本被弄伤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伤口又一次崩裂。不过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板着张脸在前面带路。 夏尔紧跟上去。 “那个。。。”坐在原地的卢卡看了看托兰西根本没动过的餐盘,搬着自己的凳子坐过去,插起一块牛排,一脸幸福地放进自己口中,“有哥哥的味道!” “我觉得以后老爷的餐盘可以不用洗了。”三胞胎中的一个说道。 “是啊,直接交给卢卡少爷就好,绝对会比洗完更干净。。。” “你们难道没发现最近餐盘的数量在减少吗?我上一次好像看见卢卡少爷偷偷把一个盘子藏了起来。” 三人同时沉默了。 良久才有一个人鼓起勇气说道,“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在这样说下去我会觉得卢卡少爷就是一个变态。。。” 另外两个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于是略过变态,啊不,是兄控卢卡,在托兰西宅邸的地下室,两个男人坐在一个长桌的两边,黑暗的密室里,只有墙壁上唯一一个昏黄的火把晕开的光,被更浓重的黑所吞噬。 两个人坐的位置,只能看见对方在昏暗光线下愈显苍白的脸,和被黑暗笼罩的大半身体。 “那么,你要解释什么吗?关于少爷,关于空间,还有。。。你的身份。”赛巴斯靠在椅子上慢慢说道,嘴角还是勾着一抹微笑,弧度像钓鱼的钩子。 “一个一个来,首先是夏尔,也就是你的少爷,你可以看出来他的年纪不是十三岁,而是十岁,换句话说,他的时间被倒流到了三年前。” “这不可能,从来没有人可以倒退时间,那是神才可以涉及的领域。” “无论你相不相信,事实照样发生在你的眼前,不过我很赞同你的一句话,倒流时间这件事情,确实不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允许。” “阿列阿列,我好想听到了很了不得的词语呢,规则?不,更了不得的是你的语气,一副知道一切的模样。。。你,到底是谁?不要告诉我是恶魔,从你使用那种奇怪的力量让鲜花盛开时,我就知道你不仅仅是一个恶魔,等我看到你布下的所罗门的阵法时我更确定,你根本不是恶魔。驱魔法阵之所以可以驱魔,困魔,乃至于杀死恶魔,是因为恶魔没办法触碰那种阵法。那么,可以布下那种阵法的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叫我维护者,我的任务就是维护空间,也就是世界的正常运转。” “正常?维护者大人,可否屈尊告诉我什么算是正常,什么又算是是不正常?” 假装没听懂赛巴斯语气里的挑衅,一叶轻舟继续说道,“首先,世界不仅仅只有一个,在空间的高度往下看,可以看到千万个世界如同贝壳一样散落在时空之海上。如果把空间比作贝壳,那么空间的坚固程度就是贝壳的坚硬度,虽然很硬,但还是有极限存在。空间里的人就像活在贝壳中,他们的每一个活动既组成了贝壳,又不停地敲击着贝壳,所以我们维和者的工作就是保证空间中人的作为没有出格到敲破贝壳的地步。可是事实上,你已经看到了,天空的那个裂缝就是因为世界上出现了超过贝壳承受度的打击。”他直勾勾地盯着赛巴斯的眼,“也就是夏尔的时间被倒退到三年前,你和夏尔的契约被时光强行洗去,这是空间无法承受的打击。”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换句话说,你一副严肃的模样,所图为何?” “本来倒流时间和空间穿梭这种能力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但是它既然出现了,就说明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混了进来,在那个人毁掉整个空间之前,我们必须抓住并且杀死他,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赛巴斯好像听到了一个非常可笑的笑话,抱着肚子大笑出声,“你居然对一个恶魔说拯救世界?抱歉啊,对于这个恶魔而言,世界存在与否完全没有关系,万分感谢,你可笑的睡前笑话,我要回去服饰少爷安歇了,晚安。” “即使夏尔一辈子也不会和你缔结契约?即使你到死也没办法吃掉夏尔的灵魂也无所谓吗?”叶轻舟靠在椅子背上,冷笑道。 果然,赛巴斯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夏尔当初为什么和你缔结契约,但是我很确定,现在的夏尔完全没可能和你结约。要知道,我所看到的夏尔,心里还有这灼灼燃烧的希望和正义,一个心中有着光明的人,一个没有被逼上绝路的人,是不会把灵魂交给恶魔的。所以,如果照这样走下去,你不可能得到你渴望的夏尔的灵魂,是的,你一辈子只能看着那样美味的食物忍受难耐的饥饿直到此身消亡,也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在世上,永远,永远,这就是你的命运,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 冷酷的话语如同打开了赛巴斯的黑匣子,扭曲的暗影以赛巴斯站的地方为起始,爬满整个屋子,火把猛地亮了一下,然后熄灭,露出恶魔原型的赛巴斯眼红得像有血滴落。 “你说。。。我就在这里杀了你可好?”温柔的低语,贴着叶轻舟的耳朵,尖利的可以撕裂钢铁的指甲抵在他的脖子上,蛇一般冰凉的触感。 “呵。。。”叶轻舟轻笑一声,立刻地上浮现出一个紫色的六芒星,边缘用希伯来文描绘着咒语,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身体如同刚刚从墨水汁中捞出,还不停往下滴着黑色汁液的黑色怪物,从屋顶里爬了出来,叶轻舟抬眼看着脸色沉重的塞巴斯,眼睛也变成血红色,“那我就先杀了你。”说完,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图穷匕见! 那只黑色的怪物张大猩红的大口,滴落的口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大洞,洞边燃烧起黑色的业火,锐利的如同刀锋的尖牙上下两排分开,正好把赛巴斯的头笼在口中,随时准备咬下去。 赛巴斯的指甲抵在叶轻舟最脆弱的脖子上,指尖划出道道红痕,有血液顺着伤口滴落。 地上紫色的杀魔阵法幽幽运转,发出的光,照亮了两个人冷凝的脸。 谁先动?谁先死? 半晌,叶轻舟说道,“当然,如果你答应帮助我杀死那个家伙,我保证,你和夏尔的契约会恢复,你也会吃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灵魂。”、 “你拿什么保证?” “契约。” “呵。。。”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契约可信。”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契约可信。” 两个人同时说道,一字不差,对视着,扯起皮肉露出冷酷的笑,赛巴斯变回平时的样子,叶轻舟也收起自己一直藏起来的式神,两人再一次坐在桌子两边,不过这一次,没有扯皮,直接开始谈判。 “我保证,杀死敌人后,你和夏尔的契约会恢复。”叶轻舟说道,随着他的话,一只凭空出现的笔开始在空中写出一行字。 “我保证,我会帮助你杀死敌人,在那之前不会背叛你。”赛巴斯说道,笔接着写道。 本来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叶轻舟看着浮现在空中的契约,忽然心里有种冲动,他开口说道,“我要你保证,如果我因为任务失败而死,你会替我保护托兰西。” 赛巴斯没有回应,他反问道:“难道你会死?”笔顿在空中,似乎不知道这一句反问应不应该被写入契约。 “只是一个假设,你不用在意。” “是吗。。。”赛巴斯的停顿显得意味深长,他看着垂下眼的叶轻舟呵呵笑了起来,“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理论上来说,你会是这个世界的最强战力。”确实,就像长大漩涡鸣人绝对是火影的最强战力,主角最强论几乎是每一个有战斗元素的漫画里颠不破的真理。 “那么,你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知道这件事情,或者说得出这个结论的?”赛巴斯冷道。 “这不关你的事,直接说你同意就好。” “好,我保证,如果你因为意外而死,我会替你照顾托兰西,我也要你保证,如果你不死,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而不是现在,你一本正经撒的谎。” “我保证,那么契成。” “契成。” 空中写成的契约随着这一句话,化作光烙印在两个人的手腕上,仔细看起来,叶轻舟的手腕上多出来一个乌鸦的印记,而赛巴斯的手腕上则多了一个蜘蛛的印记。 契约成立,不过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契约里有着不少的水分。 比如说叶轻舟保证赛巴斯和夏尔的契约会恢复,但是却没有提到赛巴斯有没有办法吃掉夏尔的灵魂。 比如说赛巴斯保证帮助叶轻舟对付那个所谓的敌人,但是却没有保证出全力,也许最后会抱着手臂看叶轻舟如何被杀死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说。。。 半径八两的背叛约定,和叶轻舟胡编乱造的空间论一样,单看,谁会先对对方付出愚昧的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听说,有作者因为不更新被读者套麻袋了。 我听说,有作者因为不更新被读者拉出去爆菊花了。。。 我听说,有作者因为不更新被读者拉出去套完麻袋还爆菊花。。。 我想,我的读者辣么纯良一定不会计较刚刚考完试的作者被朋友拉出去玩了几个通宵吧。。。 我家读者都是好银! 第49章 那个老爷礼物 托兰西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当然,人生就是这样子,总会有什么顺风逆风,有一段时间会过得开心又顺利,有一段时间就会过得衰到家。 也许是前一段时间的快乐生活把托兰西的运气都用光了,自从夏尔以及他家三个仆人和一个自己贴上来不但不要工钱每天被夏尔嫌弃还厚颜无耻地不自己走掉的赛巴斯来到托兰西宅邸后,他的运气就以光速滑落到零以下。整个人的人生基调和调入兔子洞的爱丽丝一样一直下滑下滑再下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刚刚吃完早饭,他鼓着肚子追着匆匆走过的叶轻舟跑了一段,被摸了摸头,留下一句自己去玩给打发了。 真不开心。 看着行色匆匆的叶轻舟,托兰西知道如果再纠缠不休的话一定会被讨厌,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宅邸里晃。你说他为什么不去上课?只能说以托兰西的凶残程度,现在他的老师都被调。。教得跟鹌鹑一样,哪里还敢要求他。 他慢悠悠地走到大厅,就被装满整个墙壁的粉红色缎带亮瞎了狗眼,同样差点瞎了狗眼的还有呆若木鸡的夏尔同学一位。就在两个人都呆住的时候,一道黄色的飓风卷着烟尘滚滚而来,冲到夏尔身上,抱住,然后像末端吊着石头的绳索以高速打到树枝上一样转了十几圈才勉强停住,刚停住,那个少女就抱住夏尔不停地蹭,看着只到那女生肩膀的夏尔被蹭得摇摇欲坠,托兰西咽了口唾沫,觉得女人这种东西。。。果然很危险。 “放手!你究竟是谁!”夏尔一把推开那个女孩,红着脸问道。 “夏。。。夏尔。。。怎么这样!”那女孩露出快哭的表情,委屈道,“我是伊丽莎白啊!” “伊丽莎白?开什么玩笑,你为什么会比我高这么多?”夏尔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伊丽莎白,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明明记得十几天前伊丽莎白来自己家玩的时候还和自己差不多大,这么几天后就。。。 “请容我为伊丽莎白小姐细细说明。”赛巴斯上前一步,领着伊丽莎白到一边去说了些什么。 托兰西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眯着眼往下看,看一脸惊喜的伊丽莎白又一次抱住夏尔,看夏尔家的三个仆人在那边耍宝逗夏尔开心,还有站在所有人身后收拾乱摊子的赛巴斯,所谓的幸福,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夏尔一直很幸福,看着在人群中露出羞涩笑脸的夏尔,托兰西越发明白这句话的意义。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替换到人群最中央的那个位置,想象自己被所有人围绕时会是什么样的光景,结果居然是想象不出。 没有见过颜色的人即使读完世界上所有的书,也没办法在脑海里构思出所谓春天的第一抹新绿。 他只经历过黑暗,那么要用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想象出光明的轮廓? 至少他没有那种力量,所以他站在二楼楼梯的栏杆后,尽力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这样子夏尔就不会知道那个叫做托兰西的家伙,即使这是他自己的家,即使他每天都呆在房子里没有出去过,也不会有一个人,少女也好,少年也好,带着满满的思念和祝福走进他的家来看望他。 所谓孤单,不过如是。 “说起来女孩子长得真是快呢,”勉强接受这是伊丽莎白的夏尔有些窘迫地说道,“不过我也会很快长大的。” 才不会呢,托兰西趴在栏杆上,在心里默默吐槽,即使三年后你也要比我低四厘米,不不不,三年后我还会很长高,伊丽莎白也会,就你不会,大~矮~子~顺便在心里充满恶意地想象起十年后夏尔和伊丽莎白结婚的时候踮起脚才能吻到伊丽莎白的场景,托兰西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不错了。 “什么。。。好过分,我已经穿的是底子最低的鞋了。。。”伊丽莎白自以为很小声地说道,实际上连隔得最远的托兰西都听清楚了。 托兰西发誓他很清楚地看见夏尔头上出现了七八个红十字,于是他很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他一笑,夏尔就发现了托兰西的所在,他清了清嗓子,面对托兰西说道:“让您见笑了,托兰西侯爵,请问我有那样的荣幸邀请你加入我们的聚会吗?” “当然,当然。”说着同意的话,他踩着脑海里唯一记得的符合贵族的步伐,走了下来,看起来悠然自得,实际上身体已经紧紧绷起,害怕一不小心暴露出和这个房间里每一个人都不同的部分。 那是他深深隐藏起来,害怕被人提起的东西。 “哇,这就是托兰西侯爵吗?是你暂时收留了夏尔吗?谢谢你,呐,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说着,伊丽莎白把一个包着粉色缎带的礼盒递给托兰西,绿色的眼睛正对上托兰西蓝色的眼,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甜美得像邻家小女孩那样治愈的笑。 托兰西的脸红了一瞬,他接过礼盒,用两只手,因为他不确定只用一只手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一点轻浮。接过盒子,他拿在手里,反复翻转了七次也没想好在这里打开到底算不算失礼,要知道,这是第一次有人没有任何理由地给他送上礼物。 “打开吧,托兰西,这是利兹的一点心意。不过如果里面出现什么类似粉红色裙子什么的东西也不要吃惊就是了。”似乎感觉到他的窘迫,夏尔开口道。 “即使是粉红色的裙子我也会很开心的收下。”托兰西淡淡道,冷淡的表情根本没人能看出这是他发自肺腑的言辞。 “真是的,我才不会做那样过分的事情呢,夏尔!”伊丽莎白对着夏尔喊道,随即转向托兰西,“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礼物呢,希望你会喜欢,托兰西侯爵。” 明明叫夏尔的时候是教名,为什么到了自己就是姓氏?托兰西在心底想到,压下那微妙的一点不舒服,慢慢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用紫色水晶雕琢成的天鹅,晶莹剔透的紫色和精巧的造型,确实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那种花式。虽然。。。不,自己很喜欢。 “我很喜欢,谢谢。”他垂着头,把视线藏在眼皮底下,缓缓说着,木着脸,只有微微发抖的手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心。说完这句道谢,他找了个机会以自己还有事情要忙告别——其实他清楚自己根本没什么可以忙的事情。走到走廊的转角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被围绕在所有人中间的夏尔,这时候伊丽莎白刚好拿着一大堆的礼物送给他,看到那样堆积成山的礼物,他低头,视线落在自己手心的紫色天鹅,神色已经转变为厌恶。 如果说,你从来没有想过看望我,那就不要让我看见你的踏入我的世界。 如果说,送给我的礼物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那么干脆什么都不要给我,连那一点点卑微的奢望都一起取走会比较好。 如果说,你拥有整个世界,那就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因为那样。。。。只会让我,明白自己有多可怜。 可怜的,一无所有的托兰西,就连你送给我的礼物也不过是从夏尔的那一大堆中随便取出来的边角。 想到这里,他干脆举起手来,把天鹅狠狠掷到墙面上,水晶四溅成碎片,天鹅纤细的脖子被摔成两半,翅膀也飞了出去,在地上弹跳几次才落地。 摔碎水晶的声音很大,至少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所有人赶过来的时候托兰西还维持着举起手的动作。 “你做什么!”夏尔问道,眉头狠狠皱起。 “抱歉啊,”托兰西扫了眼瞪大眼睛的伊丽莎白,绿色的眼睛里有委屈的神色,不敢再细看,“那么恶心的东西,我啊,完全不喜欢。”他扬起下巴,用眼白扫视夏尔,微启的唇吐出的言辞刻薄无比。 “你太过分了!利兹的心意你就这样糟蹋吗?!” “过分的是谁?过分的是你吧,夏尔!做客人就有点客人的自觉!把别人家的客厅弄成那副狗屎样子,你的家教都让狗给吃了吗?!” “你。。。” “对不起!那不关夏尔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张的,所以,很抱歉,托兰西先生。”伊丽莎白赶忙说道,渴望平息这场争吵,可是似乎只能越演越烈。 “所以说。。。所以说。。。”托兰西咬牙道,把到嘴边的那句为什么要叫我托兰西先生,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不,他抬眼,看到凡多姆海恩家的每一个人都对自己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一股怒气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不要那样自以为是啊!我。。。我讨厌你!谁会喜欢你送的礼物,那么恶心的东西难看死了。难看死了!” “怎么。。。这样。。。”伊丽莎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她茫然地看向夏尔,只见夏尔一只手塞进口袋里,取出一个手套,她赶忙拉住夏尔,“不要这样!” “放手利兹,我要和他决斗!” 看到争执的两个人,巴鲁托摸了摸头,无奈地说:“托兰西侯爵,虽然说弄乱你的大厅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但是摔坏别人的礼物也不见得能好多少,所以,就每个人各退一步吧,少爷和你对彼此道歉。。。” 托兰西没回话,他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套,丢到夏尔身上,冷笑道:“不需要你,我要求和你决斗,矮子。” 这次是真的戳中爆点了,夏尔奋力挣脱伊丽莎白。 奋力。。。。奋力。。。妈蛋就是挣脱不开,谁能告诉他伊丽莎白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感觉这次是打不起来的托兰西切了一声,手插在衣兜里转身离开。 午夜,一个人影偷偷地摸到二楼的走廊上,借着微弱的月光,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忽然,所有的壁灯都被打开,叶轻舟手里拿着一个完好无损的紫色天鹅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灯光照在托兰西脸上,他下意识地捂住脸,从指缝间偷瞄着叶轻舟。 “才不是,我的家主戒指不见了,现在在找戒指。”说完,托兰西把食指上的戒指撸下来放进口袋,伸出什么都没有的手指晃了晃。 “既然不是找这个的话,我就把这个美妙的东西送给汉娜吧,真是漂亮呢,一看就知道选材是上等的紫水晶,雕琢也很用心呢,看起来是精心挑选的礼物。不,光是紫色这种即代表尊贵,又不显得女气的颜色就可以看出。。。”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好了!” “。。。我只是想说,如果感觉到后悔的话,就好好去道歉,我想伊丽莎白小姐会原谅你。” “我一点也不后悔!夏尔也好,伊丽莎白也好,都是讨厌得要死的家伙!” 叶轻舟叹了口气,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托兰西的脸,“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因为看到别人在一起玩耍,感觉到嫉妒,却不知道怎么样加入,所以只能用伤害别人的方法把别人远远推开的孩子一样。”看到托兰西闪烁的视线,叶轻舟一只手按在托兰西的心口,“其实这个地方一直在默默地哭喊着,渴望别人先靠近自己,渴望别人能看透自己的伪装,渴望别人的包容吧?” “才不是,我的心里,只是讨厌他们每一个人而已。” “那为什么半夜偷偷爬起来找碎片?如果你真的不珍惜这个礼物的话。。。” “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来找戒指的。”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个礼物,那我也就只好把它扔掉了。。。”说着,叶轻舟打开窗户,做出一个要扔东西的动作,却立刻被抓住手。 托兰西掰开他的手,强行抢过那个水晶天鹅,紧紧握在手心,“这么贵的东西随便乱扔,你是觉得托兰西家族的产业很多吗?你这只蜘蛛还真是浪费!身为托兰西家族的家主,我深深谴责你现在的行为,给我写好一千字的检讨啊混蛋!”说完,他偷偷把水晶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装作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托兰西走远了,但是一个身形却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居然真的来了。。。”夏尔不可思议地说道,“明明。。。” “嗯,他一定会来的,因为对于老爷而言,那确实是值得珍惜的,第一次收到来自朋友的礼物。” “他对待朋友的办法还真特别。”夏尔冷嘲一句,“那么你呢,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半夜叫起我看这一幕的你,又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原谅托兰西的话,也可以,但是要他先给利兹道歉。” “他确实需要道歉,不过我却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是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当托兰西为曾经所做的事情感觉到后悔的时候,请你原谅他,然后毫无芥蒂地接纳他,如同接纳自己最好的兄弟。” “我为什么。。。”剩下的话在叶轻舟忧伤的神情下消音,“我答应你,可是如果他太过分的话,我还是会收拾他。” “拜托你了。”叶轻舟说道,转身离开的时候夏尔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一缕鲜血顺着他的衣袖流下,隐没在红色的地毯中。 也许只是眼花。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要开始日更了,更新时间还是下午两点。 怎么忽然这么有节操了? 绝壁不是因为我家读者都太鬼畜,作者被吓尿了。。。 顺带一提,有没有人发现一件事情,别的作者喜欢称呼自己为某×(×是她笔名中的一个字),而作者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叫自己‘作者’,你们猜是为什么呢? 第50章 那个老爷助跑! 这段时间托兰西觉得日子一点都不好过,虽然上辈子嘴里一直喊着我想要夏尔,我想要夏尔,可是当一个活生生的夏尔每天在他眼前晃的时候,他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天真。 尤其是在伊丽莎白的那件事情后,两个人的关系算是彻底跌落谷底了。用托兰西自己的话来说,夏尔的口袋里随时准备着两副手套——一副用来决斗的时候扔给自己,一副平常用。。。考虑到夏尔那悲剧的身高,托兰西觉得伟大的托兰西大人还是不要欺负他了,个子比未婚妻矮已经够悲剧了,干嘛还要挨打呢? 其实仔细说起来,自己和夏尔唯一的矛盾点就是赛巴斯,想到这一点的托兰西抬眼往餐桌的另一头看过去。 “茶点是质地松软,口感酸甜的蓝莓蛋糕。”赛巴斯把一个制作精美的蛋糕放到夏尔面前,脸上带着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消失的笑容。 “克劳德先生呢?”夏尔把餐盘推到一旁,冷冷问道。 “。。。我岂是克劳德的看守?”赛巴斯顿了下,才不急不缓地回答道。 “是吗?”刚好卢卡走进来,夏尔立刻像找到同伴的小鸟,飞奔过去,“汉娜,汉娜,我们出去找你上次说过的那种野果吧!” “啊?”卢卡抬头看向托兰西,似乎在征求同意。 “去吧!”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托兰西看着赛巴斯脸上完全消失的笑容,觉得心情顿时上升了几个百分点,“喂,你,赛巴斯,我的甜点和红茶呢?在别人家做客的你,是做不出放着主人不管,只顾自己的主人还被自己主人嫌弃这样下三滥。。。额,不,是值得同情的事情吧?” “当然。” 心满意足地吃着赛巴斯送上甜点的托兰西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每天吃吃甜点,喝喝红茶,看夏尔完虐赛巴斯,生活简直不能再惬意。 虽然他渴望的报复,要比这样残酷得多。。。不过他现在也有着自己重要的事情。 吃完茶点,他蹲守在这几天探查到的地方,伺机等待着那个人。 时间四点整,处理完今天事物的叶轻舟会准时去厨房准备晚饭,而从执事的房间到厨房有五分钟的路程,就用这五分钟,决出胜负! 看到目标出现——虽然只是背影——他先后退几步,做好助跑,然后毫不犹豫地飞身一扑,抱住那人的腰就不撒手。扑到熟悉的背上,脸埋在熟悉的气息里,深深呼吸了几下,才按照想好的台词慢慢说道:“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人,我很想你啊!没有你在身边,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样长久。。。我。。。”意料中地含着泪花抬头,微红(憋红)的脸像是害羞于吐露自己心事的纯情少女般,用犹豫,包含不安,又充满期待的声音说道,“我需要你啊,克。。。” 却被打断了。 “啊咧啊咧,原来托兰西先生对我是这样地情深意切?”被他抱着腰的人慢慢转过身,是赛巴斯!赛巴斯露出一个洞察了一切的笑容,食指按在自己的唇上,半晌取下来,又把手指按在托兰西唇上,轻轻按压了一下,就像是爱人间缠绵的吻一般,带着瑰红的颜色。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才走到的叶轻舟看到的画面就是在家小鬼手环住赛巴斯,脸兴奋(?)得通红,眼睛里还饱含着激动(??)的泪水,而赛巴斯的手指正按在托兰西唇上。。。 “怎么说呢。。。”赛巴斯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沉吟半晌才看着石化的托兰西说道,“托兰西侯爵似乎很喜欢我呢?对吗?一天不见就像一年一样长久,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思念我?而且还说需要我这样会让人误解的话语。。。”说着,手按在托兰西脸上,温柔低语,“这样真的好吗?对我这样一个狼狈的,在别人家做客还每天被自己主人嫌弃的下三滥执事吐露如此深沉的爱意。。。” “你明明知道。。。”才反应过来要解释的托兰西立刻又一次被打断了。 “不,原来我并不知道你的爱意,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说实话,其实我对托兰西先生也有着一种非常深沉的(恨不得杀之欲快)的感情呢。。。” “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刚刚说了杀之欲快四个字吧!即使你说的很小声我也听到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提了起来,看着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的叶轻舟,托兰西觉得在自己谴责赛巴斯小心眼之前更有必要解决一下人民内部矛盾。 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赛巴斯立刻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克劳德先生?反正按照我们的契约,最后你也是要把托兰西交给我的,那么早一点交,晚一点交又能有多大区别呢?” “你说什么!!!”托兰西这次是真的惊怒交加,脑袋整个炸开,空白的脑海里只知道一件事情,克劳德居然背着他,像交易货物一样把他交给了赛巴斯!烧掉一切的愤怒席卷了所有的感情,他不顾自己被叶轻舟提在半空中,摇晃着身子,四肢并用,挣扎的四肢不停打在克劳德身上,“放手,你放手!不要我就放开我!”这样喊着,他心里却很清楚,如果叶轻舟真的放手了,不要他了,他大概又会像上辈子一样死赖着不肯走,做出那样下贱的举动求取他的温存。。。 “。。。请不要讲那种让人误解的话,米卡艾利斯先生,否则,我会很困扰。”说完,叶轻舟抱起挣扎不休的托兰西,结果他刚一抱住托兰西,原本已经停止挣扎的托兰西就像是汲取到什么力量般,气冲冲地挥舞着手臂,打在叶轻舟脸上,把眼镜都打歪了。 “给我解释清楚,契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交给赛巴斯!说不清楚我就不要你了!”托兰西扬起下巴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刚刚害怕被抛弃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如果叶轻舟真的抛弃他,他就会像失去一切似的,跌跌撞撞地追在叶轻舟身后,乞求一点点爱意;可是叶轻舟抱着他,不会放手的话,他又要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如果想得到他就要好好讨好他的模样。 他一直如此,如果遇到一个在意他的人,就会被宠溺一生,可是遇到的人,如果不在意他,或者不够在意他,就只能注定一生悲哀。 因为托兰西是一个不懂得怎么样接近自己爱的人,怎么样表达自己爱意的人。 他只适合被爱,或者悲哀。 “我只是要他答应,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什么事情不在你身边的话,他要代替我照顾你。只是这样而已,不会不要你的。”叶轻舟转进旁边的一间客房,坐在床上——他感觉到很累,恶魔的身体到底是和魔法阵冲突,更别说属性和恶魔完全相反的阴阳术。为了研究出能在这个世界使用的最强阵法,他硬忍着这种不适,继续研究。 索性他快成功了,封住空间的阵法,也只有封住空间,才能把那个有空间力的外来者锁在一个固定的区域里,这样才有了战胜对方的可能。 只是可能而已。 敌人有几个?知道自己这次的穿越身份是谁吗?除了空间之外还有别的能力吗?这样的不安困扰着他。 他不害怕死亡,死亡不过是另一场旅程的开始,可是这个世界上比死亡可怕的事情有那么多。他怀里抱着托兰西,他所珍惜的人,他当做弟弟的人,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喜欢的人,还有卢卡,或许还要加上夏尔,都是他在这个空间里结识的朋友。 他不能失败,因为失败可能会导致他们所有人的死去,这是他永远没办法承受的。 “克劳德。。。”本来喋喋不休的托兰西忽然停住,他看着叶轻舟神色间的一抹忧郁,他早就发现了,这段时间叶轻舟除了很忙之外,身上也不知为什么多了一股忧伤,他想要抚平这种忧伤,却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做。 “克劳德。。。”抱住叶轻舟的肩膀,托兰西头搭在他肩上,唇凑在他耳边,“我不会怪你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即使你真的把我交给赛巴斯,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相信,我的克劳德一定会回来,克劳德不会把我交给任何别的人,我是你的,不是吗?” “你。。。”心里感受到一阵悸动,叶轻舟抬眼看向托兰西,只能看见他红透的耳根,他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虽然说弟弟依赖自己的哥哥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情,但是。。。至于托付一生吗?至于心里忽然漫起的喜悦,在露出隐藏的意义前,被叶轻舟强行赶回原来的地方。 “是的,我会保护你,在我倒下。。。不,无论发生什么,我会保护好你。”说完,叶轻舟拿起托兰西的一缕头发,轻吻。 无论怎么看都太过旖旎。 托兰西瞪大蓝色的眼镜,瞧了他半晌,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从他怀里跳出来,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才意味深长地说:“知道吗?克劳德,这时你第一次吻我。。。” “是吗?”叶轻舟推了下眼镜,冷冷道,“关于我的话题扯完了,现在轮到你了,你对米卡艾利斯的深情告白时怎么回事?” “。。。” “还有,你不是喜欢夏尔吗?别说你不喜欢夏尔,我看到过你那个收藏了夏尔所有照片的小册子了,把那么大又厚的笔记本塞在枕头下面不觉得膈吗?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拿着夏尔的照片蹭一蹭,不是喜欢才怪吧?” “。。。” “还有,你难道喜欢伊丽莎白吗?如果你不是喜欢伊丽莎白的话,干嘛因为人家只是对夏尔比对你好一点就把她的礼物摔成碎片?还半夜起来捡碎片,那种事情只有在少女漫里才会出现吧?什么傲娇少爷爱上倔强女仆的设定。。。” “。。。”托兰西什么都没说,直接弯腰,双手撑地,膝盖下弯。 “不要误会了,即使你跪地道歉也得先把这些事情解释清楚。。。” 结果托兰西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感情你刚刚不是跪地道歉,而是短跑的助跑动作啊。。。 尼玛!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有好好上体育课!所以助跑动作超级规范! 至于作者每次用这个动作助跑都摔倒在地的事情就不说了。。。 还有就是关于笔名这个,之前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叫小云的话,会想到龙小云,如果叫云过的话,会想起云过是非大大,如果叫风尘(≈小倌)的话。。。直接否决! 还是叫作者比较好。。。 第51章 那个老爷优势 “那个。。。那个。。。托兰西大人今天心情如何?”音乐老师捏着一根只有小拇指长的细线,不情不愿地问道。 “这个啊。。。”托兰西抬眼一扫,就看见七八个家庭教师在门外站成一排,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说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上过课了,这样实在是不好,就像吃多了牛排之后要换成更清淡的沙拉,今天自己也换换口味姑且上一下课吧。 “走吧。”他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啊?”七八个教师赶忙让开位置,围成个半圆跟在他后面。 “我说,去上课,带路啊?”他微眯起眼睛,这个动作让所有人同时,整齐地向后跳开,击剑老师还非常机智地带上了一个护具头盔,双手捂着头抖得跟个鹌鹑似的。 “啧。。。”托兰西鄙夷了一下,转身随便选了个方向,大概是音乐教室?还是击剑室?麻麻,那种不重要的东西完全没有差别啦——反正不管什么课都是混就是了。 “喂喂,那个方向难道是。。。”身后传来切切私语。 “果然是啊。。。。” “哈哈哈,今天我幸存了,那么史密斯先生,今天托兰西侯爵就拜托你了!”说完不等那人答应,几个人合力把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扔了出来。 “你们。。。你们至少留下一个人把我抬回去啊!”中年男人,也就是史密斯先生欲哭无泪地喊道,可是身后的人早就很有先见之明地跑光了。 “喂,你们啰啰嗦嗦地嘀咕什么呢?快一点!”托兰西不高兴地喝道,只见那中年男人浑身一颤,无辜地长大嘴巴左右张望半天,觉得真的不会有人来救自己,才踩着小内八,抽抽搭搭地跟了上来。 托兰西选的方向是音乐教室,准确点来说是小提琴的琴房,刚刚走到门外就听见隐约的琴音。从断断续续地琴音中可以听出来拉琴地人还不是很熟练,当然,比起托兰西要好多了。 “那个。。。那个。。。托兰西先生。。。” “哼。” “托兰西大人!是大人!刚刚只是脑袋忽然抽筋了,人到中年脑袋一天总是会抽筋那么七八九十次,请托兰西大人见谅。” “算了,谅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姑且原谅你。”说着,托兰西慢悠悠地打开门,果然,里面是正在练习小提琴的夏尔。听到门开,夏尔还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示意。 托兰西地反应是扬了扬下巴,神情傲慢地表示收到。 “托。。。托兰西大人,这个,既然琴房里有人练习的话,我们就先去学习些别的东西吧。” “那怎么可以,该做什么的时候就要去做什么,如果说行程表上是写的是学琴,就要在这个时间好好学琴,这也是合理利用时间的方法。身为教师,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完全不想被每天都在闲逛的你用这种语气教训!史密斯先生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但是还是任劳任怨地去准备器具了。 这时候刚好夏尔有一个音没有拉准,在回音良好的琴房里连续回荡的破音让托兰西直接嗤笑出声。 “欧拉,这就是你的水平吗?真是美妙的音乐呢,夏尔。” 夏尔垂着眼眸,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翻过一页琴谱,架好琴,又一次开始演奏。 完全被无视了。 托兰西抿了抿唇,坐在用来休息的沙发上,阴沉着脸不知道想些什么。 夏尔还在弹奏,带着眼镜的赛巴斯站在他对面,游刃有余地指导着夏尔,虽然听不懂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论究竟有什么用处,但是看到史密斯先生脸上不时闪过的赞赏钦佩之情,托兰西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垂下手,按在琴弦上,即使不用尝试,一直以来的经验也告诉他自己拉出的曲子绝对比不上夏尔。 有点不爽。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史密斯先生讲课,他的视线却一直黏在赛巴斯身上,准确来说,是赛巴斯的肚子上。 上辈子,克劳德告诉他是赛巴斯吃掉了他弟弟的灵魂,那么现在那个灵魂在哪里呢?消失了,还是还呆在赛巴斯的肚子里,永远永远永远呆在阴冷而黑暗的恶魔肚子里,再也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如果灵魂毁掉,那便是一辈子无法到达天堂的大门,如果灵魂还存在,那就是永世黑暗的囚禁。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按在沙发上,做出扣握的动作。很想。。。很想,撕开赛巴斯的肚子,把肠子什么的都拉出来,倒在地上摊开好好寻找一番,也许,能找到卢卡的残骸也说不定。。。 “这首曲子也未免太难了吧?米卡艾利斯,你就是想我出丑是吗?”夏尔皱着眉头看着赛巴斯选取的曲子,问道。 “不。。。只是被那样肮脏而充满恶意的眼神恶心到。”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对于少爷你来说,如果连这一点点都做不到的话,又这么有资格复兴凡多姆海恩家族呢?” “复兴家族可不是靠区区音乐就可以做到的。但是话说回来,身为凡多姆海恩家族的主人,不过是一首曲子,怎么可能做不到?”说完,夏尔又一次架好提琴,开始演奏。 “居然真的奏了出来!”史密斯叹道,“以这位少年的年纪来看,这实在是。。。” “不过是一首曲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托兰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提琴,硬是把那句我也可以咽了下去。 他不可以,他做不到。 “真是。。。”赛巴斯望着抿着唇一副倔强模样的夏尔露出期待的笑,“真是。。。优雅。。。” 托兰西看着垂眸的夏尔,半晌,腾地一声站起,一句话也不说地往外走,关门时还记得把门摔得震天响。 走在走廊上,每一步狠狠地跺在地上,像刀剁在砧板上,即使是这样也掩饰不住他心里的自卑。 他比不上夏尔,如果说上辈子只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夏尔的只有出身,这辈子和夏尔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开始真正明白,所谓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差距到底是什么。 他奏不出优美的曲子。 他读不懂厚重的大部头。 他学不会所谓的经济政治学。 他连会第一时间看望自己,关心自己希望自己幸福的朋友都没有。 所以他讨厌拥有这一切的夏尔。 那么。。。那么。。讨厌。 晚上回去的时候却看见卢卡和夏尔两个人聚在一起。 “只要再在这里放一个钉子,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汉娜你真的很厉害呢。” “那当然,我可是卢。。。汉娜大人呢!史上最强汉娜大人参上!” “是,是。”夏尔好脾气地赞同道,顺便擦掉卢卡额头上的汗水,被这样温柔对待的卢卡,握住夏尔的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刺痛了托兰西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在没有夏尔出现之前,汉娜每一天都是围着自己转。可是现在。。。现在。。。讨厌的夏尔! “一天到晚不干活,只会躲在这种地方躲懒,像你这样女仆还是早点辞退了比较好!”托兰西站出来讽刺道。 “没。。。没,我有好好干活的,每天都有好好喝掉牛奶。。。” “你那算是什么干活啊!根本就是在偷懒吧?”夏尔对着卢卡吐槽道,随即转向托兰西,“虽然说汉娜又懒,”一支箭插在了卢卡的背上,“又笨,”两只箭插在了卢卡背上,“又爱闯祸,反应迟钝还爱搞一些莫名其妙的恶作剧坑人,当然厨艺差得一塌糊涂还喜欢坑别人吃她做的黑暗料理这种事情也就不提了,但是,” 托兰西整个人都惊呆了!夏尔拜托你闭嘴好吗?卢卡背上已经没地方插箭了!完全没注意到卢卡背上已经插满箭的夏尔悠悠地打出来最强一击——“考虑到汉娜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智障。。。不,是智力水准,你刚刚那段话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我要求你,道歉!!!” 哐地一声,智障两个字加大,加粗,如同铁皮盆子般砸在卢卡头上。 卢卡背上插满箭,顶着大大的智障两个字跪在地上嘤嘤嘤地哭。 “还不道歉,汉娜都哭了!”夏尔总结道。 “到底是谁需要道歉,夏尔你这个混蛋好好张大眼睛看看道歉两个字该怎么写!” “那就没办法了。。。”夏尔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扔到托兰西脚下,“为了惩戒弄哭我朋友的你,决斗吧,托兰西!” 托兰西一瞬间感觉到其实自己完全不需要嫉妒夏尔,他有着某种源自于智商的优势。。。 即使是这样,有一句话还是要说清楚。 “到底是谁弄哭了汉娜,你给我好好搞清楚啊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夏尔的第一个属性——毒舌出现了,卢卡你辛苦了,握爪。 至于老爷啊,你不用自卑的,因为夏尔这货的弱点很快就会出现了。。。作者保证,那方面你真的有碾压型优势,当然,大家也可以猜一猜夏尔的致命弱点是什么。。。 猜对的拿作者菊花回家,猜错的菊花被作者带回家。 反正米娜都不吃亏啦~\(≧▽≦)/~啦啦啦。 第52章 那个老爷决斗 “总之。。。这就是你死乞白赖地把我从实验室里拉出来的原因。。。”叶轻舟空白着脸,看着击剑室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对着卢卡说道。 “那当然,这可是堪比世界末日的超级无敌大事件,比你的那什么实验要重要多了!” “对不起,我的实验才是有关世界末日的大研究,至于你这个。。。不过是两个孩子打仗罢了,等一下,托兰西你拿的那把装饰剑感觉有点眼熟,难道是。。。” “对不起啊,”托兰西挥舞起手中的利剑,锐利的边缘泛起的冷光证实了叶轻舟的猜测,“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的我,偶尔也有想要认真对待的事情呢。对吗夏尔?敢不敢和托兰西大人赌上性命地战斗一场!” “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区区决斗上升到赌命的程度的?夏尔你不要上他的当,开刃的武器是你们这种孩子可以随便玩的吗?!还有你,托兰西,恶作剧至少有一个限度,即使是不喜欢夏尔也不能教唆他和你用开刃的剑打斗,你们两个,都给我把剑交出来!”叶轻舟才上前一步,就被卢卡抱住了腰,勒得紧紧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汉娜你做什么!” “对。。对不起!虽然我也很担心老爷,夏尔,但是,但是你看看他们的表情啊!” “什么表情。。。”叶轻舟剩下的话在夏尔和托兰西冷峻的表情下噤声。 夏尔单手举起长剑,剑刃正对着自己的脸,锐利的尖峰把完整的脸割裂成两半,剑光寒如秋水,冷若冰霜。剑冷,握着剑的夏尔的表情更冷,“有何不敢?身为凡多姆海恩家族的族长,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利刃加身也不动摇的决心,那样的我,又岂会在区区比剑之前退缩?来吧,托兰西,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我会让你看看擅自弄哭我珍惜朋友的后果。” 比起夏尔笔直的站姿和手里如长矛般立起,直指长空的剑的姿态,托兰西就要随意多了。他和夏尔手里的剑都是装饰用的那种宽刃长剑,剑柄上还缠着金丝,现在这把剑,被他随意拿在手中,剑刃平放,抗在肩头,嘴角噙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微扬起下巴,“那就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呵,能力?”玩味地突出最后两个字,嘴角弧度变成揶揄,“不过是一个大矮子,啊,不,小矮子罢了。” 正中怒点。 自从夏尔发现伊丽莎白比自己高那么多以后,他就一直很在意自己的身高问题,甚至于每天晚上还会偷偷喝牛奶增高——当然确实没有长高多少。 “少爷他。。。生气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田中管家恢复真身后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准确地看出对方的缺点,并且毫不留情地给予打击,成功地把仇恨值拉到一个人类所无法企及的高度。。。托兰西侯爵,真是不容小觑。” “。。。田中先生你直接说刻薄这个词就好了。”完全无力的叶轻舟捂脸道,说真的,能把平时冷静自持的夏尔气到出现黑色扭曲背景,托兰西你真的够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阻止吗?”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赛巴斯问道。 “这个。。。”叶轻舟看了眼头顶燃气熊熊怒火的夏尔还有继续火上浇油的托兰西,捂脸,“打吧,打吧,赶紧打。现在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总比以后偷偷套对方麻袋要好得多!” 于是开打了。 虽然打这件事情说定了,但是打的方法还没有决定。 “这样吧,”想起上辈子记忆的托兰西提议道,“首先我们要保证公平,公正,要光明正大的决出胜负,所以,夏尔,把你那些鬼蜮伎俩收起来,这么多人面前还耍赖,也为免太丢你们凡多姆海恩家族的脸了。” “需要担心这一点的是你。就用最简单的决斗方法,我们两个人背对背,走十步,然后一起回头如何?”夏尔问道。 就这样决定了。 两个人背对背站在房间的中央,夏尔的剑正举在身前,托兰西则剑尖朝下,拖在地上,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开始!”夏尔喊道,屋子里所有的人同事咽了口口水,两人同时,向着自己面对的方向,数着步伐前进。 “一!” “二!” “三!”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托兰西忽然抬起自己手中的剑,保持口中数数的频率不变,转身,剑尖指着夏尔的后背,蹑手蹑脚地缀在夏尔身后,随时准备非常不光明正大地补上一剑。 如果说房间里人眼里的鄙视可以具现化,估计足以咬掉托兰西的脸。 “这个。。。”叶轻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说责怪自家小鬼这件事情不好,但是托兰西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完全超越了‘不好’的范畴。 田中先生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赞叹道:“兵道,诡也。在一开始的时候特意强调规则的重要性,立下所谓光明正大的条约,但是却在说出的话还没落地的时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毁条约,打得对手措手不及。这样的脸皮。。。啊不,,是这样的心计。。。托兰西侯爵实在是不容小觑。” “老头泥垢了!要说厚颜无耻背信弃义就直接说好了,拐个什么弯!”叶轻舟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和染过颜料一样红透了,托兰西。。。托兰西。。。这场比赛无论输赢禁闭你都关定了!给我好好反省一下什么叫信义!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背对着托兰西的夏尔还是一无所知,他继续向前走着,继续数着数字。 “四。”托兰西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贴在他的背上。 “五。”托兰西举起剑,剑尖指着夏尔的脖子。 异变就是在这个身后发生。夏尔维持着自己的声调不变,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慢慢转身。。。 感情小鬼你一开始提出每个人走十步的时候就没安好心!你一开始就打算毁约啊我去! 屋子里除了夏尔和托兰西外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空白了,叶轻舟捂着脸蹲在地上,已经。。。已经没办法直视了。。。这年头的小孩子们都是读什么长大的?厚黑学吗?你们让从小读安徒生童话,现在还非常喜欢童话故事的叶轻舟怎!么!活! 夏尔转过身,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托兰西毫无防备的后背,而是一把抵在脖子上的利剑。 “这样可不行哦,夏尔,玩游戏的时候耍赖的家伙可是要下。地。狱。” 这样说来才走了三步就回头的托兰西你更应该下地狱!你们两个一起,一个十八层,一个十七层!(叶) 可是夏尔又不是叶轻舟这种槽神,他冷笑道:“凡多姆海恩家族的人,才不会被规则这种虚无而又愚蠢的东西束缚。” 夏尔你不要因为凡多姆海恩家族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就随便下定义!你在天堂的爸妈会哭的,真的会哭的!(叶) “啧,你还真敢说,那么让我看看啊,被剑指着脖子的你,有什么办法打败我!”说完,托兰西把剑往前递了些,紧挨着夏尔的皮肤,随时准备刺入。 “哼哼。。。”夏尔抬头,露出一个阴险的表情,“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当做决斗场地?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从你踏入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什么!”托兰西惊倒,只见夏尔缓缓抬起右手,用力往下一压,立刻,感觉不妙的托兰西向后跳起,在地板上打了个滚才躲开从天而降的木桩。 如果再差一秒,那垂直砸下来的木桩就会打在托兰西头上了。 一滴冷汗顺着托兰西的额角流下,他明白了!从一开始夏尔的目的就不是比剑,更不是为汉娜报仇!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把自己引到这件已经被他布满陷阱的房子里来!他的目标。。。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收拾自己!所以之前的所谓激怒啊,所谓的被激怒啊,统统都是他装的!夏尔他。。。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而自己就是被蜘蛛网捕获的可怜蝴蝶! “啊啊,夏尔矮小的身影顿时高大起来,托兰西大人我啊,有种被这个矮子逼得无路可退的感觉!夏尔你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矮子!”托兰西后退几步,正色道。 “死小鬼这种时候就赶紧服软啊!”叶轻舟都快哭了,托兰西实在是太欠揍了!这种时候还谨记着撩拨夏尔,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被托兰西几句矮子扎了个透心凉的夏尔冷笑一声,把剑深深刺入地板,就像打开了什么诅咒般,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托兰西脚下,吞噬掉他。 “啊啊啊啊啊啊!”只留下一声惨叫,托兰西就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洞里。 “这个东西,感觉有一点。。。熟悉。”叶轻舟转身,看到已经变成灰白色维持着呐喊姿态的卢卡一只,卢卡嘴里还喃喃道:“夏尔我教你陷阱真的不是让你对付哥哥啊!呜呜呜呜~~~” 叶轻舟连捂脸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是什么事啊,你们兄弟两能不能消停点!能不能! 赢得胜利的夏尔慢悠悠地走到坑旁,停下,对着洞里的托兰西说道:“就让你明白吧,这一切,其实不是为了汉娜,而是为了你把我喝的牛奶换成石灰粉害的我吐了一晚上的怨恨,还有在我的甜点里吐口水的怨恨,还有摔掉利兹礼物的怨恨,以及。。。我真的很讨厌别人叫我矮子,你这个混蛋!” 他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脚腕,扒在洞口边缘的托兰西一只手伸进自己怀里,脸上带着狰狞的笑,“虽然我一点都不想动用这最后的绝招,但是。。。夏尔,和我作对,你这是自寻死路!”吼完,他抽手对着夏尔洒出一把辣!椒!粉! 正中眼睛! 夏尔立刻惨叫着倒地。 慢悠悠爬上来的托兰西看着倒地的夏尔,大笑着举起双手,比了个v字,“托兰西大人最强!!!” “还没玩呢!”夏尔挣扎着爬起来,“我的气量,凡多姆海恩的气量,怎么可能仅仅这么一点!看招!陷阱三连发!” “我怕你吗?秘技,椒盐地狱!” “阿嚏。。。咳咳,还有这个,给我看招!” “阿列阿列,不错哦,不过你的路途就终止在这里吧,给我倒下吧,扯脸出击!” “呜呜呜呜~~” 看着在地上滚成一团,扯着对方脸不放手的两只,所有旁观人的表情都是:捂脸,捂脸,捂脸。 “去准备晚餐吧。。。”叶轻舟说道。 赛巴斯沉痛地点了点头,于是带着继续石化的卢卡一只,所有人——除了托兰西和夏尔——都走了出去。 话说。。。还有人记得,这是比剑(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写着个梗好久了!终于等到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53章 那个老爷出轨 “我感觉。。。我家小鬼好像出轨了。。。”叶轻舟扒在墙后的拐角处,探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打量着走廊里的赛巴斯和一只拉着赛巴斯衣角不放手的托兰西。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为了修改阵法而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以前一直粘着自己的托兰西开始以完全不逊色于对待自己的热情对待赛巴斯了。更生气的是,自家小鬼居然对自己爱。理。不。理,视而不见! 简直没法忍。 “那有如何?哥哥他啊早就对我出轨了。。。”卢卡凄凉地接了一句,还不等叶轻舟回答,就狂奔着跑去追刚刚经过的夏尔了。 看着甜甜蜜蜜的夏尔和卢卡,还有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的托兰西和赛巴斯,叶轻舟跌坐在地,怔怔地发了会呆。 到了晚上。 “明天要吃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叶轻舟很自然地问道。 “法国红酒焗蜗牛。”托兰西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种听起来就很恶心的东西。。。?”叶轻舟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好意思说自己压根不会做。 “你。。。”托兰西眯起眼睛,瞧了叶轻舟半晌,随即露出什么都洞悉了的笑容,“我知道了,你是不会对吧?唉,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去拜托赛巴斯酱了,要知道,赛巴斯可是精通各国料理,而且,赛巴斯可是连绘画音乐文学都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的万能执事呢。” 不知为什么会感觉到不爽。 叶轻舟按捺半天也没抑制住这种不爽的感觉,语气很不好地说:“我也基本上什么都会。” “红酒焗蜗牛。” “睡觉!”叶轻舟把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死孩子押回被子里,自己躺在另一边,转个身,背对着托兰西。 他不想理托兰西但是托兰西还是很想理他的。 一边用自己的手指戳着叶轻舟的背心,一边碎碎念:“好想吃法国料理啊,好想吃啊,好想吃。。。” 念了半个小时叶轻舟终于忍不住了,语气不好地说道:“我明天跑去法国给你买可以吗?” 那口气像是我跑下楼给你买点心一样,虽然即使以恶魔的移动速度来说,法国算是很远了,但是!什么赛巴斯赛巴斯,赛巴斯你妹啊!嘴巴里一天到晚念叨着赛巴斯你想干什么!果然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吗!啊呸!明明是自家弟弟就好好找个姑娘来爱,那个家伙就算很有用但是哥哥敢保证没有胸,怎么用都会有遗憾! 所以你给我忘了他! “你这是吃醋了吗?”托兰西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趴在叶轻舟身上,一个劲瞧叶轻舟的脸,兴奋得像偷吃到老母鸡的狐狸。 叶轻舟干脆闭上眼,一副我睡着了,不要吵我的模样。 托兰西兀自笑了半天,从枕头下拿出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又写起来,之间上面写着,“适当的刺激和夸耀别人似乎会让他更听话,有待进一步调查,其次,计划第一步完成。” 合上笔记,他坐起来,,面朝着夏尔住的房间,扯出一个冷笑,等着吧,夏尔,看我这一次怎么收拾你。。。 第二天,吃完午饭后叶轻舟就出发去法国了,托兰西吃饱肚子,慢悠悠地在屋子里遛弯,一不小心溜到正在整理房间的赛巴斯面前。 “你在做什么?”托兰西围着赛巴斯绕了个圈,凑过去盯着赛巴斯手里的抹布使劲瞧,好像那上面开了朵花似的。 “如您所见,打扫屋子。”赛巴斯笑道。 托兰西怔了一下,一只手贴在赛巴斯脸上,抚摸他的唇角,“你的笑容真是温柔呢?不过这样子一直没有变过的笑容下究竟藏着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赛巴斯抓住他作乱的手,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微微偏头,“被您这样肮脏的手触摸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得再清洗一遍呢。” 微眯的眼睛能看出那红色的眼睛里写着厌恶。 托兰西最熟悉的颜色,最熟悉的情绪,甚至。。。感觉到一点点温暖,所以他也不生气,抽回自己的手,随意在房间里转悠。随口问道:“呐,赛巴斯,能不能告诉我被你取走的魂魄会有怎样的下场?” “啊,那个?就像人吃下饭一样,感觉到饱足,然后便什么都没有了。莫非您是在担心吗?被克劳德取走灵魂之后的生活?没有关系的,就像吃下食物后,食物本身是没有任何感触的。” “。。。赛巴斯。。。”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坏赛巴斯似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被吃下的灵魂还保有自己的意识,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活着?” “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不过那样的事情只有在遇到非常珍贵的灵魂时才会发生,大概是。。。无论如何也不像让那灵魂消失的心情引发的奇迹吧?当然,说是奇迹,一个恶魔的一生只会发生一次。” 他的话音刚落,托兰西亟不可待地问道:“你呢,赛巴斯,你的奇迹出现了吗?是谁?!”最后的声音几乎是尖叫。 赛巴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我还没有遇到过那样美丽的灵魂。” 托兰西脸色一变,僵硬地走了几步,随即转身,口气恶狠狠地说:“你也未免太不知羞耻了吧?寄居于托兰西的府邸,却只是做一些如此的小事,完全配不上你们带来的麻烦。” “我们有带来麻烦吗?” 这是一生爆炸声传来,随即是巴鲁托豪爽的大笑:“哈哈哈!怎么又炸开了啊!难道料理里面真的不能加炸药吗?” 。。。赛巴斯捂脸,完全没办法反驳啊,你们这群笨蛋! 面对如此好笑的事情,托兰西却没有笑的意思,他盯着赛巴斯,眼睛里沉淀着黑暗,即使是阳光落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血的颜色。 如此肮脏的眼神。 仇恨,欲望,痛苦,还有畏惧。 他畏惧于赛巴斯的力量,只敢愤怒地望着他。 “我想杀了你,赛巴斯,把你的身体割开,挖出眼睛,割掉舌头,这才能缓解我身上,哪怕万分之一的痛苦。”他缓缓说道,像在诅咒,更像在预言。 “那就试一试吧,不过玩火自焚可不是一个人的故事。”赛巴斯还是温柔地笑着,没有什么东西能夺走他脸上的笑容。 “克劳德!克劳德!”夏尔笑着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环,“你们见到克劳德了吗?看!漂亮吧!如果把这个送给克劳德,他一定会开心的对不对!”看到赛巴斯之后,他的表情冷了一下,随即很不爽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那嫌弃的口气像对待垃圾一样。 赛巴斯脸上游刃有余的表情立刻变成了一张怨妇脸。 不是说没有东西能夺走赛巴斯脸上的笑容吗?看,‘没有东西’出现了! 夏尔好样的! 托兰西在线心理给夏尔鼓掌,一瞬间觉得其实夏尔就这个样子才是最折磨赛巴斯的吧?感觉好爽,夏尔,再说一遍,好样的! 夏尔转过身看见托兰西立刻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表情,“喂,克劳德呢?” 你tm才叫喂!托兰西压根不想理他,转过脸,不看他。 夏尔看到他这副模样,也有点不爽,于是很不耐烦地问赛巴斯,“米卡艾利斯先生,你见到克劳德了吗?” 小鬼你敢再叫的疏远一点吗?明明赛巴斯只有三个字,米卡艾利斯却有五个,自己不嫌累啊!而且既然已经这样傲娇了,那么就不要克劳德克劳德的叫的那么亲近了!克劳德是你叫的吗?克劳德是我的!这是怒目而视的托兰西。 “听他说,要去法国一趟,大概晚上才回来。”赛巴斯回答道。 “我先说了啊,那是给我去买正宗的法国料理哦,不是给你,小~夏~尔~”托兰西对夏尔做了个鬼脸,有点得意地说道。 “不知道一天到晚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要克劳德操心,而且还恬不知耻提出如此无礼要求的家伙有什么可得意的。”夏尔脸色一点都没变地吐槽道。 托兰西的脸黑了。 看到赛巴斯捂着嘴偷笑的时候他的脸黑得更厉害了。 “你,”他指向赛巴斯,“去日本给我买寿司回来,听懂了吗?!” 赛巴斯耸耸肩,算是答应了,尤其是听到走廊里梅琳的惨叫和盘子被打碎的声音。 于是赛巴斯也出发了。 绕回自己的房间,托兰西取出笔记,又记上一笔,“第二步完成,接着。。。”他放下笔,抑制不住地大笑。 “给我洗好脖子等着吧!夏尔!” 现在托兰西庄园里,能保护夏尔的两个人都被他支出去了,那么直到晚饭为止,他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止了,似乎看到自己的兽爪伸向柔弱如羔羊般咩咩叫的夏尔。 撒,接招吧! 情不自禁伸出双手,做出一副掐人脖子的动作,想象中是自己卡住夏尔的脖子,使劲摇啊摇,然后赛巴斯在旁边哭啊哭。 这才是人生! “老爷。。。大人?”卢卡手里的扫帚落地,看到托兰西狰狞的表现,一副被吓倒的样子。 托兰西轻咳一声,手插在口袋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走到汉娜面前,笑了下,“你什么都没看到哦~~” 卢卡看到他的笑却差点哭出来,捂着嘴跑了出去。 有那么。。。恐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托兰西要出击了! 以及,作者现在发现米娜真的都是好人!因为昨天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是我和某A的对话。 作者:呐呐,你喜欢我什么呢? A:我不喜欢你啊。 作者:。。。那你追我干嘛。。。 A:啊,最近没有吃的东西了。。。。 卧槽!!! 第54章 这就是通知书 已经开始更新,正文放在下一章,至于这章。。。就当做吉祥物吧,喵~~ 第55章 那个老爷作死 那个老爷作死 赛巴斯和叶轻舟都离开的那个下午,没人注意到,一辆出租马车悄悄地从府邸里驶了出来。那车是伦敦街头经常能看到的那种两马拉的黑色马车。 马车径直驶向伦敦东区——整个伦敦最乱的地方。 “你就在这种地方买礼物?”夏尔打开车门,视线扫过几个跪在地上,乞求食物和大烟的乞丐,不敢置信地问道。 “当然,可不要被这里的外貌欺骗了,夏尔,即使是这种地方也会有很好的,连你们这样的贵族老爷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夏尔顿了下,那句‘你们这样的贵族老爷’在他的心里打了个转,浮起的疑惑还没有明确出现,托兰西就钻入人群中失去了踪影。 赶车的人搓了搓粗糙的手,一副底气不足的恭敬模样,连续说了五分钟的话,夏尔才听出来他的意思是希望夏尔付清车资,当然,不过是一点点车资,手伸入斗篷里拿出一大袋金币的夏尔,看了半天自己和托兰西的钱袋,陷入了人生中第一个难题。 他到底。。。应该付多少钱? 不,问题是,掂了下手里的袋子,里面的金币大概有一百个,可是这么多钱到底是多还是少?想起自己每一次订手杖的时候,付出的钱币比这个要多五倍,而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手杖,那么小的手杖和这么巨大的马车的计费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说来的话,这点钱可能太少了。 “给你。”毫不犹豫地把袋子递给车夫,夏尔趁那个\'被坑\'的车夫发现前赶紧跳下车,朝着托兰西消失的地方追过去,不一会便消失了踪影。 寻找托兰西的夏尔不知道,在街道旁的一幢二层小楼上,两个人正盯着他,其中一个就是托兰西。 “怎么样,是难得的好货色吧?”托兰西的口气和他特意换上的肮脏马甲和破烂马裤一样散发着伦敦底层人的气味。他旁边的男人,半秃,横肉布满的脸上,筋肉间夹杂的眼睛微眯起,肉食动物般的视线扫过托兰西,冷笑道:“确实是难得的好货,无论是从资质还是姿色来说,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托兰西侯爵死后你去了哪里?” “回了趟家乡,要知道虽然那个老头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但是他的儿子,”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借着衣角擦了擦就毫不客气地递到嘴边,“就是他死之后继承家族的托兰西小老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贵’绅士,所以我们都被释放了。我回了家,可是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已经见识过伦敦的人,可不会一辈子呆在那种地方。后来那个小鬼家里招佣人,我就去他家了,可是那家里的执事是在是太。。。他妈的,狗屎,我不想干了,干脆走之前干笔大的,就那个小鬼,你看,你能出多少价。” “三个金币。” “你在坑我吗?当初你卖掉我的时候可是和老头子收了五十个金币。像这个小鬼,你转手卖出去的话,至少得这个数,”他伸出自己白皙的手翻了四次,“你三个金币就想打发我?” “外加一个苹果。”说着,男人把三个金币连同一个青色的苹果放倒托兰西手里,眼神冷冷地咬着托兰西的脸,成功地让这个本来就不是多勇敢的家伙闭嘴。 “好吧,好吧。”托兰西把金币装回胸前的口袋,摇摇晃晃地走下楼,临走时好像刚刚想起地加了一句,“如你所见,虽然这个小鬼不是什么大贵族,但多少也算是一个贵族,所以卖掉他的时候,记得能卖多远卖多远,法国啊,普鲁士啊,都可以。”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吉姆。” “是,是。”转过脸,托兰西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就是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棒了!把夏尔骗到这个地方卖掉,无论赛巴斯有没有办法找到夏尔,在找到他之前,都够夏尔好好喝一壶的了。 可是他的笑容没有在脸上保持多久,两个人堵住他的路,其中一个像提起一个小鸡仔一样提起他,另一个搜出他身上的三枚金币。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小吉姆。”他背后的男人笑着说道,“与其给你三枚金币,还不如把你也一起卖掉,那样子的话,我不仅不会损失钱,还能再赚一笔。” “你不能这个样子,这是一笔交易!” “交易?”所有人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笑了起来,“交易这种东西只存在于狼和狼之间,而我看到了什么?一只小羊带着另外一只小羊跑到狼窝里?如果真的放过你们的话,我会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于是托兰西被关到一件原本用来当储物室的房间里,差不多十分钟后,房间里多了一只惊怒交加的夏尔。 “看看你选的地方!你有毛病吗?为什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还不带人!现在好了,我们两个人都被抓起来了,你开心了吗,托兰西侯爵!”夏尔都快气疯了,本来托兰西说要给利兹买赔罪的礼物时他还很开心,但是看看托兰西干的这个事儿,现在两个人都被抓起来了,鬼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能怪我吗?能怪我吗?”虽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理由绝对不能让夏尔知道,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被打死还是会被笑死——但是能好好认错的就不是托兰西了! “就怪你!”夏尔完全没有被糊弄过去,他瞪了托兰西一会,勉强安慰自己,“算了,没事,有克劳德和赛巴斯两个恶魔在,我们还能被怎么样?等着吧,不出十分钟,一定会有人飞奔着来救我们俩。。。”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托兰西开始用头撞墙。 怎么可能好好告诉夏尔,那两个人都被他支到天涯海角去了。。。不,还是。。。在说之前先拖一阵吧,能多晚认错就多晚认错! 于是两个人蹲坐在肮脏油腻的地板上等了十分钟,看这样下去,两个人可能真的被卖掉的托兰西,终于开口道:“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那两个人现在都不再英国。。。” 夏尔顿了一下,扑上去抓住托兰西的脖子开始使劲掐,“肯定和你脱不了关系!看脸就知道了!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有多不省事啊!”自觉理亏的托兰西也没有反抗,整个人挂在夏尔手上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夏尔掐了他半天,自己也觉得无趣,切了一声很快振作起来,“没关系,你,”他指向托兰西,“是号称帝国蜘蛛的托兰西侯爵,我则是号称女王番犬的凡多姆海恩伯爵,只要在英国境内,我不相信有人敢冒着同时触犯两大家族的危险,伤害我们,所以我们怕什么?是他们该怕我们!” 托兰西顿了一下,又开始用头撞墙,怎么可以告诉你,我的夏尔,我刚刚已经特意提醒过他们这个问题了,所以我两一定会被卖到外国啊! 算。。。算了,能拖就拖,能多晚认错,就多晚认错。。。 可是已经看过他撞墙的夏尔也变聪明了,立刻就从他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中看出端倪,抓住托兰西的脖子又开始掐,“你到底又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托兰西梗着脖子回答道。 夏尔根本连犹豫都没有地说道:“没办法了,那我们就只有自力更生了。” 看到夏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托兰西立刻把自己和夏尔的仇怨抛到一边,扑过去抱着夏尔惊喜道:“你有办法了吗?夏尔,夏尔,小夏尔,这个世界上夏尔大人最伟大了!” “我。。。”夏尔拖着抱着他大腿的托兰西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抬起头打量了会这个房间,眉头一皱,“我一个人的话,没有办法。。。” 托兰西立刻放手,“矮子。” 额角露出一个鲜红十字的夏尔冷笑道:“本来我想说,只要我们两个人合作的话还有可能,但是现在,我果然还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托兰西抱住大腿,还亲昵地蹭了蹭。 托兰西你的厚颜无耻程度已经突破天际了。——by抽搐嘴角的夏尔。 先想办法出去,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卖掉,夏尔你的愚蠢实在是突破天际了。——by抱着夏尔大腿的托兰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归来! 外加,稍稍剧透,之后的几章内,真的会有高。。潮哦~~ 最后的最后,想吃掉作者的读者失望了! 第56章 那个老爷不傻 那个老爷放弃 夏尔的方法很简单,他被抓进来的时候注意到,这个房间似乎是在一楼,狭小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高高悬在墙壁上方的一个废弃很久,连玻璃都没安的窗户。那洞的大小,对于成年人来说太小,可是对于夏尔和托兰西这样的少年却是刚刚好。 唯一的问题是身高,两个人都太矮,没办法够到窗户。 “所以,只要 一个人撑在下面,另一个人去爬,等爬上去后再把下面的那个拉上去,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夏尔最后总结道。 “真是好办法呢。”托兰西似模似样地赞叹了一句,赶忙说道,“那就让我先爬吧。”他想的很好,一旦自己爬上去,就立刻出去,丢下夏尔一个人。 “为什么你会这么积极?” “啊啊,被发现了,其实托兰西大人啊,很害怕这种密闭的地方,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去。” “是吗?”夏尔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看着托兰西的眼睛,看得他有点心虚才缓缓说,“其实我不喜欢你,托兰西,我见过不少的贵族,但是你的做法我仍然无法理解。但是,我只是不喜欢你,不赞同你而已,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认为你还是我的同伴,而我,选择相信你。”说完,他走到窗户的正下方,面对墙壁,扶着墙,示意托兰西站在他的肩膀上。 对不起啊,你信错人了。在心里默默说一句,托兰西开始爬墙,啊,不,爬夏尔。 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刚刚站上夏尔的肩膀,托兰西脚下猛地一抖,夏尔浑身像通电似的剧烈颤抖起来。 “你。。。”托兰西看着夏尔憋红的脸和颤抖小腿,抿了下唇,抬手去够窗沿。可是他的手刚触到窗沿,夏尔的膝盖一软,两个人七零八落地摔了下来。 托兰西摔得更疼一点。 “你是女人吗?这么一会儿都支持不住?这就是你所谓的贵族?笑死人了!”更刻薄的话在看到夏尔流血的膝盖后尽数咽回肚子。 即使身上沾着灰尘,膝盖还在流血,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止不住颤抖,夏尔还是又一次站在原来的位置背对托兰西,示意他爬到自己的肩膀上。 “这一次我会站好的,你不用害怕,凡多姆海恩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 “那托兰西同样的错误也不会犯第二次,上去干什么,让你再摔我一次吗?托兰西大人我是傻瓜吗?”说着这样的话,托兰西推开夏尔,站在原来夏尔的地方,“换你。” 头抵着墙壁的托兰西,脸上的表情冷得能刮下一层霜。 他不相信,怎么也不相信,夏尔爬上去后会拉自己。为什么要救自己理由呢?动机呢?难道只是因为一个可笑的连承诺也说不上的话语?可是即使明知道会被背叛又如何,夏尔已经做出那样帅气的姿态了,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退缩的话,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贵族有什么了不起!他的肩膀一沉,腿上使劲,撑直自己的身体。 夏尔有什么了不起!负担着两个人的重量,可是他挺直自己的身子站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直。感觉到肩上的重量慢慢减轻,他微微抬头,灰暗的,如同夜色下海洋的眼睛盯着夏尔,后退几步,几乎可以看到夏尔是如何头也不回地跳出去——正是自己准备对夏尔做的事情。 “喂,你,快一点。”一只手递到他面前,坐在窗台上的夏尔一手抓着窗栏,一手递向他。 “为什。。。么?”托兰西盯着夏尔的手感觉那像是一个烧红的烙铁,半晌,才艰难地问出问题。 “你快点,要是被发现的话,我们两个都逃不了!”夏尔的催促让他抓住那个烙铁,使出所有的力气攀爬。所幸他的力气比夏尔要大得多,不多时,就爬到了窗台上。 两个人跳下去,才发现这窗户正对着一条阴暗的小巷,两人对视一眼,夺路而逃。 没有方向,也没有时间的概念,直到腿再也没有力气移动时两个人才停下来,抬眼一看,已经到了伦敦比较繁华的街道上,在这种地方,应该可以放心了。 夏尔弯下腰,单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另一只手却不知为什么,一直背在身后。 托兰西也在喘气,不过他耸动的胸膛是因为另外一个缘故。他咬了咬牙,把自己的袖子整个撕下,撕成一长条的白布,递给夏尔。 他看到了,那个时候,夏尔拉着他,为了不从窗台上摔下,抓着窗栏的手是如何被割得鲜血淋漓。 他拉着夏尔那只受伤的手,细细包扎好,打上蝴蝶结后立刻转身,不想让夏尔看到他通红的脸颊,“走,按照我们约定好的,去给利兹买礼物,我要。。。向她道歉。” “这样最好。”夏尔点了点头,“而且我的衣服也该换了,还有你的,露出半个臂膀实在不是绅士所为。” “就好像身上沾着各种泥巴,手和膝盖都在流血就是绅士所为似的。” “总比穿着那么肮脏而且还散发着臭味的衣服来得好一点。” “不,比个子那么矮连一分钟都撑不住的家伙要好一点。” “那完全是因为你太重了!” 一路斗着嘴,两人愉快的心情直到付钱的那一刻终结。 付钱的时候,夏尔穿着刚刚换上的新衣服,转身一动不动地盯着托兰西。 “看我干什么?”换上一件紫色礼服的托兰西问道,“钱不是都交给你了吗?那一袋金币。” “。。。” 看着夏尔空白下来的表情,有种不妙的预感,“那么多的钱呢?你放哪去了?” “付给车夫了。” “什么!那么多钱!那车是金子做的还是女王专属的啊,怎么给他那么多钱!” “少来了,那么一点点钱,连手杖都不够付,我付钱的时候那个车夫还一直盯着我看,一副要吃掉我的表情,要不是我跑的快早被抓起来了,我简直没办法想象身为一个贵族因为付不起出租马车的钱而被起诉!” “我才没办法想像怎么会有傻×用那么多钱坐出租马车,你的常识呢?你真的有常识那种东西吗?” “能怪我吗?出来就带那么一点点钱的你!一百枚金币连我的一个袖扣都买不起,顺带一提,那样的袖口我有四盒!” 托兰西直接被打败了,看着一副都是你的错的夏尔,他又开始用头撞墙。 他错了,他一开始就不该把钱袋交给夏尔,夏尔这个小混球脑子里根本没有金钱观念!不,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现在怎么办,已经换上的衣服怎么付!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的托兰西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把外套脱下来,只穿着一件衬衣的托兰西没好气地开始脱夏尔的衣服,“没钱付的话就把衣服脱下来,折叠好退回去!” “你。。。”夏尔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有生以来,就没有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阿洛伊斯·托兰西我要求你把那句话收回去!” “你叫祖宗都没用!要不然你就走出去,给店主说,你是夏尔·凡多姆海恩,凡多姆海恩家的家主,今天出来恰好没带钱也没带仆人,能不能请你把这件衣服先记在账上,顺便给我一个金币好让我有钱打车回家,改日我必会双倍奉上。”托兰西可以向天发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只是随口调侃,他确实没想到夏尔会当真。 看着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去的夏尔,托兰西连拿头撞墙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径自换好衣服,托兰西穿着只有一个袖子的破烂衬衣,站在街上,无聊地数绵羊。 数到十七只的时候,看到一只同样狼狈的夏尔被提着领子扔出来,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直接被甩到泥巴里。 “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是凡多姆海恩伯爵!”夏尔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连身上既没有美感又没有绅士风度的泥巴都不管,挥舞着胳膊对着店长大喊大叫。 “那干嘛不说你是托兰西侯爵呢?”扔他出来的男人冷嘲道。 “托兰西侯爵在这里!”说着夏尔指着托兰西喊道。“你到是给我说话啊!” 托兰西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小脸,八颗牙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是不接茬。 男人拿眼撇了下衣衫褴褛的托兰西,呸了一声,“那我还是王子呢。”说完便走了回去。 他走了,托兰西却走不了,被恼羞成怒的夏尔抓住领子一边晃一边咆哮,“你是傻瓜吗?你的廉耻心难道是负吗?那个混蛋那样子鄙视你你看不到吗?敢不敢拿出托兰西家族的荣耀和他决斗!” “不敢。”毫不犹豫地回答,托兰西虚着眼望天,心里默默说,我又不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坑人这个事啊,好像真的有遗传。。。 作者一直很喜欢吃李子,今天买了一大包准备吃,结果母上大人悠悠来了一句。 母上:桃肉吃饱杏子伤,李子树下埋死人。 作者:(吓尿了)什么意思。 母上:大概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吧。 说完母上大人给在下洗了一大盆李子,说:来来来,喜欢吃就吃多点,明天再给你买哈。 作者表示,今天我一个李子都没有吃。。。 第57章 那个老爷可怜 暮色四合,伦敦的街道上不乏神色匆匆赶着回家的绅士小姐,当然,也不缺少从街道两旁餐厅里,随着大门张合传出的诱人香味。在街道两旁,建筑的缝隙间,一般是用来摆放不用的杂货和垃圾的阴暗角落,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沾着灰尘,地面上积累的泥土早已变成油腻的黑色,散发着恶臭。 沿墙摆着七八个垒在一起的木箱子,还有一个垃圾桶,再往旁边看,能看到两只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毫无贵族风度的小鬼。 总得来说,夏尔还是更有风度一些,因为他在坐在地上前还记得把口袋里的手帕铺在地上。 夏尔和托兰西两个人靠着墙,坐在如此阴暗的小巷里,旁边紧挨着沾满灰尘的木箱和垃圾桶,唯一相伴的,是一只翻垃圾桶找晚餐的肮脏黑猫。 无论这么看,都有一种让人落泪的悲催感。。。 “为什么我会落到这个地步?”抱着膝盖,一只手按在咕咕作响的肚子上,夏尔很郁闷地说道。 “当然是因为某个傻瓜吧我们所有的钱都付给马车夫了。。。”托兰西冷嘲道,下午他已经用这个梗嘲笑夏尔无数次了,夏尔也总算明白那个时候其实自己只要付给车夫一块金币就已经算是非常多了。 吹来一阵清风,风里有着烤面包的诱人香气,夏尔和托兰西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算了,等克劳德和赛巴斯两个混蛋找来我们估计早就饿死了,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希望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托兰西说道。 “你说得对,但是有什么好办法吗?” “好办法啊。。。其实今天我们可以先去旅馆住宿的,他们那里会有免费的三餐。” “有钱住宿的话,还不如打车回宅邸呢。” “谁说我有钱,我只是有抵押的东西。”说完,托兰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戒指,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就这个,绝对够我们吃。。。”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尔抓住领子提起来。 “我的戒指为什么会到你的口袋里去!”夏尔都快疯了,他现在才发现原本在自己大拇指上的家主戒指不见了,问题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样跑到托兰西那里去的。 “阿列,这是你的戒指?你有证据吗?你叫它会应吗?来,叫一声,如果他回答的话我就相信这是你的东西,要不然的话,这就是托兰西大人我今天的晚饭。。。” 夏尔才懒得理他,一把抢过戒指,擦干净,小心翼翼地带回手上,只听见托兰西在旁边不停地碎碎念,晚饭跑了,晚饭跑了。。。 “即使面对艰难险阻和狂风暴雨的袭击,托兰西大人我,也还是有办法度过的,我还有这个!”说完,托兰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袖扣,是十字架的造型,银子做的底座上镶嵌着蓝色的宝石,“有了这个的话,托兰西大人今天的晚饭。。。”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尔一拳敲倒在地,抢过自己的袖扣,学聪明的夏尔开始翻托兰西身上的口袋,结果,他分别找到了自己的鞋搭,以为丢掉的礼帽还有一颗祖母绿宝石做的扣子。 夏尔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他一把提起托兰西的领口,拖着这个混蛋就走。 “你干什么啊?很疼的,夏尔君。”摸着自己被敲痛的额头,托兰西一边抱怨一边拽着自己的领子。 “干什么?”夏尔冷哼一声,“我要带你去见警察,小偷。” 能被吓到就不是托兰西了,他虚着眼,抬头看着面色冷凝的夏尔,好心提议道:“确实呢,那样的话明天的报纸头条就是托兰西侯爵因为偷了凡多姆海恩的一个袖扣而被送到了监狱,啊,顺带一提,当时的凡多姆海恩伯爵可是衣衫褴褛,穿得连乞丐都不如,还身无分文,肚子饿得咕咕叫都只能忍着的可怜模样。。。” 夏尔果然顿住了,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几下,脸上浮起一片红晕,这种尴尬的时候托兰西还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一声巨响后,夏尔绕过被他扔到垃圾桶里的托兰西,黑着脸坐回原来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面前还放着一个袖扣,和一个扣子,他现在真的很认真地在考虑要不要卖掉其中的一个——这样的话,他就有钱叫车回家了。 问题是,作为一个贵族,跑到当铺里去卖东西,是在是太丢人了。 他很快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丢人。 从垃圾桶里跳出来的托兰西手里抓着一只黑色的野猫,提到夏尔面前,一脸兴奋的说道:“有吃的了,夏尔,看,这个,皮一扒就可以吃了!”似乎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黑猫立刻疯狂挣扎起来,乱蹬的后爪在托兰西手上抓出一条条红痕,“快帮忙啊,夏尔!” “。。。你当心遭报应。” 夏尔刚说完,只见那猫后腿猛地往托兰西脸上一蹬,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地后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摸着脸上的红痕,托兰西恨恨道:“都怪你,夏尔。” “看,遭报应了吧。”夏尔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当东西就当东西吧,如果再这样和托兰西一起待下去,他完全没办法想象还会出现什么刷新下限的事情。 很快就出现了。 袖扣虽然是纯银做的,上面还镶着成色不错的蓝宝石,但是当铺的规矩,入门先割三分利,最后只换到半枚金币。 半枚金币够干什么?买两条面包填饱肚子,然后继续回到刚刚那个脏地方等克劳德和赛巴斯营救吗?想到那突破自己想象力的肮脏地面,夏尔的手不经意地覆上自己手上的戒指,实在不行。。。不,绝对不行,家主戒指可是一个家族的象征,污蔑戒指就等于污蔑家族!怎么可以因为一点点挫折就卖掉戒指,那么耻辱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会做出。。。 怎么可能。。。 “你好好看,这个上面可是顶级成色的红宝石哦,外围的十二颗钻石也都是上等货色,这样的戒指,我打赌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几次。”出现了!毫不犹豫侮辱自己的家族的人出现了! 夏尔用自己非常卓绝的记忆力发誓,那个戒指绝对是托兰西家族的家主戒!看着托兰西一副卖白菜的口气,夏尔默默走到他身后,一把抢过戒指,然后抓起一脸震怒的托兰西走了出去。 “我说。。。”夏尔的脸埋在阴影中,幽幽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家族荣誉感吗?” “家族。。。什么感?那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 把戒指放回自己的口袋里,夏尔抬起头,正色道:“戒指,代表的不仅仅是身份,荣耀,更是千百年来同样冠以这个姓氏的祖先的期许。所以你必须明白,当你冠上这个姓氏,继承家族的时候,你就要明白自己肩上所肩负的责任和义务。那是来自家族,来自姓氏,流淌于血液的高贵,是你。。。”剩下的话在熟悉的声音下尽数消音。 “两条面包,还有熏肉,有没有火腿,恩,拿一点火腿。多少钱?事先说好了,我只要半个金币哦,所以请看在我比较可爱的份上给我算便宜点吧~~”说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几乎能看见一条具现化的金色尾巴在他背后摇啊摇。 简直不能更萌。 夏尔猛地回头,果然原本被他提着的托兰西早就跑到马路对面买吃的去了,摸了摸口袋,那半个金币也不翼而飞了。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观!买个东西还卖萌!”冲过去提起一副摇尾巴小狗模样的托兰西,夏尔真的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家伙。 这货真的是贵族吗?为了一个火腿卖萌,你的廉耻都让狗吃了吧! “真可爱呢。”店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脸红扑扑地赞叹道,“对了,这里还有一些卖剩下的咖啡,免费送给你吧。” “真的?”不管夏尔鄙夷的眼神,托兰西扒在柜台上,张大水润的蓝眼睛赞美道,“您真是我见过最美丽可爱的少女了!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怎么。。。怎么。。。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通红着脸的少女同手同脚地又从柜台里拿出一个蛋糕,是巧克力榛子口味的,夏尔一闻味道就知道了,“还有。。。蛋糕。。。也给你吧。” “太好了!”托兰西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夏尔看着只装了一块的蛋糕,还有看起来很好骗的店员,犹豫半晌,把自己的戒指收回口袋里,扒在柜台上,默默道:“汪~~” 世界静默了一秒,随即无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妈眼冒绿光地围了上来。。。 十分钟后,抱着一大袋食物的托兰西和夏尔走在街道上,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喂,托兰西,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夏尔捂着被捏红的脸道。 “今天的事情。。。你也不要说出去。”托兰西摸了摸被大妈蹂躏了好久的肚皮同样捂着脸道。 夜色刚刚降下来,怀里抱着蛋糕的夏尔和托兰西第一次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女人。。。好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敢说,夏尔你再和托兰西呆在一起的话,掉的就不仅仅是节操了。。。 再就是因为假期白天不定时有事,所以每天的更新时间不定——但是肯定在晚上十一点前。 第三件事情就是,为什么我的读者都爱把作者这样东西放在食谱中呢?呢? 第58章 那个老爷朋友 托兰西觉得自己的一生总是在刚有点起色的时候,再一次滑入更深的低谷,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让他永远没办法走向幸福。 三分钟前。 “总之呢,夏尔原来你也会为了一个蛋糕做出那副蠢样子啊,托兰西大人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摔倒在他们面前的人打断了。 那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怀里抱着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孩子,两个人狼狈地摔成一团。 “求求你,”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抱着较大的哪一个,对着甩他们出来的那扇门大喊,“哥哥他,哥哥他,如果您真的这样子不管我们的话,哥哥一定会死的!求您了!” 定睛看去,能看见那个被他抱在怀中男孩的脸,憔像一个挂着层皮的骷髅,瘦削得不成人形。皮肤不知是不是因为路灯的关系,泛着病态的黄,高高突出的颧骨上,是深陷下去的眼窝。微张的眼中生命的火,孱弱得似乎要被他急促的呼吸吹灭。 随着那孩子的叫喊,一个穿着白色大褂,脖子上还带着听诊器的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原来这是一个街边的私人诊所。 “没钱的话就赶紧滚,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医生冷喝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没看到人家都病成那个样子了吗?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把他抬进去救治!”男孩还没来得急回答,夏尔就急冲冲地喊道。 “良心?你说我没有良心?这两个家伙是孤儿,哥哥一天到晚病怏怏的,连吃饭都得要人帮扶,你以为不是我发善心的话他们能活到现在?可是善良也得有个尽头,他们已经欠我五个金币了,我的天,五个!我没把他们送到监狱里,就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那。。。”夏尔顿时语塞了,他不知道五个金币是多大的一笔资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钱和人的生命放在天平的两边称量,“至少。。。至少,你先救治他们,钱你不用担心,我出。” “你?”男人眯着眼上下扫视了夏尔几次,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也不说自己不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穷酸的人,“很好,那就麻烦你先付清他们欠的五个金币。” 随着他的话,那两个孩子的眼神都投注在夏尔身上,那种眼神,只要被注视过,就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小的那个孩子,眼中饱含的泪水和期颐,大的那个孩子,几乎快接受死亡命运的干涸眼里射出一抹有着希望意味的光,明明灭灭,扎在夏尔身上,让他完全没办法说出自己身上别说五个金币,就连一个他都拿不出来。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这样的态度恰好说明了一切。医生冷哼一声,转身回到诊所里,还记得把门狠狠摔上。 小的那个孩子抱着自己的哥哥,跪坐在地上,泪水从眼睛里簌簌流下,几乎绝望地询问街上经过的每一个人,谁能救救他的哥哥。 没人回答。 看热闹的人倒是有不少。围成一个半圆,里外共三层,叽叽喳喳地讨论这样的一幕人间惨剧。 “真是残忍啊,就这样的一个孩子能花多少钱?要是我的话。。。” “要是你的话,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自己的生活都过得那么拮据,哪有钱去接济别人啊。不过如果我有钱的话,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那当然,一看,您就是那种很有教养的慈悲女士。” “真的吗?这个也能看出来?说真的,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了。。。” 这样的对话一句句,如刀,割掉小男孩眼睛里的希望,一字字,如刺,刺进小男孩的耳朵里。夏尔张大眼睛看着这些仪表堂堂的绅士小姐,他现在十岁,也曾经见识过尔虞我诈。他曾经以为举着高脚杯彼此嘲讽两句就已经是恶意的极致了,但是他从没想过,生活会比他接触的,想象的,残酷一万倍。 这样冷酷的画面造成的冲击,足以让夏尔忘记自己所读过的每一本书,所谓的莎士比亚,亚里士多德,荷马,从来没有教过他的另一个世界。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一个世界,只能下意识地依靠别人。 “托兰西,帮帮他们,你看。。。”剩下的话被托兰西冷酷的表情冻结。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托兰西抱着自己的肚子大笑,几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站起来,用癫狂的表情抓起自己的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站住!”夏尔抓住他,好像又得到了一些勇气,“你怎么能就这么看着,一点忙都不帮,这样的你,还是人吗!” 这话说得太重,夏尔抿住下唇,抓着托兰西的手微微颤抖,这时候他忽然有些害怕。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他已经默认托兰西为他的朋友了,可是现在他却说出这样过分的话。。。他只能期望托兰西不会被他刺伤。 托兰西没有被刺伤。 他心里的伤痛,已经足以忽略这一点点刺伤。 就像一个被凌迟的人,没办法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蚊子轻轻咬了一口。 他看向夏尔,脸因为痛苦而扭曲,“我能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我和我弟弟两个人孤单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欺负我们,没有一个人,我告诉你,夏尔,没有一个人试图帮助过可怜的,只有七八岁的我们。”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他的情绪忽然失控,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他厉声喊道:“没有一个人!!!每一天都是地狱一样的生活!得到的食物会被抢走,村子里每一个人都对我们扔石头,只要看到我们所有人都会露出鄙夷的表情跑开,从来没有一个人同情过我们!” 他喘了口气,对着目瞪口呆的夏尔继续说道:“我记得,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冬天因为没有棉衣冻得瑟瑟发抖卢卡的样子;我也没有办法忘记,我深爱的弟弟,我的卢卡,我爱愈生命的卢卡,是怎么样被那些孩子压在地上打,打到全身没有一处地方完好还会笑着对我说哥哥不用担心的样子;我怎么能忘记,没有食物吃的日子里,我几乎想砍掉自己的手给卢卡吃,却被卢卡抱住吻在额头的时候。” “当我身处地狱的时候,我每一天都在祈祷,祈祷有什么人,人也好,神也好帮助我,可是结果是,没有。那么告诉我,夏尔,我凭什么要帮助他们,我不!如果我在地狱的时候没有人帮助过我,那么,我终其一生也不会对任何伸出援手。因为这个世界,从没有教会我仁慈。”托兰西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洒脱。 “因为这个世界,只教会我报复。” 说完最后的话,托兰西头也不回地走了,从袋子里拿起一块面包,递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嚼起来像在嚼蜡,没有一点滋味,只有苦涩顺着滑到嘴角的泪水在口里漫开。 夏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神色张皇,像一个迷路的,不知道怎么办的孩子。 他想道歉,对托兰西,又想狠狠给他一拳,好让他早点从过去的梦魇里醒来。 托兰西看着追着他的夏尔,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忽然,可能只是一个上帝才能解释的偶然,他想起了卢卡。有一次,他和卢卡抢了一个少女的包,里面装着那女孩爷爷的药,卢卡想把要还回去,被他拒绝了,不仅仅是拒绝,更是把药狠狠摔碎在地上。 后来那个老人死了。 虽然卢卡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知道,卢卡很伤心,觉得那是自己的错。 他不想看到弟弟伤心,因为他爱卢卡胜过爱世上的一切,甚至胜于爱自己。那之后,他一直想对卢卡说一句抱歉。 那话还没说出来,卢卡就死了。 如果卢卡没有死的话,如果今天站在这里,追在他身后的是卢卡的话,他会怎么说? “呐呐,救救他们吧,哥哥,他们很可怜的。。。”大概会抓着自己的衣角,撒娇似的皱起眉头这样说道吧。 卢卡一直很善良,不像他,早就被那些人的恶意弄脏了心。那么,那样善良的卢卡,看到这样见死不救的哥哥,会不会露出不赞同又不知该怎么办的犹豫表情呢?会不会又把一切归结到自己身上,偷偷地愧疚伤心呢? 托兰西,不,吉姆·马肯,你的心要有多硬,才能看到那样的弟弟还无动于衷? 他做不到,卢卡只要皱一下眉头他就会妥协,因为他,深爱着他的弟弟。 即使他已经死去,托兰西也做不出可能会让死去的弟弟在另一个世界不安的事情。 他只是为了卢卡。 脚步停了下来,他把怀里的袋子塞到夏尔手里,转身,手插在口袋里,摇摇摆摆地走向人群。 他推开围观的人,动作粗鲁得像流氓,径直走到那个医生的门前,抬脚,踹!连续踹了七八下,踹得铁门都有些变形还不停止,直到铁门被打开,他还举起脚,啪地一声踢在那个医生的腿弯处,差点把那个家伙踹跪在地上。 跪在他面前。 “你。。。”医生刚想说什么,就被托兰西毫不客气地打断。 “当然,我不是要求你去救那两个孩子,以这个地方的装潢来看——这么寒酸——你肯定不是一个多有本事的医生,所以我不要你救治他,被庸医治死可是没办法起诉的。” 所有人笑了起来,医生的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时候的托兰西,有一种可以压倒一切的气势,不自觉地,所有人开始听着个少年说话,尽管他衣衫褴褛。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你现在,立刻叫马车,把他们送到伦敦最大的医院里,当然,我没有钱,”这话一出所有人应该笑的,不知为什么,看着托兰西那自信的模样却没有一个人笑,“可是我有这个。” 他拿出一个戒指,正是托兰西家族的家主戒。 “顶级的红宝石,十二颗顶级钻石,黄金底座,这个戒指,至少可以卖到上千枚金币,在场的诸位,谁能为我叫来车子把这两个少年送到医院,这就是谁的。” 全场轰动,检查完戒指的成色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跑去找马车。 站在人群中的托兰西,神色分外冷峻。 “我。。。”看着被抬上车的兄弟两,夏尔上前一步,站在托兰西对面,“虽然觉得把自家家传戒指随意送人实在是太混账了,但是没办法,托兰西你就是那样一个混账的人,至于我。。。”和托兰西一起上车,夏尔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蓝宝石戒指,“对不起,凡多姆海恩的祖先们,但是,如果在这种时候还坚持着那样虚伪的守则而退缩在这个混账身后的话,不用你们打我,我自己都不会饶过自己!” 他把戒指塞到托兰西手中,“这个就用来支付药费吧,毕竟托兰西这个混蛋已经把全部家当用来支付车资了。” “不要一口一个混蛋啊,夏尔,”接过戒指,托兰西像是第一次认识夏尔这个人般叹道,“原来你不仅仅是一个只会装腔作势的贵族老爷,你和他们不一样。” “那你也不仅仅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惹麻烦的讨厌家伙,至少。。。我不应该一点都不了解你就对你成见那么深。” “哈哈。没关系,伟大的托兰西大人原谅你!不过,把你的戒指也搭出去,我们可是真的一无所有了。”托兰西故意揶揄道。 “恩,我们还有面包。”假装没有听懂的夏尔,拿起一条面包,掰成四份,一份托兰西,两份给兄弟两,最后的最后,拿起最小的一块递到嘴边。 比曾经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 恩,托兰西和夏尔和好了,叶轻舟你该倒霉了。。。 叶:关我神马事! 作者:(没理他)顺带一提,作者这货在黑执事里面除了老爷以外最喜欢的是卢卡。。。 第59章 那个老爷效忠 马车疾驰向伦敦医院,忽然,车夫拉紧缰绳,一阵刺耳的马啸声后,停在了路中央。 托兰西拉住差点摔下去的夏尔,两个人贴着车壁上,细听外面的声音。 只听见一个男人优雅地说道:“坐在马车里的少爷,能否原谅在下失礼的迟到?晚餐已经准备好,请少爷移驾。”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赛巴斯了。托兰西趁夏尔还没反应过来,立即说道:“说好了要把你的戒指当掉,你可不能反悔啊。”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 “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托兰西大人我啊,可是把自己爱愈生命的戒指给送人了,所以夏尔你的戒指也送人吧,这样才公平。” “这是哪门子公平?还说爱愈生命,你一天到晚随手丢戒指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阿列阿列,夏尔你知道的太多啦。。。” 夏尔还要说些什么,马车门却被打开了。原本准备借机给赛巴斯一巴掌的托兰西,也真的这样做了。 可是开门的是叶轻舟。 胳膊抡圆,在空中划过一个一看就很疼的角度,准确打在叶轻舟脸上。 车厢里顿时像死掉一样安静,托兰西看了看自己还黏在叶轻舟脸上的手,眼珠转了几下,立刻哭着扑进他怀里,“呜呜呜呜。。。今天差点被人贩子卖掉!还没有东西吃,到现在肚子都很饿,都快饿死了!”说着还记得把脸埋在叶轻舟怀里,蹭一蹭,趁机把嘴角的面包屑擦掉,欧拉,死无对证了。 “你干什么打我。。。”叶轻舟可没被糊弄过去,他继续问道。 托兰西哭得更伤心了,几乎能把人的心哭碎,一边哭一边埋怨叶轻舟,“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今天在面包店的时候被奇怪的人把全身都摸光了!现在肚皮还是青的,好疼。。。”说着揉着自己的软软的肚子,头上的耳朵垂下来,尾巴也耷拉着,一副被人欺负了的可怜样子。 心肠得多硬才能继续追问啊。果然,早就被托兰西摸透了每一个弱点的叶轻舟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爬上车,把托兰西抱在怀里揉肚子。 托兰西一边享受着叶轻舟的服务一边还用鼻子哼出抱怨,“都怪你,如果你早点来的话,我也不会被欺负,夏尔这个家伙一点用都没有,就知道拖后腿。” “嗯嗯,我的错。” “好痛!力气轻一点!还有小腿,小腿也很疼,今天被夏尔这个家伙坑得跑了一天呢,好累。” “回去早点休息。” 夏尔看着甩着尾巴懒洋洋撒娇外加告状黑自己的托兰西,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什么人啊!今天的事情是这样的吗?明明是自己的错能不能稍微有一点懊悔之情啊?还有你,克劳德,你也太好骗了吧,看清楚啊,托兰西甩着的尾巴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狗小猫的可爱加分,而是彻底暴露了他大尾巴狼的属性的凶残物件啊。 托兰西转过脸,在叶轻舟看不到的角落里,对着夏尔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嘴型似乎在说:“敢说杀了你哦~~” 夏尔立刻决定别人的事情就不要管太多了。。。 对了,难道没人发现忘了些什么吗? 为了(划掉)耍帅(划掉)而特意站在马车前的赛巴斯还在瑟瑟寒风中等夏尔的回答,可是夏尔早就把他给忘了。 夏尔忘了托兰西却不会忘,他看了眼一无所觉的夏尔,下令开车。 “可是。。。”车夫犹豫道。 “没什么好可是的,有人挡的话就给我碾过去,碾死算我的!”说完,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谁还记得托兰西和赛巴斯有仇呢? 总之,闹腾了一路,最后终于把那两个少年送到了医院,经过检查,少年的病症其实并不严重,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医治错误才会让他的身体变成这个样子。只要住院治疗一阵,出院后注意保养就行了。 得到最后的结论,惊悚了一天的夏尔和托兰西精神一放松下来,疲倦立刻席卷每一片神经,还没等马车到达托兰西宅邸,两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把托兰西洗完,换好睡衣放回床上,出来的叶轻舟正好碰见同样刚刚服侍完夏尔的赛巴斯。 “时间到了吗?”赛巴斯问道。 “。。。再等一等吧,是的,”似乎是在说服自己,“再等一等。。。” 赛巴斯看着叶轻舟犹豫彷徨的模样,禁不住嗤笑,“是谁当初邀请我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为了保护空间的存在献出一切,可是我看到的,只有一个因为害怕而踌躇犹豫,露出和言语不符,懦弱姿态的男人。” “我并不害怕死亡,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先生,我以我的真名起誓,我不怕。我只是。。。不放心。。。”说道最后,他深深地看向睡得一无所知的托兰西。只是在梦乡里的他,没办法接收到这样一份深沉的担忧。 “我知道你的感受,可是天空的裂纹越来越大,照你所说,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如果真的让空间破损,你也好,我也好,还有你最珍惜的那个人,谁能逃得过死亡的命运?” “。。。我。。。”叶轻舟再也没有力气推脱了,这是他必须担负的责任,“下月十五日,月西沉。” “魔相逢。”赛巴斯笑着接道,似乎那个答应和叶轻舟一起去送死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夜色很深,万籁俱寂,隐约能听见路上晚归马车的脚步声。 这样一个适合睡眠的夜里,托马斯躺在柔软的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不明白,为什么可以在臭水沟里,房檐下,乃至于旷野里沉睡的自己,躺在人该睡觉的床上,却没办法入睡。 他的哥哥,奥利佛睡得正酣,病态的皮肤终于恢复了一点颜色。他又想起今天遇到的事情,被医生赶出来,遇到那个金发的小鬼,被施以慷慨的救助。 但是以后呢?医生说哥哥的病需要静养,可是身为孤儿的自己练吃饱肚子都是问题,该怎么样去静养自己的哥哥? 或许,这一次的救助,只不过是把自己和哥哥的死期拖后了一些。。。 忽然听到一个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散发着诡异的味道。房间里,只有他和哥哥,那么,那个既不属于自己,又不属于哥哥的呼吸声,是谁? 一阵脚步声,每一声都踩在他的胸口,刺破皮肤,踏在心脏上。 他的心跳,随着那样的脚步声开始收缩,直到缩成一个核桃大小。 他听到那个人的方向是哥哥。 心脏猛地爆开!他抛开所有的恐惧从床上一跃而起,挡在哥哥和那个男人面前怒吼:“滚开!我不管你是什么!死神还是鬼怪!滚开!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哥哥!” “如果我非要伤害他呢?”那人说道,语气里有笑意,在托马斯听来就是无情而残忍的嘲笑。 “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珍惜那个孩子,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你的亲生哥哥,你和他最大的缘分不过是住在同一家孤儿院。当然,你们也一起逃出了那家孤儿院。” “那又如何!哥哥。。。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保护我,唯一给予我温暖的人,我当然要保护他!” “。。。是吗?可是他或许不是这样想,或许他只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想找一个依靠。” “不是!哥哥才不是那种人!”托马斯愤怒道,却被一个孱弱得声音喝止,那是被他吵醒的奥利佛。 “托儿,没有关系,这位先生,没有恶意。。。”虽然病痛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但是他的声音里却还是有着一种从容,淡漠,一种可以让人顺从的力量。“与之相反,这位先生,可能还会为我们带来生路呢?是吗,克劳德先生。” 来的人正是叶轻舟。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好奇,这两个孩子,一个病弱,一个天真,是怎么样在黑暗的伦敦生活下来,可是当奥利佛一开口,叶轻舟就明白了,是因为这个孩子。 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一个年级还太小,还没学会怎样把这种上帝的恩赐的智慧掩藏起来的孩子。 正是因为他掩藏得不好,所以叶轻舟才会发现他。 也才能捕捉他。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他们交换的条件是什么,但是奥利佛和托马斯从那天起,用灵魂发誓,效忠于阿洛伊斯·托兰西。 黎明,天将要撕破黑暗的时候,叶轻舟来到托兰西的房间,看着那个在昏暗光线下露出轮廓的孩子。 “还有什么?财富,荣誉,权利,忠实的朋友,忠诚的仆人,还有。。。只要还有那个的话,即使。。。你也会开心地活在世上吧?” 他叹了口气,回荡在黎明和黑夜的边缘。 自己的轮廓却模糊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说,叶轻舟为托兰西考虑好了一切,未来生活的蓝图里却没有自己。 大概是一种因为两个不同次元世界的悲哀吧。 现在的叶轻舟还没有勇气冲破这一切,而托兰西也有着自己致命的缺点,明明知道叶轻舟在烦恼,却没有勇气为叶轻舟分担。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现在就想通了,作者剩下的剧情该怎么编啊,远目。 第60章 那个老爷中央 “我肚子疼!”托兰西一脸菜色地蹲在地上。 “第五次你就用的这个借口,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夏尔抱着手臂不为所动。 “那。。。今天还有很重要的文件要处理!” “这个借口倒是没有听过。。。”夏尔露出踌躇的表情,趁托兰西不注意,拽着他的领子转身就走。他背后,才刚刚反应过来的托兰西赶忙抓住地毯,抠出十道划痕还阻止不了被夏尔拖走的趋势。 简直就像是一只被拖着尾巴,爪子伸出来扣住地毯的小猫,当然,毛发的颜色是金。 在通往目的地的走廊,托兰西的抵抗终于达到最高点,他拽住夏尔的手抵死不再上前一步。 “说好的道歉呢?啊?托兰西侯爵,你敢不敢有点信用?” “那种东西用来干什么,能吃吗?” “那我就没办法了。。。”夏尔耸了耸肩,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利兹,这里,托兰西有话对你说!”随着他的话音,一阵脚步声后,伊丽莎白出现在两个人面前,在她的面前,夏尔正粗鲁地提住又想要逃跑的托兰西。 “这是。。。”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托兰西立刻像被踩到尾巴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很抱歉上次弄坏你送给我的礼物,也深沉的反省过了,当然,我说这样的话绝对不是想要你的原谅,所以如果你执意不肯原谅我,我也不会介意,因为这是常理中的事。但是,如果你非要原谅我,那我也就大发慈悲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尔狠狠敲头,成功咬到了嘴里乱说话的舌头,夏尔总结道:“总之这个家伙就是想和你道歉,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说,所以利兹。。。” “我知道,”伊丽莎白说道,“不需要这样特意地道歉,因为我,一直都没有介意过。”说完,露出一个像是向日葵的笑容。 托兰西捂着嘴巴,呆住了。 他没有想过会这么简单,因为托兰西这个人,存在的本身就已经足够人厌恶了。他在长大的这些年里,经历过的仇视和不原谅多到足以溢出他的记忆,游离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以为终其一生,他都只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也孜孜不倦地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可是当利兹原谅他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 原来什么? “我们来办party吧!为了庆祝我和托兰西,啊,不,我可以叫你的教名吗?阿洛伊斯?” “我。。。”托兰西还没回答,夏尔就一脸惊悚地说道:“我才发现,我也好,克劳德也好,为什么我们所有的人一直在叫你托兰西,以我们的关系不是应该叫你阿洛伊斯吗?” “可以。”托兰西对利兹说道,然后斜着眼鄙视夏尔,“我才不要被一个比我矮辣么多的家伙叫教名呢,要是那样做了,会有一种受到迷之诅咒,从此再也不会长高的悲剧预感呢。” “也是,如果我叫一个那么无耻家伙的教名的话,我会有一种也变得无耻的错觉呢,是不是啊,托兰西侯爵。” “当然不是,凡多姆海恩冕下,因为你已经足够无耻了,那不是错觉。” 同时说上火的两个人,揪着对方的领子开始你一句冕下,我一句殿下地讽刺对方。看着两个男孩吵起来的伊丽莎白,抽了抽鼻子,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那我就去准备了。。。”没人回答,伊丽莎白就把这当做默认了,“我会准备好阿洛伊斯和夏尔的衣服,很可爱的衣服,你们一定要穿哦,不回答就当做答应了。”吵得正开心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伊丽莎白说了些什么。于是伊丽莎白立刻转身,狂奔而去,只见一股旋风随着马车开出托兰西庄园,不一会,十几辆装满的马车以更快的速度开回来。 半个小时后。 “粉红色!居然是粉红色!”看着夏尔穿上粉红色大蕾丝边的礼服,还有一个娘爆了的软帽,托兰西笑得几乎在地上打个滚,随即伊丽莎白拿着一件完全不逊色的骚包衣服递到托兰西眼前。差点戳到他的鼻子。 一滴冷汗顺着托兰西的额角流下,想起刚刚夏尔被折腾的惨样,他吞了口口水。 “啊咧啊咧,尊贵的托兰西侯爵居然退缩了?这可不行啊,毕竟这是尊贵而高傲的像是天边第一抹晨曦的托兰西冕下啊。”夏尔拖长了调子,脸上写满的却是四个大字“一起死吧!”。 啧,男人怎么能在这里退缩?夏尔这是你自己招惹我的! 托兰西也拉长了调子,“我只是觉得既然女士都这样诚心地要求了,我们如果再推脱的话,也实在是太没有绅士风度了,是吧,伟大的凡多姆海恩阁下。” “当然。” “那,为了公平起见,你敢不敢以凡多姆海恩的名义起誓。我穿什么,你就穿什么?” 忽然有种不祥预感,夏尔看了看一脸洋洋自得的托兰西,虽然对托兰西一直以来的厚脸皮和坑爹程度有所了解,但是好歹他和利兹根本一点都不熟啊。在不熟的人面前,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的吧? 所以夏尔答应了。 得到满意答复的托兰西立刻又一次刷新了夏尔对他的认知,他正色道,用总统宣布国家大事的表情宣布:“我要穿裙子。” 死一般的静默降临,一秒后利兹狂奔着一个人扛着七八个箱子摔在地上。 “而且怎么可以是普通的裙子呢?利兹,要穿的话,当然是要有束腰,蕾丝边,还有超短可以看到大腿,雪白内裤若隐若现的裙子啊!”托兰西想了想,又一脸神往地补充道,“当然,怎么能少了黑色的丝袜呢?雪白的小腿微微勾起,细腻的足勾成一抹新月,然后慢慢穿上黑色的丝袜,把禁断的神秘地方若隐若现地隐藏起来,勾引人去探寻,这才是美色的极致啊!” “哦哦哦哦哦!”同时从托兰西宅邸的七八个地方爆出疯了似的狼嚎,凡多姆海恩家的三个佣人,田中管家,还有三兄弟和卢卡,有史以来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这个必须有! 就连赛巴斯都被惊动,微低着头笑道:“可不能不守约定哦,少爷。” “你们这些人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吧?这样整人有意思吗?没人看见夏尔的脸都青了吗?”唯一清醒的叶轻舟维护道——顺便把刚刚用来擦鼻血的手绢塞到口袋里。 “克劳德。。。果然。。。”夏尔偷来感激的视线。 能在这么high的时候让夏尔逃掉那就不是托兰西了! 几乎同时,托兰西咬着自己的下唇,对叶轻舟露出欲语还休的害羞表情,微红着脸,羞涩道:“难道克劳德。。。不想。。。看吗?” 看什么,麻烦你说清楚啊!!! 但就是因为不说清楚所以杀伤力才会几何倍地递增,两股鼻血冲出的叶轻舟失血倒地,举着被鼻血染红的白旗投降。 夏尔虚着眼,决定从今天开始鄙视大人这种充满龌。。龊。欲。。望的生物。 托兰西举起一个胜利的手势,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记住哦,夏尔,我们两个要穿一~样~的衣服,当然,颜色可以随你选。。。” 夏尔深吸一口气,扑上去掐住托兰西的脖子大喊:“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可是他刚跳到半空中,就被一双铁钳般的手抓住,回头,看到利兹的脸陷在黑暗中,只有眼睛因为渴望发出幽幽的红光。 “夏尔,裙子哦。。。”抓住夏尔的一只脚,利兹拖着一只十指扣在地摊上,留下十道划痕的夏尔,后面跟着吹着口哨的托兰西。 这种时候怎么能忘记拉仇恨呢? 托兰西看着像是一只被提着尾巴拖走猫的夏尔,当然,毛发是黑色。“都说刚刚别拖着我啦,你看,遭报应了吧?” “我杀了你啊啊啊!” 一声惨叫响彻寰宇。 于是,在托兰西宅邸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少女裙的黑发美少女就是情理中的事情了,尤其是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金发少女。 当然就是夏尔和托兰西了。 虽然没有穿上托兰西强力要求的黑色超短——因为利兹即使在暴走状态也还是有一点人性的——但是这样的长裙已经足以让夏尔脸色通红了。 这个过程中托兰西一直笑着,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少年走了进来,接连单膝跪在他的脚边。 “托马斯为您效劳,my highness .” “奥利佛为您效劳,my highness .” 场面一瞬间静了下来,他下意识望向叶轻舟,只见叶轻舟轻轻点了点头。 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托马斯和奥利佛,抬头,汉娜(实际上是卢卡)正用澄澈、孺慕的眼神注视他;三兄弟跟在汉娜身后望向他;夏尔站在他身边露出气愤却不仇恨的表情;还有利兹,凡多姆海恩家的仆人,赛巴斯;当然,最后是鼻翼还有点血红的叶轻舟,站在人群最外围用那种只要被注视,就会感觉被阳光照耀的温暖眼神看着他。 他这是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站在了人群的中央。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注视着他。 曾经,他的世界只有他弟弟。 曾经,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 曾经,他连自己都出卖,世界里只剩下黑暗。 但是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关心他,爱他的人。 爱。。。 他一直以为上辈子自己对克劳德感情是爱,所有眼泪痛苦疯狂都是爱甜蜜的馈赠,可是现在,真实地感觉到自己被这么多人爱着的他终于明白,爱的感觉是。。。温暖。 是一种像是寒冬腊月喝到热酒的温柔,让整个人都在温暖中陷入懒洋洋的微醺,然后在柔软的床铺上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感受。 他被爱着。 这个事实让他微笑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像远山逶迤舒缓入天际。 他。。。什么都不想在想了,因为幸福本来就是一件和头脑无关的事情,接下来,只要尽情狂欢吧! 他拉起夏尔的手,大喊:“接下来是浴衣,夏尔你给我换浴衣!” “混蛋你是人吗!” 于是又是一轮乱斗。 晚上睡觉的时候,兴奋得完全睡不着的托兰西忽然抓住叶轻舟,把他按倒在床上,无视那个人震惊的表情,吻了下去。 嘴唇贴在他的嘴角,然后细细舔舐。红色的,上面绣满金色蝴蝶的浴衣摊开在床上,金色的发尖滴下一滴露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彩虹的绚丽,滴在少年精致的锁骨上,不再停留,以像是情人手指般缠绵流连的姿态缓缓滑入张开的衣领。 他跨坐在叶轻舟身上,白皙而修长的大腿停驻在叶轻舟腰间,少年人独有的柔软身体隔着一层布料,恶意地蹭着小小叶轻舟。 他还在吻他,可是他的身体他的眼神,他的灵魂都在邀请着更多。。。更深。。。 他很快就如愿了。 叶轻舟猛地翻身,把身上为非作歹的这个家伙掀下去,身体紧接着附上,他看着托兰西,很久,眼睛变成红色,充斥着血丝,像只狼盯住自己的猎物。 良久,或许没有那么久。 他吻住托兰西,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吻。 吻了很久很久,直到托兰西推开这个让自己窒息的人,各方面的窒息。 “我们在一起吧,克劳德,我爱你,你也爱我,对吗?”托兰西问道。 叶轻舟却陷入沉默中。 他的沉默让托兰西的心沉入深渊。他迫不及待地辩解道:“我要求的从来没有很多,克劳德,只要现在这样就好,你留在我的身边,只要这样就好。我是很不听话,什么都干不好,但是你相信我,我会改的,只要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克劳德。” 叶轻舟还是没有回答。 托兰西已经近乎于绝望了,他抱着叶轻舟,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不要离开我!即使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也没有关系,我不在意,只要你还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你!灵魂可以拿去吃掉,身体交给你,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努力讨好你的,克劳德,就像老头子一样,我一定会让你对我着迷的,我。。。” “够了!”已经没办法再听下去了,心几乎被托兰西卑微的话语割成碎片,叶轻舟抱住这个已经很久没有露出不安表情的人,轻轻吻在他的额头,算是回答。 他的回答。 “我。。。想好好考虑一下,给我一段时间。。。可能这段时间你都看不到我,不过不要担心,无论我的答案是什么,我有生之年都不会离开你。” 有生之年,死亡之后的年限却没有包含在内。 没有听出这一层意思的托兰西露出放心的表情,躺在叶轻舟胸膛慢慢睡去。 午夜,拿出一封信的叶轻舟轻轻说道:“明天,出发。”在收拾房间的赛巴斯顿了一下,笑着,吹灭了手中的烛台。 黑夜降临。 黑暗掩饰住叶轻舟眼神中的痛苦。 他攥紧手中的信封,仰起头,“为什么。。。要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恩,我知道你们想打我,但是作者表示,现在想打我的人最好先攒着,因为再过几章,你们一定会升级到想杀掉我。。。 那么就剧透一下啦,最后的结局是和,至于过程嘛。。。 藏在作者底裤里,大家要不要扒一扒啊? 鬼城魅影 第61章 车厢怪人 这是一辆开往北欧的列车。 和其他的所有列车一样,鱼龙混杂的车厢里坐着各种各样的人。你很难从中挑出谁是最奇怪的人,不,换一种准则,如果说的是引人注目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会集中在两个男人身上。 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能见到的美男子,一个冰冷一个温柔,两人都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斗篷和礼帽折叠好放在一边。 这自然就是叶轻舟和赛巴斯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旁边空余的位置或许是因为两人强大的气场,直到现在,整个车厢都坐满人,也没有一个人敢坐在他们旁边。 叶轻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完全没办法从这样的场景中汲取出哪怕一丝开心。他满脑子都回旋着昨天托兰西跟他告白的事情。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自己对托兰西的感情可能要比兄弟多,可是那又如何?他生活在三级空间,托兰西在二级衍生空间,两种不同阶级的空间之间是没有办法相互连接。 虽然都被冠以空间的名字,但是就好像两种空间间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从而构成完全不同的世界。 两个世界的流速还不同,也许他可以留在这个世界里,陪托兰西过完一生,等托兰西去世后他再回到自己的世界,那时候他的世界也只是过去了几个月,那么失去爱人的他的一生又该如何度过? 这就是现实,要达到幸福的结局,所经历的远远不是一句从此王子和公主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以概括。 那些先放下,现在还有更头疼的事情。 “鬼镇,巴兹洛夫,你对它的了解有多少”看到赛巴斯嘴角噙的笑容,他继续说下去,“巴兹洛夫,北欧的一个小小村落,封闭在大山之间,鲜少和外界交流。所以三年前,偶尔经过的旅人才发现,整个村落的人都不见了。” “据后来的报道来看,当时的情形诡异无比,明明锅还搭在灶台上,菜刀正搁置在旁,就像村民是在做饭的时候突然整个村庄的人都因为什么不可知的力量而消失了。” “这样的事情,如果拿到葬仪屋手里的死神书签,很容易就可以做到。”赛巴斯笑道,红色的眼睛盯住叶轻舟,“如果只有这样的程度,那我不得不为你纤弱的神经捏一把汗了。” “不仅仅如此,后来,每一月的十五号,那个镇子的居民会再一次回到人间。看起来,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消失过。亲眼见到前,我没办法告诉你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但是据目击者称他们每一个月的那一天都会重复做一样的事情。简直。。。”叶轻舟斟酌了一下才说出那段不想说出的话,“像是一段被重复播放的电影,他们的人生就被困在不知道哪一年的那一天中,不停重复着相同的命运。” 赛巴斯眼神猛地一变,语气也变得急促,“为什么这件事情你会这么在意?难道被重复的命运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太敏锐了,叶轻舟看着赛巴斯,这个男人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换句话说,某种程度上算是这个世界的顶级人物。 但是即使再聪明也没有用,因为二级衍生空间的人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猫,他们永远没办法了解关着他们的铁丝实质是什么。而没办法看透时间和空间乃至命运的本质,他们就没办法了解如何打破笼子的方法——因为他们连规则都不懂。 叶轻舟是不会教会他们规则,甚至于,他准备用完全虚假的规则去欺骗赛巴斯。如果不这样做,如果让二级衍生空间的人知道,他们引以为豪的存在,不过是被创造出来供人消遣的玩物,他们一生的跌宕起伏不过是被困在相同的时间里不停播放的电影。 而三级空间的人,就是他们命运的消遣者。 那么第一个该被杀掉的就是叶轻舟。 “因为那种能力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知道,身为空间的守护者,我去过上千个世界,每个世界所特有的能力都不同。比如说你肯定读过那些所谓的圣战魔法小说,也曾经听过关于巨龙的传说,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不存在,但是在别的世界,却是真实存在的。这就是世界的差异,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不同世界的能力是不能混用的,如果。。。” “出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力,世界会因此慢慢破损。”赛巴斯接口道,神情里写满了不信任。 “是的,而这种无限重叠时间,使得相同的事情不断发生的能力,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么,它属于哪个世界呢?”赛巴斯没有等叶轻舟回答,因为无论叶轻舟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告诉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除了我,再也没有别人。”叶轻舟也懒得再说,最后的事实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赛巴斯不说话,往后靠在背靠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等到收拾掉‘那个家伙’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你。你们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叶轻舟点了点头,这样已经足够了。 火车还没到开车的时间,陆续有商贩走上车来兜售自己的货物。那样的人大多数形色猥琐。其中有一个人,像是传说中的巫婆,用一快油腻的破麻布包住自己整个身体,头也掩埋在倒扣的衣帽下。唯一露出的下巴,长满脓疮,离得老远都能闻到那股皮肉腐朽的恶臭。 某种意义上无法被忽视的人。 这个不辨男女的人手里提着一个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篮子,篮子里装着不出意外的廉价糖果,花花绿绿的颜色混成一团,甚至有一些已经融化成糖浆了。 看到这个人你就不会想买他的糖果,更别说糖果是那样难看的样子。 “先生,需要糖果吗?只要一个便士。”他一个个问过车厢的每一个人,毫不犹豫地被拒绝了。他接着往下走,一直走到叶轻舟和赛巴斯旁边。 “先生,需要糖果吗?”他问道。 “。。。”叶轻舟看了他半晌,他总相信人在做重要的事情前要做些好事,积些阴德,那样无形中会增添自己的运势。“我都要了。”他说道。 没想到那个人却拒绝了。 “每个人只能买一个,好心的先生。”说完,他伸出同样长满脓疮,在流下黄色脓水的手挑拣起来好不容易才从篮子里跳出三四个包装完好的糖果,当然,染满了他手上的脓。“选一个吧,先生。” 他的手里放着四个糖果,红色,黑色,绿色,蓝色,叶轻舟皱起眉头,用指尖捏起绿色的那颗,他感觉自己的手都会从接触的地方开始腐烂。 实际上他的手好好的,还能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金币付给那个男人。那男人也毫不客气,完全没有找钱的打算。他微抬起下巴,用脸上唯一完好的眼睛看着叶轻舟,轻轻说道:“红色在壮烈中成神,黑色被过去束缚,蓝色为忧郁之如今,至于绿色。。。我的先生,你选择了未来,未来,人未来的尽头岂不是死亡?好心的先生,我不知你去那里,也不知,你为何而去,可是当你选择的时候,你的结局已经注定,你,必死。” 说完,他用同样颤颤巍巍的步伐走了出去。 叶轻舟愣在原地,手心从拿着糖的地方开始发烫,手里拿着的简直是烙铁。他盯着手心的糖,神色阴沉,眼神狂乱,简直像一个精神病人。 “你。。。”赛巴斯的声音惊醒了他,他的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只是脸色还很难看。他把那块一金币买来的糖塞回口袋,坐在座位上一句话也不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关于这次的出行,他用阴阳术算过十次,十次的结局都没有改变,大凶。 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是人,无论怎么说,总是会怕死的。可是现在,他就在这个笼子里,没办法逃跑,他只能面对。 火车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开车,车上的人大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列车长无奈地宣布:“再等半个小时,如果那位大人还是没有来的话。。。”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位白衣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下来踏上火车。 列车长立刻噤声,站得笔直,对少年敬礼。 少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随即狐狸般狭长的眼睛开始在火车里逡巡,看到叶轻舟的时候眼睛亮了,表情也变得生动。 如果托兰西在这里的话,他看到这个少年的第一反应估计就是抽叶轻舟,朝脸,使劲抽。 这个少年就是安德烈,也就是托兰西自认为已经收拾掉的情敌。 只能说托兰西还是太天真了,造谣揍小三这个事情怎么能做一次停止呢?要是老爷看过《甄嬛传》的话,他就会明白,什么叫生命不息,小三不止。 要想真的打赢小三的话,就要用生命去战斗!没有这份觉悟的托兰西还是太天真了。 赛巴斯虚起眼,看着一路上安德烈分别对叶轻舟试出投怀送抱,黑虎掏心,(划掉)猴子偷桃(划掉),而叶轻舟也就真的没生气,拿出无与伦比的耐性抓住安德烈作乱的手。 “不要调皮了。”淡淡说道,帅气的表现立刻让安德烈整个人露出喝醉似的表情。 扑进叶轻舟怀里,安德烈使劲蹭了蹭,然后凑在他耳边呢喃:“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你了。” 轻柔的按了按安德烈的头发,叶轻舟轻轻说:“顺其自然。” 无论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会怀疑这两个腻歪了一路的家伙其实是一对。 赛巴斯靠在椅背上,他忽然觉得,比起完事后杀掉叶轻舟,还不如把现在的事情告诉托兰西,那样的话,一定会更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出轨这个问题啊。。。两人关系还没确定,这怎么能说是出轨呢? 对吧? 第62章 水之牢 下车之后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如同一开始所提到的,那座村落在深山中。所以走到一半,一行人就离开宽阔的马路,走向深山。山路崎岖不平,经年落下的树叶散发出腐烂的味道,脚踩下去还能感觉到隐藏在叶子下的虫子快速蠕动。 这样的路对于叶轻舟和赛巴斯而言很轻松,但是对安德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跨过一个有膝盖高的树根时,他趔趄倒地,叶轻舟赶忙抓住他。 “这样下去太慢了,”说着,叶轻舟抱起安德烈。一路上很黏他的安德烈反而不说话了,他靠在叶轻舟怀里,蹭了蹭,轻声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赛巴斯的步伐慢了些。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啊,你一定忘记了,是那一次发生在托兰提克公司的爆炸事件。本来只是抱着好玩的想法去参观,结果没想到会发生那样恶劣的事件。被那些人关起来的时候我完全绝望了,而就是在那样的绝望中,是你冲进来,拯救了我。说实话,当我看到你不顾生死冲进装满炸弹的工厂拯救我的时候,我觉得,如果真的要喜欢一个人的话,还是喜欢你吧。” “啊咧啊咧,英雄救美吗?”赛巴斯揶揄道。 叶轻舟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安德烈的手紧了紧。 抱起安德烈后,叶轻舟和赛巴斯两人的手脚算是放开了,狂奔在地形诡异的树林中也如履平地,不多时,一个笼罩在迷雾中的村落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山脉的环绕下突然出现一块平地,浓浓的像是从烟囱里刚喷出的烟雾笼罩着它。只有用恶魔良好的视力才能辨识出雾中紧挨着一片寂静湖水的村落。 一切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张大口吸去,树叶刷刷的响声,鸟儿的鸣叫。在这里,时间像被停驻,或者说,这里一切活着的东西,都已经死去。 叶轻舟和赛巴斯对视一眼,缓缓地走入迷雾。 只是眼睛张开和闭合的瞬间,景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一轮勾月斜坠在天边,此时繁星璀璨,明明在外面看起来笼罩的迷雾早不知跑到哪里去。这里,和世界上你所想到的任何一个夏日的夜晚一样平凡。 赛巴斯一个人站在湖边——叶轻舟已不知去向——这本是不可能的,因为从上面看来,他所处的位置和这个地方大约有数百米的距离,怎么可能只是一步就来到湖边? 结论,这一切都是幻境。 似乎在回答他的猜想,数十个农夫装扮的村名举着火把出现在湖对岸。最开始有四个人开道,后面紧跟着六个抬着十字架的人。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不停挣扎的少女。 他们来到湖边,停住,一个看起来像是村长的家伙走了出来,他摸着少女的头,“如果现在忏悔,你还可以免于一死。”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风吹得火把猎猎作响。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否则的话。。。”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七八个人抓住,绑住手脚。 “原谅他的罪吧,这个孩子,愿死亡还给她纯洁。”说完,两个人分别抓着她的手脚,用荡秋千的动作,把她扔到了水中央。 原本平静的湖水泛起波纹,赛巴斯本来就站在水边,微荡起的湖水打在他的脚面,立刻,像滴在皮肤上的浓硫酸,泛起一阵白烟。他的皮鞋被腐蚀出一个大口。 他看着在湖中央露出痛苦神情的女孩,默默想到:这湖水似乎对恶魔有着特别的杀伤力,因为那个在湖中的女孩看起来仅仅只是呛水而已。 问题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水只对自己有伤害?还是说,如同叶轻舟所说的,这一切只是过去已经发生事情的重复,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眼睛注视着那个少女,这时,一片云挡住弯月,没有月光照射的地方,那个少女忽然变成了夏尔的模样。穿着蓝色礼服的夏尔被绑住手脚,脸扭曲起来,水从鼻子口腔里灌入,只是看着就会觉得可怜的样子。 “少爷。。。”赛巴斯低头去确认自己的契约,这时才想起自己早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失去了和夏尔的契约,所以这一刻,他完全没有可能用契约确定下面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夏尔。 一步走到湖边,说明这是幻境。 叶轻舟也曾经说过,这里的一切不过是过去所发生事情的重复,不具有任何意义。 那么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水底的那个人就是幻影,并不是真正的少爷。更何况,夏尔明明和托兰西一起呆在伦敦,怎么可能转瞬间来到千里之外的这里? 果然,风吹开挡住月亮的云后,那个人又变成了少女的模样,可是赛巴斯的心情却没办法平静下来。 万一呢?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地下的那个人真的是少爷,那么自己如何原谅背弃主人的自己。可是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引诱自己上当的陷阱,他看向被一滴水腐蚀出大洞的鞋,自己如果真的跳下去,必然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选择。 少女的挣扎已经近乎微弱,在不到十秒的时间里他要做出选择。 “我。。。并没有义务去拯救你。”赛巴斯淡淡说道,“我们的契约早已废弃,我也知道,现在的你,没有经受那一个月痛苦耻辱的你,几乎不可能和我再一次订立契约。可是我还是抱着最微弱的一丝奢望留在你的身边,甚至因为那个人空洞的承诺跑到这样危险的地方冒险。我。。。活了很长的时间,早已经厌恶那种狼吞虎咽的姿态和难以下咽的食物,为了一个值得我付出的灵魂,我等待了上千年。现在我找到了你,作为一个贪婪的恶魔。。。我不会放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说完,他跳了下去。 一滴硫酸滴在人身上的感觉是疼痛,而跳进硫酸里,一瞬间承受的苦痛几乎可以忘记一切。 千年的寂寞,千年的饥饿,千年的找寻,和这样的苦楚相比,哪一个更胜? 赛巴斯慢慢游到那个身影旁边,托起她,浮上水面。 刚一接触到空气,那个人便开始疯了似的咳嗽。 赛巴斯抱起她,慢慢走向岸边,踏上陆地立刻用一块黑色的布裹住自己。只露出下巴。 那人咳嗽了半晌,终于停下来,躺在草地上慢慢喘气。她,终于恢复了夏尔的模样,抬头望向赛巴斯,眼神停驻在那人露出的,泛着焦黑和血红的下巴上。皮肉早已失去了踪影,只剩下勉强可以被称为肉的东西附着在白森森的骨头上。顺着他的斗篷流下的水大都混着黑红的血液,只要一眼就可以想象到斗篷下都是这样一幅凄惨的模样。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 “抱歉,让少爷看到如此不雅的姿态。”陈静的语气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夏尔却像是被刀子割到般露出惊恐的神情,他几乎快哭出来,“为什么?你是傻瓜吗?如果那样痛苦就放着我不管就好了,干什么要。。。” “不行呢,”这样的声音还能听出笑意,“我啊,可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少爷性命的棋子呢。” “棋。。。子?”恍惚间好像想起一些画面,自己傲慢地对赛巴斯说:‘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我的性命,直到我复仇的那一天!’ 夏尔记得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说出这样奇怪的话。 他没有什么好复仇的啊,差点杀掉自己的仇人被克劳德杀光了,而毁掉自己家的仇人据克劳德所说也死了,自己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学习,然后复兴自己的家族。 为什么。。。会说出那样奇怪的话? 他看着赛巴斯,无论如何努力去想,也只是有种不知道失去过什么的悲伤感觉。 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被温柔地拂去,“少爷,是不会哭泣的。”赛巴斯喟叹道,那个经历过无数黑暗的十五岁夏尔当然不会哭泣,可是面前的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还是会哭,会笑,会对可笑的未来露出期待的神情。 夏尔不可能想起那些过去。 因为被逆转的时间不会回来,被抹去的记忆也不可能再记起。 至于还记得那些过去残骸的人,永远地被困在记忆的牢笼中。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样悲哀人中的一员。 被属于夏尔和他的记忆,还有寄生于这份记忆的卑微思念所束缚。 “阿洛伊斯!”夏尔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大喊,“一起被抓来的还有阿洛伊斯!” “这就轮不到我们担心了,因为现在,我们也是大祸临头啊。。。”说着,夏尔才注意到他和赛巴斯,被围上来的村民包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章,我打算发完就遁逃,否则被抓住。。。一定会被杀的。。。 第63章 火之狱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没等夏尔想好怎样应对这些想把自己沉湖的家伙,身后的赛巴斯噗通一声倒地。 那水的伤害实在太大,把夏尔拖上岸就已经耗费掉他最后的力气。他趴在地上,脸埋在黑色的斗篷下,对着夏尔说道:“跑,趁他们还没围拢,随便找一个方向跑,只要不被追上。。。” “你呢?” “不用担心我,恶魔可不会因为区区水淹就死去。” “少来了!”夏尔打断了他,“那么告诉我,你现在这副快死的样子是因为什么?!”赛巴斯不说话了,诚然,那种不知道构造的水对他的伤害非常大,如果再一次被扔到水中,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幸存。但是要他怎么说?或者说,身为执事的自己,有什么样的脸面去请求自己的主人保护自己,更别说主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脆弱的人类孩子。 夏尔却读懂了赛巴斯无言的自尊心,并且毫不犹豫地耻笑。他弯下腰,随手捡起一根一米长,两指宽的树枝,按照击剑的方式在空中划了几个圆圈。略粗糙的树皮表面还带着毛刺,扎入他稚嫩的手心。 “我知道,你有着自己属于恶魔的自尊心,但是,我也有着属于人类尊严。我,夏尔·凡多姆海恩,永远不会丢下受伤的同伴逃跑,更别说,”他挪了两步,站在赛巴斯和敌人中间,“你是为了救我。” “即使我是恶魔?”赛巴斯轻笑道。 “那没有关系。”夏尔的回答如钢铁般坚硬。 “即使我留在你的身边只是为了取走你的灵魂。” “你大可以试一试啊,”夏尔露出那种记忆中嘲讽的笑容,“不管你是谁,敢用脏手碰我的灵魂的话,我都会狠狠地把你揍上天。” 夏尔最后总结道:“我的灵魂,只属于自己。” 看着即使没有经历那些残忍而黑暗的过去,却依旧露出记忆中相同坚韧光芒的夏尔,赛巴斯笑着垂下头,心里默默念道:让我来看看,这样美丽的你能走多远,我小小的,国王啊。 没有骑士的国王确实走不了多远,虽然pose摆的很帅,开头的宣言也足够震撼,但是实际交战还没有一分钟,夏尔就又一次被抓住了。 这次一起被抓住的还有赛巴斯。 “完全不出所料的喜剧发展啊,少爷。”明明脸上的肉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但是剩余的肌肉还是诡异地扭曲成一个笑脸,隐约能勾起平时对于赛巴斯那种温柔笑的回忆。 总感觉这个家伙即使变成骷髅,还是会用咯吱咯吱的牙齿做出笑的样子,让你牙痒痒地想打他。 “你以为现在这种状况是因为谁啊!” “啊咧啊咧,难道不是因为很容易被绑架的调皮少爷吗?”赛巴斯揶揄道,心想估计少爷又要露出那种生气但是又强自忍耐的可爱表情了。 那是没有和托兰西混过的夏尔,换句话说,只有节操君还安好的夏尔才会生气也忍着,然后借机不失贵族身份地小小报复。而和托兰西混过的夏尔。。。 他冷着脸,一脚,踹在赛巴斯脸上,趁这个家伙无力反抗,把他踹倒在地上,使劲踩。 “你刚刚说什么啊?原谅年纪有点大,耳朵不太好的夏尔大人没听清楚,有种再说一遍啊?啊?” 节操君早就被托兰西玩坏的夏尔,终于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算什么,对待托兰西那种人渣,必须要老子报仇,从早到晚。 这不有仇当场就报了。。。 这时候夏尔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妥,他抬眼望去,围着他们的村民不知什么时候隐去了身形,空荡荡的湖面上,只映着一轮勾月。而那月的颜色,是红。 红月下,浓雾中,还有听不到一丝虫鸣的湖边,忽然响起一阵悠远的歌。 挽弓满弦如霹雳 火失冻夜空 离别之歌若哭吟 射君落九天 深深刻在心中的 是遗忘久远的回忆 是被诅咒的誓言 成为反复私撤的伤口 如果这一刻是注定 至少让我最爱的人来动手吧 无法抗拒的这力量 如同黑暗将他吞噬 业火贯穿如螺旋 尘世若颠覆 冰红之吻若血痕 射君落九天 “这是。。。什么?”一曲终了,夏尔看着空荡荡的水面呢喃道,歌里的悲伤侵袭着他的胸膛。 “大概是指,亲手杀死爱人的心情吧?”坐起来的赛巴斯说道,“描述一个人亲手射杀自己心爱人的情形。” “为什么,如果相爱的话为什么还要杀死对方?” “谁知道呢?”赛巴斯轻轻叹道,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放空,“人类。。。总是有着各种。。。‘无可奈何’的理由。” 视角转到叶轻舟这里。 踏入迷雾,只是闭上眼睛再张开的功夫,景色就完全变了个样。 他现在站在村口,远远能看到一个有十几米高的柴垛架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安德烈,所以两个人没有分开。 “这就是,所谓的鬼镇巴兹洛夫了吧?”他自言自语道,有几个拿着火把的村民从他旁边经过,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径直穿过他的身体。叶轻舟伸手去抓那几个人,明明眼睛能看到,但是手所触及的地方确实空无一物。 “就像我给你说过的,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在无限重复曾经发生的故事。”安德烈对叶轻舟说道。 “那么这一切呢?”他指向往村子中央聚拢的人群,“他们都是刚刚遇到的那种情形吗?” “你听说过回马灯剧场吗?其实这里的原理应该和那里差不多,这里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但是他们死前的片段却被留了下来,在这里一直循环播放。就像看电影一样,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幻影,是已经录好的胶片。” “是吗。。。”叶轻舟回道,心里划过一阵淡淡的不安。听说来到巴兹洛夫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但是如果这里真的只是幻影,那些死去的人又该怎么解释?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被拉上柴垛,绑好。 那是一个消瘦的男人,刀削斧剁的五官和紧紧抿起的嘴唇有一种久经风霜的坚毅。即使被人在身上浇满助燃的油,他的脸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个时候叶轻舟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协调。虽然那个男人的脸色如常,但是他的身体透露出的却是完全相反的信息。 害怕得瑟瑟发抖的身体,还有竭尽全力挣扎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坚毅的人——说是胆小鬼还差不多。 “要去看看吗?”安德烈拉起他的手,慢慢走到人群中央,甚至不用躲避那些人,直接从村民的身体里穿过去,就像穿过树的影子。 两人站在了最靠前的位置,恶魔良好的视力甚至能看见那个人被粗绳索磨破的手腕。当然,那个人也看到了他们,他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开始拼命地挣扎,一边挣扎,一边长大嘴发出类似求救的呼喊。 男人说的话,叶轻舟一个字都听不懂,可是那里面的绝望和期待却一分不少地传达给他。 “他。。。是在像我求救吗?”他转向安德烈,心里忽然涌起的不安,如果说这真的只是一场来自过去的影像,那个人为什么在看到自己后才发出呼喊! “那。。。试试吧。”安德烈耸了耸肩说道。 叶轻舟立刻上前,他想爬上柴垛到那个人那里,可是他爬不上去。就像穿过那些人一样,他的脚穿过了木柴,踩在地上。 这时候,村民开始点火,十几个火把被扔到地上,火苗立刻冲天而起。叶轻舟站在火的正中央,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是的,安德烈说得对,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来自过去的回马灯剧场。他抬头,从正下方望向那个快要被烧死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心疼得快要爆掉。 那个人低着头,瞧着他,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穿过熊熊燃烧的火垛,落在叶轻舟眼中。 眼泪。。。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刻,一道反光照进叶轻舟的眼睛,他目眦尽裂。 他看见,清楚地看见,那个男人手上,戴着金色的戒指,上面有十二颗碎钻和一颗红宝石。 他一跃而起,果然,跳过十米之后就能感觉到火焰的温度! 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不,或者说,真实存在的东西混在幻影中,有着一模一样的姿态,如果尽数当成幻影的话,就会在完全不设防的前提下被‘影子’杀死。 他站在火焰中,火苗吞噬着他的衣角,灼烧的痛感却没办法传达到他几乎炸掉的脑袋中。他上前一步,撕开绑住那个男人的布条,轻轻抱住他,果然,男人变成了托兰西的模样,哭着扑到他怀里。 “克劳德!克劳德!”叫着他名字的少年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没事。。。没事。。。”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他差点看着自己深爱的人被烧死! 他抱着托兰西跳下木垛。 “这就是你所谓的幻影?”如果叶轻舟现在腰间有刀,此刻他一定会拔刀相向。 安德烈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你怪我?呵,克劳德,我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给你建议,谁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而且你那是什么态度,我是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在意托兰西,但是我还没有下作到用这种手段除掉他。” “误导。”叶轻舟没听他的话,放下托兰西,把受惊的他挡在身后,手伸进怀里取出三把餐刀,“从一开始你就在误导我,你想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幻影,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如果我真的相信了你。。。”他差点被这个设想吓死,“我就会亲眼看着他被活活烧死而什么都不做!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第一个杀掉你。” “你!”安德烈的神情也扭曲起来,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骑士剑上,冷笑道,“那你就试一试,哪怕你是恶魔。。。也没什么了不起。”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没人注意到,在叶轻舟的背后,托兰西拿出一把寸长的匕首,不费任何力气,就送进了叶轻舟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嗯,准备了这么久的战争才算是开始。 感觉说什么都会剧透。。。那就只说一句吧,修改真相,编造现实. 差不多这样啦,那我们就继续往下走喽~~ 第64章 黑之丝 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托兰西从抿唇低笑渐渐加大的笑声。 “嘻嘻嘻。。。噗哈哈哈。”他抱着肚子,看着一脸不可置信模样的叶轻舟,做了个鬼脸,“白痴。”毫无歉意地说道,红色的光倒映在他蓝色的眼里,混杂成褐色,像干涸血液一样的颜色。 他扬起下巴,又一次对叶轻舟说道:“我说你呢,白痴。”说着,他从叶轻舟背后拔出了匕首,几乎同时,感觉到全身麻痹的叶轻舟跪倒在地,一股痛觉顺着伤口爬满他全身,心跳开始加快,快到心脏觉得快要爆裂的痛苦竟然还在加快。 “混蛋!”安德烈怒喝一声,拔剑向托兰西刺去,可是那人只是轻巧地向后一跃,便跃开了十几米的距离,在空中做出一个漂亮的回旋,落在一件草屋的顶上,蹲坐下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看着被村里人围住的安德烈。 腹背受敌。 安德烈抱起叶轻舟,他看到叶轻舟背后伤口流出来的血,混杂着黑色条纹。鲜红的血液中,黑色的条纹像有生命般顺着血液流出,紧接着摆动身子又一次钻进他的身体里。 刀子上有诅咒。 好像印证了他的猜想,围上来的村名挥舞的武器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同样黑色的纹路。 “克劳德。。。”他抱住叶轻舟,另一只手攥住长剑,冲入多于自己几十倍的人群中开始厮杀。他想的很简单,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的农夫,身手肯定没有多厉害,所以他只要瞄准一个点突破是很有可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冲出去。 可是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就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牵住这些人的手足,所有人以完全不符合力学原理的姿态跃起,平行划过空中,一层接一层飞到他正上方,然后再顺着引力落下。几十把闪着黑色光芒的刀尖朝下,可以预料到一秒钟后他是如何被捅成刺猬。 人一层层落了下来,可是本该出现在最下层的安德烈却失去了踪影。 托兰西坐着的房顶上,空中忽然裂开一个口子,安德烈背着叶轻舟慢慢从裂缝中走出。 “哦哦哦!”托兰西拿出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对着安德烈做出佩服的表情。 安德烈没有理他,他碰了碰叶轻舟,轻声叫道:“克劳德?”确认叶轻舟真的昏过去后,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变得狰狞,他看向一无所知的托兰西,冷笑道:“我一直很讨厌你,很抱歉啊,果然还是想不到一个可以让你这种杂碎活下来的理由。。。”随着他的话语,原本如同画卷的空间像被剪刀划过般一分为二,一条黑色的扭曲线出现在托兰西脖子处,他眨巴了下眼睛,好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脑袋便像滚落的西瓜一样掉在地上。 血如同瀑布一般喷涌而出,脸上溅满鲜血的安德烈看着底下又一次围上来的村民,微笑。像是看电影般平常的微笑被他沾满鲜血的脸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不过是一些二级空间的杂碎。。。”他打了个响指,那样黑色的线条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村民身上,不多时,这里变成了淌满红色湖泊的地狱。 忽然响起一阵掌声,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他走到安德烈面前行了一个绅士礼,手按在心口,“我有那样的荣幸邀请您来到我的城堡吗?” 安德烈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抽动了几下,看样子是想连这个家伙一起杀掉。 “介于。。。那位先生如果再不救治的话,很快就会死去。” 安德烈迟疑了,半晌,微微点了下头。 另一边,夏尔扶着赛巴斯朝着村子走。 在湖泊和村子中央隔着一片树林,幽暗的树林里只能听见两人蹒跚的脚步声。忽然,赛巴斯扯了扯夏尔的袖子,眼睛瞥向左边的一棵树。 夏尔停了下来,手按在腰间的木棒上,视线从树底开始慢慢往上扫,在离地面七八米的树杈处,果然看见一个抱着几根树枝,蜷缩在那里的人形。介于那个人根本没藏好的金色头发,夏尔立刻就知道那家伙是谁了。 “原来你在这里,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喂 ,你没事吧?” 藏在树上的人抖了抖,随即往叶子茂盛的地方缩了缩,看样子是想把自己藏得跟严实些。 不用想了,这么丢人的举动,绝对是托兰西那个家伙无疑。夏尔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了上去,刚好打中露出来的金毛,那人立刻捂着头坐起来,蓝色的眼睛里烧满怒火,想都不想就掰下根树枝朝夏尔扔了过去。 没打中。 觉得不公平的托兰西又开始哼哧哼哧地掰树枝。 夏尔叹了口气,“别闹了,赶紧下来,我们和克劳德失散了,要赶快找到他。” 没想到他刚一开口,托兰西就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你真的。。。是夏尔吗?” “什么意思?” 托兰西握紧口袋里的匕首,那是他在树林里捡到的,脸色没有分毫变化,“知道吗?夏尔,半个小时前,我亲眼看见你被人沉入湖中淹死,啊啊,不要说你旁边那个连脸都看不见的家伙是赛巴斯,因为赛巴斯早就被那帮疯子拉到火上烧死。我亲眼,看到你们的尸体被挂在村口,不,现在我坐在这里也可以看到。。。” 随着他的话,夏尔抬头看向那个所谓的村子口。于是他看到大概究其一生都不可能再看到第二次的场景,‘夏尔’和一个烧焦的尸体一起挂在三十米高的木杆上。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那个‘夏尔’慢慢转过身,被泡的青紫的脸面对他。。。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回头,转向托兰西,看着和自己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家伙,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你呢?如果这里能出现两个夏尔,难道就不可能出现两个托兰西吗?” 没想到托兰西非常光棍地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当然,那家伙现在正在火上烤呢。你要是走快点,估计过去还能分到一条腿,嗯嗯,托兰西大人的腿一定很好吃,就算是假货也。。。” 夏尔的脸青了,听到后面他不仅脸色难看,他还想吐。 完全不知道见好就收的托兰西继续说道:“话说真的只有两个夏尔吗?十五分钟前我又看见一个夏尔被他们抓去沉湖了,加上你的话就是三个了,友情提醒一下,小心你也被抓去。。。” 对不起我已经被沉过了。 不对,夏尔算了下时间,感情托兰西刚刚看到被沉湖的那个家伙就是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的夏尔整个人都不好了,托兰西你敢不敢再丧心病狂一点,看着我被抓也不出来帮忙!算了。。。这种事关人品的问题还是不要问托兰西,因为。。。 托兰西却读懂了夏尔没说出的话,大笑着回答:“像托兰西大人这种身板,傻瓜都知道,不但救不了夏尔,还得把自己搭进去。死一个人的事情,就不要死两个了是吧?”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不经意间有某种名为人渣的属性流露出来。夏尔无力再和他争辩,扶着赛巴斯转身就走,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渣爱去哪去哪,他懒得管他。 他不理托兰西,可是托兰西还是很想理他的。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向我证明你是夏尔。托兰西大人问,小夏尔回答,上一次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小心眼的夏尔是因为什么才对无辜的托兰西施以残酷的暴行?” 他不说还好,他刚一出声,夏尔就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跳到树下开始踹。 “你还敢说!如果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一定会杀掉你!混蛋!” 看到他这副抓狂样子的托兰西却露出一个笑脸,“我相信了,你是真的夏尔。” 夏尔动作一顿,“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试探我。。。” 托兰西没有回答,三两下从树上爬了下来,绕过脸色不太好看的夏尔,他径直来到赛巴斯面前,一把拉开他脸上的黑布。 惨不忍睹的脸暴露在托兰西面前,托兰西和夏尔同时瞳孔微缩,不同于夏尔不忍的表情,站在托兰西对面的赛巴斯清楚看到托兰西差点掩饰不住上勾的嘴角。 托兰西。。。在笑。 看到如此凄惨的赛巴斯,托兰西居然在笑? “真可怜啊?是因为什么?”托兰西用迷恋的眼睛描摹赛巴斯脸上的伤口,一寸寸舔舐过去。 “是为了救我,我被那些人扔到了湖水里,赛巴斯跳下来救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夏尔的声音被愧疚压变形,站在托兰西背后的他,不可能看到托兰西亮起来的眼睛。 他没办法掩饰住自己心中的喜悦,即使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可能死亡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似乎找到了报仇的捷径。 如果再一次把赛巴斯扔到湖水里会如何? 如果把夏尔扔到湖水里逼赛巴斯跳下去会不会更有趣?如果这样更有趣的话,即使夏尔会被淹死也没有关系吧? 如果。。。 看不到自己的托兰西不知道,他的眼睛被一种黑色的丝线缠绕,逐渐失去了光彩。在他的口袋里,握在他手心的匕首,刀刃上黑色的花纹一点点钻入他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章,不知道多少人有勇气看完,甚至看到后面的留言,那就干脆放在前面吧。 说明 1 被杀的老爷是假的,活下来的这个是真的。 2 真的有人想看病娇吗?不要吧。。。作者现在站在剧情分叉口上,有点犹豫。老爷病娇与否和后续的剧情有着不小的关系。因为安德烈的设定就是病娇,如果同时出现两个病娇,这个故事就会变得很鲜红,很鲜红,不太好吧。。。 3 没想到作者这货今天更新这么早吧~~ 第65章 绝对背叛 男人住在村庄旁的城堡里。 奇怪的地方。 村庄坐落在在群山环绕间劈出的一片平地上,可是在村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多出一座悬崖。悬崖下黑色而潮湿的岩石上有着些微干枯的海藻,看着这样的岩石似乎还能听见海潮被岩石割碎时的悲鸣。 简单来说,这样的海岩只会出现在世袭的海边,接受海浪千百年的扑击,才会行成这种上面凸出一块,往下是一个被海水冲出的向内凹进的弧度。这样的海岩应该出现在一副海浪咆哮,阴云压顶的史诗中,而不是一个离海洋有七八十公里的深山中。 悬崖上有一个城堡,是只有在中世纪欧洲才能见到的尖顶,石头建造的古堡,走进去的时候需要放下城门就更加显得奇怪了,那种城门是因为城堡外面有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护城河。但是,一个建在悬崖上的古堡怎么可能有护城河? 这里的布置,简直像是一个没有常识的人把七八本不同的杂志摆在一起,每一本剪下一片碎片随意拼接在一起。 城堡里反而是维多利亚时期应有的布置,不过安德烈的心完全没有被墙壁上貌似贵重的油画吸引,他的视线紧紧黏在叶轻舟身上,直到把他放在客房柔软的床上,他才看向那个男人。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安德烈直接说道,他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客套,在这个愚蠢而弱小的二级世界里,他的力量足以碾压一切。他明白,当他的力量弱于或和对手差不多的时候他才需要欺诈,但是当他的力量足以碾压一切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奉行暴力至上。 “我会帮您医治好那位先生的伤。”男人恰到好处地谦卑。 “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不会受伤,而我也没有理由饶过一个伤害他的人,伤害他的人,都得死。” “真是霸道的说法。。。那么,我就没什么可交换的了,我自己都是一个被困在这里一无所有的可怜人啊。” 安德烈嗤笑一声,垂下眼不再说话。 他坐在床边,视线落在躺着的叶轻舟身上,探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脸上,流连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我知道,你看着我和看着他时的眼神完全不一样,我也知道,你其实喜欢他,明白的那一天之后我就开始讨厌他。他到底有什么好?他能保护你吗?他能为你做到你希望的事情吗?不会的,他只会哭,只会依靠你,只会提出一个个过分的要求,看着你痛苦挣扎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自私地躲在自己的壳里,一副软弱的样子,逼你坚强。那样的人。。。有什么好?你相信吗,只要面临生命的危险,托兰西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你逃跑?你相信吗?托兰西有很多事情都在骗你?你会看到的,那个人,金色皮囊下恶心腐朽的灵魂。啊啊,如果你还醒着,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我会知道。”说到这里,安德烈忽然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像是抓到替身的修罗。 “因为,我就是那种人啊。唯一不同的是,我不会让你看到我那一面的同时,把他的面具撕下来。”他为叶轻舟掖好被角。回头对那个男人说道,“这已经有你能为我做的事情了,医治他身上的诅咒,不能完全治好,要保证在一个他只能依靠我生存,同时又能保持清醒的状态,毕竟。。。” 安德烈笑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接下来的是我的,表演时间啊!” 在森林里。 托兰西握着手里的匕首,隐约听见一个人贴着他的耳边低语,“杀了他,现在他这么虚弱,只要你把手里的匕首送进他的身体,一切都会结束,卢卡的仇,自己被玷污的仇恨,一切,只要杀掉赛巴斯,就可以得到幸福!” “幸福?”托兰西呢喃着,这个早已经被遗忘的词语,眼睛里倒映无数的黑暗,和最漆黑的子夜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光。空洞的眼睛中,曾经的一切快速倒带。如果不是这个人的话。。。卢卡不会死,自己也不会绝望到为了给卢卡买一块墓地,卖掉自己的身体,从而遭遇那样耻辱的玷污。 赛巴斯,如果你死掉该多好? 那个声音钻进他的脑袋继续说道:“就是这样,只有死亡,才可以解除你的一切痛苦。杀掉他,然后杀掉自己,一切都会终结,仁慈的死亡会吞噬一切,剖开他的肚子,你就能和自己的弟弟一起相遇在天堂。。。盛开,风信子的那个庭院。。。” “永世的羁绊!”他忽然狂笑起来,举刀捅向赛巴斯。 “你疯了!”早就感觉到不对的夏尔抱住托兰西,趁托兰西挣扎的时机,赛巴斯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赛巴斯拿起从托兰西手里滑落的匕首,匕首上画满黑色的花纹,其中一大部分已经不见了,剩下的依稀能看出原来魔法阵的样子。 “以吾之名,赦免汝之七罪。”赛巴斯轻轻说道。 “什么?” “这上面写的文字,是。。。恩,古希伯来文字,可是说是比较有魔力的诅咒,接触到的人会被引发出心里最深刻的黑暗,也就是所谓的七罪。”赛巴斯忽然笑了一下,“一直觉得托兰西对我有种说不清的敌意,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会想杀掉我,哎,还真是让人吃惊的发现啊。” 赛巴斯的样子可看不出丝毫吃惊,显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为什么?”夏尔抱住托兰西,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完全超过了他想象的极限,先是被抓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差点被杀,赛巴斯重伤,托兰西现在一副疯狂的样子,克劳德还不知去向。 他还来不及想太多就立刻被赛巴斯的动作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见赛巴斯抓起托兰西的手腕,拿出一把餐刀抵在他的手腕上。 “你做什么?” “显而易见,给他制造些伤口,现在我们的处境已经足够危险了,如果还要费心提防来自自己人的杀意,实在是。。。” “那也不能。。。”  “放心吧,少爷,”赛巴斯用他那惨不忍睹的脸露出一个和以前一样的温柔笑容,“我只是给他放一点血,保证他这几天没办法造成太大的麻烦而已。” 不要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出如此危险的话啊混蛋!随便割别人手腕放血这么恶劣的事情怎么能用一个而已糊弄过去!真的不要再笑了,看到一个近似于骷髅的东西笑真的很惊悚,已经差不多接近恶心了!完全没有达到你想要靠卖笑糊弄我的效果! 夏尔在心里呐喊,随即捂脸,为在这样危险的时刻还能开脑洞的自己点蜡烛。 托兰西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一天到晚刺激我的话,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没有绅士风度的样子!想到这里,夏尔抱紧托兰西,轻声道:“但是。。。刚刚失去父母的时候,我真的很不安,虽然不能露出害怕的表情,但是心地最深的地方确实是恐惧的。每当夜色吞没世界的时候,会有一种被死亡攫住的错觉,那个时候。。。” 忽然想起,因为克劳德忙,不想一个人睡觉的托兰西是怎样抱着被子一脸不情愿地跑来找自己。  “我先说啊,托兰西大人才不是怕黑呢。。。”他还记得托兰西那一副欠扁的骄傲样。  “贵族可不会和别人分享床。”虽然怕黑怕得这几天都在失眠,他还是忍不住嘴硬道,心里却在默默期待托兰西再无下限一点,那样超级有贵族风度的夏尔也就不得不屈从了。 托兰西远比他想象的没下限得多。 他拖起夏尔的杯子扔在地上,“那就这样说好了,我睡床,不愿意和别人,啊,”恶意地改口,“不愿意被人睡的夏尔就睡地板吧。”  “你到底是哪里听出来我想睡地板的?” 这时候抱着毯子的卢卡泪汪汪地走进来,“夏尔睡地板的话,我该睡哪里呢?”  “不要好像我已经答应了啊!我根本没有答应!还有你托兰西,你给我滚下去,谁准你爬上来的,你还敢踹我!”  “没听说过法国有一句古语叫做,不愿意下床的人,要毫不留情地踹他下去吗?”  “你少胡诌了!哪里有那种古语?还法国,法国的谁啊?”夏尔让开位置,让托兰西躺在另一边,放弃了捡地上的被子,直接抢过托兰西的那条,盖在自己身上。 托兰西可疑地沉默了两秒,说道:“莫扎特说的。” 夏尔直接变成orz的形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托兰西胡编的。知道如果再这样辩论下去,今晚上就不要睡了,夏尔干脆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盖好被子准备睡觉。 银色的月光下,他看见托兰西拿被子捂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自己,“呐呐,夏尔你这是被人睡了吗?还是被伟大的托兰西大人我?这样说来托兰西大人不就是被玷污了吗?不要~~(自行想象雅蠛蝶~~)”  被玷污的是我纯洁的心灵好吧,你个混蛋!夏尔心里默默吐槽到,被子下还记得给托兰西一脚。 孤单吗?寂寞吗?害怕吗? 失去爱自己的父母后,这个答案一直是yes,在感受到那样深沉的痛苦前,托兰西会拉着他的手,毫无贵族风度地胡闹,而就是在这样胡闹的过程中,他渐渐。。。忘记了悲痛的模样。 混蛋托兰西,笨蛋卢卡,随和的克劳德,还有一直跟随自己的赛巴斯,还有。。。大家。 他不寂寞,因为,即使失去了父母,这个世界上也有完全不输给璀璨星辰的感情陪伴着他,填满他悲哀的心。 他在这种感情中得到了救赎。 他扶起昏迷的托兰西,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看向赛巴斯,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辉,如同夏夜所有的星辰倒在他的眼中。只是一眼,就足以有着摄人心魂的气魄。  “在我最痛苦寂寞的时候,是这个笨蛋,用他混蛋的方式陪伴我,是他,扶起了跌落污泥的夏尔。那么,告诉我,赛巴斯,我有什么理由在这个笨蛋跌落的时候踩上一脚?” 赛巴斯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却变得悲哀。  “不要怕。。。”夏尔似乎是在对托兰西说,“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即使你开始变成另外一幅模样,我也会站在错误的路前阻止你,因为。。。你是我珍惜的朋友啊。” 赛巴斯觉得自己的喉咙变得艰涩,如鲠在喉。  “友谊。。。呵,少爷,为什么要相信那样虚伪的情感呢?我活过人类所不能想象的年数,见过千百代人类,即使面孔不同,人类这种东西,也没有任何的进步。信任只能换来背叛,爱情之后致命的恨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任何不同。”  “那只是你没有见过,至少我,至少托兰西,是不一样的。” 赛巴斯相信夏尔是不同的,他的少爷本来就有着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纯洁灵魂,可是托兰西。。。赛巴斯以自己远远超过老辣的眼力保证,这个孩子皮囊下的灵魂早就已经腐朽不堪,甚至比某些饱经世故的人类还要残忍扭曲。 夏尔一定会被背叛。 托兰西一定会背叛夏尔。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夏尔的表情又会扭曲成什么样子呢?怀着这样阴暗的想法,赛巴斯算是同意了夏尔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虽然很喜欢老爷,但是客观来说,老爷的性格确实有着致命的缺点。 现在这些缺点会一个个展现出来,并最终导向这一卷的结局。。。 最后。两天没写了,猜猜作者今天会双更吗?会三更吗?会吗?吗? 顺带一提,这是第一更 第66章 谎言 叶轻舟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疼痛。手背上像被人划了一刀。他费了好大劲才支起绵软无力地身体,还没有一秒就又一次倒回床上。 即使是刚刚那么短暂的时间他也看到了,安德烈正在拿刀子划开自己的手背。 “你。。。” “别动!”安德烈惊道,紧接着割破自己的手指,伤口贴着叶轻舟手背的伤,他侧眼能看见一种黑色的线条顺着流出的血液爬到安德烈身上。随着那种黑色东西的涌出,他的身体感觉舒服一些了,但是安德烈的脸色却开始变得苍白。 他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想推开安德烈,可是虚弱的身体连这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用担心我,克劳德 ,很快克劳德就可以恢复了。。。”这样说着,安德烈苍白的脸露出一个脆弱的微笑,叶轻舟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痛。他探出一只手按在安德烈头上摸了摸,手划过他渐渐憔悴的脸时忍不住停顿。 “你,不必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安德烈握住叶轻舟的手,轻轻摇头,“当然可以,我可以为克劳德付出一切,因为,我爱你啊。” 毫无犹豫的告白,叶轻舟看了他半晌,就在这一段时间里,身体变得比刚才稍微好一些了,他赶紧推开安德烈,自己坐起来发呆。 呢喃着:“你真的,没必要喜欢我,也没必要为我付出,因为我,不知道拿什么来报答你。”他的心里很乱,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难道开启了名为万人迷的了不得属性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自己现在能够移动,是因为安德烈分走了自己身上一半的诅咒,但是连恶魔都没法承受的诅咒,一个人类又能承受多少?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安德烈的皮肤,已经变成青白色,冰冷如蛇的脖子搭在他的肩膀上,远远看起来像是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我爱你啊。”安德烈在他耳边轻轻低语,吐出的气息把他的耳朵染成红色。 这个世界上,成本最低骗局,岂不是爱? 忽然,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叶轻舟站起来,扶着摇摇欲坠的安德烈向楼下走去。 这所城堡的内部结构和托兰西府邸差不多,分为上下两层,大厅在正中央,而左右两旁绵延数十米的长走廊上有着无数的门。他走到二楼的楼梯口,第一眼看到的是在大厅中央十五米长的餐桌。餐桌上铺满了白色的桌布,正中央放着一个烛台,一个男人坐在餐桌的一边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悠然说道:“欢迎光临。” 这句话是对刚刚进门的夏尔一行人说的,他的话音刚落,桌面上立刻出现了上百道菜,摆满整个桌子,好像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 “劳累了这么久,想必大家都是又累又饿,那么就请各位先行用餐吧。” 这时候站在叶轻舟身旁的安德烈忽然身体一晃,身体向着一边倾倒,叶轻舟赶忙抓住他。 “你在作什。。。么?”听到的这个声音差点让叶轻舟的脑子炸开,他向下看去,果然看见托兰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他下意识想放手,但是安德烈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如果这时候还放手的话。。。他做不到。 他垂着头不看托兰西的表情,扶着安德烈慢慢走下去。 餐桌的左右两边,一边放着三组餐具,一边则放着两组,他坐在有两组餐具的那边,安德烈坐在他旁边,托兰西正坐在他的对面。绷大眼睛怒视他。 如坐针毡。 “那么,”不知名的男人刚一出声就被一声轻笑打断,赛巴斯轻声笑道:“真是好玩啊,看到别人在火上烤。” “看到别人一副被凌迟的样子也很好玩啊。”叶轻舟冷笑道,眼睛盯住赛巴斯惨不忍睹的脸,示意他闭嘴。 赛巴斯闭嘴很容易,可是托兰西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我问你,恶魔是不是都擅长忘恩负义,出尔反尔。”他问的是赛巴斯,但是每说一个字,叶轻舟都感觉到有人在戳他的膝盖。 “啊啊,当然不是。” “那么,克劳德·浮士德先生究竟是谁,答应我再也不见这个家伙?我是那么好欺骗的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托兰西这个人,连让你遵守这样一个小小的承诺的价值都没有。” “我可以解释。。。”叶轻舟轻声说道,却被托兰西爆发出的巨大咆哮淹没。 “解释什么!去你妈的!你们恶魔,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子,骗我,背叛我,背着我。。。爱上 。。。”上辈子的回忆忽然呈现,他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夏尔,心里涌上刻骨的恨意,是的,是这个人,上一次抢走了他的克劳德。逼得他被克劳德杀死。还有对面的人,他怎么可以忘记,是那个人杀死了自己!也是那个人,在自己心灵的迷宫里说出。。。 他轻轻地复述那一句话,“作为想要得到夏尔的道具,想利用他,所以才。。。杀了他。”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 恨,好恨,对每一个人都好恨,恨这个自己存在的世界。 所有人。。。都死掉该多好。 大概是他的神情太过狰狞,放心不下的叶轻舟绕过餐桌,走到他旁边,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你听我解释。。。” 托兰西挥开了他的手,紧接着一巴掌打在叶轻舟脸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 叶轻舟的眼镜被打飞出去,他歪着头,一条寸长的口子开在他的脸上,几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这时候托兰西才发现,暴怒下自己的手里竟握着一把餐刀,正是这把刀,划破了叶轻舟的脸。 他应该道歉的,第一时间服软,像以前一样对着叶轻舟露出似哭非哭的神情,他太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了,只要简单的撒娇卖乖,连一点心力都不需要费,他就能得到这个人的原谅。 可是凭什么呢?他一直想尽一切办法讨好这个人,把真正的,早已经扭曲的那个吉姆·马肯藏起来,做出一副只是有点调皮的孩子模样,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人,博取他的欢心。难道不觉得可悲吗?托兰西你这个可怜虫! 被愤怒蒙住眼睛的托兰西,暂时忘记,这个人曾经施与的温柔。心里只记得,曾经痛彻心扉的伤害。 所以他反手,又给了叶轻舟一巴掌。 好像这样的伤害还不够,他洋洋自得地加上一句,“不是不喜欢我吗?抱歉啊,我曾经说过的喜欢你的话,爱你的话。。。”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都是骗你的。我其实,一直都特别讨厌你。” “够了,托兰西!”看不下去的夏尔赶忙说道,看样子是打算捂住托兰西乱说话的嘴。 他很快就后悔没有那样做。 “我。。。”托兰西盯住叶轻舟的眼睛,他能看到那眼神里的伤心,可是那种东西不知为什么,根本唤不起他心里的愧疚。似乎那些感情和他的理智一起被抛到了世界了一个角落里,门口还有恶魔在看守。 “我讨厌你,不,说是厌恶才对。看到你那样一副认真的模样还真是可笑啊,简直像一个笨蛋,被我耍的团团转的笨蛋!你说你喜欢我什么呢?”这时候他的神情却变得揶揄,很多事情托兰西心里清楚,或者说他自认为清楚,但是出于一些考虑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话,这一刻通通喷涌而出,“你以为我看不到吗?你看我穿红色浴衣时的眼神,那样子充满恶心欲望的眼睛,与其说是喜欢托兰西这个人,还不如说,你喜欢的只是展现在你眼前的美色罢了。” “你不过,是一个被自己欲望左右的肮脏。。。”他的话音在叶轻舟猛然靠近的身体下消音。 叶轻舟弯下腰,双手撑在桌子上,托兰西被困在他的手臂间。以往温和的眼神变得冷酷,是托兰西从来没有见过的,只要用眼神就可以让人冷到骨子里的残忍。 只有在狼身上见过。 “既然。。。你这样想我的话。。。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叶轻舟放开手,餐桌轰然倒塌,原来就刚刚那一阵,餐桌被叶轻舟手上的力气掰做七八块。 叶轻舟转身离开托兰西,忽然感觉到腿软的托兰西跌坐在地,心里泛上一阵后悔。 很抱歉。 很抱歉。。。 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怎么样说出口。 托兰西就是一个笨蛋!永远不知道,怎么样,拥抱自己喜欢的人。 想起这一句话的时候,托兰西哭出声来,可是这一次,无论他怎样流泪,那个人都没有回头再看。 这个时候,房间里唯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也许是这个城堡里的主人,才慢悠悠地说道:“诸位,现在,可以听我说一句话了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鬼城巴兹洛夫才向所有人,揭开了他神秘的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 托兰西和安德烈都在撒谎,裁判作者表示,老爷你水平降低了哦~~ 另外,现在没有过十二点,所以算是今天的第二更喽。 第67章 帮助 男人说的话,制止了这场闹剧。虽然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但没有人再说话。 他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感觉到满意。 “我非常高兴诸位能来到我的村庄,在我提出那个无理的要求前,请各位先用餐。”随着他的话音,餐桌以慢动作恢复到被震碎前的模样,桌面上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簇玫瑰,黑色的玫瑰,叶间挂着的水滴总感觉是鲜红色。 “不需要您的盛宴,我暂时没有胃口。”叶轻舟冷冷拒绝道。 “身为少爷的执事,怎么能让少爷吃如此粗糙的食物呢?”赛巴斯同时说道,把摆满桌子的珍馐当做空气。 “真是的,你们是在怀疑我吗?在晚餐里下毒那种事情,无理而粗暴,不是绅士所为。” “绅士不会把别人沉到水里面去!”夏尔嘲讽道。 唯一没有说话的人是托兰西,他盯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神色莫测。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直说了。我邀请各位来到我的村庄,只是为了圆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首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勒内·克列威尔,生下来的年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死于十五年前。” 场面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请继续。”叶轻舟做了个请的动作。 “嗯嗯,本来还想再欣赏一下各位吃惊的表情,不过看起来。。。难道不觉得那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吗?原本平静的表情被任意扭曲成。。。”一把餐刀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后刺入他背后的墙壁。 “请,继续。”叶轻舟冷道。 男人斜眼撇着叶轻舟,缓缓伸出左手擦掉脸上的血迹,凑到嘴边舔舐干净。他脸上的伤口几乎没有流血,只能看见惨白的皮肉翻卷开,就像身体里的血早已经流干。 “如此心急的你。。。呵,那么,我就开始了。” 十五年前,一个外来的冒险家再深山中迷路,不幸遭遇了狼群,好不容易脱身后被这个村落里的美丽女孩搭救。两个人坠入了爱河,可是这个封闭的村子严禁和外人通婚,私情暴露的两个人被处以残酷的刑罚。男人被活活烧死在火垛上,女人则被沉入水中淹死。完全相反的酷刑,使两个人的灵魂被束缚在原地,别说是天堂,连地狱都没办法进入。 男人被烧成了灰,他的灵魂被束缚在火中,女人被水淹死,她的灵魂被束缚在水中。完全相反的属性,使得两个人即使死去也没办法相守。 “你们都猜出来了,那个男人就是我,无边的痛苦之下我和恶魔做了笔交易,我在出卖了灵魂,而他,则赐予我力量把整个村子里的人拉入这个世界中。在这个世界里,无论是谁,只要走进来,就会陷入一种在生和死之间的状态,我把他们一个个按照火烧和水淹的方式杀死,充分体验死亡的痛苦后再复活,然后再一次杀死,这样无聊的游戏一开始还充满兴味,但是到了如今,我已经失去了兴趣。我无法从杀死别人的事情中取得幸福,我的幸福,在被沉入水中的那个女孩身上。我想见她,可是我的灵魂没办法离开这里一步,所以我希望你们,帮我找到那个女孩的尸骨,把她带来见我。当我抱住她的时候,我会放你们出去。” “如果我们做不到呢?” “如果。。。没有如果,别想逃出去,这里的世界和外界是完全不同的空间,除了每个月打开一次的缺口,你们没办法出去。但是,活人在这里不到一个月就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变成和外面的那些东西一样,活着的野兽。准确来说是十五天,十五天之内找不到我的爱人,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阴测测地盯着坐在他右手边的叶轻舟。 “尤其是你。。。弄伤我的人,必报以七倍。” 晚饭在这样不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 这天晚上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睡好,不,连闭上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尤其是因为两个执事的坚持,肚子还很饿的夏尔。在十岁之前他几乎没尝过挨饿的机会,在十岁之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托兰西一晚上都没有说话,表情是难得一见的阴沉。习惯了那个家伙笑眯眯的样子——大多数时候是因为他正准备,或者已经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但是也比这样阴沉的样子要好一些。 “这就是你所谓的精致饮食?”夏尔看着赛巴斯手里的饼干,露出鄙夷的神色。 “那也没有办法,这是安德烈准备的便携食物,没想到半路会有一个爱惹麻烦还挑剔的少爷跑出来,真是让人厌恶的发展呢。” “总比和一个毒舌的执事呆在一起好。”夏尔接过饼干袋,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意外地不错。 “还可以吗?这是我拜托宫廷里的厨师赶做出来的,还没有尝过。”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安德烈笑着说道。 “宫廷?你是?” “我的全名是安德烈·阿尔伯特·爱德华。我的父亲是威尔士亲王。” 夏尔立刻弯腰行礼,以示对皇室的尊重。 威尔士亲王,帝国的继承人,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安德烈以后也会是亲王。 “并不用多礼,就像以前那样对待我就好,在我眼里夏尔和阿洛伊斯都是难得的好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计较。”说着,他走进房间里,围着坐在床上的托兰西转了一圈,搭着他肩膀笑道:“喂喂,开心点嘛,无论发生什么,快乐是自己的。” 他贴在托兰西耳边用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克劳德也是我的。至于你,怎么来形容呢?杂种?野狗?有人生没人养,没人教的东西,下贱到让人。。。” 托兰西猛地跳起,给了他一拳。 打人的是他,可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电打中般剧烈颤抖。 “我。。。我,不许,你说。。。那个字,我。。。”他的身体颤抖,舌头发颤,连一个完整的词汇都说不出来。 “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好好说不就行了吗?”安德烈坐在地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抱歉了,但是今天你那样对克劳德实在是太过分了。克劳德一直很在意你,你那样说话,你是痛快了,可是你有看到克劳德的伤心吗?如果说,这段话有哪里触到你的痛处了,我只能说,只要你向克劳德道歉,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打到你满意为止。” “你。。。”托兰西的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只有最深沉的欲。。望在叫嚣。 他想杀了这个家伙。 “是的,安德烈殿下说的有道理,托兰西你今天确实有点过分了。向克劳德道歉吧,还有安德烈。”夏尔赞道。 道歉什么?有什么好道歉,夏尔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家伙,你面前这个家伙,他。。。 “对,”安德烈看着他,那眼神是他经常在老头子眼睛里看到的,鄙夷的,像是看蛆虫一样的眼神。 每个人在看他的时候都是这种眼神。、 前生和今世忽然重叠在一起,夏尔,赛巴斯,克劳德,安德烈,每个人都用那样只是被看到,就会深深刺伤的眼神看着他。 “道歉,托兰西。”安德烈不怀好意地重复道。 他,绝不道歉! “滚。。。”他垂下头,掩饰眼角溢出的泪水,看起来只是生气地低头,暴怒之下的伤心被掩藏在阴影中。他等着眼泪憋回去,才抬头露出狰狞的表情。“我没有错,都给我,滚出去!” 门关上了,门外关着被赶出去的夏尔,安德烈还有赛巴斯。 夏尔看着紧紧关上的门,喃喃道:“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他望着安德烈的眼神,透着点怀疑。 “没办法了,就让他好好冷静一下吧,夏尔。我听祖母说,凡多姆海恩家族的事业现在都是由你在管理,你真的很厉害呢。” “并。。并不是,其实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夏尔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能教教我吗?” 说着,安德烈搂着夏尔亲亲密密地走远了。 留下来的赛巴斯听着门里面压抑的哭声,叹了口气。 就当做,做好事吧。他心里默默想到。 叶轻舟过来的时候,托兰西哭得正起劲。他手按在门把上,一拧,门就开了。 只能说果然是托兰西的作风啊,气势汹汹地把人都赶出去,可是门却不上锁,这样,有心安慰的人就不会被锁在门外。 虽然其他的地方一点都不贵族,但是只有别扭这一点惊人地贵族啊。 “摩西摩西,我听赛巴斯说有人在发乱脾气,破坏公物,过来收一点赔偿钱。当然,没钱的话就拿身体来抵。” “真敢说啊,”托兰西擦干净眼角的泪,抽噎着说,“对我那么好,还不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 “是啊。”叶轻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居然敢承认!”托兰西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指发痒,觉得这个混蛋果然还是欠打。 他举起的手被叶轻舟抓住,揽入熟悉的怀抱。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除了我。。。”他吻在托兰西额头,“你的一切谁都不能碰。” “我不答应!”意料中的拒绝。 托兰西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沉,视线也变得模糊,他微张眼瞧着叶轻舟,“你。。。”一个字都没有说完就陷入了沉睡。 他刚一睡着,叶轻舟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他掰开托兰西的嘴巴,原本绿色的五芒星被黑色的丝线缠绕,像是锈迹斑斑的水龙头。 “果然。。。” 作者有话要说: 让乃们知道,这么可爱的老爷怎么可能悲结局! 顺带一提,作者最喜欢,咬自己尾巴的那张。。。老爷,老爷,是自己肚子饿了吗?是可恶的克劳德又不给你饭吃了吗?跟作者回家吧! 老爷:不要,喔唷等克克。。 作者:呦呵呵呵,好可爱,(抱住老爷各种摸爪子,揉耳朵,捏尾巴。) 老爷:救。。。救命。。。 叶轻舟:你干什么!(作者被打飞。) 老爷:有变态。。。肚子,肚子很疼。。 叶轻舟:没事,我给你出气。(冲上来要打作者) 作者:等一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轻舟:你谁啊。 作者:我是这个世界的神! 所有人的表情变成=。= 于是作者被暴揍一顿,扔进伦敦精神病院。 好不容易翻墙逃出来的作者表示,叶轻舟,我们两个没完! 第68章 入水 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不过。。。醒来的托兰西伸了个懒腰,如果用什么话来形容他的感觉就是。。。 感觉自己萌萌哒~~ 开玩笑,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微闭上眼,感觉清晨的光抚摸他的眼睑。心情简直不能更好。 这样的好心情在看到床边的叶轻舟时变得更好。 “早上好!”他拖长调子,慢动作,像只小心翼翼接近自己猎物的小猫,张开双臂,动作蹩脚地想扑住自己的猎物,却不知自己夸张的动作早已经暴露了意图。叶轻舟看了他一眼,没有动,理所应当地被托兰西扑中。 托兰西抱着他的腰,跪坐在床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深深呼吸。 这时候叶轻舟转身去取推车上的红茶,托兰西还不放手,于是便跟着叶轻舟的脚步,被拖到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他的膝盖弯跪在地上,并不感觉到痛,所以他很放心地抱紧叶轻舟。如果这时候有人走进来,就能看见这样的一副场景,叶轻舟在前面走,身后拖着一个抱着他不放手的大号围裙。那条围裙太长,类似腿的部分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两道划痕。 “今天的红茶,是伯爵红茶,请用。”这样说着,叶轻舟把倒好的红茶递给托兰西。 “不要,我是侯爵,我要喝侯爵红茶,伯爵红茶要给夏尔。。。” “我可以认为你刚刚是在微妙地鄙夷我的爵位吗?”走进来的夏尔冷笑道。 “哪里有,夏尔君应该喝国王红茶。”立刻认错,接过叶轻舟手里的杯子,托兰西决定转移话题,“对了,不是昨天说只有饼干吃吗?怎么今天连红茶都出来了?” “这个。。。”问夏尔,他也不可能知道啊。 “其实这间屋子里大多数的食物都可以使用,甚至其中不乏上等货色。但是一定要经过特别的方法处理后才能使用。懂了吗,阿洛伊斯?”说话的是刚刚进门的安德烈。 托兰西的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地望了安德烈一眼,脸色不辩喜怒。在所有人以为他又要发难的时候,笑了起来。 “早安,安德烈殿下。”说着,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做了个祝酒的动作,也不管这样合不合时宜,等到安德烈微微点头后,把杯子送到自己唇边,咽下。 吞咽的时候思绪却开始沸腾。 昨天的他一点都不正常,虽然平时他的心里很容易产生一些阴暗念头,有的时候也有将一切通通毁灭的冲动,但是在躁动的同时,他还有着惊人的意志力和伪装。他能把自己所有不正常的地方塞在内心深处的盒子里,再落上锁。 可是昨天的他。。。暴躁,易怒,幼稚,轻而易举就被安德烈挑动,露出那样丑恶的嘴脸。真是。。。 他喝完茶,抬头看向安德烈,还是在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很好,很好,我就陪你玩一玩。 红茶之后是洗漱,刷完牙之后叶轻舟去取毛巾,站在镜子前的托兰西吐出舌头,摸了摸上面的五芒星。金色,夹杂着一些嫩绿的印记,和往常没有丝毫不同,这让他悸动的心稳定了一些。 就是这样,还有契约的话,克劳德就只能属于他。 他想得正出神的时候叶轻舟凑了过来,看着镜子里的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叶轻舟似乎不知道怎样微笑,他的笑容总是带着一种冷笑的意味,不过熟悉他的托兰西早就可以看出这种诡异笑容下的愉悦了。 “很漂亮,不是吗?”叶轻舟说道,不知道是在指托兰西身上的印记还是指他这个人, “你。。。其实只是被托兰西大人的美色吸引了吧?” “对的,托兰西大人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小的甘拜下风。” 假装没听出来叶轻舟的揶揄的语气,托兰西的心情顿时好起来了,“那就好好地膜拜跪舔吧,你这个龌龊蜘蛛!” 说完看着镜子里倒映的美丽少年,心里默默想,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是论美色的话。。。托兰西大人完爆安德烈五十条街!完爆夏尔。。。唔,就十五条街吧,考虑到夏尔对他不错的份上,托兰西大人就客气一点吧。 完全看不出哪里客气了。 保持着良好的心情,托兰西和夏尔,安德烈一起走向饭厅,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什么。回头,看见叶轻舟和赛巴斯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三个小时后,他和夏尔,安德烈一起站在湖边,旁边是看护的赛巴斯。 好像赛巴斯终于明白自己破相的脸有多大杀伤力,他用白色的绷带把整个身体都包了起来,连露出的手指都缠满绷带。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个木乃伊。 为什么能认出一坨白布包的东西是赛巴斯?只能说,赛巴斯头上一撮毛的辨识性不要太高。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说着,托兰西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湖水里,“再把夏尔沉一次湖吗?这样残忍的事情就不要绑石头了吧?” “脑子里想着这种事情的你,才是真正残忍吧!算了不用商量了,直接把托兰西这个混蛋扔下去!” “真是暴躁呢,夏尔,”安德烈轻笑道,“昨天我们讨论过了,如果按照那个男人的说法,他的爱人是被溺死在湖中,那么最可能找到尸骨的地方一定是在湖底,所以。。。” “等一下,商量好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没办法啊,因为大家凑在一起商量的时候,你正因为大发脾气,呆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是吗?”托兰西冷笑,他生气的时候从来不会锁门,所以安德烈要是真有心叫他的话,只要拧一下门把就知道了。安德烈这个家伙,一开始就是想把自己排除在外。 “那还真是抱歉呢。”托兰西说着,口气可没有一点歉意。 “没关系,心情不好什么的,我完全可以理解,只是这样子的话,留在你身边的人有的时候可能会太累哦。” 托兰西顿时大怒,克劳德会不会累关你什么事情!?手不要太长!如果敢把手伸到他的盘子里,他就把那个东西剁掉! 当然不可能这样说,虽然心里气的要死,脸色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谢谢你的忠告,昨天确实很难过,不过有克劳德的陪伴,我感觉好多了。真是抱歉呢,昨天做了那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本以为他会因为生气而对我冷淡,可是。。。”他盯住安德烈的眼睛,挑衅地一字一句说道,“克劳德就是克劳德,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会忍不住对我心软。所谓在珍惜的人面前没有原则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那也要注意,适。可。而。止。” “确实,我唯一在意的事情是我们之间无。与。伦。比。的羁绊。” 站在两人中间的夏尔左右瞧了瞧,悄悄后退到赛巴斯旁边轻声道:“我好像看到火花从他两的眼睛里冒出来。。。” “我也看到了。”那人说道。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夏尔就听出来这货哪里是赛巴斯啊,明明是叶轻舟。 “你!”他刚说一个字就被叶轻舟捂住嘴。 “小声点,现在这么危险的场景,如果我出场的话,一定会变成非常鲜红的结局!” “鲜红的不是结局是你吧!而且说鲜红什么的也太大题小做了,他两只是。。。”说着夏尔回头,只见两股迷の黑雾,以托兰西和安德烈为中心,慢慢延伸向整个空间,所有爬过的地方都被那种惊天的杀气扭曲变形。 接近绝对会被杀。放纵下去也绝对会被杀啊! 夏尔立刻怂恿叶轻舟:“身为当事人的你如果再不去阻拦的话,一切都会失控的!整个世界都有可能被毁掉啊!是男人就勇于承担责任!” “这不是我是不是男人的问题,而是我过去还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宁愿光荣地去死,也不要苟且地活着啊!” “夏尔君注意你的人设!中国的俗语说得这么顺口很破坏你英国贵族的形象啊!还有,请让我苟且地活着吧,不要大意地让我苟且地活着吧。看他俩现在的气势,我过去绝对会被撕成两半啊,一人一半有没有!” “一人一半除了撕成两半之外不是还有一个上面一个下面那种乐观的选项吗?” 叶轻舟沉默了。 夏尔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沉默。 只能说,大人的脏脏世界。。。夏尔你还是不懂。。。 就在夏尔和叶轻舟墨鱼的空档,托兰西和安德烈已经开始脱!衣!服! “你敢吗?”安德烈冷笑道。 “呵。”托兰西活动了下肩膀没说话。 两人望着深不见底的湖水,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噗通一声跳入水中。 平静的,长满水草的湖水,荡起一环环波纹,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昨天的话题。 作者从精神病院逃出来,觉得也许是因为自己长得太挫了,所以变身成一个萌萌的小正太,又跑去找老爷。 看到老爷了,扑,抱住,蹭。然后被提起来。 老爷眯着眼:小孩? 作者(卖萌):抱抱,么么哒~~ 老爷:切,最讨厌小孩了。 于是作者被扔掉。 然后被好心的叶轻舟送到了伦敦孤儿院。 和作者同房的是一个黑发红眼睛的阴郁小鬼,他说他的名字叫作汤姆·里德尔。 所以现在这篇文转HP吧,主题就是,论如何在魔王手下打工。 副主题是:小的真的卖艺不卖身! 最后的,最后,叶轻舟我真的和你没完! 第69章 陷阱 水底长着茂密的水草,隔绝了上方的视线,别说是上方就连周围都看不清。 这样子最好。 虽然和安德烈打赌谁先找到尸骨,克劳德就是谁的。但是他不打算履行约定,克劳德是他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他的,这是真理。他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想找一个理由,把那个笨蛋骗到水下。 慢慢找去吧,白痴,托兰西大人先上去了! 这样想着,他开始慢慢向上浮。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水底晦暗的光线勉强能看清那个人是安德烈。 他来干什么? 安德烈一把把他拽到更深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拳,打在肚子上,口腔张开,氧气吐出的同时,湖水不留情地倾入。他挥舞起双臂想要反击,可是完全不是安德烈的对手,因为他连躲避都没有,又一拳打在托兰西腹部,比上一拳更狠更痛。 打的是肚子,托兰西的脑子却像是被雷打中般失去意识。缺氧让他的脸色变色青紫,他挣扎着想往上浮,安德烈抓住他的手如同钳子,把他夹在原地。 阴暗的水下,还有依稀几抹光,被水扭曲成幽暗的蓝色。安德烈的脸被染成蓝,他看见,那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挣扎开始变得无力,安德烈抓着他,就在旁边看着,不,或许是欣赏他垂死的表情。 他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岸上,安德烈正在给他做急救。 “你醒来就好了,我们很担心哩。”安德烈这样说道,指的是从对岸慌忙跑过来的叶轻舟和夏尔,他这是才发现他们上岸的地方是另一边的湖岸。 安德烈笑着,望向他,眯起的眼宛若钩子,冷淡而残忍。 他凑在托兰西耳畔,轻轻说:“你知道吗?有一种手法,可以击打体面而不留下任何的伤痕,但是内脏,筋肉,骨骼却会被打成碎片。顺带一提,我可是精通这门艺术,所以,如果我想要不留痕迹地杀掉你,实在是比碾死臭虫还要简单的一件事情。” 似乎在印证他的话,托兰西裸露在外的肚子没有任何伤痕,可是内部,却像是被什么踩踏过似的疼痛。 他终于明白安德烈和他不是一种人,看不见那种东西,也可以想象到,污秽的血液是如何玷污了安德烈的手。这个家伙以前绝对杀过人,没有杀过人的家伙是不可能如此平淡地做出这种近似于谋杀的事情。 托兰西就不敢杀人。 他是一个胆小鬼。 “总之,识相一点,也许我能大发慈悲饶过你。” 托兰西垂下头没有说话,肩膀在颤抖,看到他这副害怕的样子,安德烈也就放心了。 他放心得过早了,如果他掰起托兰西的头,就能看见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狰狞如鬼,幽暗的眼睛化为靛青,杀意在里面沉淀。 托兰西是很害怕安德烈,但是对付自己害怕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岂不是杀死他? 没有人会害怕死人。 那一天托兰西破天荒地没有告状,也没有哭泣,而是冷淡地感谢了安德烈在自己溺水的时候施以援手。两个人对视的时候,谁都清楚,这件事情绝对没完。 第二天。 “你这是干什么?”夏尔看着眼前的那个大洞,眼皮跳了起来。 “不干什么。”托兰西站在一个深四米的大坑中,坑边有一条绳子,看样子是供托兰西出入时踩踏。 “不,问题不是你在干什么,而是这个坑是怎么样出现的?” 托兰西一边继续往下挖,一边解释道:“我昨天一晚上没有睡,挖了七个小时,挖出来的。” “。。。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托兰西停了下来,他仰着头望向夏尔,神色冷峻,“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安德烈,夏尔。” 不知怎么气氛变得奇怪了。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大家和平相处不是挺好的吗?” “我和那个人,不可能和平相处,所以选择吧,夏尔,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他那边。”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安德烈并不是个坏人啊,除了他喜欢克劳德这一点。。。说真的克劳德又没有多喜欢他,所以你完全没必要。” “如果你不站在我旁边的话,就走。我自己对付他。” 夏尔被这样冷淡地话激怒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来到这里之前的托兰西明明不是这个样子!我认识的阿洛伊斯是一个有点调皮但还算理智的可爱家伙,可是你呢?来的第一天对克劳德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第二天和安德烈闹翻,现在第三天,你就制作这种陷阱陷害安德烈?你到底是谁?我认识的阿洛伊斯不是这样阴暗的人啊!” “你又了解我多少?”托兰西冷笑道,“夏尔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是这么阴暗,这么喜怒无常,不喜欢,受不了走就是了,管我干什么?看我做什么?反正我早已经习惯一个人活着了!除了我自己之外,我谁都不需要!” “你这个。。。”被激怒的夏尔,直接从陷阱上方跳了下来,多亏地面上铺满刚刚挖出的浮土,所以他并没与受伤。他一把抓住托兰西的领子,给了他一拳。 “清醒点了吗?”看着倒在地上的托兰西,夏尔冷道,“如果还不清醒的话,我再给你一拳。” 托兰西摸着自己的肚子不说话。 “看样子是清醒了,托兰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做出那副全世界就你一个人悲哀的模样,世界上悲哀的人那么多,如果每一个都像你一样自怨自艾,这个世界早就变成地狱了!我,十岁生日的那天,父母被杀,我被卖到黑市做祭品,我亲眼看着他们用多残忍的方式处死那些孩子,甚至自己也差一点死去,可是我还是没有气馁。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多少残忍的事情,可是,那又如何?那种东西已经毁掉了你的过去,你还要让他毁掉未来吗?站起来,坚强的抗争,无论发生多少不幸都笑着活下去,那才是人类啊!” 托兰西还是摸着自己的肚子不说话,夏尔的脸色却变了,一滴血液,滴在托兰西的衣服上。 夏尔知道自己的拳头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出血啊。 托兰西的脸色苍白,身体也开始颤抖。 “没事吧?”夏尔揽住他,这才发现托兰西在发抖,抱着自己的肚子发抖。 “你到底怎么了?”夏尔问道,可是托兰西还是抿着唇不说话。 “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他那边,夏尔?” 托兰西你直接痛死算了!这种时候还执着那些无聊的小事,用自己的疼痛逼别人妥协吗? 你这种人。。。如果别人不再疼惜你,不再爱你,你怎么活下去! 夏尔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托兰西就是一个疯子,只能安慰自己,一个正常人不要和疯子计较! “我站在你这边,说吧。”夏尔最终妥协了。 托兰西这才缓缓讲述了水下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到现在,还在作疼的肚子。 “安德烈那个家伙,说是会放过我,可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一定会杀死我。” “。。。为什么?你和那个家伙无非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闹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我也不知道。不过。。。仔细想起来,这并不是我和他的第一次会面。一年前,托兰西家族名下的工厂曾经发生暴动,我受到女王的命令去解决这件事情。当时,暴乱的人群抓住了一个少年做人质,听说是某某议员的公子,可是事实上是,那个少年是安德烈。不觉得奇怪吗?夏尔,安德烈是女王的孙子,以后的国王,为什么会去我的工厂?又为什么会被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而且那一天暴动的人,与其说是暴动,不如说是找个理由引诱我出来杀掉。他们自己也说‘如果杀不掉我,会受到处罚’这样子的话。很奇怪不是吗?”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巧合啊。” “巧合?真正的巧合是,工厂里被安装了炸药,等安德烈被救出后才开始爆炸。我差点死在爆炸中。”这时候托兰西忽然想到叶轻舟给他的那个戒指,后来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夏尔沉默了。 仔细想起来,安德烈却是对托兰西有种说不清的敌意,远远超过情敌的范围。 为什么? “我怀疑,这个世界也和安德烈有些说不清的关系,”托兰西继续说道,“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出现了一个假身,可是你见过安德烈的假身吗?” “这点我要反驳,克劳德假身也没有见过啊。” “。。。我不知道,只能说,也许。。。他和克劳德在某些地方是相似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太可疑了,那种家伙还是先关起来的好。” “如果他真的可疑的话,你关不住他的。” 托兰西顿了一下,继续说:“至少那样,我们已经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 夏尔终于被说服了。 托兰西心里默想,有了擅长做陷阱的夏尔出手,那个家伙一定跑不了。他舔了舔自己嘴巴里的伤口,冷笑。 其实昨天安德烈留下的伤根本没多严重,刚刚的血液,是他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壁。 他只是想坑夏尔入伙而已。 至于最终的目的。。。等那个家伙掉进陷阱之后,他就会往那个家伙身上浇上油,然后点火。活活烧死安德烈。如果说安德烈没有问题,他就会这样死去,如果安德烈真的有问题,那实在是太好了,自己也就有借口让赛巴斯和克劳德两个人联手杀掉安德烈——即使自己的话语不被相信,还有口碑良好的夏尔作证。 这才叫陷阱。 退路比前进更加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感觉怎么说都会被打,那就。。。随意吧,也许这样子更适合我的性格吧。 喜欢老爷。 喜欢写东西。 喜欢写的东西有人喜欢。 喜欢磨砺自己的文笔,写出真正可以触动人心的文字。 仅此而已。 也许过程中因为寂寞自卑停止过前进,但是停止不是放弃,而是学习如何更好地开始。 写作没那么高贵,就是写下去,做下去,然后。。。 没有然后了。 我只看见一个个瘸子,瞎子,在这条路上蠕动。 我和他们没什么区别,甚至可能速度更慢。 拿出那样丑陋的爬行痕迹出来给人看的时候,经常有种羞愧的感觉,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就是在糊弄人嘛。 所以想做得更好。 谢谢各位的支持,不是这样的支持我可能没办法坚持写这本书。 爱老爷, 更爱大家。 当然真的比较起来还是更爱老爷啊。 最后,真的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70章 第三种选择 第三种选择 安德烈走在林间的小道上,如同他昨天和前天做的那样。 他们所有人约好了,每人一片地方,分头去搜查尸骨,找到的人把尸骨藏起来,先去谈判。没人相信那个男人会爽快地吧他们从这个空间里放出去。 说实话,安德烈却不担心这个问题,必要的话,他有的是办法出去。 大多数时候,他留在一个地方只是他不想走。如果他想走,没人能拦住他。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忽然有些飘忽,他想起了克劳德,从火焰和黑暗中拯救他的人,感觉像一个英雄。不管是不是美人,人总是喜欢英雄的。 “明明就是个恶魔。。。”心里这样想着,神情却变得温柔。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他神色一冷,向左侧跃出,一阵嘟嘟声后,一排钢针扎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他的身体停滞在半空时,一个巨大的木桩从半空袭来,如果被打中的话,肋骨一定会断。 他在空中扭转身体,借着扭转的力道硬生生错开木桩,安全落地。 安德烈现在落地的位置就是托兰西挖的那个坑,上面被夏尔布置了浮土,看起来和别的地方完全一样。 “成功了!”躲在草丛里的托兰西抱住夏尔,惊喜道。 “不。。。”夏尔更冷静一些,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好看,“他并没有掉下去。” 安德烈站在陷阱上方,来回踱了两步,似乎惊魂未定,过了一会,才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托兰西才大喊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掉下去?他明明站在那个坑的上方啊。” “我哪里知道。” “你当然知道,夏尔!一定是你在坑上面铺的草木太厚了,所以他才没事!都是你!” “我不会犯那么简单的错误!而且你昨天明明看到了,一块十斤的石头就能使陷阱落下去,安德烈怎么看都比十斤重吧!” “谁知道呢?也许你本来就和安德烈一伙的,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所有人,合起来骗我!” “你。。。”夏尔气得说不出话来,托兰西也不理他,他一个人走到陷阱旁边,脚踩在上面,冷笑道:“看,我即使站上去也不会。。。” 剩下的话和他的身体一起掉进坑洞里。 “阿洛伊斯!”夏尔赶忙跑过去,看到托兰西在坑底蜷缩成一团,好像受了伤。 “等一等,我现在就去叫人,梯子呢,昨天你做的那个梯子呢?我用那个先把你拉上来!”夏尔这样说着,焦急下没发现背后忽然出现的一只手。 夏尔被推了下去。 那只手悬浮在空中,从手腕处断开,就像一个可以活动的手部模型,五指做出一个抓握的动作,是人志得意满时挥拳的样子。忽然一条黑色的缝隙出现在手腕的边缘,空间变成一张被撕破的画,一个人撕开这张画走出来。 那个人是安德烈。 他走到洞的边缘,弯腰打量下面摔成一团的托兰西和夏尔,笑意浅淡。 “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和平共处的,夏尔,甚至可能到最后都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毕竟你是这个空间的‘支柱’之一,不过,你不应该和我作对。” “是你!”托兰西惊道,“抓走夏尔的人就是你,等着吧,克劳德不会放过你!” 可是安德烈的表情并没有变化,玩味的模样像是在听一只吉娃娃狂吠。很显然,这激怒了托兰西,如果不是旁边的夏尔抱着膝盖一副痛苦的模样,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再见到克劳德呢?不,准确来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他脸色阴沉,清秀的脸被邪恶占据,“放过你?” 托兰西的心咯噔一下,这时候他才不得不正视心底的不安。 安德烈没有理由放过自己,而如果安德烈落入自己手中,他也肯定不会放过安德烈。甚至莫名地,托兰西觉得自己和安德烈非常相似,皮囊下的灵魂,有着同样污浊的颜色。那种臭水沟里污水般的腐臭气味,隔着九条街都能闻到。 他了解自己,所以才会感觉到绝望。 “为什么?”他问道,至少在最后,告诉给他一个理由。 “你的戒指呢?”安德烈反问他。 “戒指?”托兰西不明白安德烈在说什么,摸着空无一物的食指,再一次抬头,只能看见铺设好的草皮。那样子的草皮,和其他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谁能知道,看起来完全相同的地下有一个坑,坑里面,装着两个过早被黑暗和泥土包围的人 托兰西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夏尔。 在村旁的悬崖上有一个城堡,城堡里住着一个寻找自己爱人的人。而现在,那个男人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他的面前是两个同样失去珍惜之人的恶魔。 餐桌是用来吃饭的,男人也在吃饭,刀与叉碰在盘子上发出金属冷制的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回旋,男人切开一块牛排,四分熟,肉排的切口沁着血丝。他把牛排递到嘴边,血液染红他的嘴唇,嫣红若残阳,若倒映在叶轻舟眼里的红。 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很久,男人好整以暇地吃东西,而两个人站在他对面等。 把最后一块牛排放入嘴中,男人端起红酒杯,抵在嘴边轻抿,缓缓开口:“你们不去找东西,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告诉我们,你在找一个人,而现在我也在找一个人。”叶轻舟淡淡说道,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青筋暴绽。 “是吗?”男人的微抬起眼,扫视一圈,最后停在安德烈身上,安德烈也正好看着他,两个人的视线交汇了一秒。 “我来简单说明,”说话的是安德烈,“今天出去找你所谓的尸骨,但是,直到现在夏尔和托兰西都没有出现。我想,不,是我们都想身为这个屋子的主人,你能给出一个让我们满意的解释。” “让你们满意?是让你们中的谁满意呢?”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勒内直接回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同时,两股扭曲空间的黑暗占据整个房间。 赛巴斯笑道:“看样子,我得做一些失礼的事情了。” 叶轻舟已经做出比失礼更恐怖的事情,他单手握刀,刀在空中划过一轮弯月,泛着寒芒的尖端砍掉勒凡的一条胳膊,飞出的手臂掉在一边,同时,七把餐刀穿过他的身体,把他钉在椅子上。赛巴斯手中握着三把刀叉,看样子打算再扔一轮。 “我已经厌倦了如此无聊的游戏,打开空间送我们出去,拒绝的话,我们直接杀掉你出去。”赛巴斯这样说道。 “可以,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房间的装饰忽然发生变化,原本华丽的壁灯变成鲜红的内脏,墙壁从金黄开始腐化,停驻在暗黑的颜色,类似血管的裂纹遍布墙壁,甚至在微微呼吸。一阵震动后,屋子忽然开始移动,一声似乎来自地狱的喑哑嘶吼,让所有人的脸色阴沉下来。 唯一坐着的只有那个男人,坐在森森人骨做成的椅子上,双手搭在还在颤抖的森白桌面上。 这个屋子远远看去,像是一头趴在悬崖上的巨兽,不知为什么叶轻舟想起刚来时的情景。 “这是什么东西?”墙壁上滴落的粘液落在安德烈衣服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大洞。 那种酸液像是胃酸,这样联想下去,这里简直就是一只怪兽的肚子里。 “没错,”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勒内答道,“魔鬼给了我这只来自地狱的恶兽,在这里,我就不会输。” “不见得吧?”叶轻舟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刀,暗示勒内刚刚被砍掉的手臂。 勒内却忽然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笑了足足一分钟,才勉强停下,“那我就告诉你,这个怪物和我的生命连接在一起,如果我死掉的话,它也会立刻消失,和这个结界一样,一起消失,至于在它肚子里的你们不会死,也不会得救,你们的结局只有一个——消失。如果世界是一副画的话,死亡是从画的一头到达另外一头,而消失,则是用橡皮抹消你的存在,换句话说,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如果不是在这里杀掉你不就行了吗?”赛巴斯立刻反应过来。 “确实,可是你觉得,今天以后我还会离开这里吗?我就呆在这里,等你们找到我的爱人。如果你们十五天内找不到的话,你们会因为诅咒变成和外面人一样的行尸走肉,而如果你们想杀掉我的话,那个杀我的人,就要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场面安静了下来。 “选择吧,”勒内笑得癫狂,扭曲的脸像是地狱里被日日折磨的恶鬼,“做出你的选择!因为害怕死亡而让自己的同伴无辜死去,还是大家一起,愚蠢地同时消逝!选择吧!” 你会为了爱人牺牲自己吗? 你会为了活下去杀掉你的爱人吗? 两者没有什么不同。 晚上,赛巴斯和叶轻舟又一次出去找夏尔和托兰西,理所当然地一无所获。 明明白天还是晴天,夜里却开始下雨,冰凉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漫天的大雨中,两个人都湿透了,嘴巴却无法说出抱怨的话。实际上,叶轻舟一直在自责。 如果,只是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的话,所有人是不是都会过得快乐幸福?是不是自己破坏了所有人的幸福?那么,只会带来不幸和麻烦的自己,果然还是。。。 “还有十一天,”叶轻舟仰起头,取掉碍事的眼镜,果然,他还是不喜欢戴眼镜,浑浊的雨水灌入他眼中,从眼角流出的时候像是流泪。冰凉而浑浊的泪水,“如果在最后一天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话,就由我来做那个消失的人。” “呵,你是想做英雄吗?要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英雄那种愚蠢的生物,同样身为恶魔的你,也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吧?” “这个时候就请别毒舌了,赛巴斯。” “我并没有毒舌,为什么要按照那个混蛋的步伐呢?如果说规则下只有两个选择的话,恶魔的存在岂不是打破所有的规则,选择第三种可能。” 第三种可能。。。 叶轻舟咀嚼着这句话,他的第三种选择在哪里? “话说回来,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不和谐吗?”赛巴斯说道,“第一天的时候,他明明那么情真意切地请求我们找到他爱人的骸骨,可是今天他的语气,却好像分明笃定我们找不到那女人的骸骨。事实上,我们翻遍了每一个地方,别说是骸骨,连尸体都找不到一个,那个女人真的存在吗?他说的话里面有多少实话?还是。。。他一直在说谎?这只是第一个疑点,第二,为什么夏尔和托兰西会消失?两个人被抓到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叶轻舟沉默不语,似乎已经知道些什么。 “说到这里,连你都有问题,虽然我和少爷之间的契约已经消失了,但是你和托兰西之间的契约还存在。契约者之间会被契约联系,你为什么没办法凭这种联系找到他们?还是说。。。”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恐怖,“他们已经死了?” “不可能!只是。。。”他摸着自己手背黯淡无光的五芒星,脸色忽然比赛巴斯还难看,“某种东西隔绝了契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空间隔断,而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一个空间能力者!他就在藏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一定想打我。 打吧,放过我的脸就行。。。 第71章 第七个人 第七个人 夜雨大且凉,安德烈站在窗边,窗户打开,他望着黑暗的雨喃喃道:“他不会感冒吧?” “我可是给你背了一个大黑锅呢。”勒内在旁边接道,一边说,一边用丝线把手臂缝回自己身上,不过他粗糙的手工只能使伤口更加狰狞。“啊,缝错了!”他摸着缝反的手肘,露出不知该怎么办的神情,“所以说啊,我就是不擅长这种手工活。” “托兰西,托兰西,托兰西能有什么好的?如果是脸的话,我可以换一个更漂亮的壳子,还是说这个壳子果然太差劲了?”安德烈继续说着,完全没有理勒内。 “不过,你为什么要抓那个小鬼呢?直接杀掉他不是更好吗?” “我还是去找他吧,可是这个时候黏上去会不会被讨厌呢?还是说这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俗话说受伤的男人会对救他的人心生好感?那么,我这个时候安慰他的话,也许会有超级好的效果!”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他单手握拳,在空中挥了挥。 勒内总算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个家伙更本没听见他刚刚说了什么。这个可以试验一下,他轻声说道:“你是傻瓜吗?” “可是做得太显眼,太露骨也许会得到反效果,毕竟现在他在乎的人还下落不明,所以,我得做得自然一些,最好装作对托兰西怀有担心,同时心疼克劳德的姿态。” “果然没听见啊,那就,白痴,笨蛋,花痴,那种没表情的男人有什么好?更何况我都看出来那家伙喜欢金发的那个小鬼,那样说起来你是小三啦?还是为了那样一个男人。” 一只放大的手缓缓接近他的脸,安德烈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在半空中,像提着一个塑料袋似的乱晃,“那种男人?哪种男人?有种说啊?” “当然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立刻认怂,“那么优秀的男人别说是殿下你了,就算是我看到也会。。。” “嗯?” 感觉到杀气!勒内立刻改口,“自愧不如!那么优秀的男人只有殿下如此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 安德烈总算满意了,他刚一放手,勒内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窜到房间的另一头——远离安德烈的地方。安德烈根本没理他,勒内弱小的能力,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对于他而言,破坏结界比撕一张厕纸还简单,至于这个可笑的屋子,勒内不出来是吗?那好,他就把这个屋子和勒内一起扔到空间裂缝里。 安德烈,姑且就叫这个名字吧,即使在人才济济的穿越司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行动绝对不可以有差错,他也不会被派来对付那个除了结界一无是处的垃圾。 他会像撕厕纸一样撕掉那家伙的结界,然后,挖出他的心脏,拿那东西回去换赏金,再拿那些奖金和他亲爱的克劳德一起出去玩。 “克劳德,克劳德,哦,你为什么是克劳德?”用朗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长调念道,他喜欢克劳德,很喜欢,很喜欢。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克劳德会忘记托兰西,然后和自己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他们就是现代的罗密欧和朱丽叶。抱着这样美好的期待,他决定执行最后的贴心朋友攻势,争取在离开前攻陷克劳德。一心憧憬美好的他,似乎忘记了朱丽叶是如何随着自杀的罗密欧而死。 他打着一把伞,只有一把,因为心里你某个隐蔽的角落还期待两个人在月夜下并肩漫步的场景。心里可以尽情想着自己爱的人,愚笨的嘴永远跟不上心里的节奏。或许只是不想破坏此刻静谧的气氛,两人无言地呆在一起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他是在一棵树下找到克劳德的,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坐在树梢,一轮被雨水沁润的圆月挂在他背后,背朝月光,微仰起的脸上似乎有雨水划过,痕迹像是泪。 安德烈忽然不知道如何上前,他觉得叶轻舟坐在那里,心却早已到了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叶轻舟的眼睛茫然盯着空中,似乎在寻找托兰西的踪影,而他则望着叶轻舟的身影发呆。 人的眼中始终只能看见自己追寻的东西,却不知道,背后追寻自己的目光。 这样想起来,那个靠撒谎得到叶轻舟心的托兰西,真该死。 再等一等,只需要再等几天,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挖出托兰西的心脏。他期待着,当叶轻舟知道托兰西其实一直在利用,欺骗他的时候,会回头,看到背后像个傻瓜等待的自己。 “你怎么来了?”叶轻舟从树上跳下,摸了摸他被雨沁湿的头发。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雨伞扔到了一边。 “不要淋雨了,你赶快回去吧。”叶轻舟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虽然安德烈心里知道,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时托兰西的话,他估计早把那个人抱入怀里。毕竟,他对托兰西的温柔比自己要多得多。 “克劳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不知为什么这样说着,嘴巴不听自己的使唤,“我长这么大,克劳德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啊,”安德烈拉住叶轻舟的手,捏了下,“我也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是吗?”叶轻舟不置可否。 “是的,是的。”他抱住叶轻舟,轻声道,“我爱你啊。” 到底要说多少次爱你,才会把这种快撑爆我心脏的心情传达给你? 话分两头,托兰西和夏尔坠入黑暗的坑洞中已经一天了。 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光,每一秒都被包裹他们的黑暗拉长到无法忍受,一开始的时候夏尔还会附和托兰西的抱怨,可是现在,就只有托兰西一个人还在诅咒。 “如果我可以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家伙!”说到这,一阵咕咕声传来,他摸着自己憋下去的肚皮,假装高兴道:“哇,可以数清自己的肋骨了!快快,夏尔我们一起来数托兰西大人的肋骨。” 没人回答他,事实上是,三个小时前,夏尔就不再说话了。 托兰西抱起躺在自己旁边的夏尔,手接触到的皮肤烫得可怕,他摸到夏尔的嘴唇,干裂的皮肤刺痛了他的指尖。痛觉一直传递到眼睛,像被人打了一拳般流泪。 “呐呐,如果再不理托兰西大人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夏尔随便说些什么,说什么都好,骂我是傻瓜都没有问题。托兰西我,最讨厌,最讨厌,最讨厌一个人了。。。” 夏尔还是没说话。他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多好,骨头也纤细脆弱,摔下来的时候他的左腿就骨折了。接下来的一天,饥饿,寒冷,还有肮脏潮湿的坑底,成功击垮了他的身体,现在他全身无力,身体发热,那个叫做托兰西的金毛混蛋还超级聒噪。 感谢夏尔没有力气,否则他早揍托兰西了。 “随便说些什么嘛,算我求你了,夏尔,什么都好!” 夏尔还是没有回答,在绝望而冰冷的黑暗中,过去的记忆似乎和现在重合,在连噩梦都不愿想起的那一天,他抱着弟弟的尸体,是用什么样的音调呼唤他的名字?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守护他的身体直到彻底变凉? “别死。。。求求你别死啊!”他大喊道。 夏尔使出最后的力气,举起右手,探向托兰西地脸,然后。。。一巴掌乎在他脸上。 “我还没死呢,再乱说,我就揍你。”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差,但是托兰西的心情却被拯救了。他抱住夏尔,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夏尔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托兰西总是说谎,甚至可以说嘴里没几句是真话,夏尔也早已学会不相信这个混蛋。可是这一刻,墨般的黑暗中,看不清对面人的脸,他却觉得脑海里的眼睛,能看见托兰西脸上诚挚的感情。 “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无助得像是一个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托兰西终于放心了,心里却有一种疼痛而难过的感觉紧紧攫住他的心脏。 “算了。。。让我休息一下,记得叫醒我。。。”刚刚的话用尽了他的力气,他枕着托兰西的手臂,闭上眼睛。 等夏尔睡着之后,托兰西垂下头,轻轻说道:“对不起。” 很想大声告诉你对不起。如果不是他任性地想找安德烈报复的话,夏尔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那么,做了那种事情的自己是凶手,还是帮凶? “不要有事啊。。。求求你,夏尔不要有事啊,否则,我没办法原谅自己!克劳德!克劳德!救救我啊,克劳德!” 弟弟死去的时候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呼唤他的名字,他已经忘记了,但是此刻,呼唤的心情却清楚印在他的脑海里。——我需要你!我想要你! 这种思念被传达到了吗?忽然,托兰西头上的草皮被掀开,一缕月光,夹杂着七八滴雨珠落在他的脸上。 得救了! “克劳德,是你吗?我给你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安德烈!他把我和夏尔关在这种地方,夏尔还发烧了!如果不是你找到我们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克劳德。”说了这么久,他才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因为那个人掀开草皮后,什么都没有做。 “克劳德?”他不确定地问道,上面扔下一些石块状的东西,他赶忙抱着夏尔躲开,再抬头时,洞口再一次闭合。 那个人。。。到底来干什么?他捡起地上的‘石头’,这才发现那是面包和水。等待了一天的食物没有让他欣慰,反而把更深的疑虑缠在心头。刚刚那个人在扔东西的时候,借着月光,他似乎看见了海藻一般的长发,至少及腰。可是他们一行人中根本没有人是长发,城堡的主人勒内也不是! 他是谁? 为什么结界里会有除了他们以外的,第七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喵呜,准时到达哦~~ 第72章 三天 三天 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三天。 托兰西在神秘人送食物的时候,凭天上变化的圆月确定时间。这些天他已经意识到,送饭的人不可能救他,而克劳德也不见踪影。那么,就让他自己来。 他握紧拳头,看着烧得越来越厉害的夏尔,心里默默发誓,我会把你救出去,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种地方! 在黑暗中,在潮湿的地底,唯一见证的人还在昏迷中,所以没人看到,这一刻托兰西的眼神是如同蓝宝石一样坚硬。 托兰西一直是一个矛盾的人,懦夫的软弱和战士的勇气同时藏匿在他的心里。当有坚硬的盾挡在他面前保护他时,他会如蜗牛一样柔软无害,但是当盾被夺走,敌人还继续攻击时,他会立刻变成消失的盾,甚至比原来的盾还坚硬。这一刻他的眼神就是如此坚强,心也是如此勇敢。不是从星星或者月光中汲取了某种能量,唯一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的心情。 他喜欢和夏尔呆在一起。 他喜欢克劳德。 他甚至有那么一丁丁喜欢笨蛋汉娜(其实是卢卡)。 曾经的他,觉得活在世上和死去没有什么差别,因为活着是如此痛苦,如此一无所有。所以他自暴自弃,深深厌恶连肮脏龌龊的自己,这样恶心的自己还是早点消失来得好。 可是。。。 “给我闭嘴,白痴!”会气急败坏敲他头的夏尔,即使自己做再多让他生气的事情,当自己有需要的时候,还是会毫不迟疑地站在自己这边。 “呐呐,尝尝我做的食物。”会端着各种奇怪颜色料理给自己吃的笨蛋汉娜,却总在自己和夏尔吵架的时候偷偷帮自己暗算夏尔。事后抱着一大堆礼物,摇着尾巴跑去找夏尔。 还有,只能变身一分钟的田中爷爷,夏尔家的笨蛋三人组,自己家的三兄弟,当然,最后。。。 那个人笑着抚摸他的头发,温柔从未改变。 不知不觉中,那个只能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哭泣的自己,无论再哭得再怎么大声也不会有人理睬的卑微自己,旁边站满了人。即使身处在黑暗中,他也不觉得害怕,因为他们一直陪伴着自己。 当然知道世事诡谲,每天也念叨着人心叵测,鄙夷世间一切黑暗,可是。。。他就是一个傻瓜,愿意用自己卑微的心相信,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永远都不会改变。 世间没有永存之物吗? 不,有的,他想起那个一直温柔对待自己的人,世间有着永存之物。 因为他就是如此相信着。托兰西这个人,不是活在对世间的眷恋上,他活在对世间之人的羁绊上。那么,想夺走克劳德,夏尔的安德烈,夺走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一个朋友,更是托兰西活在世界上的全部意义。 怎么可能让你夺走! 托兰西觉得一种红色的炙热的火焰在灼烧他的心灵,烧干血液,燃起的热量,煮沸了灵魂。 来吧,这一次,我会用自己的手,抓住重要的东西,任谁都不能夺走! 他用装水的瓷罐开始在坑壁上挖洞,不需要太大,足够手脚攀附就行。只要墙上布满拳头大的小洞,他就能踩着这些洞爬上去。上去后再把夏尔弄上来,他们一起去找克劳德和赛巴斯,告诉他们安德烈的真面目。 对,事情就该这样发展。 他用了一夜的时间挖洞,在第二天的早晨爬到洞口,他伸出手,颤抖着摸到草皮,使出全身的力量向上推。 纹丝不动。 托兰西不死心,使出比刚刚还要大的力气,手在压力下挤得通红,可是草皮还是不动。这次用力下,感觉到草皮上似乎压着一层透明的膜,那不是他的力气可以突破的。 失望和绝望同时席卷而来,他差点摔下去。手足颤抖地爬回洞底,他茫然地转了几圈,视线扫过昏迷的夏尔,咬咬牙,一定,还有办法。 他不能在这里认输! 转眼有一天过去,又到了那个神秘人送食物的时间,他掀开草皮,举起食物和水,准备投掷下去。这一切和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不同,除了夏尔虚弱地呻吟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也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感激你送我食物,但是,恐怕以后你都不用来了。。。” 一片死寂,似乎无声在问为什么。 “我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多好,第一天摔下来时腿骨就断裂了,身上的伤口也不知凡几,这些天,可能是伤口感染,我从几天前开始发烧,到现在,连拿起面包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感谢你救我,你一定是一个好人,可我已经撑不下去了,唯一感激的就是能在死去前再一次见到你,对你说一声,谢谢。” 神秘人的呼吸急促,似乎心情颇为震荡。 “我不问你是谁,但是,求你,让我看看你的脸,至少在我死去的时候,眼前里充斥的是恩人的脸,而不是地狱一般的黑暗。如果你能发发善心的话。。。” 那人犹豫了一会,慢慢前倾身体,从洞口探出头来。及腰的长发披散,穿过了那层透明的薄膜。在这一瞬间,薄膜似乎消失了,能听见来自地面的风声。 就是现在! 托兰西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使劲往下一拽,趁他来不及收回探出身体的瞬间,抓住了他的头。 “拉我上去!快!如果你不想掉下来的话!”托兰西喊道,在那人做出反应之前,攀着他的身体,三两下爬上地面。 这就是托兰西的方法。 如果说那层草皮上的薄膜是用来封住洞口,阻止里面的人出来,那么送饭的神秘人是怎么样把食物投递进来?薄膜让里面的人出不去的同时,外面的东西也一定没办法进来。问题出现了,东西是怎么扔进来的? 除非薄膜消失了。 这样想来,那一刻就是他们出去唯一的机会。 虽然神秘人送饭的时间大都在晚上,但是在晚上的哪一部分他也没办法确定,所以,估计外面差不多是夜晚以后,他就一直趴在离洞口最近的地方,一动不动,等着那一刻来临。 几个小时,还是十几个小时?他不知道,手足从酸麻到失去知觉,疼痛失去意义,所有的念头集中在一点,他一定要出去! 在坑底,夏尔放下手心的陶瓷碎片,拿出一张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液。终于不用再把碎片扎入自己的腿中。 夏尔发烧的程度已经很严重了,几乎没办法保持清醒,但是,这个计划中唯一的缺憾就是托兰西趴在洞口时不能说话,因为一说话就会暴露他的位置。那么说话的人,一定要呆在洞底,可是谁也不知道送饭的人什么时候来,为了不误事,夏尔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你不用担心。”夏尔淡定地砸碎装水的陶瓷罐子,拿起最尖锐的一片碎片,“需要多久,我就会清醒多久。” 当睡意袭来时,他就把碎片扎入腿中。 说不清等了多久,那个人终于来了。 托兰西爬上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挖坑时准备的绳梯——为了方便他就藏在陷阱旁边,然后逼那个送饭的人下去把夏尔背上来。抱住满身鲜血的夏尔,他的眼眶发红,冷喝道:“你真没用。” 夏尔瞥了眼手脚还在发抖的托兰西,毫不客气地回嘴:“你真有用。” 两人望着狼狈不堪的对方,忽然大笑起来。 什么是好兄弟,好兄弟就是,一起同过窗,嫖过娼,分过脏,挨过枪。这样想来,两个人的友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托兰西背起夏尔。 “走,我们去收拾那个混蛋。”这个时候,托兰西才注意到面前的神秘人,居然是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头发长得像几十年没有修剪过,在背后胡乱披散,被泥污沾满的脸,很难判断出她的真实年龄。她的脸上布满刀削斧刻般深邃的皱纹,比五六十岁的老人还要苍老,头发几乎全是白的,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眼睛却像少女般水灵。 看眼睛可能只有十几岁,看脸就是几十岁。 “你是。。。谁?”托兰西问道。 女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野兽般蜷缩身体,抱着自己枯柴般的手臂,声音嘶哑如干木相互摩擦,“玛丽娅。我的。。。”她似乎不知道那个单词该怎么拼写。 “名字?”托兰西接道,女人连忙点头,露出感激的神色。憔悴的模样,畏缩的言行,很难她是如何艰难地在这里生存。托兰西顿时觉得她有点可怜了——之前他一直没有这种感觉。 “总之,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和夏尔也没办法活下来,刚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现在,我们要去找把我们害到这个境地的人报仇了,如果还能再见的话,我一定会送上重礼。” “还有我。”夏尔闷闷地加了一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托兰西没有嘲笑夏尔突如其来的自尊,他背好夏尔,走向城堡。他刚转身,一声恐怖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哀鸣声后,红色的烈火染红了半边天。他抬眼望去,城堡在红莲般的烈火中燃烧。 城堡在哀鸣。 熊熊黑屋腾空而起,在空中化成巨龙的形象,于火中翻滚。 为什么城堡会着火?克劳德呢?克劳德在哪里?克劳德会不会也在城堡里? 不! 他背着夏尔奔跑,可是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是玛利娅。玛丽娅趔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张开嘴,啊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字。 “放手!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 “恶魔!”终于开口,声音尖利若长指甲刮玻璃,“城堡,恶魔,勒内!” “再不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这是托兰西最后的警告。 女人露出焦急的神情,犹豫一秒后终于开口,却是在唱歌。一首夏尔听过,赛巴斯也听过的歌。 “挽弓拉弦被射出之火,冻结夜空。 凄凉苍蓝的离别之歌,将恋人射落。 遥远时日的遗忘之物,撕扯开裂的伤口。 和被诅咒的誓言一起,在心中铭刻。 如果这个结局是注定的话,至少也让最爱的人来动手。” “这歌我听过!”夏尔惊道,“这个声音,我上一次听到这首歌就是她唱的!” “问题不是这首歌是谁唱的,问题是。。。”托兰西说道,“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唱起这首歌?” 第73章 掩埋的真相 掩埋的真相 不管什么理由都不重要,托兰西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催促他。他必须,一定,立刻要找到安德烈。报仇可以暂时丢到一边,但是克劳德安危却绝对不可以置之不理。 如果说安德烈就是那个克劳德和赛巴斯寻找的危险人物,那么,他到底为什么接近克劳德?或者说,等他真的接近克劳德之后,他会做什么?不知道安德烈真面目的克劳德一定会毫不设防地被暗算。而这正是托兰西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事情。 几个月前,克劳德被炸伤,只剩下一只手臂的时候,他曾经抱着脆弱得克劳德说,我会保护你。她没有撒谎,尽管当时他以为那是一个谎言,可是当危机降临时,他才明白自己心里爆炸的念头——他要保护克劳德,用自己的手。 我一定是疯了。他心里默念,托兰西才不明白什么叫正常。 “如果我为你疯狂的话,你就得小心了,因为我只会越来越疯狂!”直到这暴烈的热情将你炸成碎片,每一片都必须属于我。 比起脑子已经沸腾起来的托兰西,夏尔要冷静得多。 “等等,她似乎有什么想告诉我们。”夏尔说道。 “我才不介意她想说什么,一点都不在意,我看夏尔你也不要。。。”托兰西视线扫过夏尔还沾有血的手指,把之后的抱怨咽下去。虽然没说出太过伤人的话,但是他不耐烦的表情却在无声指责。说不清这样的人到底是体贴还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烦人。好在夏尔早就习惯了托兰西的尿性——因为他见过比这过分得多的事,而且是远远。 夏尔无视掉托兰西,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对玛丽娅说:“你想告诉我什么,请说吧。” 夏尔的温柔反而使女人畏缩,她张合七八次嘴唇,始终找不到自己的语言,急得脸色发白。 “你看,照她说话的速度,我们得等到明天才能听完她说什么。” “闭嘴!”夏尔打断了托兰西的话,继续问道:“慢一点也没有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吧。” 女人长大嘴,变幻半天嘴型才发出几个音节,“勒内。。。撒谎。。。” 她没有说什么谎言,这个单词本身的重量就已经够了。 勒内在撒谎?哪一部分? 女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说话太慢,她转身,示意两人跟上她。奇怪的是,结界里本来布满牛奶般粘稠的白雾,可是女人经过的地方,白雾会自动分开,像是一把剪刀剪断布匹,雾分开时露出线头般的白色细丝,无力地飘散在空中,偶然碰到女人时会突然消散。 托兰西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夏尔对视一眼。 “真的要跟她去吗?我还记得刚来时每个人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替身,那个时候不是还有很多村民吗?假如这家伙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托兰西问夏尔。 夏尔沉吟了两秒,“是陷阱也没有关系,别说区区陷阱,挡在前路上的所有阻碍,以我凡多姆海恩之名,一一征服。你那是什么表情?” 夏尔注意到托兰西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 “大概是因为听到一个眼看就要挂掉的人大言不惭吧。”微妙地损了句了夏尔,托兰西背好他,追上女人的步伐。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刚刚,他想起了上一世抓住自己剑尖,最终反败为胜的夏尔。 似乎,开始有一点明白夏尔和自己的差距了呢。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卑,因为无论夏尔多尊贵,多伟大,他都只是自己的朋友。换句话说,他想欺负就欺负,想捏就捏,想睡就睡的好~朋~友~ 他喜欢朋友这个词!真好用! “夏尔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他忽然对夏尔说道。 “怎么。。。说这种话。。。”夏尔脸别到一边,忘记背着他的托兰西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露出的耳根染上一丝红色,随后语气冷淡地说道:“一辈子那种事情,只有小孩才会相信。凡多姆海恩是不会答应,更不会和你讨论这种无聊的事情。” 小孩子才会因为一句话兴奋得脸红。托兰西心里默默吐槽道,死傲娇。 “不过,凡多姆海恩家族也许可以和托兰西家族做一辈子的联盟,当然,是在有共同利益的前提下。” 托兰西顿住了,偏头望向夏尔,嘴角勾起弧度。 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知不觉间,两人跟着女人走到了村子的正中央,那是一块空地,用来执行火刑的木垛还架在空地中央,底下堆着木柴,完全看不出要被点燃的样子。空荡荡的场地上本来没有人,雾却忽然变浓。棉絮般的雾,几乎看不到自己意外的生物,在聚散不定的雾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七零八落的脚步声显然不止一人。 夏尔和托兰西脸色同时一凝,一阵清风吹过,雾被扯开,夏尔和托兰西才惊觉,他们已经被几十个拿着干草叉的村民包围了。 “真是被你害死了!”托兰西喊道,强忍住骂人的冲动。 夏尔脸色比托兰西还难看,他抿着嘴,半晌,说道:“放下我,你跑,趁他们还没有围拢,你还来得及跑出去!” “混蛋!你到底把托兰西大人当做什么人了?” “胆小,卑鄙,厚脸皮,还有。。。”夏尔掰着自己的手指细数托兰西的性格,每多数一个,托兰西头上鲜红的十字就多一个。 “再说我就丢下你,自己逃跑了!” “实话都不让人说吗?你越是阻止我就越是要说,讨人厌,爱哭鬼!如果觉得受不了,放手就好!” 托兰西忽然顿住了,他瞪大眼睛,“你是。。。想让我留下你自己逃跑才故意说这样的话吗?” “不是!” 斩钉截铁的回答反而显得可疑。托兰西抽了抽鼻子,眼眶发红。所以说,最讨厌好人,那种恶心的东西会让他变得不够自私,不够利己,然后和名为傻瓜的好人一起做蠢事。 最讨厌夏尔了。 如此讨厌的家伙怎么能死在别人手里? 他背好夏尔,准备选一个方向冲出去,左右打量,看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有足够的自信,即使背着一个人,他也有办法挤开老头跑出去。使足力气,冲向选中的方向,然而,像是穿过一层薄雾,他毫无阻碍地跑了出去。甚至因为冲力差点摔倒在地。勉强站稳,回头就看见老头毫无所觉地站在原地,而他,正站在一个男人的身体里。 “幻影!”夏尔和托兰西同时说道。 是的,现在发生的一切正是一场幻影。像是投射仪把影像投射到屏幕上,眼睛看到的图像实际并不存在,这些人,也不过是投射在空中的图像。 这时候两人才发现,几十个人围城一个圈,不是为了抓捕他们,而是为了圈中央的一个男人。 男人跪在地上,身上捆满绳子,特意从腰间引出一根,把大腿和小腿捆在一起,这样,他只能保持跪拜的姿势。 “知罪吗?”说话的是一个颇为威严的男人,看起来在村子里的大人物。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算什么罪过!”他回道。这问题激起他的怒气,也不管自己被绑得多结实,扭动手脚似乎要冲上去撕打。 他终究没有挣脱绳子,反而被旁边的人踹了几脚。 “那么,我只能遗憾地宣布,外乡人,你将被判处死刑。” “犯法!你们这是犯法!放开我!否则。。。” 他的话被打断,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一反刚才庄严肃穆的模样,“你说法律?哈,那种被外边异端订立的邪恶法典?你们已经被撒旦污染的心灵怎么可能理解我。在这个堕落的世界,没有遭受污染的我们就是真理,像你这样的恶徒,活下去就是犯罪,居然还敢诱惑我的女儿,更加罪无可恕!”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庄重,是牧师布道般圣洁,“我就此判处,施以火刑!” “烧死他!烧死他!”所有人喊到。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没人理那人的喊声,他被强行绑上木垛。 托兰西忽然说“你记不记得,勒内曾经说过,它死于十五年前,因为和村子里的一个少女相恋,所以。。。” “他们两个,一个被烧死于火中,一个被淹死在水里。”夏尔接道。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有相似的怀疑。 难道这就是十五年前的场景?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带他们来到这里看一场已经无法挽回的,来自过去的残影。 脸色红润,还有活人气息的勒内被绑在木桩上,脚下的柴禾被浇上热油,危在旦夕,他的脸色却反而平静下来。 “我认罪,”勒内说道,“我是罪恶,是恶魔,是你们说的地狱的使者,对于我的罪行,我没什么可辩解,但是,玛丽娅是无辜的!她只是被我欺骗!请把所有的惩罚加在我一个人身上!!” 他的话引起一阵骚动,几个年长的男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终于达成协议。 可以。 勒内被架在柴禾上,很快就要像烤乳猪一样被活活烧死,他理解并恐惧这种命运 ,尽管如此,苍白的脸上却有笑意。 有哪怕失去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吗? 如果没有,就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走吧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托兰西冷道。 “为什么?” “你是傻瓜吗?这种场面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蠢货和另一个蠢货殉情的故事有什么意思,笑都笑死了!如果是我的话,托兰西大人我,即使杀掉爱人也要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可以做!” 夏尔不相信这样的话 托兰西自己也不相信,他只是说出来,自欺,欺人。 不是托兰西不想为什么人而死,而是他清楚地知道,也许究其一生,也不会有人毫不犹豫地为他牺牲。 他能被爱就已经足够了,怎么敢贪心更多更别说,用生命去试探。与其在试探后失去 ,不如。。。 “我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这种为别人而死的想法 。”他总结到。 作者有话要说: 纯-手机打的,我真有良心。。。不说了,复习去了。 第74章 无法逃离的背叛 无法逃离的背叛 场面开始变得无聊,也许在小说或者电影里可以用一句一晃几个小时过去来敷衍,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却要实实在在地等过这段时间。 自从幻影播放起,时间好像被停滞,他们站在过去的残影中,听到的,是来自影像的风声,经过已经逝去的时间。如同一个人踏入电影中,一层幕布隔绝了现实,现实成为无意义的符号。 托兰西再也听不到城堡的低吼,极目远眺也无法看到那场大火的踪影。这让他感觉到不安。 “走吧,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赶快赶到克劳德身边比较好,我有不好的预感。。。”他摸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隔膜疼痛的感觉,心底深处的不安,仿佛要失去什么东西。 “好。”夏尔也觉得再看下去没有意义。 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刻,异变突生。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缓缓走来,她低头抽噎,身后跟着几个男人,亦步亦趋地监视着她。 她应该不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乡土气息很重的打扮,手因为浆洗衣服而变得红肿粗糙,脸捂在手间看不清楚。从气息上感觉,她不可能美丽。女孩是花,美丽就是花的香气,不需要仔细打量花的每一个细节,风,土,连天上间歇闪烁的星星都会把香气传达给你。美丽的人,如同托兰西,夏尔,在最黑暗的夜里,也会发光,存在的本身就是世界上最独特的风景,很显然,这个女孩没有那种耀眼的气质。然而,即使如此,勒内的眼睛却在看到女孩的一瞬间发光。 或许,会觉得一个人不够美丽,只是因为你不爱她。反过来说,如果能对一个普通人露出像是看到天下独一无二珍宝的眼神,那样的爱该有多深? 托兰西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得到那样无关容貌的爱意,不过他一点都不遗憾。 我长得好看,我自豪!--by托兰西。 托兰西甚至觉得,大力赞扬真爱无关容貌的家伙,某种程度上暴露了自己脸的水准绝对在平均值以下,并且是远远。作为脸在平均值以上,并且远远超过的托兰西坚持,越漂亮的人,得到的喜爱就越多。 “以后喜欢我的人一定喜欢你的人多多了,夏尔。”他忽然对夏尔说道。 完全不知道托兰西脑子里在想什么的夏尔,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这货又犯病了。。。” 不管托兰西脑内活动有多精彩,幻影还在继续。 “你没事吧?”勒内低声问道,语气哽咽,贪婪一遍遍扫视她,每一眼都像是最后一眼,用尽全部的热情。 女孩没有感动,反而哭得更伤心了,脸埋在手间,一次都没有抬起。 村长——也就是女孩的父亲——上前一步,再一次用庄严的语气问勒内:“你,敢向万能的主起誓,我的女儿是无辜的吗?” “我起誓。”即使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钉在女孩身上,连眨眼都舍不得,“是我诱惑了纯洁的她,一切都是我的错。而她,如同天使一样纯洁美丽,拯救我受伤的我,可是恶毒的我,却试图诱惑纯洁的她。当然,我失败了,因为,她无与伦比。(在英语里无与伦比写法是untouched,也可理解成无法触及的至高。)” 女孩终于嚎啕大哭。 却什么都没说。 “那么,”村长最后宣判,“我就此判决,火刑!但是!”一个故意拖长的停顿后,“这样就显示不出我女儿的无辜了,所以,我要你,我的孩子,亲手杀死这个异端。” 一把刀被塞到女孩的手里,场上所有人看着她,眼神冷酷。 证明吧,你是无辜的,否则的话,就和那个男人一样被残忍处死。 该如何选择呢?勒内的脸色终于改变,是该为了拯救恋人的生命,忍受被心爱人杀死的痛苦,还是,选择和爱人一起死去的结局 选择吧,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是什么。 “烧死我!烧死我!”勒内忽然大喊起来,他害怕女孩的答案,无论哪一个都害怕到要死。 女孩的手在颤抖,脸色苍白,可是她还是握着匕首。 “对不起。”她说,“水底很暗,水很冰凉,我以为自己会死。。。当死亡扼住我的咽喉,我才明白,死亡是多么恐怖的东西。” 答案似乎已经揭晓。 女孩一步步走向勒内,泪水连成两条线,划过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她低着头,不知道在对谁道歉。 勒内的表情空洞下来,像是被橡皮擦掉,连轮廓都被擦去,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纸,面目全非的爱。 “对不起,对不起。。。” 勒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对不起这三个字,理由却记不清。 “为什么?”僵硬的嘴终于吐出几个字,一滴泪划过他勒内的脸颊,忽然奔涌,心里明明想着,只要那个人能活下来,怎么样都可以,可是心里的怨恨又是因为什么? “对不起。。。”女孩的刀刺进他的心脏,血喷涌而出,如同他的泪水,染红了女孩的手。 “你可以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吗?”勒内问她,因为女孩一直低着头,勒内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只想知道,在你杀死我的那一刻,会是怎样表情? 然而,他眼睛里的神彩慢慢褪去,眼睛死死盯着女孩,不肯瞑目。直到视线被黑暗吞噬,死亡毁灭他,女孩还是没有头抬头。 忽然想起那首奇怪的歌——“如果最后的结局已经注定,至少让我爱的人动手。” 原来那样的心情不是无奈,而是。。。怨恨。 之后的场景就很无聊了,无非是出卖了灵魂的勒内,回来复仇,他杀死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除了女孩。看到脸色惨白,如同恶魔的勒内,她忽然奔溃地大哭。而然,恶鬼般的勒内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直接略过跌坐在地上的女孩,走向远方。就像他根本看不到这个女孩。 “我死在很久以前,和我的恋人一起,我被烧死在火中,而她被淹死在水里,生生世世不得相见。如果你们能找到她的尸骨带回来给我,我就放你们出去。”之后勒内对每一个人这样说。 说的似乎是真话。 不过是一个比起真话稍微不那么残酷的谎言。当然,这些年有人发现了事实,他们带着女孩去找勒内。可是勒内无法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即使那个女孩流泪抚摸他的脸颊,依靠在他的胸膛,他也什么都看不到,感受不到。 “你们带来的东西在哪里?”他皱起眉头,不知道女孩每一天都跟在他身边,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这句话永远传达不到。 两个人生活在一个空间,两个世界,永世不得相见。 “。。。无聊。”夏尔垂下头,眼神略有不忍,可是再抬起时就只有坚韧,“为什么要背叛他?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宁死也不能舍弃的吗?为什么觉得他会原谅你?他凭什么原谅你!如果世界上每一种伤害都会被原谅的话,为什么要有惩罚!反正无论做了什么事情,无论伤害了什么人,道歉就好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的话,世界一定会变成地狱!” “道歉就好了啊。”托兰西反驳道,“无论做错了什么,只要诚心诚意道歉就好了,如果那个人真的在乎你的话,就一定会原谅你,当然,如果他不原谅你,只能说明他不够爱你——一个不够爱你的人留着干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要学会珍惜,保护自己爱的人啊!” “不,我觉得,人只要被爱就够了。” “如果因为别人爱你,就任性,伤害别人,那个人,无论是谁都一定会离你而去!” “才不会!克劳德才不会离开我!!他发誓了!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是我的!所以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怎么对他都可以!只要有契约在,他的一切都是我的,他必须属于我!” “等他离开的那一天,你不要哭。。。”夏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托兰西一拳打到在地。托兰西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表情狰狞,声音被牙齿挤压变形,如同野兽低鸣,失去人形。 “他。敢。离。开。我,我。就。杀。了。他!”如同他上辈子想做的事情。 克劳德是他的,敢妄想不属于自己的自由的话,就撕掉他的翅膀。霸道残忍的心情下,藏匿着的究竟是自私的占有欲,还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对方的心情? 两者都有吧。 毕竟托兰西总是不知道如何拥抱自己爱的人,不知道如何用任性欺骗以外的方法永远留住一个人。 是哀的一种。 夏尔没有和托兰西计较,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等以后再慢慢算,他视线落在玛丽娅身上,“看来,我们似乎找到了勒内的爱人呢,虽然不是尸骨。。。” 托兰西也没再提刚刚的失态,嘴角冷笑的弧度不变,接道:“把她变成尸骨还不简单吗?”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小刀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抱歉了,刚刚考完试,太累了,回来就睡觉了。。。 这是补昨天的,明天继续更。。。 好的,睡觉去了。 第75章 末途 末途 城堡在燃烧,火焰被热风卷上天,化作一条盘卧的巨蟒。烧着的建筑忽然开始抖动,像是一个被烧着全身的人,在火焰中挣扎。火势大到站在几十米外还会感到焦灼,即使如此,还是不够。 叶轻舟抬手,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弓,弓上搭着七支燃烧的箭。瞄准,松手,势若奔雷,声似裂帛,拉出一条长长火舌,射入城堡内。 “如果你不出来的话。”抬手又是几箭,“如果在这个城堡里你就不会输的话,那么,把你和这件破房子一起烧成灰!” 世界上不存在只有两个选择的事情,这不是,第三种选择吗? 城堡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卷起的气浪腥臭难闻,它的外形忽然开始变化,廊柱变成四肢,房顶变成脊背,窗户则是眼睛,热烈的火光像是眼中的怒火。他的头像是鳄鱼,身体像犀牛,四肢却似蜘蛛,简直不能再难看。那个怪物缓缓掉过头,眼睛里慢慢都是举弓的叶轻舟,嘴巴摩擦的声音似乎在说,我要杀掉你。 他抬脚刚准备走,突然,一根被连根拔起,末端削尖的树,穿过它的身体,径直把他钉在地上。 “啊咧,啊咧,太久没出场,似乎大家都忘了我的存在,如此失礼的事情,不好好教育可。。。”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脸色一变,立刻失去踪影。因为速度太快,原地居然还残留着他的残影,而四支箭直直穿过残影,位置分别是咽喉,心脏,肾脏还有。。。胯下。 赛巴斯在叶轻舟身后落地,脸色微妙道:“别的地方我就不问了,胯下是怎么回事?” “我身为主角,很久没出场都没说什么,你个男二都算不上的家伙支吾个屁。”叶轻舟这样说道——这是不可能的,否则现在两个人就该打起来了。 “手滑。”叶轻舟毫不犹豫地回答,后面补上一句,“抱歉,不过我想像赛巴斯辣么厉害的人,即使我没射准,也一定能躲过去,是吧?” “我看你不是射的不准,而是射得太准了。” “你想多了。”叶轻舟嘴巴不停,手上更不停,连续射箭,不多时连贯穿城堡的木桩都烧起来了。也许是因为疼痛的刺激,怪物疯狂挣扎起来,爪子在地上划过一道道壕沟,使出全身的力量,终于把身体拔起。才刚抬起头,立刻被两根更粗的木桩再一次钉在地上。 “我说了,乖一点,你难道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随手拔起一颗十人合抱的树,赛巴斯敲在怪物的头顶。嗵地一声后,它的头被打倒一边,却因为身体被固定,偏到尽头的头只能像秋千一样荡回,赛巴斯单手握着树,做出一个挥舞棒球棍的击打动作,再次击中了它的头。比上次更狠,更猛,猛到头直接和身体分离,飞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这家伙有点可怜呢。”叶轻舟唏嘘道,赛巴斯闻言对着他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大概这家伙还想试一试叶轻舟的脑袋飞。。。不,说错了,打起来是什么手感。 叶轻舟忽然感觉菊花一紧,背后一凉,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你还不出来吗?我话可说在前面,我完全不介意再放一把火,把你和森林一起烧成灰。”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一阵脚步声,一百多个村民忽然出现在树林中,手里握着干草叉,像是被牵着线的木偶,扭曲的动作诡异而迟缓,却在挥刀的时候猛然变得迅捷。 “这样的东西,”赛巴斯鄙夷道,“旁边的蠢货一个人都能对付。” 叶轻舟退后一步,拒绝站在赛巴斯旁边。 “是吗?”雾中传来勒内的声音,“可是,我要告诉你,这些人可不仅仅是死人,他们的灵魂被封印在身体里,如果你们破坏了他们的身体,就相当于杀死了他们的灵魂。能想象吗?不仅仅是夺走一个人的生命,更是毁坏他的灵魂,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这样残忍的事情,即使是你们,也做不到吧。” “你说什么?”赛巴斯随手砍掉一个人的头,捏着还在滴血的餐刀,无辜问道。 “你!” “真是可笑死了,你以为我是谁?看在你竭尽全力娱乐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知道吗?十四世纪的时候,是我,把黑死病带到了欧洲,你知道那一次死了多少人吗?”赛巴斯不等勒内回答,直接报出数字,“两千五百万,也就是,四分之一的欧洲人。” 他的语气听不出愧疚,也听不出骄傲,和讨论自己晚餐吃了几碗饭一样平淡。 “你以为我是谁?”赛巴斯再一次问道,“我只是区区一个执事。” 简直不能再帅。 叶轻舟捏了捏脸,把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下去,还是闭嘴吧,感觉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输一头,还是闭嘴好,反正哥的设定是冰山系帅哥。 勒内沉默了一下,所有的村民默默绕开赛巴斯,围住叶轻舟。 叶轻舟的脸色立刻变了,看到赛巴斯勾起的嘴角,脸色更是难看得可怕。 “好啊,好啊,看赛巴斯不好欺负就找我,他是硬骨头,我就是软柿子吗?”他从怀里掏出十几把餐刀,随手扔出,然后。。。全部扎在了树上。 一阵可疑的沉默。 离你最近的人,就站在你旁边,伸出手就能把手里的匕首扎在你身上,这样还能打偏。。。”赛巴斯惊叹道,“真是让人惊叹的水准。”   “以你的智商,很难跟你讲清楚。” “你说什么?”   “。。。喵。” 卖萌了,卖萌了,可耻地卖萌了,觉得自己怎么都不可能打得过赛巴斯的叶轻舟立刻认怂。理论上来说,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进能提笔御萝莉,退能卖萌装女仆。节操都是生身外事,留条小命行不行。简称,能屈能伸。   赛巴斯一阵恶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物,“你喜欢穿女装吗?红色的。。。”   “不喜欢!”斩钉截铁。   不知为什么赛巴斯忽然露出放心的表情。   叶轻舟没有回头,他一扬手,又扔出十几把餐刀,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打中,赛巴斯却忽然向后跃起,跳出十几米的距离才停止。    “啧。”叶轻舟暗自叹息,自己也跳起,停在空中,脚下似乎没有任何东西。一个村民挥着刀接近他,却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挡住去路。 叶轻舟手下不停,如指挥乐团般丢出数十把餐刀,累计到一定程度,无形终于变成有形,透明的线连接所有的餐刀,围成一个原型的茧,村民被包裹在内,无法逃出。叶轻舟自以为很帅地推了下眼镜,“谁还记得,我可是蜘蛛呢。”   “不好吃。”赛巴斯冷冷接道,谁还记得,这货其实是乌鸦。而乌鸦,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免不了要吃掉几只蜘蛛,至于那味道。。。    赛巴斯笑道“简直像屎一样。”   味道可能和屎一样的叶轻舟立刻闭嘴,同时闭嘴的还有勒内。   “你以为。。。不出声我就找不到你吗?”叶轻舟蹲下身,手搭在蜘蛛网上,“你的第一个错误,就是不该给我十五天的时间,好让我在结界里的每一个地方布满蜘蛛网。”他伸手,手中似乎握着些什么,空空的手做了个下拉的动作,立刻勒内从旁边的一颗树上掉了下来。 “第二点,就是。。。”叶轻舟还没说完,赛巴斯的手就已经捅入勒内的胸膛。两人同时说道,“你太弱了。”   人迟早有一天得明白,弱小才是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罪。   另一方面,托兰西背着夏尔在林子里转了很久,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玛丽娅跟在他们身后,露出迷惘的神情。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搞的鬼?”托兰西轻声说道,夏尔没回答,看样子也在思考这种设想的可能性。 “几天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安德烈从树上跳下,似乎他早就藏在那里。“蠢。”   “你!啊哈,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害怕了,害怕我向克劳德告状吧?那就赶快跪下来求托兰西大人,也许我会大发慈悲放过你!”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身体却早已紧绷,随时可以拔腿狂奔。   “呵,也许来之前我会害怕你,但是现在。。。你不是想见到克劳德吗?跟我来。”   去不去?夏尔和托兰西对视一眼。   “去!”这是夏尔。   “傻逼才去!”这是托兰西。   “。。。你才是那个词,”夏尔默默反抗了一句 ,内心的廉耻感阻止他说出那个词。    “去干什么?那个家伙全身都散发着不怀好意的味道,跟着他走,就是羊入虎口,为虎作伥!”    “为虎作伥不是这个意思,算了,这是语文老师的事情,我说跟他走是因为。。。”    “你就不怕他把我们引到一个怎么叫都没人听得到的小巷里,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吗?”    安德烈的步子停住,回头露出一个充满杀意的笑,“我最多把你引到一个怎么叫都没人听到的小巷里,虐杀一百遍。要是你肮脏的血敢弄脏我的衣服,我就再杀你一百遍。”   “切,我才不相信呢,托兰西大人这么bea~~utful,结果一定是你被我的美色勾起内心龌龊的欲。。望,然后情不自禁地做出禽兽举动。”    “好贱啊,这就是贱的极致吗?”夏尔心里默默想,已经不敢看安德烈了,他觉得安德烈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安德烈的表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可怕的界限,他咬牙道“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对克劳德有兴趣!”    “哦哦,那事情的发展趋势就是,你把我引到小巷里,然后引来克劳德,先,奸。。后杀喽。”    “。。。”    沉默了 !居然沉默了!夏尔在心里大喊,这货居然沉默了!这代表什么?    半晌,安德烈闷闷说“我是绝不会杀掉他的。”    很流利的地否定了后半部分,问题是前半部分呢?最重要的前半部分呢?    似乎是默认了。   安德烈再次转身,托兰西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你不是死活都不肯跟他走吗?”夏尔问道,托兰西鄙夷地扫了他一眼。    “我觉得,以我的武力值,本来是很有可能打得过那个家伙的,但是现在拖着夏尔你个包袱 ,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反正打不过,他要是对我不利的话现在就可以下手,而他没动手,就说明,至少现在,我是安全的。”   搞了半天托兰西心里门清。夏尔松了口气,托兰西却意犹未尽地继续说道“而且我刚刚那么贱,他都没动手,说明他是真的不能动我,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原来你刚刚实在试探啊,我还以为。。。”    “否则呢?”    “没什么。”现在还被托兰西背着的夏尔,才不会说会被扔地上的话,心里默默补充,我还以为,你只是纯粹耍贱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叶轻舟。到现在为止,我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是男主,没有赛巴斯强,没有夏尔贴心,更没有卢卡可爱,你说,我还有什么优点战胜这些情敌? 作者想了一会,伸出大拇指,露齿一笑,说。耐操。 中了没? 第76章 亲手射杀恋人之日 亲手射杀恋人之日1 托兰西和夏尔跟着安德烈,三个人走在迷雾中,雾浓白如乳汁,连一米外的景观都看不清。奇怪的是,即使视线被遮挡,安德烈的脚步却没有丝毫放慢,像他有一双能看透迷雾的眼。 结界里的范围并不大,十分钟后,三个人走到了城堡旁边,雾忽然消散,掩藏在这层轻纱下的地面暴露身形。只见燃烧的城堡只剩下残壁断垣,在城堡旁的空地上,赛巴斯脱下自己染血的手套,叶轻舟站在他旁边,似乎在发呆。 “克劳德!”托兰西叫道,声音被尖叫盖过。谁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女人,玛丽娅,捂着嘴,尖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地上躺着一个人,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却没有血液流出来。他的身体,简直像一个木偶,或者早已死去的尸体,微微起伏的胸膛随时会失去力量。 玛丽娅跑了过去,她的动作如猎豹般敏捷,崩溃攫住她每一个细胞。她抱住几乎失去意识的勒内,手拂过他的脸,亲吻他的脸颊,不住重复着一个相同的词,“对不起。。。” 勒内涣散的瞳孔再一次聚焦在她脸上,忽然笑道:“看来,你们终于找到了她。”他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力气却在半途用尽,手再一次无力垂下,“我再一次见到你了,终于,最后。。。”失去所有的力气。 生命,消散于孱弱的呼吸间。 勒内到死也没想起,自己是怎样死去的,不,他记得,他和最爱的人,一个被烧死在火中,一个被淹死于水里,每次想到那样场景的时候,心脏会感到像被什么人捅了一刀似的疼痛。总是想不明白,即使手背割破,心脏被洞穿也不会流出血液的原因。他看着玛丽娅,眼睛里倒映的,却是青涩的十六岁少女,和他死在同一天的爱人。 如果生命可以决定毁灭的方式,他大概选择了,在遇上她的那一天出生,失去她的那一天死去。 与其面对被恋人亲手射杀的命运,倒不如,活在你从未离开的谎言里,比起背叛的真实,还是虚伪的谎言更加温柔。活在温柔中,死于温柔中,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无论勒内在什么样的谎言中,托兰西现在要做的,是残酷的拆穿谎言。 “克劳德,我命令你,现在,杀掉安德烈!立刻!”他命令道,叶轻舟这才抬头看向他,没有单膝跪地说“yes,your highness。”他沉默一会才说:“为什么?” 托兰西露出震惊的表情,忽然失去语言,夏尔立刻接道:“我和托兰西消失的这些天,不是因为勒内的陷害,与之相反,是安德烈把我们关起来了,因为我们发现了他的秘密,安德烈有可以穿越空间的能力,他就是你们在找的那个人!” 出乎意料,叶轻舟表情冷淡,点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是安德烈绑架了夏尔,也是他差点杀掉我,你真的理解吗?我差点被杀啊。。。”说到后面,托兰西露出委屈的表情,他熟悉叶轻舟,知道怎么样让他心软。 叶轻舟拔出腰间的长刀,托兰西露出赢了笑容,挑衅地望向安德烈,可是安德烈连看都没看他。他不退反进,走到叶轻舟身边,按住他握刀的手,“等一下吧,现在动手的话,没有好处。” 叶轻舟收剑入鞘。 托兰西的表情顿时凝固。 “现在,告诉我,真相。”叶轻舟说道。 “当然,趁大家,还有你,”安德烈的眼尾扫过托兰西,“在的时候,我来讲述最后的真相。” “如夏尔所说,我有一些奇怪的,超过这个世界认知的能力,因为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平行空间理论?你们有人听过吗?就是说,在世界上有不止一个世界。每一个世界都多少有些不同,而支撑空间运行的只有一样东西,规则。每个世界都是规则至高。” “每个世界的规则不同,比如说有那种完全没有恶魔和天使的世界,之所以没有超自然物种的存在,是因为规则就是这样规定的,可以说,规则就是一个世界的蓝图,只有遵守规则,世界才能健康发展。如果有超过规则的东西存在会怎样?很简单,你们已经看到了,天空撕开裂缝,世界濒临毁灭,这就是世间不应存在之物违反规则存在的下场。”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夏尔冷道。 “好吧,那就直接进入主题吧,托兰西,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应存在之物。” 托兰西长大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像消失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无话可说了吧?”收起背后的手,对于一个空间能力者来说,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别人的身体动手脚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这样复杂的情况,托兰西还是闭嘴到死比较好。 托兰西卡住自己的喉咙,跪倒在地,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法发出哪怕最简单的声音,安德烈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如果你要是无辜的话,就辩解吧,还是说。。。你已经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是心虚吧?如果不是心虚,脸上为什么会流这么多汗?” 托兰西干脆放弃尝试,一拳砸在安德烈脸上,砰地一声后,他挥出的右手停在安德烈脸前一寸,胳膊从手腕开始,扭曲成三段。 “啊啊啊啊啊!”他跪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胳膊,忽然可以发声了,但是骨头被折断的痛苦却夺去了他的思维能力。 “混蛋!”夏尔飞起一脚,还没踢到安德烈,自己反而因为腿伤摔在地。他不管自己身上的疼痛,反驳道:“你有证据吗?!” “当然。”安德烈似乎在等他这样询问,“而且不止一个证据。如我所言,世界的本质是规则,在我的世界有一些恶劣而恶心的家伙,靠着自己的命运感知能力,组成了一个干预操纵别的世界规则的组织,他们靠着自己对命运和规则的理解,肆意屠杀空间里本来存在的人,试图使命运按照他们的剧本走下去,并以此牟利,实在是。。。害虫。当然,有害虫就有清理害虫的人,我们穿越司的目标就是彻底摧毁那些害虫。那些害虫在进入别的世界时,往往会使用那个世界里人的壳子,混在人群中不易辨识,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有一样东西,是绝对绝对独一无二的。” 安德烈顿了下,忽然问托兰西,“你的戒指呢?怎么,没有戒指的保护,你就只是一个软蛋吗?你姓叶?白?算了,弱者的名字我一向记不住。” 他在说什么?什么戒指? “那些害虫,残忍的同时,却胆小如鼠,所以他们每一次执行任务时都会佩戴一个防护的戒指,银色,橄榄枝叶做装饰,能提供保护膜,平时隐形,只有在收到攻击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托兰西忽然长大嘴,他死死盯着叶轻舟,记忆回到公司受到攻击的那一天。 【“这个戒指给你。”叶轻舟从手上取下一个戒指,银色,边缘有橄榄枝的浮雕,奇怪的是,之前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他把戒指套在托兰西手指上,解释道,“戒指能提供一个保护膜。所以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也没有关系。”】 “戒指。。。戒指。。。”他盯着叶轻舟半晌才说道,“是谁?” 你到底是谁!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克劳德,所以他理所应当地爱他,渴求他,想尽一切办法夺取他的心,可是,如果这个人不是克劳德的话,他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除了克劳德什么人都不要! 对啊,克劳德那样冷淡,冷酷,怎么可能关心自己的心情,怎么会温柔地揉自己的头,希望自己幸福——恶魔永远不可能希望自己的主人幸福——没有不幸,恶魔如何存在? “为了一个既定的命运吗?为了玩弄规则吗?”他忽然流泪了,嘴角却上扬。 那个人到底希望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关于自己,关于夏尔,关于世界,他。。。其实不过是在玩一场游戏而已,就像在路边捡了一只小丑陋的小猫,带回家,细心照料,打发时间,却从未放在心上。 作为小猫的自己,知道真相后,又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安德烈没注意到托兰西的反常,在他看来,弱者,输家,完全不需要在意,“你还记得我出现在那场暴动的现场吗?不巧,我正好目睹了你使用戒指。说实话,我不明白,身为精英的我为什么会被派来对付你这样一个弱者,连区区劫匪都应付不了,一开枪就露了马脚,这让我之后准备的几十种方案一个都没用到。。。” 托兰西似乎觉察到什么信息,“那次暴动,是你动的手脚。” “当然,说实话,我原定的考察对象有你,克劳德,夏尔,和赛巴斯,靠不借助戒指就会死的危机,逼出那个人。不过。。。啧,没想到第一个就被揪出来,真是无趣。” “是吗。。。”托兰西垂下头,那并不是他的戒指。 克劳德。。。不,那个人也一定知道,为什么不反驳呢? “所以,综上所述,托兰西就是这个世界不应存在之物,只要杀掉他,世界就会恢复正常。”安德烈走到叶轻舟旁边,亲昵地抓住他的胳膊,“只要杀掉他,所有人都会得救。” “不。”夏尔第一个拒绝,谁都没想到,第一个拒绝的居然是身为人类的夏尔。 “如果不杀掉他,世界可是会继续崩溃下去,伊丽莎白,仆人,管家,你所有深爱的人都会死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答复的语气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夏尔露出痛苦的表情,“即使有千万个理由,也不能就这样杀死别人啊!” 这是还天真的夏尔,忘记曾经的黑暗,还会尊重生命的重量。 “而且你说的话里面有一个漏洞,如果说,世界是因为托兰西这个不存在于世界中的人而崩坏,那你呢,你不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吗?”夏尔紧接着问道。 这就是夏尔,即使没有足够的黑暗浇筑,灵魂也早早透露出聪慧和不凡。 “你忘了吗?我是空间能力者,只要需要,我随时可以离开,杀掉托兰西之后我立刻离开,那样,世界当然会恢复。”他忽然想到什么,拉住叶轻舟,“当然,我不会留你一个人,我们一起去我的世界,永远在一起。” 赛巴斯和夏尔或许还蒙在鼓里,托兰西却已经明白了叶轻舟的心思。 如果叶轻舟和安德烈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么,只要跟随安德烈,他就可以平安回家。 票价是。。。自己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叶轻舟:我真的看出来了,你是想把我写死还让大家觉得大块人心吧? 作者:。。。怎么可能呢,我可是承诺过要和的。 叶轻舟:是啊,把我弄死了,托兰西忽然发现夏尔才是最适合他的人,然后两只小受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和啊。 作者:我想想。。。蛮有道理的。。。 第77章 亲手射杀恋人之日2 托兰西忽然冷静了。 人类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当手指被针戳破时会尖叫,反射性缩手;当整个手都被砍掉时,会迟疑一瞬间,望着自己的手发呆,几分之一秒后才大喊,大哭;如果,那个人被拦腰斩断,尾椎往下统统粉碎,他会望着自己被砸烂的腿,没有任何特殊表现——因为他感受痛苦的能力和身体一起毁掉了。 所以才说,能哭出来的伤痛都是小事,真正的痛苦会连疼痛本身一起摧毁。 托兰西不知道这样的原理,他的学习一向不认真,这一刻他只是没什么感觉而已。他看着叶轻舟,深深看着他,像是天天见到他,却从未见过他。 如此熟悉的陌生人。 “你该撕掉我的嘴巴,扯掉我的舌头,你应该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托兰西略有深意地对叶轻舟说道,只有他们两个能明白的哑剧——你该杀掉我,因为我知道你才是戒指的主人。夺走我语言的能力,或许我会因为憋屈的英文拼写成为你的替死鬼,可是,现在,这个替死鬼还能说话。 托兰西伸出自己的舌头,舌头上的五芒星熠熠生辉。 “。。。不,我不会那样做。”叶轻舟答道。 托兰西一顿,忽然,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在地上打了七个滚,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肚子,笑撕碎了他的语言,“人啊!这就是人!人到底是什么样可悲的东西!” 他想起为了权力和财富出卖身体的自己,“为了面包,还有什么不可以出卖?” 他看到为了活下去明知道自己被冤枉也默不作声的叶轻舟,“为了活下去,还有什么不能舍弃?你的承诺呢?不是永远不欺骗我吗?不是让我幸福吗?不是想要我的笑容吗?你知道你像是什么东西吗?” 托兰西停顿一下,说出一个字,“人”,似乎人这种存在像猪一样充满侮辱。 “人这种东西,就是在吃饱肚子的时候,才记起施舍穷人,自己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对别人付出善意。但是,当自己都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收起《圣经》拿起屠刀,磨刀霍霍指向曾经同情的对象。” 托兰西还在笑,并没有感觉到悲伤,只是止不住想笑,当然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开心。 “抱歉。”叶轻舟说道,声音很低,托兰西几乎听不清。 “你不用对他道歉啊,克劳德,一开始就是托兰西在欺骗你。他根本不是托兰西,顶着托兰西的壳子,接近你,骗你,这样的家伙,死了也是活该。”安德烈赶忙劝道。 他的意思是宽慰叶轻舟,可是每个字同时扎在托兰西和叶轻舟心口。对于托兰西而言,翻译一下就是:“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一开始就顶着克劳德壳子,接近自己,玩弄自己,那样的家伙。。。死了。。。” 托兰西没有再向下去,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一丝心痛,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那个人不是克劳德,自己也没必要当真,毕竟他只需要克劳德一个人。而,连对克劳德都是玩弄居多的自己,没必要为这样一个家伙伤心。他是蝴蝶的主人,只要戏耍就好了。即使心里这样想,心脏开始疼痛就无法停止。 疼得他呼吸困难。 “不知为什么,听到别人道歉的时候,会有沙子跑进眼睛里。我的一生没什么人对我道歉,因为我这样的人,本来,被怎样对待都是理所应该的。那么,最后,你要怎要对待我呢?”擦掉眼睛里的泪,托兰西最生气的,是手背湿透了,泪水还无法擦干。他把最后的选择交给叶轻舟,是就这样让自己被冤枉而死,还是牺牲自己。其实这个选择也可以由托兰西来做,是揭穿叶轻舟的真面目,还是慨然赴死——只要他开口。可是托兰西才不要做这种选择呢,因为托兰西一直很自私,很自私,如此艰难的选择,什么都不会的托兰西大人才不会做呢。 最后一次,任性地依靠克劳德吧。 “你跑吧。”叶轻舟说道。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托兰西在内。 “你。。。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藏好自己,然后,我们会去找你,如果找到。。。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他补完了后面的话。 “原来如此,不是放过我,也不是立刻杀死我,而是‘选择性放过?’”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托兰西嘴巴还是一样歹毒,“如果说,放过我是爱,杀死我是不爱,那么你的爱就只值三天吗?呐呐,夏尔,托兰西大人我,只有三天的价值啊!真是昂贵啊!” “。。。不想笑得话,就不要笑了,很难看。”夏尔露出不忍的神情。托兰西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他走向克劳德,被安德烈折断的手软绵绵地吊在一边,像空荡荡的袖子一样随着他蹦跳的脚步起伏。他站在叶轻舟面前,细细打量他。当叶轻舟要后退的时候才开口,“就让我看看你吧,看一眼你的嘴,如何说出这样温柔的话;看你的眼睛,敢不敢看看被你欺骗的我;看你的心,有没有喂狗的价值。” 叶轻舟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他只能后退,才能躲开托兰西伤人的视线。 觉察到叶轻舟愧疚的托兰西才不会放过他,因为托兰西这家伙,就是那种刻薄,自私,杀不死自己背叛的爱人,也要毁掉他一生的类型。 哪怕他不爱那个人,也一样。 “呐呐,不要后退嘛。我只是人类,又弱,又小,还比你矮那么多,你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掉你。。。”嘟囔一句,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拉住叶轻舟,“抱抱我好吗?在遇到你之前,没人会拥抱我,跟别说那样温暖的怀抱,当然,和夏尔打架时抱住他想打我的手不算啦。啊咧,为什么没人笑呢?连夏尔你都不反驳吗?真是的,托兰西大人我认真说笑话的时候,大家就是要笑才有意思啊!” 说着这样的话,托兰西自己却在流泪。他抬起含泪的眼,喏喏道:“最后,再拥抱我一次好不好?在我可怜的,只有十五岁的生命完结前,啊,你不用愧疚,人总会死的,虽然死在十五岁的人真的很少。。。不,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你的错,在体会生命的美好前,就凄凄惨惨地被人杀死什么又有什么呢?被杀死的人,灵魂会下地狱吧?真是的,地狱又有什么呢?人总是要下地狱的。。。不,好像下地狱的人也很少的样子。。。” 叶轻舟握剑的手已经在颤抖了,托兰西终于停住所谓的自言自语,“呐,最后,再拥抱我一次吧,这样我就没有遗憾了。” 叶轻舟当然抱住了他,托兰西埋在他怀里,如同之前千百个晚上和早晨,深深呼吸他的气息。 时间静默了一阵,忽然托兰西推开叶轻舟,如同推开一块垃圾。而叶轻舟,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手捂着的地方,晕开一朵红色的玫瑰。托兰西甩了甩手里的匕首,举到唇边,伸出粉红的舌头,贪婪地舔舐刀尖的一缕红线。 “你以为我会说我原谅你那种话吗?”表情揶揄,“开什么玩笑?敢扔一块石头过来就做好被丢一千块马粪的准备!托兰西大人我,”他挥出刀子,直指叶轻舟的鼻尖,“背叛等于死,垃圾!” “我杀了你!”安德烈眼睛红了,托兰西见状赶忙后退七八步,举着刀子解释道:“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说好的三天时间呢。托兰西大人我啊,觉得在这个日益腐坏的世界里,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才是社会进步的原动力!” “你这种家伙真的有人性吗?”安德烈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正因为,我是‘人’吗?”他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够自私,不够冷血,怎么又资格叫做人呢?更何况啊,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啊,克劳德。” 托兰西擦干自己眼角的泪,笑容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希望有人能陪伴我,保护我,爱我,如果假装爱什么人就能得到陪伴的话,不管是谁都可以啊。所以,当这种依靠不存在的时候也没关系,我只要再获得别人的爱就好了。” “我从来没把你放在心上。”托兰西总结道。 叶轻舟捂着伤口的手指抠破了衬衫,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内心。安德烈忙着抱住他,所以他的神色被隐藏。 托兰西站在一边,觉得安德烈不大可能追上来杀自己以后,便放心招呼夏尔离去。两个人,再加一个赛巴斯离开的时候,只有托兰西没有回头,他面对前方,一步不停。 一行人走了很久,再也看不到叶轻舟和安德烈也不停下。 “如果你要哭的话,就现在吧,这个距离,即使是恶魔也不可能听到。”夏尔说道,“顺带一提,是赛巴斯说可能听到的,个人认为很有参考价值。” “为什么要哭?我啊,已经习惯了,以前在伦敦流浪的时候也遇到过所谓的好心人,把我捡回家,给我食物,衣服,养我两天,然后在男主人和女主人一场关于家庭收入和支出的讨论后,被带到伦敦不认识的地方扔掉。这样的事情,重复了几十次,还是几百次?我已经习惯了,被人选择性丢弃这种事情啊,习惯以后就觉得没什么了。。。” “是吗?”夏尔后退几步,站在托兰西背后,只有这样他才能假装因为看不见而不拆穿。 你脸上一直没停止的眼泪是为什么? “那个。。。”托兰西擦掉眼角的泪,眼眶立刻被染湿,“抱歉啊,风沙有点大,我好像过敏了。” 夏尔摸摸自己发酸的鼻头,“是啊,风沙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78章 亲手射杀恋人之日3 勒内死了之后,笼罩在山谷上方的结界自然消失了。三个人没有任何阻拦地走出了山谷。被困在结界的时候想出来,可是真的出来的时候,却不知道去哪里。 恶魔,再加上一个空间能力者,怎么想,托兰西这次也难逃一死。托兰西自己也知道,更何况,似乎只有自己的死,才能让那个顶着克劳德壳子的男人顺利活下去。 为了欲。。望你会杀死自己的爱人吗? 你愿意为爱人而死吗? 再说一遍吧,两者没有什么不同。 走出结界后是一片森林,托兰西找了个温暖、干燥的地方,坐地上不走了。 “我觉得这里不错,好山,好水,好风光,夏尔,我们就在这住三天吧。” “然后三天后直接死吗?我刚刚和赛巴斯商量了,我们可以去地狱,那里有一个死神图书馆,有很多死神看守,留在那里的话,就算是克劳德,也没办法轻举妄动。” 托兰西盯着夏尔发了会呆,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什么。这一会功夫,夏尔已经说了七八种可能,“你看,哪一个比较好?毕竟生命受威胁的人是你,最后由你决定。”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托兰西说的是上辈子,和夏尔决裂的全过程,如果一开始自己就真心结交夏尔的话,结局会是怎样?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扯那些有的没的?再说了,你做的对不起我的事情还少吗?往我奶粉里加石灰,偷我作业,比剑前一天锯断我的剑,害得我被利兹穿女装,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遇到你是我一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和你一起去伦敦!” “伦敦?我想想。。。” “想什么?不就是我们一起去给利兹买礼物,结果花光钱还被拐卖的事情吗?要不是那次看你对那两个流浪儿那么好,还没人渣到极点,我才不会和你这种人结交呢。”说到这,夏尔忽然惊恐地捂住嘴,刚刚数落得太顺口,好像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会被托兰西报复的话。别问夏尔的直觉为什么这么准,天天被坑的人,被坑前总是有种预感的。 托兰西出乎意料地没生气,他抱住夏尔,在他的背后拍了拍,笑道:“能遇到你,认识你,和你度过这样一段时光,我很开心。” 夏尔直接虚着眼问道:“你往我背后贴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要不就是擦手。” “怎么会?夏尔你实在是太伤人了,我现在这么伤心,怎么可能有精神做那么无耻的事情?” 刚刚是谁非常无耻地往克劳德身上捅刀子?夏尔心里默默吐槽,还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背后,发现背后真的没贴东西,他的心反而提起。 有猫腻。。。 托兰西拉住夏尔的手,贴在自己胸前,眼睛bulingbuling地闪着光,“夏尔,我现在才明白,年纪差距太大就是有代沟,所以谈恋爱,还是年纪差不多的人比较好。” “那你觉得差多少好?”边说边甩手,可是托兰西的手就像钳子一样,根本挣脱不了。 “一个月吧。” 夏尔忽然想起托兰西生日在十一月,自己在十二月。。。 “我有未婚妻,你也见过,就是。。。”夏尔还没说完,也不需要说完,因为他被。吻。了。 他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白色幕布上只有一行字在刷屏“初吻没了~没了~没了~”没了两个字无限制循环。 “讨厌,我也是初吻啦,这样我们这很是天生一对,一吻定情。”托兰西娇羞捂脸,扭动自己的身体。 夏尔一句话都没说,转身默默拔刀,在石头上磨了半晌,拔下一根头发试试刀锋,很好吹刀断发,托兰西这货的孽头也一定可以一刀两断。 “我杀了你!去你的初吻,你个死基佬!鬼知道你的初吻什么时候就没了!”夏尔举刀就砍,托兰西连躲都没躲,直接躺在地上抱着断臂哀鸣。 哦,这时候才想起,托兰西的右手似乎被安德烈折断了。 “尼玛,右手断了还有力气又是捅克劳德又是祸害我的,你到底是又多不省心啊!!”杀了夏尔也不会对受重伤的人下手,他没办法,放下刀,叫赛巴斯给托兰西包扎。包扎的时候他坐在一边,喃喃道:“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要救你啊?你死了我不就解脱了吗?以后再也没人偷我的枕头,抢我的被子,还嘲笑我的身高。。。那样美好的日子告别我多久了?为什么我放着光明的未来不走非要栽在你这个泥坑里啊?” “如果这都不算爱。。。”托兰西悄悄道,看到夏尔再一次举起的刀,立刻闭嘴。 “说真的,我干嘛放着舒坦日子不过,每天抢着被人陷害啊?”夏尔继续自言自语。 “贱吧,我猜。”这个必须是托兰西。 “。。。赛巴斯快拦住我,托兰西,我杀了你!” “少爷。。。哪里不对吧?” 鸡飞狗跳了一会后,托兰西摸着包扎好的胳膊,躺在落叶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不管了!爱我也好,恨我也好,杀掉我也好!托兰西大人我就在这里,要杀就杀吧!狗屎!” 夏尔躺在他旁边,叹了口气,“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我不会插手,但是,我会呆在你旁边,张大眼睛,直到结尾降临。” “直到王座崩塌,棋局溃散,小小的国王倒在棋盘上吗?”赛巴斯忽然问道,夏尔的回应却只有迷惘的一个‘啊’字。 是啊,一切已经不一样了,在夏尔被安德烈洗去记忆的那一天,在夏尔过早遇到托兰西的那一天,不,或许更早,在叶轻舟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一切。。。 早已偏离命运应有的轨迹。 不谈托兰西他们是怎样度过这三天的,视角回到叶轻舟那里。恶魔的身体不可能被区区匕首伤到,汉娜也说过,可以杀死恶魔的东西有两种,死神镰刀和她身体里的恶魔之剑。 很遗憾,托兰西那把刀不属于上面的任何一种。其实叶轻舟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他只是迟迟不让自己的伤口愈合。 现在他躺在一件茅舍的床上,盯着自己的伤口发呆。 “很残忍吗?我可是给了他三天逃走啊。。。” “当然不,不过即使和他们不在一个组织,我也听过那个姓叶家伙的恶名,好吃懒做,无耻下流,啊,还有,”安德烈恶意地补上一句,“长得丑。” 叶轻舟手里的杯子碎了。他把碎片扔到一边,心里默念一百次我打不过这货,才勉强忍下这口恶气。 “说真的,你别看托兰西长得好看,那是因为壳子——也就是穿越时借用的身体——好看,其实他本人长得,噗,对不起。。。太好笑了。。。长得。。。哈哈哈哈,那种人为什么要活在世上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丑。” 我打不过这货,我打不过这货,我。。。 叶轻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把心头一口老血咽下去。 “那你长什么样子,该不会也一样丑吧?”叶轻舟不怀好意地反驳道。只见安德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木着长脸,从背后拿出张照片。 “虽然这样不合规矩,可是你是我决定过一辈子的男人,所以,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看看我的玉照吧。” 不看还好,一看,叶轻舟的脸也空白了。照片上一个白衣娘炮拿着瓶康师傅橙c,摆出个娘爆了的造型。 没错,就是张大根,又名张根硕。 你是张根硕?我他妈还是都敏俊呢?搞毛啊搞,欺负克劳德是黑执事世界的人,不知道张大根吗?我给你说,就你这谎言的蹩脚程度,分分钟拆穿给你看。 “你拿的那个东西好像是饮料吧?” “嗯,那是我喜欢喝的东西,因为你是我要过一辈子的男人,我就告诉你,在我的世界,流行拍照时拿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一张照片既可以记录拍照人的模样,又可以传达他的喜好,一举两得。” 你真的觉得我是你可以过一辈子的男人吗?这样晃点我怎么想也太过分了吧? “额。。。”虽然是晃点,但是莫名地无懈可击啊,如果再拆穿下去,就会显得自己不符合‘克劳德’这个身份了吧?叶轻舟犹豫半天,还是咽不下被污蔑丑的那口气,“有点娘。” 张大根必须娘。 安德烈的表情又空白了一瞬,再从背后拿出一张照片,“其实刚刚我是骗你的啦,因为害怕你觉得我长得太阳刚,不喜欢,不过。。。不说了,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 照片上是莱昂纳多。。。 叶轻舟脑海里顿时出现那句经典的台词:“you jump, i jump.”(你跳,我也跳。) 泰坦尼克号退散!叶轻舟打起精神,他真想知道,如果自己是克劳德,谎言拆穿的时候他该怎么办。难不成说,我本来长这个样子,后来整容失败了。。。 为什么觉得真的有可能? 大概是叶轻舟的反应不够激烈,安德烈嗫嚅半天,又从背后拿出一张照片,“我再说下去你可能会觉得我撒谎,就给你看看托兰西身体里那个人真正的样子吧。” 照片上是赵本山,而且还是中山装,满头白发,发羊癫疯口吐白沫斗鸡眼的本山叔。 “那个倒在地上大叔就是叶轻舟,也就是托兰西身体里的家伙,听说那个家伙有脚臭——每天抠脚,扣完还不洗手——狐臭,口臭,方圆十米内蚊子都能被熏死,离了九次婚,在幼儿园猥亵小盆友,抓进监狱都没人肯爆他的菊,还强。暴。了一只猪。” 叶轻舟觉得,不杀掉这个家伙,他就不是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混蛋!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样的照片你还有几张?” “就这一张。” “很好。”叶轻舟立刻把这张照片给烧了,“刚才那段话别乱说,我怕他恶劣的行为影响世界和平。” “克劳德你真是个好人。” 废话,刚才那段话要是被托兰西听到了,哥的老婆就要跑了! 这时候,被默认为老婆的托兰西抱着夏尔,pia ji 一声亲在夏尔脸上,翻个身睡得正香。 看样子已经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轻舟:托兰西说他是初吻,那么离别的那个吻,之前偷偷亲我,以及在之前的事情都算什么啊! 作者:我小时候,亲过我家的兔子,猫,小狗还有蛇,但我觉得我初吻应该还在吧。 叶轻舟:。。。蛇是怎么回事,不,问题是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作者:蜘蛛。不过你也没必要在意,初夜是你的就好了。 叶轻舟:也是。。。 作者默默烧掉黑执事第二季,米娜都懂得。 第79章 恶劣 夏尔越来越觉得托兰西深不可测。 在他刚认识托兰西的时候,他觉得这货就是个人渣,等他真正了解托兰西之后,他觉得,他错了,所以他郑重地对人渣两个字道歉。 托兰西的为人,不是区区人渣两个字可以形容的。然而,即使如此,这个金发的家伙,身上还是有一些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光,不自觉地吸引别人的目光。现在,他又发现托兰西一个厉害的地方——没心没肺。明明昨天才因为克劳德背叛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小时后就开始拉着自己私定终身,等到更遥远的今天,这货一个人站在树下,迎着瑟瑟秋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露出忧伤的表情。 是想起克劳德了吧?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很在意。夏尔原本以为是这样。 托兰西维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动作,伸出一只手摸摸肚子,长叹道:“好想。。。” 果然啊,想起克劳德了吧,唉,克劳德怎么能那样对他?可怜的托兰西。。。 托兰西补完剩下的话,“好想吃蛋糕啊!克劳德。。。不,赛巴斯,蛋糕。。。” 夏尔立刻向人渣两个字再一次道歉,当然,还有克劳德,要是自己摊上这种主人,拖出去枪毙一百次才能解恨。已经无力的夏尔转身,决定去找克劳德。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自己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举动,明明之前还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成为女王的猎犬,掌管整个伦敦地下世界,要多牛逼有多牛逼,要多拉风于多拉风,拄着骷髅头手杖,每次出场都能弄死四五六七个人,最重要的是,在梦里,托兰西可是穿着女仆装诱惑他哦~~ 女仆!是金色长发,蓝色眼睛唯唯诺诺的小女仆,扑闪着水润的大眼睛试图引诱自己,结果被高冷的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都不想细数那家伙为了夺得自己的好感做了多少努力,但是夏尔大人的心不是那么好俘获的,所以他照样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夏尔大人就是不能接受我?”泪蒙蒙的托兰西问道。 “当然是因为。。。bia ji .” 最后诡异的bia ji 两个字是他被睡梦中的托兰西糊了一脸口水,口水呛住气管打断梦乡的哀鸣。他坐起来看着旁边睡得超舒服的托兰西,忽然觉得。。。克劳德和托兰西一定不能分!要不然这货就该砸到自己手里了! 那样的未来比死还可怕! 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让这两个人复合了,这直接决定了自己以后生活的幸福指数!下定决心的夏尔悄悄回去找叶轻舟,没注意到,即使自己考虑了无数种未来的可能,其中也没有哪怕一种,是杀掉或者抛弃托兰西。只能说,这或许是夏尔式的温柔。 托兰西不想藏起来,也不想逃跑,所以他们一行人就驻扎在村子外的小山上,离村子不过四十分钟的路程。夏尔硬生生把四十分钟走成了两个小时,最后到达村子的时候,他抱着村口的木栅栏,泪流满面。这两个小时的路程中,他遇到了一只狼,弄翻了一个马蜂窝,最后逃跑的时候还丢了一只鞋。 他觉得自己能平安到达简直是上帝的恩赐,感恩上帝的时候就别再思考‘来都丢掉半条命了,回去该怎么办啊’这样扫兴的事情了。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远远看见叶轻舟和安德烈并肩走了过来,夏尔赶忙藏在栅栏后的阴影里。这时候天色暗淡,夏尔多的身形又瘦小,藏在这里应该很安全。 “我给你说,叶轻舟那个家伙。。。” “够了!”叶轻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看到安德烈震惊的表情,立刻温柔地说:“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就别老提他了。”这个理由安抚了安德烈的情绪,因为他的脸色明显变得舒缓。 “没办法,我不太擅长和人攀谈,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我不太会说话,准确来说是不知道怎么说别人爱听的话,常常是我才说一个字,就被勒令闭嘴。那个时候真的很孤单,特别难受的时候就对着院子里的梧桐树说话,过了一段时间。。。” “该不会是梧桐树变成人,成为你的朋友吧?” “不,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一阵诡异的沉默。叶轻舟看着安德烈忽然黑暗下来的表情,决定换一个话题,“不过你那么厉害,虽然被。。。后来一定过得不错吧。”这段话还算成功,安德烈的脸色变得稍微不那么黑暗了。 “后来我被检测出空间系的异能,被时空穿越司收留,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到了天堂。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会对我笑,听我说话。像我这样的人,以为一辈子只能呆在精神病院里,呆在高高的白色围墙里,仰望外面的天空,没想到,世界上居然也有属于我的幸福。”安德烈笑了,随即脸色变得冷酷,“我的幸福,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安身之所,想要破坏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死。” 叶轻舟脸色怔忪了一瞬,他忽然觉得,大哥是不是有事瞒他。 “那么,为什么说他们,啊,就是叶轻舟的团伙会破坏你的幸福?” “当然。”安德烈眼中透出强烈的憎恨,“在我的世界,原来是没有维和司,也没有穿越司,只有时空管理局,可是,几年前出了一件大事,七十多个空间同时崩溃,空间爆炸波及了旁边上千个世界,其中大多数世界里都有属于我们世界的人。那一次失误,导致数百人死亡,时空管理局局长被迫辞职,高层十九人被问罪,然而,谁都没想到,这只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阴谋?”叶轻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直觉告诉他,不要再听下去。 “是的,阴谋。当整个时空管理局陷入低谷,几近崩溃的时候,那个男人出手了,以强权压迫,金钱收买,拉拢高层,打压底层的方式,成功把管理局割成两部分。他和他带来的人,组成了维和司,而原来管理局的老人们,组成了穿越司。这本来没有什么,弱肉强食我也明白,但问题是,后来才发现,崩溃的空间是被人动了手脚!数千个空间,数百条人命,就为了一个时空维和司的诞生白白消失!” “那也没有证据说。。。” “太巧了!那个男人出现的时机,运用的手段,简直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何况,这件事情中,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得益,不是他,还能是谁!我最好的朋友,死在了那次爆炸中,把我从精神病院的地狱里解救出来的队长,因为这件事情被判无期徒刑。如果放过他。。。如果放过他。。。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 “。。。他是叶轻舟?”太扯了吧,这么大个屎盆子扣他头上也太过分了,要知道这五六年他干的嘴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明明没怎么干活,还每天跟他大哥要奖金。。。 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不,他是叶轻舟的上司,他的名字叫做,叶青山。” 。。。 叶轻舟的脑海空白了一瞬间,因为非常不巧,他大哥也叫叶青山,他大哥也是维和司的主管,更别说他大哥的为人。。。真的很可能干出这种事! 怎么办,原本以为是穿越司的这帮混蛋吃饱了没事干,跑来陷害维和司,结果人家根本不是陷害,而是报仇!顿时安德烈在他心里的地位,从穷凶极恶的比克大魔王,上升到维护正义的超级赛亚人三,还是孙悟空版的。 有种立刻跪地坦白自己身份求放过的冲动。 “但是,叶轻舟是无辜的啊。。。”弱弱地先试探一句。 “无辜?”安德烈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要多邪恶有多邪恶,“和仇人为伍的人,也是仇人。既然是仇人,当然怎么样的报复都不过分。我一定先把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拔出来,然后再【哔——】,以及【哔——】,还有【哔——】,最后踢碎他的头盖骨,剁碎了喂猪。” 叶轻舟后退一大步,没办法,跟安德烈站在一起,他的哔——,哔——,以及哔——都有种隐隐疼痛的感觉。 安德烈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不经意间又说了讨人厌的话,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摸着后脑勺,“不过那种事情和克劳德没有关系啊,因为我,最喜欢克劳德了。” “是啊,啊哈哈,啊哈哈。”叶轻舟干笑两声,心想少年即使你现在笑得再天真,也改不了你已经暴露的凶残本性。这样想来,还是托兰西好,温柔(?),大方(??),还体贴(!?)。 不要深究为了创造这种形象,托兰西在叶轻舟面前做了多少刷印象分的事情,总之全程目睹了的卢卡,藏在墙角,咬着小手绢,一边哭一边喊:“哥哥疯了。。。呜呜呜。。。这家伙是谁啊?”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叶轻舟只能开口,“多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你不是说小时候没人愿意听你说话吗?那么我来听吧,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打断你。” 安德烈脸红了一瞬,羞涩道:“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相信我。” 安德烈又笑了一下,直接开始讲他的心路历程。在接下来的十一个小时里,叶轻舟知道了他小时候喜欢穿的尿布型号,以及精神病院里一个爱举着雨伞当蘑菇的疯子。安德烈说啊说,说得太阳下了山,月亮也快下山还没停止,叶轻舟的表情僵在脸上,如果不是之前说好了,他真想一句shut up结束他又臭又长的述说。 好不容易逮到安德烈一个换气的空档,他赶忙说:“那么。。。” 才两个字,安德烈的脸色就阴沉下来,自言自语道:“果然,即使是你,也嫌我烦吗?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那么讨厌的我?我啊,就是世界上多余出来的一部分,注定要腐烂的一部分。。。” 叶轻舟之前想打断的话立刻说不出来了,“不,我的意思是说,在这站了这么久你不累吗?还是回去,你坐下来,慢慢再说吧。那样的话,我也能给你倒杯水不是吗?” 安德烈被治愈了,“果然,克劳德就是不一样。” “那是,”小命捏你手里能一样吗?对着安德烈感动的眼,他嘴角抽搐半天才说出一句,“你讲的,我非常喜欢听。” “真的!太好了!我还有很多想说的,害怕你嫌烦就没说,等回去,我慢慢告诉你。” 于是安德烈拖着一只快哭出来的叶轻舟走远了,远方微白的天际,映得叶轻舟的背影萧瑟又心酸。 夏尔这时才敢出声,一脸崩溃地说道:“他居然还有事情没讲?开什么玩笑!这十一个小时我像是把人生重新走了一遍!怪不得没人听他说话,听他说话的人都很可怜好吧?等十一个小时才能等到一个打断的机会——他说话都不带喘气!”说完想了半天,才总结一句,“克劳德真的好可怜。。。” “就是,我都想哭了。”这是托兰西。 “真丢恶魔的脸。”这是赛巴斯。 夏尔顿了一下,头上冒出一个红色十字,转头喊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托兰西:“在你被马蜂追的时候。” 赛巴斯:“在托兰西不小心打翻另一个马蜂窝害得追你的马蜂更多的时候。” 托兰西瞪了赛巴斯一眼,立刻改口供。 托兰西:“在赛巴斯抓了只狼当坐骑,结果不小心滑手,把狼放跑,害你被狼追的时候。” 赛巴斯:“在少爷连鞋都跑掉,托兰西笑得在地上打滚,还作画留念的时候。” 夏尔越听越崩溃,搞了半天他那么倒霉都是这两个混蛋的错! “你们两个是想要玩死我吗!” 面对他泣血的指控,两个人同时偏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夏尔的脸。托兰西还为自己辩解:“如果不是我两的话,你以为就你那小短腿能跑过狼?现在的人,真是不知道感恩。。。”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尔推翻在地,坐他身上,左右开弓地抽。 夏尔算是看明白了,托兰西这个家伙,既不能同情,又不能相信,唯一做的,就是扁他。 揍了一会,他才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赛巴斯就不说了,托兰西你跟来干什么?” 托兰西冷着脸,如果不是脸上左右对称的巴掌印,这个表情还算是帅气,“要打败你的敌人,就必须比任何人了解他,所以我来看看,安德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忽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就这种性格,和我争?开什么玩笑,要是我的话,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一定会以克劳德喜怒为第一要事,把过去说得要多悲惨有多悲惨,等他心疼得不行的时候再露出点脆弱,能哭就更好了,哄得他。。。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夏尔若有所思,“我一直奇怪,你性格那么差,克劳德是怎么忍受你的。” “我的恶劣也是看人的好吧,对克劳德,我一直像天使一样。” “所以魔鬼的一面全部留给我了吗!” 托兰西耸了耸肩,没在意夏尔的言下之意,“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伤心,不过仔细分析一下,克劳德不会背叛我。” 也许以前的那个恶魔不一定,但是这个来自其他世界的家伙,单纯,心软,绝不可能背叛自己。 对啊,就像有些人问的,不是托兰西只要克劳德一个人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托兰西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大概会这样说:“对于蜘蛛这样贪婪的物种而言,只要落网的猎物,一个都不会放过。之前不也说过了吗?他只是想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谁,重要吗?” 夏尔说对了,托兰西的行为远超恶劣的极致,几乎可以算得上可恶了。可是这个世界上,愚蠢的世人用一生去追求的东西,有几样不是可恶又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 第80章 问罪 天亮后安德烈又拉着叶轻舟讲了很久,用想把一辈子的话一次说完的劲头,说着说着,头歪在墙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叶轻舟松了口气,他起身刚想离开,衣角却被抓住。 “站在那里,直到我睡着。。。求求你。”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安德烈低声哀求。 叶轻舟心情复杂难辨,很难用一个特定的词去形容一个人,因为人的复杂,远超词汇的形容的极限。他很害怕安德烈的强大,也知道安德烈本质上是一个残忍的人,更明白自己如果想活下去就必定要和他为敌。可是,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止眼睛看到一个童年和少年都不幸福的孩子。 他能听到安德烈的孤单,听到他心底的哀鸣,那样的声音阻止他离开。他一只手按在安德烈头上,揉了揉,“睡吧,我哪里也不去。” 安德烈放心地睡去,手心攥紧,像是攥着光——他黑色燕尾服的衣角。 过了一阵,等安德烈真的睡熟,他轻轻取出自己的衣角,走出房间,这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暮色四合。他记得自己还有事情要做,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可是,一个少年就站在门外,面对他。 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站了多久,等了多久,当他背对夕阳向自己走来的时候,有种弃夕阳而去的美感。他的脑袋一瞬间空白一片,只剩下眼前的少年。 “你有什么要说的?”少年扬起下巴,语气恶劣,蓝色的眼睛坚硬而锐利。如月光般美丽的少年,露出不符合孱弱身体的强势,这时候才恍然,少年月光般的美丽,似乎只是反射在刀锋上一缕寒芒。 “没有。” “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有。” “很好,很好。”少年点点头,“我为你感到羞耻,身为执事,居然背叛自己的主人;套着恶魔的壳子,竟然不遵守恶魔的契约;有着人类的内芯,却连维持一个区区承诺的信用都做不到。” “所以。。。” “所以?”托兰西冷笑,拉住他的领结,压弯他的腰使两个人在同一高度,好让自己抱住他的脖子。“这样罪无可恕的事,没有人能原谅你,然而,即使整个世界都不宽恕你,我依然宽恕你;即使整个世界都怨恨你,我依然原谅你。” 他收紧抱着叶轻舟脖子的手,自己踮起脚跟,叶轻舟腰弯成弓形才能让两个人耳鬓厮磨。托兰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如果不是遇到我,就你这个样子,除了我谁肯要你啊。。。” 端的倒打一耙。夏尔都不想拆穿一分钟前是谁在地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喊‘肚子太饿了,不等了,不等了!谁给我吃的,克劳德就给谁!’。不是他不想拆穿,只是他知道,即使拆穿也没有用。 叶轻舟抱住怀里的少年,淡笑道:“那么,我要怎么补偿你呢?” 听到补偿两个字,如果托兰西是只猫,他的耳朵就应该高高竖起,尾巴不怀好意地左右摇晃,舔着爪子喵喵叫。 “要蛋糕。”开始喵喵叫了。“还要与和薯条,还有牛排,嗯嗯,怎么能少了红茶呢?” “嗯。” “额。。。还要揍夏尔一顿,他刚刚居然敢打我!看,脸上的罪证!”他的脸凑到叶轻舟眼前,皮肤还有些发红,像夕阳染在上面。 “我真不明白克劳德你为什么那么纵容他,明明昨天还捅了你一刀。说真的,比起你,托兰西的行为才比较需要道歉吧?要双膝跪地,额头抵在地上好好道歉啊。” “要你多事!”托兰西瞪了夏尔一眼,身体有点僵硬,随即不情不愿地说,“虽然我觉得自己没错,不过你要是那么小心眼,道歉也没关系。。。” “没关系,我早忘了。”叶轻舟笑着说,当夕阳照在他脸上,温暖的感觉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 如果能遇到一个人,无论怎么样伤害他,他都不会有丝毫怨恨,那么就好好珍惜吧。毕竟,那样的人值得一份珍惜。 如果遇到一个人,无论怎样伤害自己,自己都不会有丝毫怨恨的感觉,就抓紧他吧,除了自己,世上还能有谁更爱他,让他更幸福? 叶轻舟不介意,托兰西却反而不好意思了,他摸摸叶轻舟的头——虽然是强行把他的头拉到自己伸手能摸到的高度——脸红彤彤地说:“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对不起。” “这算是和好了?”夏尔转身问赛巴斯,看到赛巴斯点头,冷哼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憋屈的感觉。。。” “因为少只鞋?”赛巴斯揶揄地盯着夏尔的脚,然后被踹了,“踹人可不是绅士所为。” “绅士不会只穿一只鞋!”说完,夏尔又踹了他一脚,用穿鞋的那只脚,在赛巴斯黑色的裤子上留下一个泥脚印,“有鞋穿我就是绅士,没有我就是暴民!” 赛巴斯深吸一口气,抬头,看见托兰西笑着对夏尔比出大拇指,夏尔非常绅士地扬起下巴,哼了一声作答复。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个家伙混在一起以后,行为模式开始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进化。。。赛巴斯还没想出所以然,就看见叶轻舟放开抱着托兰西的手。 “拜托,还有一天的时间,带他们回伦敦。” “。。。知道。” 打哑谜似的对话后,赛巴斯一手提起一个,准备离开。托兰西抓住赛巴斯的手,挣扎转身,暮色四合,半个天空投入黑暗的怀抱,叶轻舟站在光与暗的分界线,慢慢被夜色吞没。他顿时不知道说什么,赛巴斯的速度很快,如果现在还不开口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答案!你说的,要告诉我的答案!”托兰西说的是离开的那一夜,他对叶轻舟告白,叶轻舟说会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会告诉他答案。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告诉你。”叶轻舟这样说道。 黑色的幕布彻底裹住地面,叶轻舟也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赛巴斯带着两个人跑出崇山,到最近的城市,他留下两袋金币和两张车票,让两个人吃完饭后搭明天的火车回伦敦,当然,他已经通知汉娜在火车站接他们。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住宿的旅馆,却怎么都睡不着。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困扰着托兰西,按照克劳德今天的态度来看,他并没有出卖自己的意思,可是当时为什么不反驳安德烈?还有一天,一天是什么?什么期限?为什么赛巴斯连送他们上火车的时间都没有,匆匆赶回去? 他想得太入神,直到夏尔推了他一下。 “干什么?”他话还没说完,被夏尔捂住嘴。夏尔凑在他耳边悄悄说道:“脚步声。”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他们住的旅馆,为了显出格调,走廊上铺满劣质木板,姑且算是木地板吧。只是这种不知道多少年前铺的木板,底下早就烂透了,即使是一只猫,踩在上面也会发出咯吱咯吱让人牙酸的声音。 外面的声音,比一只猫大得多。 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停在他们门前。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打成共识——这种时候,这种地点来的人,绝对没好事!跑!连门都不开,立刻跑。门口有人的话就跳窗,反正是二楼,死不了人。 他们跑到窗台,才发现上面早就坐着一个人,一个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 回到另一边,叶轻舟送走托兰西一行人之后就回到了屋子。安德烈躺在木床上睡得正香,他走过去,踌躇半晌才推了推安德烈。安德烈并没有醒,虽然他张开一只眼睛,但是迷惘的眼神能看出意识还没清醒。 “其实你讲了那么多,我还是有些事情不太了解。” “你说。”安德烈眼睛眯起,看样子又快睡着了。 “虽然你接受了我,但是你的伙伴呢?就是和你一起来这个世界的伙伴,他们也许觉得我不配和你们一起回去。” “没有伙伴啊,我一直是一个人执行任务。” “一个人?” “嗯。” 安德烈的眼睛完全闭上,呼吸变得均匀,沉入梦乡。 “一个人啊。。。” 夜色无言。 安德烈一直睡到月上中天才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克劳德。暂时居住的屋子只有十几平米,房子小得搜索只需要一眼。他整整看了二十遍,才不情愿地相信,克劳德不在他身边。他去哪了?去找托兰西吗?离开自己吗?还是。。。 他拒绝再深想下去。 他今年十八岁,最美好的年纪,可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的十八个年头,没有哪怕一天,和美好挂钩。他不知道美好是什么东西。是孤儿院的白色墙吗?是精神病院的灰色石灰墙吗?还是穿越司日复一日的任务?他不知道是自己拒绝了美好,还是美好拒绝了他。 有的时候,大概是比一秒还短七分之一的时候,他盯着别人家亮起的灯火,想象幸福的模样。只可惜他没有火柴,也没有一个早已死去的慈祥母亲,所以他连在寒风中点燃火柴的必要都没有——他不可能看到天堂,天堂里也不会有妈妈对他笑。 就这样活下去,到死为止,这就是他的人生信条。 直到遇到了克劳德。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他看着那个抱着自己冲出火海的男人,虽然比自己弱得多,但是。。。随风浪颠簸的心却像靠岸般安稳。他抓住克劳德手,冰冷的,如同大理石的手,给一直走在冰天雪地中的自己,一份安慰。 大理石总比寒冰温暖得多。 他站起来,握着自己的手,记得睡着前就是这只手抓住克劳德的衣角,即使是很久之后的现在,仍然有温暖残留在手心。 “留在这里,直到我睡着。”他似乎是这样说的。 “睡吧,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克劳德是这样回答的。 这就是温柔啊!比起殴打,辱骂,无休止的电击,打开脑壳做实验,这是多么地温柔! 温柔的,他的心像融化般,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安德烈走了出去,他在克劳德身上做了空间标记,所以无论克劳德在哪里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他脚步不停地走过村庄,走过湖泊,最后停在一片平地上,克劳德就站在平地的中央。 他忽然感到一阵幸福,因为克劳德的身边没有托兰西——这就足够了! “克劳德。”他从背后抱住叶轻舟,“你永远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那么,放过托兰西,不。。。应该说是叶轻舟。” “不!只有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安德烈的脸变得扭曲,被仇恨和。。。啃噬心脏的嫉妒。他不会放过托兰西,因为克劳德喜欢他!他绝对要杀死叶轻舟,因为他是任务指%定要杀死的人,任务失败的话,自己会。。。死。 不是他不想饶恕谁,而是,谁能饶恕他 “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即使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对不起,只有这件事绝对不可以!” 叶轻舟沉默了,他转身,笑着抓住安德烈的肩膀,“那么,请为我的幸福去死吧。” 他是笑着说这句话的,笑容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话音刚落,一把餐刀插入安德烈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非罪 之后,更遥远的再之后,安德烈会记得这样的一天。 那天,我最爱的你,唇上涂满毒药,来到我的房间。 给了我一个吻。 我从不明白,如此骄傲的你,为什么会给我一个,象征奇迹的吻。 他捂住腹部的伤口,皮肉上开了一个大口子,手被最讨厌的红色弄脏。跪倒在地,奇异的,心里涌起的第一个感觉居然不是仇恨。 “为什么。。。”至少给一个理由吧,随便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今天天气不错,月亮有点圆,是个杀人的好日子。哪怕这种理由也可以的意思是,就算这种理由,他也可以勉强接受。 叶轻舟看了眼他手上的位置,没错的话,应该是肺脏,以往的知识告诉他,如果不赶快进行手术的话,他最多只有十几分钟可活了。虽然偏离了一开始瞄准的心脏,但。。。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奇怪,身上有种违和感。无论是你一开始对托兰西的敌意,还是阻止我进入工厂都有些不自然。我不熟悉黑执事的剧情,不确定原著里是不是有你这样的人物,所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话,我或许到最后都不敢确定。可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他没有等安德烈询问,直接解释,“你不该绑架夏尔。因为这个身体的关系,我在屋子里布满结界的同时,也布满了蜘蛛丝,并不是有杀伤力的蛛丝,比丝更细,肉眼难辨。只要碰到就会断裂,然后黏在碰到它的人身上。你绑架夏尔的那一天,房间里的蛛丝就粘在你的身上,安顿好托兰西之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你,果然在你衣服的袖口找到了一截蛛丝。” “一开始。。。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骗。。。”叶轻舟沉默了,他似乎在思考这个字眼,“也许不应该用这个词,不过。。。这样的场景,也许可以算作欺骗吧。” “为什么。。。” “现在非要问一个理由的话,又有什么意义?”他从背后抽出一把剑,绿色的剑身,剑形扭曲,正是汉娜体内的恶魔之剑。单手高举,面如月色冰冷。 “会痛吗?”安德烈问道,眼中含泪,嗫嚅的样子,有一丝可怜。 “。。。不会。”叶轻舟这样回答,剑免不了停顿,就是这三分之一秒的时间安德烈忽然向后跳起,单手在空中挥舞,像是要撕破什么东西。 他想打开一个空间缝隙,藏进去。但是别说三分之一秒,半分钟后他还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你一定在想,身为空间能力者的自己,怎么会连逃跑都做不到。你肯定做不到,当我知道对手是一个空间能力者的时候,我就开始研究空间阵法,在阵法之内,空间被凝固,你那里都去不了。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只有空间能力能拿出手,换句话说,当你失去这种能力。。。就离死亡不远了。” “你居然一开始就想杀我?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伤害过你?从开始到现在,我可做过哪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样对待我,你难道不会愧疚吗?你。。。” “为什么要愧疚?只要能战胜敌人,什么样的手段都没有关系。” 正确就是活着,就是胜利。 叶轻舟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别的小孩跟着父母去游乐园玩耍的时候,他被大哥带去公司。指着比幼小的自己还高的文件,大哥说:“快点长大吧,小云,变成可以站在我身边的那种人。那样子。。。” 后面的话记不清了。 为了成为崇拜大哥喜欢的人,他十岁就开始在文件中玩耍。有的时候觉得世界很大,明明只是一条街外的公园,他却从来没有去过,有的时候又觉得世界很小,几千公里外的建筑,被他的稚嫩的一个签名倾覆。 人命是什么? 他蹲下身看着眼前四肢都被拗断的男人,眼神不比生物课观察蝴蝶标本动容多少。虽然这个司机接送了他一年,但是在叶家,每天,服侍他的人那么多,又哪有脑力一一记住。 “大少说,这个想绑架五少的家伙,由五少处理。” 男人用涕泪共下地巴巴望着他,似乎在乞求他原谅。他拿起一枚硬币,抛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反面,你死,正面,你活。” 他丢起硬币,男人瞪得快凸出来的眼珠里映出落地的是正面。 叶轻舟百无聊赖地一枪打碎他的脑壳,血溅了他一脸,比花洒恶心许多。他笑道:“笨蛋,不知道小孩子最会骗人吗?” 远处的叶青山第一次皱起眉头。 “为什么要出尔反尔杀掉他?” “拜托,哥,他是敌人唉,当他成为我敌人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需要清除的害虫。和一只虫子讲什么信用?” “什么是敌人?” “凡是对我造成威胁的人,都是敌人!” “如果有一天,站在你对面和你敌对的人是你最珍惜的人,你会如何?” “答案是。。。”叶轻舟笑着,“杀掉他。珍惜的人可以再找,可是生命只有一次,当然要好好保护。” 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孩子是单纯的恶魔,叶轻舟恶劣的一面由此可见。就是这件事情,他所有的指导老师都被辞退,学习科目也从政治变成了礼义廉耻,不知道到底在预防什么。也许是后来的教学起了效果,他也开始崇拜骑士,努力正义,当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一个好人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有些地方,早就烂掉了。 只要能活下去,骗几个人,杀几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安德烈从他冷酷的笑中读出了这样的意味,他感到恐怖,因为面前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会温柔摸着他头的叶轻舟。 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既然什么都清楚了,就拜托你,去死吧。”这一次叶轻舟没有迟疑。剑落下去的时候像一道绿色的闪电,直接停在安德烈头上一寸。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而是一根线缠住了他的手。 “这可不行,虽然那个白痴蠢得要死,但也是我们穿越司重点培养的对象啊,怎么能就被你这样杀掉呢?”一个人坐在树梢,手里捏着七八根线。他穿着全套黑色西装,一副精英的模样,袖子却一点都不精英地拉到手肘之上。更别说他凌乱的胡茬,迷离的眼神,以及叼在嘴里的烟屁股——烟头都快烧到手了。 这个男人。。。每个人都认识,正是几天前死掉的勒内。 叶轻舟冷笑道:“果然。。。” “你不是早死了吗?!”安德烈都快奔溃了,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啧啧,看看对面的小哥,多淡定,多无耻,这脸皮,这节操。小林子,前辈为你感到羞耻!” “不要叫我小林子,混蛋!” “好的小林子,没问题小林子。”气得安德烈暴跳后,他才收起不正经的表情,玩味道:“连天天和我在一起的小林子都没认出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当我是白痴吗?让那个女人唱亲手射杀恋人之日,只要稍微宅一点的人都听过好吧?还改成英语版的,你有病啊?我一听那歌词就知道这个地方一定有别的家伙。” “为什么不怀疑小林子呢?哦。。。”他吸了口烟,露出一抹微笑,“看来,你是已经把小林子摸透了,智商性格什么的。。。” 叶轻舟淡笑没说话,安德烈除了扭曲过头,天真的和小学生没差别,杀了他都不可能想出这样的计谋。以安德烈智商的极致来看,最多就是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踢两脚的程度。 他不知道,安德烈真的趁托兰西睡觉的时候踢过托兰西。。。 和小学生没区别的报复。 “更何况,勒内这个名字在法语里是死亡的意思吧?这得多扭曲的父母才能给自家孩子取名叫死亡?而且我已开始就说过了,空间崩坏开始的时间和这个结界出现的时间一致,如果你真的属于这个世界,又为什么会引起空间破损?所以,只能说明,你撒谎。” “你的疑心真重,连小林子告诉你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执行任务也不放心吗?” “我从来只相信自己。” 既然虚伪的假面已经被撕下,那就干脆暴露得更彻底一些吧。 “今天,不管你,还是安德烈,都得给我留下。” “年轻人说话还真是大口气,你慢慢听我说。。。”说字未完,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突然冲到叶轻舟面前,电光火石般劈出一刀。一击便退,向后跃到叶轻舟砍不到的地方,扬起头抽烟。 “麻烦啊,麻烦。。。来之前就听说,你结界技术一流——所以我派了堪称结界克星的小林子;听说你刀法也不错,吓得我这把老骨头跑来掠阵,可是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安德烈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够了!还没打就认输,没骨气能不能有个限度!而且为什么你要特地跑来?我说过,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现在,立刻,不要管克劳德了,我们去追托兰西!” 勒内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上下打量安德烈三次,才喃喃道:“居然能脑残到这种程度?” “你搞清楚。。。” 安德烈的话被打断了,勒内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神锐利而凶恶,隐约透着些邪气。 “该搞清楚的人是你!你背后的这个人,你爱上的这个人,玩弄你的这个人。。。就是叶轻舟啊。白痴,根本被人耍得死死的。” 安德烈变成了雕塑,叶轻舟没反驳的态度敲碎了雕刻他的大理石,他跪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哎呦,年轻就是好,谈个恋爱又是吐血又是皮鞭的。。。没注意到我给你的提示吗?那首亲手射杀恋人之日,不就是送给你的吗?毕竟,今天就是你亲手射杀恋人之日。” “遗言说完了吗?”叶轻舟双手握刀,两脚分开,做出一个准备攻击的动作。 “呵。。。谁的遗言呢?”勒内却不慌不忙地拍了下手,原本围绕在村庄旁边密密麻麻的树木忽然开始移动。仔细看来,那哪里是树木,明明是一个又一个行走的尸骸。 “举凡是死在森林里的人,都会变成森林的一部分。死去的人,张开绝望的手,抓住活人,加入自己的森林。而,这样的树木,有上千。一对一千的舞者,起舞吧,取悦我的话,准许你留下全尸哦。” 第82章 第 82 章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地上流满黄绿相间的液体,比胶水更粘稠,比臭水沟更腐臭,在地上漫流成河,即使叶轻舟再小心,身上还是免不了沾上一些。扑鼻的恶臭让他想把皮扒下来里里外外洗一层。 这些尸体,行动迟缓,攻击力弱得连托兰西对付,即使有一千只又有什么用?一千只鸭子聚集在一起也不可能对付得了狮子,叶轻舟挥手,剑划过一圈,围在他周围的尸体统统倒地,绿色的液体喷出时如同一圈围绕他的喷泉。 世界上最恶心的喷泉。 虽然尸体的战力不高,但是杀掉一千只也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尤其,无论怎样杀,人数似乎都没有减少。密密麻麻的尸群把他围在中央,强行突破的话。。。没有危险,可是,看着那一个满身绿色粘液,口水鼻涕流满全身的恶心东西,如果强行在他们身边挤过去的话,一定会被染满全身。那种感觉就像跳进粪坑一样,再具体一点,可以这样想像,为了躲避叶轻舟的追杀,勒内跳入粪坑中,粪坑非常大,勒内也离他很远,凭跳绝对不可能追到。所以选择吧,是跳进粪坑杀掉他,还是把它当做一个屁放过去? 别说叶轻舟,就算是西门吹雪也没勇气跳进去,于是场景陷入微妙的僵持。 勒内坐在树梢,安德烈的伤口已经做过最基本的处理了,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哎,小鬼就是小鬼,再厉害还不是为了一个无聊的男人要死要活,照我说,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妞找不到?” “我说。。。”安德烈的脸更苍白了,话被勒内立刻打断。 “说什么说?还不听前辈的话了?男人有什么好的?硬邦邦的。。。最重要是没有胸啊没有胸.” “你。。” “这小脸苍白的,哎,真得好好补补,身体虚。” “去你妈的!我伤的是肺啊肺!你能不能别抽烟了,再抽我就该死了!”吼完,安德烈趴在树干上,撕心裂肺得咳起来,吐出一大口血。勒内虚着眼看了他半天,仰头深吸一口烟,拍拍安德烈的肩膀,等安德烈抬头的时候把烟圈全部吐到他脸上。安德烈的脸立刻青了,还透着点黑,他捂着喉咙比刚刚咳得更剧烈,几乎死过去的程度。勒内这才挠挠头,不甘心地掐灭烟头,“还真是因为烟啊?切,什么身体素质。” “我。。。杀了你!”安德烈挣扎着拿自己染满血的手敲勒内,结果是,勒内一只手抵住安德烈的下巴,两个人的手臂都蹦到最直,手短的安德烈努力得几乎又吐出一口血,还是够不到勒内。 “果然,看身高,手比我短的判断是正确的。。。” 安德烈真的真的很想杀掉勒内,现在立刻马上! “我说你,不要因为那个废柴恋童癖被我的玩具挡住就放松警惕。。。” “他在瞪你。” “谁?” “你说的废柴恋童癖。” 勒内扬起下巴懒洋洋地用眼角居高临下地瞥了叶轻舟一眼,“有意见吗?废柴,同性恋,恋童癖?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白天人模狗样,晚上就拿着偷来的女生内裤,一边流泪一边打飞机的废柴宅男。没交过女朋友吧?还是处男吧?最想娶的女人时凉宫春日还是凌波丽?柜子里放满了动漫人物的抱枕,手提电脑的边角全是奇怪的白色斑点,未来交给你这种人要前辈怎么放心啊。” 叶轻舟已经不仅是瞪他了,他在很认真地考虑跳进粪坑和不能杀掉他哪一个更痛苦。其实像叶轻舟这样脸皮厚得有一逼的人,怎么骂他都不会生气,但是,但是,脸皮厚不代表所有的秘密都被人说出来还无动于衷! “这是你自找的!”叶轻舟不管身边的尸体有多恶心,强行杀开一条出路,像把刀割开人群,逼近勒内。 勒内脸色终于凝重起来,“麻烦了。” “看,你不撩拨他不就没事吗,前辈?”最后两个字被而已拖长。 “真是的。。。我随口乱说的。。。居然说中了?” “哈?”安德烈看叶轻舟的眼神也变了。 灭口!灭口!今天这两个家伙一定得死! “前辈,看起来这次是不死不休了,不过前辈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保护我的吧?”安德烈难得露出一个害羞的表情,装作可爱又柔弱的少年,完全看不出一秒前张牙舞爪的样子。虽然他心里还是很讨厌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但是形势比人强,现在先依靠他,等力量恢复以后,再慢慢收拾他。想到这里,他的变得无害得像只小兔子,慢慢抬头用濡慕的眼神望向勒内。 他眼前连个屁都没有。远处倒有一个不断缩小的人影,卷起滚滚烟尘,跑得风骚异常。 “居然就这样逃跑了!你真的是前辈吗?!卧底吧,你是维和司跑来的卧底吧!”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安德烈扭曲着脸咽下去,深吸一口气也开始跑。 于是异常奇妙的追逐战开始了,最后面是杀气腾腾的叶轻舟,中间是同样杀气腾腾的安德烈,最前面则是一边跑,一边制造各种障碍物的勒内。 随手砍断一棵树木,勒内头也不回地喊道:“分兵!小林子,你往别的方向跑,这样至少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差点被断树砸到的安德烈,憋起一股气,跑得更快了。如果他还有力气大喊一句的话,这句话一定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安德烈的努力终于得到成效了,勒内忽然停了下来,由于停得过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安德烈继续加速,离勒内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把勒内踢飞出去。也不顾后面追的叶轻舟,停下来上前抓住勒内的领子,一边扇一边喊:“我知道你是谁了?老狐狸!出场那么帅,放了几个没用的尸体就怂了吗?相信你的我,就是个傻逼!” “呦,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低沉的男音说道,正是赛巴斯。 原来是赛巴斯挡住了勒内的去路,他看着满身绿色粘液的叶轻舟嗤嗤笑着,单指抚摸勾起的嘴唇,轻语道:“能告诉我吗?这位散发着垃圾恶臭的垃圾。” “垃圾这个词不用故意说两遍吧?发生了什么不用再提,先收拾他们。” “哈哈哈哈!”勒内忽然放声大笑,喜悦的笑声此时此刻显得无法更诡异。他点燃一支眼,深吸一口,肿得像猪头的脸露出势在必得的自信。 “叶轻舟是吗?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稍微挑拨就沉不住气。黑执事漫画版第九十七话,出现了唯一可以伤害恶魔的东西。”他吸了一口烟才缓缓说道,“沙林病毒。虽然我看的时候真的不明白连天使都能杀死的恶魔,怎么可能被区区沙林病毒打败,算了,这可以当做漫画版和动画版主线不同造成的bug。多亏这个bug,在我知道你的身份后,连夜去德国,抢夺了一箱沙林病毒,现在,感觉如何?” 心脏忽然跳得很快,叶轻舟望向握剑的手,绿色遮盖下的皮肤已经红肿青黑,饱胀的皮肤几乎要裂开一般,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不到丝毫痛苦。 绿色液体流出时候的恶臭。。。 “没错,我把沙林病毒混杂在尸体的血中,只要沾上就会被感染。问题不是让你感染,而是无知无觉地感染。我之前说过,在这里待够十五天的人会失去所有的感觉,变成行尸走肉。我没有骗你,这种特别的尸体最厉害的地方不是战斗力,而是他们散发出的气味,闻多了会像麻醉药一样失去所有的感觉。你原本在这里呆了十五天,就已经失去了一部分知觉,更别说刚刚被那么多尸体围住,说实话,能维持意识就已经是出乎我意料了。一个小时,等你中毒足够之后再引诱你剧烈活动让毒蔓延开,只能说,年轻人还真是容易激怒。。。” 叶轻舟跪倒在地,拄着剑才不会摔得太过难看,绿色的,比胶水还要黏的液体始终没有脱落,然而,隔着那层薄薄的绿,隐约可以看到叶轻舟已经变形的四肢。 “怎么能不发一言呢?我做了这么多布置,没人知道怎么能行?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很简单,我设定结界的时候做了一个有趣的布置,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只要灵魂和身体相同就会出现一个替身——是我们穿越司的独特技术。所以,进入这里的人,只要没出现替身,就一定是穿越者。想想吧,最开始的时候,没出现替身的你,已经暴露了。” “废话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就死吧。”叶轻舟强行站起,举剑指向勒内。 在失去全部的力气前,一定要杀掉他! “赛巴斯,快动手啊!” 出乎意料的是,赛巴斯一动不动。 “在我出手之前,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动画,漫画,都是些什么?”赛巴斯在笑,眼睛却已经变成红色,黑暗在他身后蔓延,把叶轻舟三人同时包裹在内,“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们这些人,穿越司,维和司,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不同,都是来自异界的害虫。那么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们,一个倒转时间,害得我失去了美味的少爷。”安德烈露出不安的神情。 “一个,用虚假的谎言愚弄我到现在。”叶轻舟流下一滴冷汗。 “一个。。。害我在这个肮脏又邪恶的地方停留这么久,啊,还有,被硫酸似的湖水弄得遍体鳞伤,即使是恶魔,也会感觉痛啊。”勒内后退一步,看样子又想逃跑。 “我觉得,你们都死了比较好。”温柔地笑道,吐出的话比逝去的月光还残忍。 “我们有协议的,赛巴斯!即使是你,违反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叶轻想起以防万一定下的契约。是的,是的,赛巴斯不能杀他,怎么能杀掉他!他还想活下去啊,还想继续,继续。。。 “对啊,我在来的火车上不就已经告诉你了吗?” 记忆倒转。 【赛巴斯不说话,往后靠在背靠上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意味深长的说道:“等收拾掉‘那个家伙’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你。你们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叶轻舟点了点头,这样已经足够了。】 那个时候他以为赛巴斯只是在看玩笑,没有放在心上。。。 “契约那种东西,对于恶魔,要钻空子可是简单得很。定下的契约,只限定杀死你的敌人,所以我可以先杀掉他们,完成契约,之后,处死你就不算违约了。。。” “你还犹豫什么?赶快放我们出去,只要出去,以安德烈的能力,收拾赛巴斯是很简单的事情!”勒内立刻转向叶轻舟。 “不。。。不。。。如果放你们出去,第一个被收拾的就是我。。。毕竟。。。”所有人里面最想杀他的人就是安德烈。 叶轻舟跌坐在地,死局,没有任何出路的死局! “打开结界吧,我保证,出去以后不会伤害你。而你,有胆量相信我吗?”安德烈拉住叶轻舟的一只手,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穿越时空的思念 视角回到托兰西和夏尔那里,一阵脚步声后,他们在窗台见到了绝对不可能在这里见到的人。 赛巴斯。 赛巴斯出现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只有一个人。 赛巴斯讲了一个故事,原来勒内也是其他空间的人,他和安德烈里应外合,打败了叶轻舟,然后,他们带着叶轻舟离开了这个空间。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没事?” 面对这样的疑问赛巴斯无奈苦笑道:“似乎对于他们而言,我是这个空间不可缺少的人物之一,所以,才有幸幸免。” 说谎最好的办法就是九分真一份假,而赛巴斯恰好精通这种技能。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从没有人类能看穿他的谎言,这一次也没有例外。他摸了摸干涸的右手,上面残留着自己用恶魔之剑捅穿叶轻舟胸膛时痛快的撕裂感。他在回味那种感觉,杀死一个恶魔是件有趣的事情,杀死一个有着人类芯子的恶魔更是有趣,平凡无奇的生命中,能遇到如此不平凡的事情,只能说,活着真美好。 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故事就没什么值得讲的了。崩溃的托兰西被夏尔拖回托兰西庄园,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生命中不可能再见到的人——卢卡。卢卡的灵魂一直被汉娜小心翼翼地保存在身体里。汉娜的本体就是剑鞘,代表守护,所以他身体里的卢卡灵魂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人类生存的本质就是灵魂和肉体,叶轻舟征求卢卡和汉娜的意见后,以卢卡的尸骸做了一个身体,用来盛放从汉娜身体里取出的灵魂。 卢卡复活了。 也许不算是复活,只是一种介于生和死之间的存在形式,用背离的形式,超脱生死。 卢卡的存在拯救了濒临崩溃的托兰西。到这里应该是幸福的结局,失去的弟弟回到自己身边,贪图灵魂的恶魔早已死去。可以放心地在故事的最后写上血红色的happy end。 开玩笑,这种结局。。。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托兰西没办法入眠,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感到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像被什么东西扎穿。 “你没死吧?”他摸着舌头上暗淡的五芒星,喃喃道。 到底期待哪一种回答呢?是他已经死去,所以才迟迟,直到永远无法回到自己身边,还是,他还活着,可是已经觉得没必要回到自己身边? 哪一种都很残酷,更残酷的是,他必须要在其中选择一种,好让自己痛苦的心得到一个答案,哪怕只是自己的臆想。 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伤痕,却无法冲淡对什么人刻骨的思念。因为伤痕是茶,越喝越淡,思念却是酒,越酿越浓。 长久失眠,厌食,自闭的托兰西,又一次昏倒,这比之前的几次都要严重,几乎要了他的命。经过抢救,他还是昏迷了十几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很重,挣扎着抬头,看见卢卡睡在他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而夏尔则趴在床脚,肩膀上盖着一件风衣。 那时正是早晨,天边一抹金光缓缓照亮他的脸颊,带来的温暖不足以驱散心底的绝望。然而,无比的黑暗中只要一点点光,人类就不会头也不回地走入黑暗。 他握住卢卡的手,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是一个人的自己,应该有足够的力量继续活下去吧? 他确实不是一个人。托兰西宅邸虽然失去了执事,但是在叶轻舟走之前已经招来了两个很厉害的助手。托马斯和奥利佛,在塞巴斯和夏尔的帮助下,托兰西家族稳步前进。 后来? 还要再说后来吗? 后来就该和每一个人经历的生长过程一样了。那场大病之后,托兰西像变了个人,他开始学习处理家族事物,学习如何做一个上等人——至少得表演得像,学习如何成为真正坚强的人。 第一次自己批示托兰西家族文件的时候,夏尔望着他的眼神像白天见到鬼,或者晚上见到鬼也很贴切。 “你没事吧?”夏尔问道,躲在门口想问又不敢的卢卡比出大拇指。 大病刚过,脸色憔悴又苍白的托兰西露出一个虚弱的笑,笑容一反平日嚣张的模样,有种淡然若水的温柔气息。坚强在这样的水中萌芽,“我过去总以为,克劳德不喜欢我是我的不对,所以每次被冷淡对待的时候,总想改变自己,变成克劳德会喜欢的那种人。可是后来才明白,懦弱的,连克劳德那样烦恼都看不出来,即使看出来也无能为力的我,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如果,只是说如果,当初的我再坚强一点,再强大一点,能在那么危急的时刻给他提供一点点的助力,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最后的总结,金发少年坐在窗明几净的书房,背对阳光露出太阳般耀眼的笑,“至少,至少下一次,我不会再放他一个人。我不要成为他可能会喜欢的人,我要成为那种,强大的,像光一样,傻瓜才不喜欢我的那种人。那样子,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我相信。” 这就是托兰西最后的选择,他相信叶轻舟还活着,在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叶轻舟确实活着,重症看护病房。 “你听我说,大少,我真没想到给他的脱离装置会出问题。你也看到了,是五少把戒指放在胸口,被赛巴斯的剑弄坏了,才会出这种事故,这和我没关系,没关系啊!”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被拉走,下场不言而喻。 叶青山坐在病床的一边,轻轻摸了摸叶轻舟的头发,“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醒过来。。。” 叶轻舟和赛巴斯坐火车去北欧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家伙卖给了叶轻舟一块糖,整整三个金币,糖里面包着一个绿色的戒指,是穿越司独有的脱离装置。送糖果的人,自然是勒内,他早在很多年前投靠了叶青山。他算得很好,穿越司必然斗不过有强大后台的维和司,所以老早就投靠了叶青山,甚至在知道这次行动把叶家五少也卷进去的时候,自发去黑执事的世界帮忙。 帮忙是假,放水才是真。 叶轻舟身上一直带着那块糖果,他不喜欢吃甜点,更别说看起来就那么恶心的东西,所以一直没发现糖里面的戒指。但是因为买糖果的人太过诡异,抱着试一试也没关系的心态,把糖放在胸前的口袋里。照勒内的计划,即使叶轻舟在黑执事世界被杀死,他的灵魂也会被穿越装置带回现世,然而,赛巴斯的一剑就捅在叶轻舟胸口。 恰巧弄坏了戒指。 叶轻舟的灵魂是回来了,但是重伤,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从昏迷中醒来。 之后,三年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 托兰西十八岁的生日很快就要到来,过了十六岁,就像吃了激素般,他的个子猛然蹿高,经过飞速发育的十七十八,已经比夏尔高很多了。用托兰西自己的话来说,他和夏尔的身高,就是珠穆朗玛峰和小土丘之间的差距。 由此可见,这位名动伦敦的托兰西侯爵,女王蜘蛛,即使十八岁,还是一样刻薄。 夏尔则觉得,不论十八岁,还是八十岁,狗改不了吃屎。骂的时候忘记自己是‘女王番犬’,而托兰西当然非常好心地提醒了他,顺带收获了一拐杖,真疼。 十八岁的生日快要到了,虽然没有下雪,但是比雪更加阴冷的雨却连绵不断。 “我还记得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漫天大雪,在一片盛开的风信子中,我和卢卡跳了一夜的舞。” “嗯嗯,那天和哥哥跳舞的人真的是我哦,虽然用的是汉娜的身体,不过那天大变态真的很温。。。”卢卡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子里骤然降温的气氛吓到。 所有的温度像被托兰西心里的空洞吸走,他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没有打伞,径自走在凄风冷雨中。 呐,我被雨淋湿了。 呐,如果再不管我,我就要感冒了! 呐,别不管我啊,我很乖的,再也不会惹你生气,再也不会任性,再也不会让你烦恼。 呐,可以回来吗? 他心里默默念道,仰起脸的时候有雨水灌进眼中,从眼角流出的时候,像是哭泣。他能看见树梢的蜘蛛网上挂满晶莹的水珠,想起以前,那个人打着伞站在自己身后挡雨的日子。 只有真正暴露在风雨中,感受切肤的寒冷才明白,原来敢爬到很高的地方时因为知道他一定会在摔下来前接住自己;敢任性耍脾气,是因为相信无论捅出多大的篓子,他都会帮自己收拾;敢什么都不思考就凭着心情往前走,是因为知道无论迷路到哪里,他都会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带自己回家。 “可是,很冷啊,很疼啊,为什么看到我如此难过你还不回应啊?我在,呼唤你啊,克劳德!” 伞忽然挡在他的身上,雨水不再下落。 他回头,那是一个从没有见过的男人,像是大病初愈,脸色惨白,瘦得皮包骨头,一阵风就能刮去。即使如此,他的眼睛,还是像海岩般,即使面对滔天巨浪也不动摇。 “很吵啊,每天,每天,在我耳边,吵死了,想睡都睡不着。”他晃晃自己刻着契约的手背。 契约本来只是刻在克劳德的壳子上的,但是叶轻舟这个笨蛋改变契约内容的时候,他就变成了新契约的主人,而契约刻在了他的灵魂上。 有了契约,昏迷的时候,每天每天都能听见一个混蛋在耳边哭,呜呜呜,嘤嘤嘤,哇哇哇。被吵得无法完全失去意识的他,反而熬过了三年的时间,最终清醒。 到底是谁救了谁? 是叶轻舟的温柔,拯救了托兰西黑暗的内心,还是托兰西到死也不放手的思念,拯救了濒临死亡的叶轻舟? 问题的答案不重要。 叶轻舟放开手,让伞滑落在地,因为这样美好的时刻,他想,用双手拥抱自己的爱人。 托兰西比以前长高很多,英国人的个子普遍比中国人高,虽然现在还和叶轻舟有着一两厘米的差距,但是托兰西才十八岁,可以想到一年后他会超过叶轻舟。 他抱住叶轻舟,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轻轻说道:“等到我长得比你高的那一天,就换我来保护你。” “好啊。” “不过,现在,还是暂且由你先来保护我!”这是托兰西的任性,想,至少再久一些,享受他的温柔。 “好。” 可以划上结局了吗? 好的。 happy end.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传说中的烂尾吗? 好像是。。。 本来的计划中,叶轻舟会在托兰西面前被杀,然后托兰西为了复仇开始改变自己。然后,巴拉巴拉。想得很好,真正写的时候却无法下手。虐别人没关系,可是,老爷是不同的。那就到此为止吧。 最后的最后,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要没有大家的话,我估计早早就放弃了,所以,谢谢了。 那么 到此先告别吧。 全文终。 第84章 番外一 一切的开始是在很久以前。 自从叶轻舟陷入昏迷后,每一天,不管多忙,叶青山都会抽空到叶轻舟的病房坐半个小时。后来因为收并穿越司的事物是在太多,还专门把办公室搬到了叶轻舟旁边的病房。 所有人都说,以叶青山冷血的程度来看,最多一个月,这股热潮就会褪去。他们当然猜错了,后来三年的时间,叶青山的办公室再也没有挪位置。 为什么要在靠弟弟那么近的地方? 叶青山想得很简单,他弟弟小的时候很怕黑,每次打雷断电的时候都会跑到自己的房间——为了在半夜惊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空荡荡的屋子,而是自己的大哥。 就是这么简单,希望弟弟在苏醒的那一天,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自己。 穿越司原以为这次的行动万无一失,可是连部门里的勒内那样的老主管级人物都倒向维和司,其计划的严密性可想而知。叶青山老早就知道穿越司底下的小动作,甚至可能比穿越司的部长还清楚。他按兵不动,不是害怕这次阴谋,而是怕阴谋不够大,死的人不够多,性质不够恶劣。只有事情严重到,什么人出手都压不住的时候,他才会悠然自得地揭穿穿越司的阴谋,然后,让其万劫不复。 他成功了。 叶轻舟的重伤,算是不可抗力下的意外——因为在他的计划里,有勒内接应的叶轻舟,绝对不会有事。 但还是会感觉到愧疚,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那么贪心,早早出手的话。。。 合并穿越司后叶青山做了好几项改革,推出的新兴技术可以实现二级空间和三级空间的连接,一个黑执事世界被挑出来做范本——没错,就是托兰西的世界——特意把两个世界的时间调成同步,听说下一步,就要开辟把动漫人物带回现世的新技术。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为空间管理局的新boss要做这么大的改革。 忙碌了一天的叶青山,坐在叶轻舟旁边轻轻说道:“你不是喜欢他吗?再等等,最多四年,哥就有办法把他从那个世界带到你面前,到时候,面对喜欢的人,你还有脸这样躺下去吗?” 叶轻舟没有回应,大概也没听到叶青山的话。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又一天忙碌后,叶青山走进叶轻舟的病房,结果,看到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床。  “五少被绑架了,来人啊!”乱喊的助理被叶青山一巴掌按进墙里。 叶青山额绽青筋,脸色铁黑,用脚趾都知道叶轻舟是醒了。醒来很好,非常好,但是,醒来见都不见等了他三年的哥哥,一头扎进某个黄毛野男人的世界里,叶青山觉得心底冰凉,同时,心底的热气全部聚集在一起,等待一个爆发的机会。 事情真正的导火索是叶轻舟在黑执事世界里呆了大半年,连过年都没回家。 这一天叶青山联系上叶轻舟,冷淡道:“你快一年没回来了。。。”  “啊?已经那么久了?我都没感觉到。。。那我过几天回去一趟吧。”  “不用了,我只是想说,已经五月了。。。”  “等一下,哥,我有点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说完就挂了通讯器。 叶青山看着自己桌子上一米高的生日贺贴,面无表情地全部推倒在地,哗啦啦的响声中,他忽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有了男人就忘了哥哥吗?好,很好。。。当初真是把胎盘养大了,没关系,你不送我礼物,我可要送你一份大礼!” 他坐在老板椅上面色阴沉地想了一会,忽然露出一抹微笑,拨通桌上助理的电话,“让‘那个人’来一趟。。。对就是那个家伙,我有任务给他。。。我知道,他可能不会答应,你把他叫来,我有办法让他求我用他。。。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半个小时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消瘦男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他看着叶青山,新空间管理局局长——穿越司和维和司合并之后再一次命名为空间管理局——他的终极大boss,眼神却没多少敬意,甚至带着几分不屑。 他懒得隐藏这份不屑。 “你找我什么事?” “有一件好事,我猜你一定会感兴趣。” “对不起,我现在面壁思过中,什么任务都不接。” “是吗。。。”叶青山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名字,青年立刻脸色大变,扑过来趴在桌子上,双手撑桌面,身体前倾,亟不可待地说:“交给我,这件事,请务必交给我!” 看到青年这样的表现,叶青山反而不能轻易答应,一番讨价还价后,才装作不情愿地妥协。 听到他答应,青年不顾还在他面前,单手握拳,挤出扭曲的笑:“用希特勒的话来说就是。。。复仇的时刻到了!” 叶青山靠在椅背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弟弟大了,不听话了。这样不好,不好。孝悌是中国人做人的根本,连哥哥生日都记不住这样不孝的事情。。。 必须好好惩罚!  okay,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在意料中了。 托兰西宅邸。 自从叶轻舟回来以后,卢卡觉得日子很不好过,非常不好过。叶轻舟虽然从昏迷中醒来,但是身体还是需要调养,黑执事世界的医疗水平达不到叶青山的要求,而他自己又太忙,只能在手下里精选了一只团队保护照顾叶五少。  保护的意思是,里面有医疗技术爆棚的,也有战斗能力无敌的全能团队。  “总之,要么你今天回自己房间睡,要么就睡地上,自己看着办。”叶轻舟欺负起眼前这个还没有自己腰际线高的小鬼,一点也不含糊。  “我要告诉哥哥你欺负我!”  “你去啊,你去啊,我还怕你不成?” 卢卡气呼呼地走了,不多时,更气愤地跑回来,站在叶轻舟面前插着腰骂道:“欺负小孩子,不要脸!”说着拿起一个花瓶作势要砸叶轻舟。叶轻舟立刻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倒在地上,呼吸急促,眼神涣散。  “哎呦,好像病发了,心口好疼,你要砸就砸吧,砸死我算了。” 卢卡没辙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他砸下去,哥哥的一顿骂是逃不了的,甚至可能被罚抄拉丁文——那比骂他还难受。 一股气梗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恶狠狠地放话:“叶轻舟,你别落在我手里!” 叶轻舟大笑三声,扬长而去,要多下贱就有多下贱,要多下流就有多下流。 简直不能更嚣张。 于是晚上,洗完澡以后,他抱住还在擦头发的托兰西,“今天那个小鬼不在。。。” “咦,卢卡说,你不是白天还心口疼吗?”托兰西斜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有几分凌厉,看得叶轻舟心肝抖了三抖。托兰西拖长语音,意味深长地说:“难道你是在骗我?” “那能啊?白天还很疼,但是晚上见到你就好多了,真的,相信我。” 托兰西看了他半晌,低下头轻笑一声,“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早点休息,把身体弄坏了,我也会担心的。”说着强行把叶轻舟按回被窝,盖好被子,自己睡在另一边。 托兰西变了,自从掌管了托兰西家族后,开始变得霸道。日益抽长的身体,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逐渐变成青年的成熟。打个比方吧,就像爱神丘比特进化成阿波罗,这样的比喻也许很多人不能理解,那就简单一点,就像养大一只夏尔,长大变成赛巴斯。 想想就很恐怖,尤其今年托兰西似乎开始比自己高一两厘米了。。。 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托兰西,叶轻舟觉得,也许,大概,有可能,不久,自己就该到了菊花盛开的季节了。。。 亚美爹古达萨伊! 果然,搅基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没有之一! 半夜,卢卡抱着被子硬生生挤在两个人中间,等卢卡睡着后,叶轻舟才张开眼,叹了口气。从左往右,依次是自己,卢卡,托兰西,就像孩子和父母睡在一起。 “有没有像一家人?”托兰西也张开眼,轻轻问他。 “像啊,我是爸爸,你是妈妈。。。” “妈妈?”托兰西跳起一边的眉毛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我还是当爸爸比较好。” 叶轻舟觉得他话中有话,可是托兰西已经闭上眼,只剩下胡思乱想的叶轻舟失眠了半宿。 (以后,原著世界的老爷叫阿洛伊斯,而叶轻舟家的老爷叫托兰西,over。) 阿洛伊斯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伸了个懒腰,看天色,早过了克劳德叫自己起床的时间。 搞什么,那个恶魔,连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开始怠慢吗?看来自己找到收拾他的借口了,是该辱骂他还是该罚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呢?阿洛伊斯勾起嘴角,眼神阴沉得可怕。 那个恶魔。。。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他看到自己?到底要。。。噗! 最后是他看到自己床上有一个完全的认识的男人,思绪裂开的声音。 轰! 这是他发现两个人什么都没穿,床脚还有脱去浴衣时脑袋炸开的声音。 阿洛伊斯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死死盯着旁边的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扭曲二字可以形容。熟睡的男人毫无所觉,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搭在阿洛伊斯身上,这才放心睡去。 手好死不死搭在阿洛伊斯臀部上。 阿洛伊斯反而平静下来,他随意披起浴衣,走了出去,不多时,提着一把长剑站在床尾。大概是他的杀气太过浓重,叶轻舟终于惊醒,结果一醒来就看见自家爱人杀气腾腾地怒视他。 “早上。。。好?”不管怎样,先打个招呼吧。 回应他的是阿洛伊斯劈过来的剑,落点是肚脐眼三寸往下。 第85章 番外二 一声尖叫后,叶轻舟完成了从男生变成女生的光荣历程。 。。。。。。。。。 。。。。。。。。。 开玩笑的,虽然叶轻舟叫得很像变成了女生,但是,一只手抓住了阿洛伊斯的剑刃。 空手夺白刃!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戴墨镜男人,捏着剑刃,稍一使劲,剑刃便从手指捏的部分开始断开。 叶轻舟张大嘴巴,一半是因为自家爱人的暴走一半则是因为这个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的家伙。他记得很清楚,昨天睡觉前明明把门和窗户都锁好了,而且刚刚他也看得很清楚,那家伙不是破门而入,而是一直藏在屋子的某一个角落,现在才显出身形。 他推了推墨镜,对叶轻舟鞠躬。 “五少受惊了,是属下的过错。” “不,问题不是这个。。。” 他抬头看了眼叶轻舟青了的脸,拿出一把匕首,按在自己的右手上。 “居然让五少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我只有切下小指谢罪了!” “等等!都说了不是这个问题!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少命令我们贴身保护。” “们?还有几个统统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衣柜里滚出来一个,床底下钻出来三个,然后床垫开始蠕动,不多时,床垫的夹层里又钻出一个。。。 叶轻舟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画面,一直以来,他就在床底下藏了三个人,床垫下一个人,屋顶上一个人,衣柜里还有一个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下,和托兰西。。。 他好想死。 没脸活在世上了有没有! 又不是拍av长大的,面对这种阵仗没感觉就怪了!一口气噎上来,气得他差点厥过去。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我生气吗?” 几个人左右张望了半天,看起来最楞的一个开口说:“大少说要贴身保护。。。”言下之意就是,在服从大少的意愿的前提下,才酌情考虑五少的需求,不符合的话,五少你就忍忍吧,那毕竟是你哥的命令。 叶轻舟更气了,深呼吸几下才稳定住情绪,虽然胸口还是有点发疼——这是他的后遗症,每次心情特别激动的时候,被赛巴斯捅穿的地方还是会微微发疼。专业点说,就是灵魂上撕开的裂口没有完全愈合。 疼痛可以让人清醒,所以这是他才发现,阿洛伊斯提着断剑站在床边,没有进一步行动。阿洛伊斯只是埋头,嘴唇不断嗡动,似乎在念着什么人的名字。 “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 叶轻舟心猛然一沉。 和托兰西在一起后,他找了点时间把黑执事看了一遍,有托兰西出现的场景更是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前任都是绝对不能提起的雷区。不巧的是,叶轻舟把托兰西对克劳德的眷恋看了个一清二楚。 包括他是如何愿意为克劳德而死。 抱着那货大腿求他不要抛弃你的时候用得着那么情深意切吗?被那货抛弃的时候用的找寻死吗?眼睛被屎糊住了才会喜欢那种面瘫冰山人渣闷骚男! 诅咒一千次,也无法遏止他心里叫嚣的嫉妒。 托兰西似乎从叶轻舟的脸色变化中看出了什么,自从他回来以后,就再也没叫过他克劳德。平时更是不提这个名字。 阿洛伊斯踩雷了,还在不停踩。 叶轻舟面无表情地抓住托兰西握剑的手,眼神莫测。 “是因为想起了他。。。才想杀掉我吗?抱歉啊,即使杀掉我,他也不可能回来!” “你说什。。。么。。。。克劳德那么强!克劳德一定会打败你!克劳德是世界上最强!放手。。很疼!” 阿洛伊斯被握住的地方被捏成紫红,连握剑的力量都失去,断剑掉落在地,冰冷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卧室。阿洛伊斯忽然崩溃了,他跪在地上,手臂还因为叶轻舟的抓握向上提起。 滑稽的样子。 “救救我啊!救救我!克劳德!克劳德!”呼唤的名字,明明是一分钟前还想责骂的对象。 大概是他声音太凄厉,像把刀,撕开叶轻舟的愤怒,他皱着眉头放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轻舟喃喃道。 大概是阿洛伊斯呼喊的声音太吵了,被子中的一个鼓包蠕动了一阵,卢卡揉着眼睛钻了出来,望着站了一屋子的人,还有大哭的哥哥。。。等等?哥哥哭了?卢卡顿时清醒过来。一跃而起,对着叶轻舟大喊:“大变态,你欺负我就算了!你还欺负哥哥!我饶不了你!” 有的时候欺负有很多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欺负只有一种含义。 脑海里见到卢卡的震惊立刻被鲜红的愤怒盖过,很快,所有的问题以一种天马行空的方法解释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健康的卢卡怎么可能突然死掉,更别说被恶魔吃掉灵魂什么的,一切都是你!是你!是你藏起了卢卡,也是你害我落到被老头子玷污的下场!一切都是你的错!我明白了,禽兽!” 做出来的身体当然不可能长大,卢卡现在还是六七岁的样子。和阿洛伊斯记忆力卢卡死去的年纪一样。 卢卡不明白哥哥在说什么,但是他还记得这段日子叶轻舟是怎么欺负他的。所以。。。 “呜呜呜。。。哥哥,他欺负我。。。” 阿洛伊斯的心都要碎了,他挣扎着爬起来,爬过去抱住卢卡。把他牢牢护在自己怀里,再一次望向叶轻舟的时候,蓝色的眼睛比石头更坚硬,有种见之难忘的气魄在瞳孔中燃烧。 “我,不管你是谁,我不管你要对我做什么。但是,如果你敢伤害我弟弟,即使拼上性命我也要杀掉你!” “杀掉?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垂下头,眼神比羊羔更温柔,下巴搭在卢卡头顶,像是个盾,把卢卡包裹在自己躯壳形成的铠甲里,一点都不外露,他甚至捂上卢卡的眼睛,好让他看不到之后发生的黑暗。 不是卢卡比托兰西坚强多少。 不是卢卡比托兰西宽容多少。 卢卡之所以能有一颗月光般纯净的心,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哥哥,世界上最好,最爱他的哥哥。 当石块飞来的时候,会趴在他身上用身体保护他的哥哥。 当境遇绝望的时候,会轻轻捂上他眼睛的哥哥。 所以,他很少被石块击伤,更少看到世界最黑暗的一面。等他张开眼睛,只能看到哥哥疲倦的笑容,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那么偏激,只是因为,托兰西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硬生生扛起了两倍的伤害,见到两倍的黑暗。 最终黑暗侵染了他的心。 “不怕,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我们到一个没有人憎恨我们,没有人伤害我们的地方,谁都不需要,只有我们两个。。。”轻柔地说道,阿洛伊斯抬头,张大眼睛瞪叶轻舟。 有什么,冲我来。他的眼神是这样说的。 叶轻舟终于发现托兰西奇怪的地方——眼神。自从和自己在一起后,托兰西原本悲哀的眼睛慢慢变得自信阳光,直到现在,霸气侧漏。统治整个伦敦的黑暗世界的金色蜘蛛,眼神有多凌厉,不言而喻。 而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套着托兰西的壳子,眼睛里却露出不符合身份的懦弱——不是说阿洛伊斯的眼神不够凌厉,打个比方,如果说托兰西是已经长大威风凛凛的狮子王,阿洛伊斯就只是一个和猫仔差不多大,全身炸毛,威胁着露出奶牙的小狮子,没有任何威慑力。 他,到底是谁? 这么想的叶轻舟被一阵切切私语打断思绪,背后几个穿白衣的护卫聚集在一起。 “双飞就算了,居然是兄弟哎。。。有钱人的玩法真不一样。。。” “那么小,还恋童。。。” “对啊,小的那个连十岁都不到吧?听说猥亵十四岁以下孩子就算犯罪了。。。” “你们。。。”叶轻舟额头爆出十字,“真的把我当聋子吗?啰啰嗦嗦啰啰嗦嗦的,你们的负责人在哪里,让他滚出来!我要和他谈人生!” 话音刚落,雕花大门被一脚踹开,不,准确来说是踹飞。 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人,一反其他人白衣墨镜的配置,硬是穿着不符合时代的牛仔裤和T恤,手插在口袋里,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我就是负责人。”他说道,下巴扬起,盯着叶轻舟的眼睛,左眼写着不怀,右眼写着好意。 连起来就是不怀好意。 叶轻舟皱起眉头,“你那是什么态度。。。”他话还没说完,被那青年抓住领子提起来。那人一手抓着他,一手轮圆,噼里啪啦地扇了十几下,直把叶轻舟打成猪头才放手。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敝姓林,单名峰,这样说来你可能不理解,那就这样说吧。我就是,被你始乱终弃,从头利用到尾还差点被你杀掉的——安德烈。” what the fuck! 为什么这货是我的保护团团长!大哥你在闹那般?崩溃的叶轻舟回头,看到阿洛伊斯一脸‘你果然是禽兽’的表情。 这是叶轻舟有史以来最接近地狱的早晨,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另一个世界。 天刚刚擦亮,躺在床上的金发少年缓缓张开双眼。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推着推车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带着眼镜,穿着黑色燕尾服气息冰冷的男人。 “起床了,旦那桑麻,今天早上的红茶是伯爵红茶。” 熟练地取出茶具,泡茶的男人,眼睛被腾起的雾气遮掩,没看见托兰西一瞬间震惊的表情。当他放下茶具的时候,托兰西已经恢复了平静。 “叶轻舟?” “什么?” 好的,确定了,这个家伙是克劳德。只是三个字的,算不上疑问的一句话,托兰西已经从克劳德反应中看出了端倪。 有意思。。。 他勾起嘴角,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不会无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时间写的话,就一次性发了。。。 所以没稿子发的时候。。。诸位也请见谅。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